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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偶尔开机,手机未接来电与信息疯了一样涌进来。
妈妈哭着问我在哪。
爸爸也无数次地道歉,希望我回家。
哥哥问了我几次就开始不断转账,他说:「出去走走也好,该吃吃该买买,我报销。」
就连冷知希都给我发来信息:「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没以为。
爸爸的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我。
我更坚信不能自己一个人痛苦的决心。
终于,我期盼已久的日子到了。
冷知希钢琴获奖,爸妈宴请好友举办宴会。
爸爸妈妈都发来了地址,就算我不回信息,他们依旧每日不间断地发着。
每日嘘寒问暖,说得最多的就是想我。
这一次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就好像当时的误会完全不在,那一巴掌也随着冷知希得奖而消散。
哥哥紧张的得问我去吗?
我回,「去。」
等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来齐了。
我穿着松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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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在门口看见不断张望的妈妈。
看见我她错愕地红了眼,「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爸爸沉默地看着我,良久说了句「对不起。」
哥哥皱着眉,捏了捏我的肩膀,「你不会有抑郁症了吧?」
我没说话,因为我嘴里憋了一口血,头也晕眩到不行。
冷知希一身艳红的短裙礼服,看起来像只张扬的孔雀。
而我,就像是那孔雀的背面,让人不忍直视。
她自然意识到这一点,嘲弄地看着我想到台上,「大家好,今天是个很高兴的日子,因为我离家几个月的姐姐终于回来了。」
「姐姐,之前的事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吗?如果愿意你就上台来好吗?」
所有人都看向我。
疑惑、鄙夷、看戏的眼神包围着我。
我知道她的意图,想让我衬托她的完美并且认知自己有多不如她。
我早就知道自己不如她。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爱她的爸妈和哥哥。
而我,只有癌症。
如她所愿,我上了台。
台下窃窃私语皆是我如何如何不如她。
她抬起下巴,小声说,「你拿什么跟我比。」
然后又可怜兮兮地说,「姐姐,你愿意原谅我吗?」
我接过话筒,冲她一笑。
随后在她得意的眼神中,我再也忍不住也不用再忍,一口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
她精致的妆容瞬间如地狱的罗刹,恐怖万分。
冷知希捂着脸尖叫,我也如释重负地浑身一软。
完美。
晕倒前,我看到跌坐在地尖叫的妈妈,冲我跑来的满脸慌张的爸爸与哥哥。
哥哥先一步搂起我,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
冷知希,我输了,但你也不会赢。
冷以安死了。
闭上眼后就再也没睁开。
医院里,大夫对家属说节哀。
冷父冷母跟冷卓阳终于知道,冷以安病了。
她没跟任何人说,也没有治,因为她不想活了。
抢救室外,冷母痛苦哀嚎几乎晕厥,冷父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我真是个混蛋,我怎么能打她呢,我怎么能」
说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冷卓阳已经完全傻了,他不相信冷以安死了。
他不信那个安静倔强的妹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直到看见冷以安瘦弱惨白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