灵魂几乎呈透明状的我,看着家人们为我崩溃的模样,突然觉得异常平静。
记忆像走马灯般闪回到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
我捧着刚检测完的特效药样本,激动地连手指都在发抖。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爸爸、妈妈、哥哥、裴言所有人全都有救了!
可下一秒,我眼前猛地一黑。
再睁眼时,半截身子已经被水泥浇灌,动弹不得。
苏巧巧蹲下来,替我理了理凌乱的刘海,像往常一样温柔:
“欢欢姐,人体实验是违法的呀导师说了,这间实验室,必须‘永久封闭’。”
我拼命挣扎,水泥却像毒蛇般越缠越紧。
冰冷的泥浆漫过胸口,压迫得每一根肋骨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别乱动呀,欢欢姐。”
苏巧巧哼着童谣,将最后一桶水泥缓缓倾倒,
“不然凝固后,会有气泡的。”
泥浆灌进耳道的嗡鸣中,她甜美的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诅咒:
“凭什么你生来就什么都有?疼你的父母、护你的哥哥、爱你的未婚夫”
“而我呢?我那个家,永远只知道吸我的血!”
黑暗彻底吞噬我前,我永远忘不了最后看见的画面——
苏巧巧专注而细致地擦拭着沾满泥浆的手,我的实验数据被她随意夹在腋下。
而那张染血的特效药配方纸上,“许念欢”三个字正在慢慢晕开,就像我即将消失的生命。
当苏巧巧的死刑判决书下达那天,我的灵魂已经淡得像一缕晨雾。
裴言因为我的死状太过惨烈,而始终走不出来。
实验大楼被收回的前夜,他蜷在我当初陈尸的角落,用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许家终于接回了我腐烂的躯体。
妈妈抖得厉害,却坚持亲手为我换上雪白的连衣裙;
爸爸把我的研究笔记轻轻放进棺木,在扉页郑重写下“抗疫英雄、爱女念欢”八个大字;
哥哥则是将一把黄铜钥匙塞进我僵硬的掌心——
我知道,那是他为我重新建的实验楼钥匙。
下葬那天飘着细雨。
当泥土簌簌落在棺盖上时,我的灵魂变得很轻很轻。
那些蚀骨的执念,随着一抔抔黄土渐渐被掩埋。
在灵魂彻底消散前——
我看见自己的墓碑旁钻出了一株嫩芽。
当阳光穿透云层,温柔地照满整个墓园,
这一刻,我终于获得了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