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早上好。”
走出家门，宋淇蔓迈出的脚步一顿。
新年第一天的早上见到前夫，这感觉实在称得上复杂。
段盛喆的眼下有浅浅的乌青，是难以掩饰得憔悴。
强撑着笑容，自然地同宋淇蔓问早。
无声地叹了口气，宋淇蔓简单地点了点头，侧身往店的方向走。
她走得决绝坚定，从未想过段盛喆会跑来找她，乱七八糟地说一大通。
这算什么呢？
守得云开见月明？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可她都不需要了。
段盛喆顽固得很，对宋淇蔓的冷淡和路遇行的敌意置若罔闻。
竟连着一周都待在这里，打定主意要盼得宋淇蔓回心转意似的。
“他还是没放弃吗？”
宋淇蔓家，路遇行坐在沙发上叉着房东太太送来的苹果派，状似无意地问。
将花茶轻放在茶几上，宋淇蔓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
“你来吃东西的，问这个干嘛？”
路遇行被瞪了反而心情变好了些，露出一个笑。
“你是希望他放弃，还是不放弃？”
宋淇蔓没看他，喝了一口茶问道。
那天的接吻结局太混乱。
有什么本该进行的流程硬生生被打断，应该说的话始终找不到机会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心照不宣地微妙。
路遇行盯着她，两个人不由自主地都翘了翘唇角，眼神闪了下。
次日，段盛喆还是等在那。
但看见的是拉着行李箱的宋淇蔓。
他愣住，慌忙拦住女人：“你，你去哪？”
宋淇蔓也懒得找借口敷衍，直接告诉了：“回国一趟。”
“看我妈妈。”
是宋母的忌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宋淇蔓撑着伞，站在墓碑下，小心翼翼地将捧花放在碑前。
“妈妈，最近还好吗？”
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感到一种平和的安心。
“阿姨。”
身边走来一个人，低声地叫着。
宋淇蔓没转头，也没生气。
即使她曾经有多恨过段盛喆。
母亲死去的那段日子，也确确实实是段盛喆支撑着她走出来的。
前年在这，宋淇忙刚和段盛喆结婚，还有幸运的憧憬。
上一次在这里，宋淇蔓告诉妈妈，自己打算要一个孩子。
而现如今，物是人非。
倒也没多难过，只是有些慨叹。
在雨中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宋淇蔓没看段盛喆一眼，径直从另一头走开。
男人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跟着。
直到大门口，一辆车等待着。
宋淇蔓往那走，手臂被拽住。
段盛喆还是没忍住，他认出了那辆车是谁的。
“小蔓，你没有一点，”他强忍着情绪，“没有一点产生动摇吗？”
“你还记得阿姨葬礼那天，是我陪着你守夜。”
“你哭到昏倒的时候，也是我送你去的医院。”
仿佛终于找到能证明自己过去对宋淇蔓也没那么差的证据，段盛喆喋喋不休地说着，想要唤起宋淇蔓曾经的感动与喜欢。
回忆起那些，宋淇蔓很慢地眨了下眼，一时间没有说话。
不远处那辆车的驾驶座忽然开了，伞撑开，走下一个人。
宋淇蔓在淅沥的雨幕中和路遇行对视着。
“段盛喆，”她缓缓开口，“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我谢谢你对我的好，但那也不代表，我欠你的。”
“我们都坦然一点吧。”
手松开，段盛喆眼睁睁地看着宋淇蔓没有一丝停顿地朝前走去。
路遇行扫了他一眼，而后便再没有看过来。
护着宋淇蔓坐进车，而后扬长而去。
他目送着他们，举着伞的手失力，掉在一边。
大雨倾倒在段盛喆的身上，汲取他的体温。
却远没有心里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