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是个孤儿。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错。
末世第三天,他因为发烧,被妹妹和妹妹的男朋友,从自己家里赶了出来。
隔壁的青梅收留了他。
末世第六天,因为缺粮,他又被青梅和青梅哥哥,从隔壁家赶进了楼道。
楼道里满是丧尸,手无寸铁的他被咬了。然后,他没有重生。
1
江泽决定和丧尸们同归于尽。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他抄起电锯就往前冲。
你爷爷我来了,我和你们拼了。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真正意义上的战五渣,其实拎起电锯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这玩意比他网购的桶装水要沉,单手能够提起来,但坚持不了五秒。
就像抱女朋友一样,虽然理论上他应该抱得动女朋友,但问题是他母胎solo至今,能不能抱得动是个未知数。
当然,他不是说自己抱不动女朋友——他只是拥有一颗严谨的心。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抱不动,他可是扛桶装水上五楼的猛男,虽然每上一层楼就要休息一次。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临死还是个单身狗,还是一只窝囊的单身狗,毕竟能被连续两次赶出门,这也是没谁了。
但凡换个人来,能在这么危险的时候把人赶出家门,人家干脆就同归于尽了。
只有他,别人一赶,他就走了。
而且,这个时候他还在PUA自己,我真是个好人,我也太善良了总之就这个行为、这个想法,多少有点奇葩。
江泽心想临死了,他也要高光一把,多杀几个丧尸,为人类文明作贡献。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望向楼道里的丧尸。
他知道,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代表着人类最后的尊严!
虽然他的战斗力可能连条狗都不如,但这份精神,这份觉悟,这份...啊不好意思电锯太重了先放地上歇会儿。
为了人类文明!江泽大吼一声重新举起电锯,内心带着史诗般的悲壮。
实际上他连小区垃圾分类都没有坚持下来,但这不重要!
此时此刻,他就是末日的普罗米修斯,他就是丧尸界的死神!
颤抖吧!失去了人类意志的可怜丧尸。
嗡——嗡——嗡——!
电锯挥舞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江泽冲向了楼道里的……老爷爷丧尸、老奶奶丧尸、小孩丧尸、瘸腿丧尸……喵喵喵,这对吗不管了!
江泽冲进楼道,电锯轰鸣,他一锯子劈开瘸腿丧尸的天灵盖。
脑浆像过期豆腐脑,噗嗤溅出三米远,精准糊在了墙上xxx医院专治不育不孕的牛皮癣小广告上。
剧烈的电锯声伴随火花四溅,丧尸们齐齐回头,腐烂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困惑,大概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外卖。
就在这里,破旧的楼道里,血色淋漓的楼道里,我们的主角开启了他唐吉坷德式的冲锋。
双人字拖就是他的战马,沉重的电锯就是他的长矛,他举起他的武器向怪物冲锋,此时此刻应有属于主角的BGM响起。
此处应有掌声,邪恶的丧尸,我来给你们开席了!
哦不对!不对!是来收你们来了!
刺啦啦啦啦!什么红的白的都往外涌,人体喷泉说的就是这个,红艳艳的,搞得跟过年一样,就是味道有那么亿点点上头。
江泽一路从楼上砍到楼下,身后跟开了丧尸零件批发市场似的,艺术一点就叫近现代猩红艺术长廊。
这场景要是搁在末世前,可能枪毙他十回都不够,放在法制频道上怎么也得讲个十来集,从作案动机一直讲到枪毙。
不过可惜!我们的人类之星或许今天就要陨落了。
江泽已经饿了两天,不说是两眼发昏,那也是前胸贴后背了。
胳膊软的跟两根泡过夜的面条一样,两腿可能比旺旺雪饼还脆,就连电锯也刻意一般的卡了壳,咣当一声从他手里脱落。
他眼冒金星,看丧尸都看出三重影,甚至出现了幻觉。
丧尸老奶可怖狰狞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丝慈祥,和蔼可亲的对他说,饿货,来条士力架吧!
面对眼前这个恐怖又抽象的画面,江泽双腿一软,给丧尸老奶来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拜早年。
只不过丧尸老奶不会怜惜他这个新孙子,依旧步履蹒跚、张牙舞爪的扑过来。
完了,完了,主角卒,全剧终!
