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这土屋你们不住了吧?要不给老李家收着,他家的土屋上个月让畜生给毁了,正愁着没地方住呢。”
这时,一个和徐父差不多瘦弱的妇人走来,问道。
“还不知道勒,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徐母拒绝道。
这间土屋虽说简陋,但毕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建起来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回来住,不能这么轻易就让出去。
见状,对方犹豫片刻,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老徐一家推着板车缓缓前行,对于周围的议论声,他们不仅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第三区域与这里可不同,砖房还有门锁,私自闯入的事情可不多见。
而且,日夜有城卫队巡逻,安全性比十一区要好太多了,只要不是遭遇不可抗的墟兽袭击,基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不像十一区域,每到夜间,就要有人轮流值守,提防着其他流民闯到土屋里偷东西,甚至强行抢夺。
很快,老徐一家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破旧板车,踏入了第三区域的范围。
与十一区的土路不同,一条相对平整的碎石路向前延伸。
路旁开始出现低矮但规整的砖石围墙,虽然墙皮多有剥落,染着风霜痕迹,但那份齐整的结构本身,就散发着一种十一区绝无仅有的秩序感。
越往里走,变化越是明显。
一开始的土屋,渐渐被一排排排列整齐的砖房取代。
这些砖房大多只有一层,样式统一,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形成纵横交错的狭窄巷弄。
虽然同样陈旧,有些砖缝里钻着顽强的枯草,屋顶的瓦片也多有残破,但比起十一区那些老旧的土屋相比,已然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偶尔有第三区域的居民从砖房里走出,或是站在门口闲聊,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显旧,但大多完整、干净,少见十一区那种衣衫褴褛,补丁叠着补丁的窘迫。
男人们脸上虽也有疲惫,却少了几分被生活彻底压垮的麻木,女人们头发梳理得整齐些,甚至有个别的,在鬓角别了一朵褪色的布花。
当老徐一家推着板车,风尘仆仆地走过时,这些“体面”的居民们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啧,哪来的?推着这么些破烂!”
“看那样子,像是从外面那些垃圾区跑来的?”
“听说今天外面闹了鼠潮,估计是被吓破胆了吧?想跑到我们这儿来避难?”
“哼,想得美!当城卫队是吃干饭的?能让他们流窜到这里?”
“离远点,别沾了晦气!”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苍蝇般嗡嗡作响,毫不避讳地钻进老徐一家人的耳朵里。
徐母和大伯母下意识地低下头,把身体缩了缩,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徐父和大伯则绷紧了脸,握紧了板车的扶手,目不斜视,只是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
徐强紧握拳头,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但是看到母亲她们被这样的眼神和言语羞辱,他恨不得用拳头砸回去。
对于这些议论,只有徐煜像是没听见似的,他只是默默的将周围的环境布局和一路上遇见的几个城卫队巡逻点的位置记在心中。
按照规矩,他们找到了第三区域的城卫队值守点。
这里竟然用沙包和铁丝网围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哨卡,相比于十一区那些吊儿郎当,有时还会敲诈流民的城卫队,这里的队员虽然也面带倨傲,但至少穿着统一的制式皮甲,武器保养得也更好,显得规矩森严。
很快,按照规矩询问,查验,虽然没什么可查验的,然后便是缴纳费用和登记。
当徐父颤抖着手,将500块摆放在眼前的桌上时,那城卫队员嫌弃地用一根手指压着捏过去,随意扔进一个铁皮箱,然后扔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钥匙,钥匙上挂着一个模糊的号牌。
“丙区七排九号。”
“规矩都懂吧?禁止喧哗,禁止私斗,每年提前一月缴纳费用,违者重罚甚至驱逐!”
城卫队员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
老徐握着手中的铁钥匙,却内心激动难耐,他们早已习惯了城卫队的态度,这点冷脸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