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麦场打麦子。”
时沅自然地走到他身边,无视周遭疑惑又震惊的目光。
“正好啊,我今天也要去麦场,一起。”
“嗯嗯。”
管子鹤大步往前走,时沅不慌不忙地叫住人。
“慢点,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很吓人吗?”
“不,不是。”
“走我身边来。”
“哦。”
管子鹤乖乖地退到时沅身边,那听话的模样,真是惊吓得不少人。
管子鹤平日存在感不高,不过因为父母死亡一事整个人变得阴沉可怖,看着人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而且,还是听时知青的?!
不对,管子鹤跟时知青,他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解,费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样,在众人惊惑的注视下,时沅与管子鹤来到麦场。
管子鹤要去打麦,时沅要做的,就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晒小麦。
这活倒是不累人,就是要看天气。
要是遇见下雨天,还得及时将所有暴晒过的小麦都收起来呢。
两人一分开,时沅就被所有人包围起来了。
“时知青,你跟地主……你跟管家那个,是什么关系啊?”
“时知青,你怎么跟他走这么近?你们俩该不会是处对象了吧?”
“时知青……”
“时知青……”
七嘴八舌的,吵得时沅头都大了。
而且这群人围上来时,身上那股汗骚味扑面而来。
一想到这个时候的人都不爱洗澡,不爱刷牙,时沅浑身就开始发痒,胃里都跟着翻腾。
她皱紧眉头后退,却是撞进一道炙热又甜腻的怀抱中。
刚才还围着她的人一哄而散,时沅被掐着腰挪到旁边。
“没事吧?”
管子鹤不动声色地收回脚,担忧的眼神落在时沅身上,同时还拿阴恻恻的眼神去扫其他人。
这模样,哪有刚才的半分乖巧,凶得跟随时能掏把刀把他们砍了一样。
瞅着威胁人的管子鹤,时沅没忍住轻声笑起,目光温和的停留在他身上。
那含笑的目光,就像是棉花砸在脸上,瞬间抚平他的所有阴郁暴躁。
管子鹤瞬间收敛了身上的凶意,黑黝黝的脑袋朝着她低下来,耳垂微微发红。
时沅轻轻摸了一下他粗黑偏硬的头发,细声安抚,“我没事,你去做活吧,中午一起吃饭。”
“好。”
管子鹤快速蹭了时沅的掌心,快步回去刚才的上工位置。
管子鹤一走,时沅脸上的温和也淡去。
对上妇女们八卦好奇的视线,时沅也直接说了。
“我跟管同志在处对象,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结婚。”
“时知青,你真的想好了?管家那个,在咱青山大队以前可是地主。”
“那怎么了,伟人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本来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你,你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成分?这对你以后可影响嘞!”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谁又能保证,这个情况会一直这样?说不定,以后大家都能当地主呢。”
时沅开着玩笑,眼中却没笑意。
她这玩笑话一出,倒是把搭话的妇女吓个不轻。
“别别别,我可不想当地主!”
“就是就是,时知青,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会害死人的!”
“看你们,脸都白了,我也就是开玩笑而已。”
时沅低下头,拿着木制的九钉耙扒拉着身前堆成三角形的小麦。
她开始干活了,其他人经刚才的话题,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人时不时地用眼神扫一下时沅。
时沅不是没注意到,不过也无所谓。
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不痛不痒的,他们爱看就看。
等中午下工,时沅找了一处树荫躲着太阳等管子鹤过来。
麦场有一口井水,喝水,洗手什么的都在这里。
管子鹤先过去,其他人在他身后,离他老远,时不时还会盯着他蛐蛐几句什么。
时沅小跑着走到他身旁,接过他手里的木瓢。
“看着我做什么,快洗手,我都饿了。”
管子鹤一听,立刻就加快动作洗脸洗手。
见他头上满是麦穗和灰,时沅自然地伸手给他拍去。
“你头发有点长了,晚上我拿剪刀给你剪头发?”
“嗯,好。”
“这么快就应下,不怕我给你剪成狗啃的?”
“狗啃的也没你剪的好看,而且,狗不啃头发。”
管子鹤说的认真,时沅却哑然失笑。
等管子鹤大致收拾干净,两人也并肩走向树荫处。
虽然中间还隔了一拳头的距离,但两人之间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纠缠在一起。
这模样任谁看了,就知道两人是一对。
“这时知青眼睛瞎了不成,怎么会看上一个地主崽?”
“行了,不关我们的事,赶紧洗洗吃饭去,都要饿死了。”
“真是可惜了时知青,我还想着去追她呢。”
“得了吧,就你这长相这个子,别说是时知青,就算我是女的,我也看不上你。”
“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我这长相,我是长得矮,但是我不丑!”
“啧啧,家里没镜子,还没有尿啊!”
……
说话的两人最后险些打起来。
时沅两人是完全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外人怎么样,说了什么,都不是他们所在意的。
身后的热闹,两人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投过去。
“好吃吗?”
时沅坐在管子鹤对面,瞅着吃饭很是斯文优雅的青年,眼中的笑意逐渐化开眉眼。
浅浅柔和的笑意,使得她面容愈发温和漂亮。
管子鹤挪了挪屁股,用高大的身影将时沅整个人遮住。
隔绝了身后时不时看来的目光,抬眸间,已经掩藏住眼中的疯狂滚动的黑云。
“好吃,很好吃。”
时沅将铁饭盒里的鸡腿夹到管子鹤碗中。
“最近这段时间天天给你补,都没见你长肉,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去吐了。”
“没有!我没吐!”
刚开始是有点想吐,但一想到这是时沅亲手给他做的,他根本就舍不得。
许是心里不怎么排斥了,所以最近他已经完全不会想吐了。
但为什么不胖,他也不知道。
瞅着管子鹤紧张的样,时沅不由好笑。
“别紧张,等这两天忙完,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另外,正好把结婚证也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