2
实际上并没有终!江泽跪在地上等死,饿的连气都懒得喘了。
丧尸老奶迈着跳广场舞的步伐,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结果一个闪现,直接从江泽身上穿了过去。
江泽:什么鬼,难道他早就饿死了,只是带着对丧尸的仇恨,空留英魂在人间
某位江姓男士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楼道里所以的丧尸都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不存在。
他试探性的把胳膊伸到丧尸嘴边,你吃啊!你吃吧!
结果丧尸压根不鸟他,往旁边走了几步,甚至直接绕过他,继续向前行。
江泽不甘心,干脆把脑袋凑上去,还一边念叨,好吃,来来来,嘎嘣脆!紧接着。
这么作死的行为,带来的结果就是,他整个人穿过了丧尸身体,以大字号的形态,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啊啊啊啊啊!他是死的只剩下魂了吗
他的身体呢,他的身体在哪,是不是早就被丧尸啃没了
不会吧!不会吧!
江泽不禁悲上心头,本来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此刻望着满是丧尸残骸的楼道,内心更是绝望。
鼻腔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发酵了许久的腐肉气息扑面而来,一种酸馊的恶臭通过鼻腔直冲天灵盖。
上头的热血消失后,江泽的生理反应与他本人一样迟钝,后知后觉的恢复了正常。
他倚在墙角处,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饥饿与战斗带来的脱力,使他止不住的一点一点往下滑。肠胃也是一抽一抽的绞痛,饿的发虚,冷汗一滴一滴的冒。
下一刻,他彻底跌倒在地。
预想中与身体与墙壁的磕碰声并没有响起,上半身毫无滞涩的穿透了墙体。
江泽就这样隔着墙,上半身在不知谁家的屋子里,下半身在走廊,以一种荒诞的形式存在着。
他躺在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只感觉刚才穿透墙体的瞬间,像失去身体的鬼魂,连呼吸都变得轻飘飘的。
但实际上,江泽内心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死。
接下来,他就以现在这种能吓死人的状态,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儿。
好不容易攒够力气,终于艰难的爬起来。
他全身穿过墙面,发现这是一个老人居住的房间,只是身体还没有站稳,一股恶臭就先扑面而来。
抬眼一看,一个穿着蓝色褂子的老头倒在房间的一侧,身体已经腐烂变形了。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老头在末世来临的时候并没有丧尸变异,反而因为摔了一跤,死在了自己房间里。
末世后的夏季比往常更加炎热,尸体在闷热的房间里,腐败的像发酵了三天的旱厕,绿眼苍蝇围着青色的尸体嗡嗡打转。
江泽现在顾不上这个。
对他而言,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点儿吃的,以免自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和明天的太阳。
3
木门吱呀推开,古早大头电视、水磨石地面、老式木柜、还有艳俗的大花窗帘一齐撞入视野,正午的阳光落进来,一副古怪的温馨景象。
老人的家还残留着旧时代的影子。
人在快饿死的时候可来不及唏嘘,江泽扶着墙,步履踉跄走进客厅,饥饿驱使他破坏眼前的一切,翻箱倒柜寻找一切可以吃的。
不到半分钟,他就找到了。
老人家的各种零食补品,集中存放在客厅中央的老式木柜中。
柜门一打开,里面的食物便露了个满当,塑料袋里装着老式鸡蛋糕,旺旺雪饼,切片面包,油纸包的月饼,松软的口酥,甚至还有好几大袋维维豆奶,以及几罐高钙奶粉。
江泽无比凶狠的往自己嘴里塞鸡蛋糕,
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干硬的鸡蛋糕碎屑像砂纸一样刮嗓子。
慌忙间他打开了老人不知道珍藏了多久的纯牛奶,也顾不上有没有过期,猛的喝了好几口。
奶液滑进食道的瞬间,江泽剧烈的咳嗽不止。咳咳——咳——咳咳——呸!腥死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正常之后江泽恢复了正常的进食速度,边吃边扫视环境。
不算被他翻过的地方,房子整洁干净的同时充满生活气息,可见老人生活习惯良好,平时子女也上心。
只可惜末世一来,生死两茫茫——!
