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市的暴雨，已经连下了三天。
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被泡得发乌，路灯在雨幕里晕出昏黄的圈，把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拉得很长。沈彻站在“福安里”巷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缝着一层薄钢，钢片下藏着三枚“透骨钉”，是他用父亲沈惊澜生前锻造的玄铁碎片磨成的，钉尖淬了“牵机散”，见血封喉，半个时辰内肌肉僵硬如铁。
巷子里第三间门脸，挂着“便民杂货铺”的灯箱，灯箱的光忽明忽暗，像濒死之人的呼吸。沈彻知道，这是影罗殿在沧南的外围据点，掌柜的“瘦猴”是影罗殿“影爪堂”的外围执事，十年前沈府被血洗时，就是这瘦猴带着人堵了后门，亲手把他七岁的妹妹沈玥推下了井。
雨水顺着连帽衫的帽檐往下滴，打湿了沈彻的睫毛。他没擦，只是缓缓抽出藏在后腰的“玄岳剑”——那剑是沈家传下来的，剑身窄而长，泛着淡淡的青芒，剑柄上刻着“玄岳”二字，是用玄脉石混合精铁锻造的，能随持有者的“脉力”迸发不通强度的剑气。十年前他从沈家密道逃出来时，怀里就揣着这把剑和半块玄脉石，如今半块玄脉石贴在他心口，隔着皮肉都能感觉到一丝温热的脉力。
“吱呀”一声，沈彻推开杂货铺的门。店里没开灯，只有柜台后点着一支蜡烛，烛火摇曳，照出瘦猴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他正用布擦着一把短刀，刀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显然刚处理完“事”。
“买东西？”瘦猴头也没抬，声音沙哑，手指在刀背上划过，“酱油在左架，烟在右架，关门生意，快点。”
沈彻没动，只是缓缓摘下连帽衫的帽子。烛光下，他的脸轮廓冷硬，左眼下方有一道浅疤——那是十年前瘦猴用刀划的，当时差点瞎了他的眼。
瘦猴擦刀的手猛地顿住，抬头看清沈彻的脸，瞳孔瞬间缩成针尖：“沈……沈彻？你居然还活着！”
“托你的福。”沈彻的声音像淬了冰，没有半分温度，“十年前你推我妹妹下井时，有没有想过我会回来？”
瘦猴脸色煞白，猛地抓起短刀，朝着沈彻扑过来：“当年没斩草除根，是我失算！今天就让你下去陪你那死鬼妹妹！”
他练的是影罗殿的“影爪刀”，刀路阴狠，专挑要害。但沈彻比他快——十年里，他在“玄虚谷”跟着隐世的玄岳长老练了整整十年“玄脉剑法”，脉力早已凝练，脚步更是得了“踏云步”的精髓，哪怕在狭窄的杂货铺里，也灵活得像阵风。
瘦猴的刀刚到半途，沈彻突然侧身，左手一扬，三枚透骨钉带着破空声射向瘦猴的咽喉、心口和手腕。瘦猴反应不慢，挥刀挡开心口的钉，却没躲过另外两枚——透骨钉精准地钉进他的咽喉和手腕，牵机散瞬间发作，他的身l猛地僵住，短刀“当啷”落地，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沈彻走上前，玄岳剑的剑尖抵在瘦猴的眉心。烛火照在剑身上，青芒映得瘦猴的脸一片惨白。
“影罗殿在沧南的据点，还有几个？”沈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玄脉石的另一半，在谁手里？”
瘦猴的眼球乱转，嘴里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沈彻眼底的冷意更甚——他清楚影罗殿的规矩，外围执事知道的不多，但就算知道，也绝不会轻易开口。
“既然不说，那就没用了。”
沈彻手腕微沉，玄岳剑刺穿了瘦猴的眉心。鲜血喷溅在柜台上，染红了散落的杂货。他没多看一眼，转身走到柜台后的暗门前——这是老鬼提前探好的，暗门后是影罗殿的联络点，藏着不少密信。
暗门里漆黑一片，沈彻掏出改装过的手机——手机外壳是特制的，能发出微弱的红外光，既不暴露位置，又能看清路。暗室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铁柜，桌子上放着一台加密电脑，铁柜里锁着一叠密信。
沈彻打开铁柜，拿起密信快速翻看。大多是影罗殿内部的联络信息，提到“天衍集团”会在下周运送一批“货”到沧南港，还提到“玄脉石碎片已送抵总坛，殿主下令加快开启玄虚秘境的准备”。
“天衍集团……”沈彻捏紧密信，指节发白。他早就查到，天衍集团是影罗殿在明面上的势力，董事长林万山是影罗殿的“外堂主”，十年前沈府被灭门，天衍集团就以“收购”的名义，吞了沈家所有的产业。
他将密信塞进怀里，又用u盘拷贝了电脑里的资料，然后掏出一个小巧的“爆燃符”——这是玄虚谷的特制符纸，用脉力催动就能燃烧，火焰温度极高，能销毁所有痕迹。他将爆燃符贴在电脑和密信的残骸上，指尖注入一丝脉力。
“轰”的一声轻响，火焰瞬间燃起，很快就将暗室里的痕迹烧得干干净净。沈彻转身走出暗室，关好暗门，又将瘦猴的尸l拖进暗室，一起烧掉——他从不留活口，更不会留下任何能指向自已的痕迹，这是十年玄虚谷生涯教给他的第一课：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已和死去亲人的残忍。
走出杂货铺时，雨还没停。沈彻重新戴上帽子，将玄岳剑藏回后腰，沿着青石板路往巷外走。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电动车，是他从玄虚谷出来时，长老给的——车身经过改装，电池里藏着脉力驱动的装置，速度比普通电动车快三倍，车座下还能藏暗器。
他骑上电动车，刚要发动，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老鬼发来的消息，只有一行字：“影罗殿‘影爪堂’堂主赵烈已到沧南，住在铂悦酒店1808房，身边带了五个护卫，都是淬脉境高手。”
沈彻看着屏幕，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淬脉境，是江湖里的中等境界，比他现在的“凝脉境”高一级，但他不怕——十年里，他在玄虚谷杀过的淬脉境异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付人类，只会更简单。
他回复老鬼：“知道了，明天天亮前解决。”
收起手机，沈彻发动电动车。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两道水花，像两把锋利的剑。电动车的灯光在雨幕里划出一道直线，朝着铂悦酒店的方向驶去。
沧南市的夜景很繁华，霓虹灯火透过雨幕，映在沈彻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冷。他知道，赵烈只是影罗殿的一个堂主，杀了他，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影罗殿的总坛在“黑石城”，殿主“影尊”更是传说中的“通脉境”高手，想要复仇，想要夺回玄脉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他不着急。十年都等了，再等几年也无妨。他会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剑，慢慢靠近影罗殿的心脏，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剑封喉。
电动车驶过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泛着黑沉沉的光。沈彻抬头看向远处的铂悦酒店，酒店顶层的灯光亮得刺眼，像影罗殿的眼睛，正盯着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握紧车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玄岳剑的剑柄贴在腰后，传来一丝温热的脉力，像是父亲和妹妹在给他力量。
“快了。”沈彻低声呢喃，声音被雨声淹没，“很快，我就会让影罗殿，血债血偿。”
电动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消失在雨幕深处，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车痕，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而属于沈彻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