食物下肚,身上那股脱力感逐渐褪去,江泽坐在原地,翻来覆去琢磨自己刚才的经历。
他现在依旧处于一种虚空的状态。
刚才走廊里的情形,丧尸毫无阻碍的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而他也毫无阻碍的穿过墙面来到了这个房间,仿佛他只是一缕游魂。
但他本身又是切实存在的,可以触碰到一切事物。
到底怎么回事他自言自语,眉头紧锁。
难道这是一种特殊的异能,这个念头从他心底冒了出来时,江泽自己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的刹那,他止不住的开始激动,心想这种好事也终于轮到他了。
他尝试集中精力全身这种状态,似乎隐约的捕捉到了一个开关。
开的时候,他处于幽灵状态,周围的活物也好、异类也罢,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碰不到他。
可他自己却能正常接触周遭的一切,墙面、地面,所有物体都实实在在。
而当他想要被感知时,启动关,那种隔绝又会悄然散去。
好事临头,江泽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样子。
管它什么后顾之忧,冲就完了!
他盯着那面落了灰的白墙,心里默念着那个开关,跟穿墙术似的,闭眼抬脚就往里迈。
如预想那般,没撞上硬邦邦的砖头,反倒跟穿过一层薄纱似的,噗一下就到了走廊里。
手还顺便在墙内侧抹了把灰,触感糙得很。走廊里晃悠着好几个丧尸,尤其是丧尸老奶,青灰色的脸,耷拉着胳膊,明晃晃的站在正中央。
江泽故意朝它们挥了挥胳膊,甚至朝他们大声的吹口哨。
结果就是这帮丧尸全都无动于衷,该晃荡的晃荡,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得嘞,是真看不见江泽似乎是还觉得不够刺激,瞅准一个正对着他方向的丧尸,也不躲,直愣愣的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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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俩人就跟电影里的幽灵穿体似的,嗖一下就互相穿过去了。
江泽能感觉到丧尸身上那股腐臭擦过鼻尖,而那丧尸呢,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晃,仿佛刚才只是穿过了一阵风。
哈哈!牛逼!江泽捂着嘴憋笑,乐呵的像个八百斤的孩子。
这异能,要是放在末世前,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救人灭火时不知不觉靠近,甚至要点什么掩人耳目……咳咳,总之都很方便。
当然,现在在末世,照样是顶级神器,虽然比起其他异能,没那么拉风,但这保命能力绝对是杠杠的!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用害怕丧尸了,相反如今他最需要提防是人类。
末世人比丧尸要可怕的多。
江泽干脆叫这个异能完全隐匿,不止可以隐匿他自身,还可以隐匿他需要隐藏的物品。
毕竟他可穿着衣服呢,物品不跟着一起隐匿,他可就要赤裸裸空荡荡了!
只是这个异能对丧尸可以有效果,那对活人呢
是不是也能做到彻底隐形、无法触碰
现在就得试验一下江泽摸着下巴,眼里满是莫测的情绪,抬起头朝楼上看去。
真是让人期待啊!
要是对人类也管用,那这完全隐匿的用处,可就更没边了。
江泽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神经质的笑,眼神里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他没忍住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带着被末世催熟的疯癫,比起从前那个窝囊的老好人,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被夺舍的新人。
他哼着歌,步履轻盈的在走廊里绕圈,避开那些晃悠悠,四处乱走的丧尸。
此刻在他眼里,这些散发着腐臭味的怪物,不过是碍眼的路障。
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虽然这个能力可以使他处于半幽灵的消失状态,但却没法像传说中的鬼魂那样真的飘上楼。
他依然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
啧,要是能飘就完美了感慨完,江泽顺着台阶往上走,身影在昏暗的楼道里忽明忽暗,只有那抹诡异的笑容始终没从脸上褪下去。
4
江泽重新站在5楼502门前,看着已经生锈的门牌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严格意义上,这里并不算他的家。
他是重组家庭里的那个外人,母亲带着他,继父带着继妹,四个人凑成一个所谓的家。
老话总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可他亲身体会到的是,有了后爹,亲妈也渐渐变了味。
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样子,那个总是系着围裙,说话轻声细语,看继父和继妹眼色行事的女人。
生父车祸走后,这个本就是家庭主妇的女人彻底没了生计来源,只能再次结婚,将日子彻底系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为了能够在这个重组家庭里站稳脚跟,她只能讨好新丈夫,连带着对继妹也小心翼翼。只不过她再怎么讨好,继妹也是打心眼儿里排斥他们这对母子。
继妹排斥他们的具体方式,就是变着法欺负他这个老实人窝囊废。
而母亲则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欺负,还告诉他要忍耐,她说忍忍吧,都是一家人。
母亲的重心全在继父和继妹身上,仿佛只有讨好了他们,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他这个亲生儿子,慢慢成为了被忽视的那一个,家里的一个摆件儿,或者是管饭的家养动物。
后来的事儿就是仓促翻篇儿的烂戏。
继父也出了车祸去世了,葬礼上继妹红着眼睛骂母亲是克夫的扫把星。
那些难听的话让本就是要摇摇欲坠的母亲彻底绷不住了,再一次失去顶梁柱的她,没几天就投了河。
房子和财产都是继父留下的,继妹攥着这些东西,看江泽像看一块儿碍眼的垃圾,一门心思要把他扫地出门。
恰巧末世降临,恰巧自己发了高烧,恰巧那个时候网还没彻底断掉。
没有断掉的网上末世的消息疯传,发了烧会变丧尸,顺理成章,烧的滚烫的自己被赶走了。
滚出去!休想把病毒传染给我,怪胎!继妹戴着口罩吼他,把他的背包扔到楼道里。
他就那样被赶了出来,昏昏沉沉地靠在墙角,以为自己多半要烂在那儿了。
想到这里,江泽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想这些干什么
感慨从前已经没有意义了。
江泽穿过门,看见客厅里正在吵架的男女。
你是猪吗那袋薯片我昨天才开的,今天就没了。
继妹的尖叫如同指甲划过玻璃,无比的刺耳。
另一个男人在一边喘着粗气,面上带着被指责的恼怒,你少放屁了,我今天早上看见你往卧室床底下藏东西了,你当我瞎。
你看见了又怎么样继妹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是我家!我的东西!你吃我的住我的,还敢管我藏什么还有那盒巧克力呢,我放在书架第三层,是不是你动了
继妹一边叫喊着一边颤抖的厉害。
男人往沙发上一坐,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他毫不在意的说:
就几块糖,至于吗
昨天我出去找水,差点被丧尸抓了,也不见你关心。
关心我关心你个屁。继妹几步冲过去,指着他鼻子骂。
你就是个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还敢动我的私货当初就不该让你进来!
tm少来给我这套!男生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唾沫星子溅到她脸上。
没我你早被丧尸撕成碎片了!
藏这点破玩意儿跟个要饭的似的。
我看你就是个天生的扫把星,克死你爹妈还不够,想把我也拖下水
继妹的脸唰地白了,随即涨成猪肝色,这两种颜色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点也不冲突。
你他妈再说一遍继妹因为愤怒眼涨得通红,几天没有洗的头发乱扎在肩头,整个人疯了一般,完全丧失了理智。
她扬起手狠狠落在男人脸上,啪的一声,格外刺耳。
男人一时间被继妹打懵逼了,惊愕了半天,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敢打他。
等反应过来,男人眼底立马涌上恨意,一把攥住继妹的胳膊,猛地往前一甩。
啊——!继妹惊声尖叫,踉跄的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砸在茶几角处,随着咚的一声,额头鲜血涌了出来。
疯女人男人甩着手后退半步,原本清俊的面目变得狰狞凶狠,真当老子还像以前那样哄着你,都末世了,谁特么惯着谁!
继妹趴在地上流泪,手捂着磕破的额头,抬头时眼神又怨又毒。
她似乎依旧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陈峰你敢推我这是我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喂丧尸!
赶啊!名字叫陈峰的男人被她的愚蠢加天真惊呆了,讽刺笑她。
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我赶出去!看看是你把我赶出去,还是我让你像江泽一样滚出去!
在一边看了半天狗咬狗戏码的江泽,表示有被冒犯到,勿cue!
不过这场好戏还真是看的他两眼发亮,嘴角无意识的上扬,跟看街头杂耍一样兴奋。
虽然说他也看继妹不顺眼,但是这男的把继妹推倒时,他还是正义感十足的点评,男性对女性施加物理暴力,违反基本道德准则第……呃,反正就是不对。
说完,他活动活动手腕儿,照男生胳膊肘就来了一下
不轻不重,刚好够疼。
嗷男人没忍住疼叫了一声,热脸扭头问继妹,你居然还敢偷袭我。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干!刚站起来的继妹面对一个持有暴力的男性的质问,她哭丧着脸,连忙否认。
男人很是狐疑,接着质问你是不是朝我扔东西,继妹再次连忙否认,男人却是一点儿也不相信,认定是继妹还了手。
接二连三的质问,使脾气本就娇纵的继妹再次着了火,本能的再次和男人顶起嘴来。
见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江泽穿过门走进了继妹的卧室。
5
脚步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他径直走向继妹的床前。
回忆里这张床下,藏着继妹的各种东西。他蹲下身,径直摸索着,果然找到了一个大纸箱子。
箱子塞得很深,江泽直接拖了出来,箱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响声。
打开的瞬间,五颜六色的食物滚了出来,薯片,巧克力,肉干满满当当塞了一箱子。
这么多食物在末世可是保命的东西,只不过继妹并不愿意和人分享。
江泽没心思管这些零食,抓着箱底一掀,整箱东西哗啦一声全翻倒在地上。
在散落的包装袋中,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露了出来。
看见木盒子,江泽顿时屏住呼吸。
他捡起木盒,指尖轻轻抚摸盒面的雕花时,手控制不住地抖。
打开盒子,一块成色温润的玉佩躺在里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外婆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
当初母亲却毫不在意的说给妹妹戴戴怎么了,转头就当成见面礼送了继妹。
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他捏紧玉佩,指节泛白,眼底结了层冰。
谁动了我的东西!继妹的尖叫从门口炸响。
她冲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尤其是那翻倒的零食,眼睛瞬间红得要滴血。
转身指向屋外男朋友陈锋的方向,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陈峰!是不是你,你敢动我的东西
老子碰都没碰你卧室!陈锋也急了,指着继妹的脑子骂,你这个蠢货,你自己放的,关我什么事。
是你,就是你,肯定是你——!继妹尖叫着扑过来,直接撞在陈锋身上。
不是我动的!陈锋气得要跳脚,抬手就给继妹一拳,被继妹躲了过去,江泽趁机在陈锋后腰来了一拳,也算是报自己的私仇。
陈锋吃痛,反手又把继妹推倒在地:还敢动手是吧
江泽站在一边拍手叫好,跟看马戏似的。
他就喜欢这样,看这些平时装模作样的人撕破脸皮,露出里头的龌龊。
以前他憋着,现在有了这本事,可不得好好回报这些不公平。
混蛋,畜生,断子绝孙去吧!继妹骂完,随即两人扭打在一起。
扭打过程中,沙发被掀翻,茶几玻璃碎了一地,书架上的书落得满地都是。
尖叫声、咒骂声、东西摔碎的声响混在一起,透过一层墙,在楼道里传得老远。
吼——丧尸被声音吸引过来,门外传来丧尸沉闷的吼叫,接着是指甲刮擦门板的刺耳声,一下比一下急。
继妹和陈锋都吓了一跳,却依然没有停手,撕扯着滚到阳台。
这种时候,意外就要发生了。
继妹正撕扯着男朋友陈锋的领子,突然脚下滑了一下,后背撞在通风窗的栏杆上,那栏杆本就锈得厉害,现在更是受不住压力哐当一声就断了。
继妹尖叫着往后倒去,整个人从五楼的窗口掉了出去,先是坠落砰的一声,随后被楼下涌过来的尸群吞没。
而陈锋则愣在原地,他脸上愤恨与狰狞还没褪去,眼神却空了。
意外来的太突然,这又算谁害的呢
陈锋僵在阳台边缘,继妹坠落时短促的尖叫像一根钉子,钉进了他的心脏。
他不是没杀过丧尸,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自己眼前掉下去,还是因为自己直接导致的意外死亡。
这可和劈砍丧尸不一样,丧尸只是没了神智的怪物,继妹可是活生生的人。
这种事要是放在末世前,可是要进局子的,更何况陈锋自认为,他和继妹之间是有感情的。
想到这里,陈锋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久久不能呼吸。
楼下很快传来令人牙酸的撕扯声。他下意识探头往下看,只瞥见继妹的衣角在攒动的丧尸中被血色染红。
随即在无数只灰败手臂的拽住、撕扯中,猩红的颜料散落一地,混着丧尸嗬嗬的吞咽声,在寂静的末世里格外刺耳。
那场面太血腥,继妹如同一颗被踩烂的番茄,被一群怪物分食殆尽。
看到这里,陈锋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墙上,浑身抖得如同只鹧鸪。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收拾收拾她……他只是想让她听话。
吼——!502门外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丧尸,撞门的力道越来越大,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丧尸就要破门而入了。
陈锋这才回过神,现在他的心中既慌乱又害怕。
他跌跌撞撞往卧室里跑,却没注意到已经解除了隐匿消失状态的江泽,现身在客厅中央。
江泽拎着装玉佩的盒子,就这么站在那里,眼神里有抹神经质的笑意,比门外的丧尸更让人发寒。
他站在客厅中央,脚尖点着满地碎玻璃,突然低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末世催生出来的癫狂。
害人咯……他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卧室里慌乱的陈锋,害了人,就得受罚卧室里,陈锋正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把所有食物都装好。
他满脑子都是离开这里去基地外面都是丧尸怎么安全离开。
他刚抬脚回到客厅,目光猛地撞上另一个眼熟的人影,冷不丁的愣在原地。
江泽,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你……你还活着陈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一半是惊,一半是怕。
江泽没理会他,只是抬起手,指尖指向他,害人啊,理应自食其果。
话音刚落,他走到门口,伸手抓住门把手,咔哒一声拧开了锁。
陈锋还没反应过来这中二宣言是啥意思,门外早已蓄势待发的丧尸猛地撞开了门,腥臭的风瞬间灌满客厅。
那些灰败的身影像潮水般涌进来,径直穿过江泽的身体。
他还维持着完全隐匿的状态,然后带着嗬嗬的嘶吼,扑向了唯一能被感知到的活物。
不——!男生的惨叫被丧尸的嘶吼吞没。江泽站在一片混乱旁,看着那家伙被撕扯着倒下,脸上慢慢绽开一个带着血色的笑,像个满足的孩子。
喏,这就是惩罚呀。他轻轻说,悠哉悠哉地走出了502,顺手带上门,把里面的血腥和惨叫都关在了身后。
6
如果有人问一个人在末世完全隐身能多爽,江泽会说,爽的能在丧尸群里跳踢踏舞。
江泽在四楼已经去世老爷子的屋里对付了一晚,睡醒了收拾好东西穿墙出门,和门外的一位丧尸老奶打招呼。
你好呀丧尸老奶,你的牙口好像比昨天更锋利了呢,是不是趁着我睡觉偷偷拿人磨牙了。
不是我说你,你这步伐还是老样子,踉踉跄跄的真得练练了。
万一追不上猎物怎么办。
饿瘦了那可就不好了,咱也不能总是跟在别的丧尸后头捡漏,不是吗
哦对了,你的衣服上沾染了新污渍呢,是番茄酱还是别的什么。
啧啧,虽然已经末世了,咱也得讲究体面,你说对不对
江泽摸下下巴,对楼道里的丧尸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亲昵中带着点癫狂。
自从有了完全隐匿,对江泽来说,丧尸们除了臭了点,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坏处,反正又不会咬他。
果然,人啊,一富就会忘本啦!
某种意义上,这些倒像是群不会说话的邻居,江泽说风凉话般的想着。
我走了,老邻居咱们要拜拜了。江泽和丧尸老奶说完再见,转身往楼下走,他得解决一下自己的生计问题。
其实从楼里收集来的食物,够他一个人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人嘛,毕竟是社会群居动物,他自然要往有人的地方去,不然只是用自己这个完全隐匿异能用来苟命,多无聊啊。
如果远离人群,仅仅躲在角落里啃罐头、吃过期食品,看日升月落数、数数丧尸,这简直是对这个异能的亵渎。
人嘛,总要凑到一块儿才热闹,不然这隐身的本事用来干嘛
难道天天跟丧尸比谁站的更久吗,那他肯定是比不过丧尸的。
江泽想象了一下,混进幸存者基地,看人们勾心斗角,多有意思啊!
走了,找活人玩去江泽背上自己的大背包,眼神里闪着兴奋无比的光,总跟哑巴丧尸待着,多没劲。
一旁的丧尸表示:呵呵,谁刚才还叫我小甜甜呢。
他记得离这儿三公里外有个小型商场,末世前总爱搞促销。
现在嘛……估计成了物资宝库,也可能是丧尸窝。
江泽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脚步轻快得像去春游。
反正谁也看不见他,大可以慢悠悠逛过去,顺便欣赏沿途的风景——一号丧尸的脖子太歪,二号少了半只胳膊,三号充斥着分解的腐臭味,哎呀呀,一个个的也太影响市容。
就去那儿碰碰运气。他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眼神发亮,说不定能淘着点好东西,比如……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或者,找本有趣的书解闷至于危险,他歪了歪头,神经质的笑意又爬上来。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现在是这末世里,最自由的透明人。
7
仓库里的空气弥漫着发酵后的酸臭,来自人类的汗水排泄,气息还掺杂着浓重的恐惧。
五个黑社会模样的男人霸占着最里面的货架,地上堆积着抢来的饼干、罐头,水、方便面,各种重要的食品物资都被几个人据为己有。
为首的刀疤男自称刀哥,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缕火焰,眼神落在角落的女人们身上,像打量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一位漂亮姑娘,她清纯的漂亮脸蛋上正谄媚出声来,讨好她身侧的刀哥,只不过她的笑在她那张脸上显得过于违和。
啊呸!角落有人鄙夷出声。
此时文熙正扒拉着自己的袖子,鼻子往咯吱窝凑了凑,下一秒猛地别过脸,呕!的一声差点把自己胃里酸水吐出来。
文熙面色恍惚,声音发飘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熬下去,我怕是要先被自己腌入味了。
拿着一旁的红发杀马特少女甩给来半包湿巾,勉强擦一下吧,都快十天没洗澡了,天气还这么热,再干净的人都得馊。
不用,阿虹你自己留着用,我只是担心我们以后怎么办。文熙摆摆手唉声叹气。
文熙本来是趁着周末和朋友阿虹出来玩,结果丧尸从天而降满大街的跑,她们运气还好躲进这处仓库里。
本来仓库里的食物能称上至少一个月,结果末世第三天,黑社会五人组中的刀割觉醒了火系异能。
仓库里的各种物资本来够十几号人,省着点儿能撑上一个月,可是平衡在末世的第三天,被觉醒了火系异能的黑社会刀哥打破了。
刀哥和另外四名黑社会本来就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一开始就在仓库物资分配中占有优势。
那天刀哥只是和一个眼镜男抢最后一块巧克力,推搡之间还没有碰到对方,他的手掌里突然窜出一股火苗,点燃了眼镜男的衬衫。
眼镜男大喊大叫,躺在地上打滚儿,忙着给自己灭火。
而刀哥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愣了半晌,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自此以后,仓库里的所有食物物资,都被他们用箱子围了起来,除了每天少量的分配给其他人以外,其他人只有对刀哥等人竭尽讨好才能得到多余的食物。
眼镜男因为分不清形势,再次挑衅刀哥被杀鸡儆猴,而长相清纯的姑娘阿贝是第一位向恶势力低头的人。
阿虹对此已经不知道向阿贝呸了多少声了,她心里唾弃着对方,眼神斜斜白向仓库另一头。
那里,阿贝正往满脸横肉的男人怀里缩,男人粗粝的手在她胳膊上搓来搓去,跟揉块面团似的。
呕——阿虹故意干呕半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人听见,某些人倒好,还没到啃树皮的份上呢,那身淌油的臭肉也不知道怎么下的去嘴。
说着她又嗤笑一声,又说怕是觉得比丧尸的腐肉香
阿虹骂了阿贝一通,听得文熙心脏怦怦跳,简直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阿虹这个大傻子,也不怕阿贝让刀哥报复她。
文熙悄咪咪往那边瞅了瞅,正好看见刀哥的咸猪蹄捏着阿贝的下巴亲了口,见阿贝半推半就的样子。
文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臭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贝也只是想活着而已,想活没有错,就算当初阿贝拒绝了刀哥,之后刀哥威逼利诱,也是一样的结果。
再者剩下的人已经蛐蛐阿贝许久,这个姑娘都能忍受肥猪一样的刀哥,心里就真的不记仇吗未必吧!
或许对方只是需要一个报复的机会,想到这里,文熙心尖一颤。
8
想着曹操,曹操就真来了。
阿贝捋了捋头发,犹犹豫豫的朝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捏着块巧克力,这是她刚从刀哥那里讨过来的。
她压低声音,一副温柔的语调:刀哥说你们要是饿了,跟我去后面拿点吃的吧,他说……女孩子也不容易。
文熙攥着袖子没说话,阿虹到先嗤笑一声拿吃的用什么换,不会和你一样脱了裤子放屁吧!。
说完,她甩了甩自己红色杀马特长马尾,挑衅的意味让阿贝难堪无比。
得意什么,阿贝清纯的脸蛋一半白一半红,心想一会要你好看。
阿贝红着眼圈,只道都是为了大家好:
现在什么时候了,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我也是为你们好,刚才刀疤哥还说,再不去,罐头就被他们分光了。
她偷偷往刀疤脸那边瞟了眼,对方正冲她使眼色,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文熙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响,她从昨天到现在只啃了半块饼干。
她看了眼缩在角落发抖的孩子,又看了看杀马特少女手里最后一点饼干渣,喉结动了动。
冒险或许会死,但饿死是肯定活不成。
去就去。杀马特少女阿虹突然站起来,往腰后摸了摸,那里藏着块磨尖的铁片。正好看看,是他们的罐头香,还是我这玩意儿锋利。
江泽蹲在货架顶上,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9
刀哥把文熙压在地上时,她根本无法反抗,两只手上满是被烧伤的痕迹,喉咙里的呼救被男人粗重的呼吸堵得死死的。
绝望涌上心头的瞬间,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然贴在她耳边,像阵凉风吹过给你个机会——想干掉他吗
文熙本来死寂的眼猛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手心突然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是把窄小的刀,只能摸到但却看不见,而且握在手里轻得不像话。
动脉在左边,往下一点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指引。
刀哥正忙着扯她的衣领,完全没注意到身下人的变化。
文熙盯着他脖颈处跳动的血管,闭上眼睛猛地抬手,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致命的力道。
刀哥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手捂着脖子上喷血的伤口,嗬嗬地说不出话,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过年杀猪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旁观的江泽漫不经心的想。
文熙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染血的刀,浑身止不住地抖。
江泽不再看文熙,视线转移到刀哥的四个小弟身上,心想主犯已被行刑,从犯也逃不掉。
而另一边,刀哥的四个小弟突然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手忙脚乱地摸向自己的裤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既不疼也不痒,却像是从来没存在过。
我的……我的东西呢!一个小弟疯了似的撕扯自己的裤子,另一个直接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地喃喃:怎么回事……怎么没了他们互相看着彼此,恐惧像潮水般涌上来,连哭都忘了怎么哭。
仓库里的人被这动静惊动,围过来看到刀哥的尸体和四个小弟的惨状,没人敢说话。
文熙缓了半天,攥着刀站起来,声音还有点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该死。我们收拾东西,去幸存者基地。
没人反对。
大家默默打包物资,连那四个小弟都缩在角落不敢吱声,只敢用惊恐的眼神乱飘。
江泽站在人群外,看着文熙指挥大家整理行李,嘴角咧开微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转身跟在队伍后面,像个隐形的影子。
幸存者基地的大门越来越近,江泽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么多人,这么多故事,以后的正义维护工作,可有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