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生产队没什么生产工作,村里人都在猫冬,这冷不丁的被拽来村大队听什么生产大会,各个都是没精打采,甚至各别的连脸都没洗,顶着鸡窝头,眼睛带着眵目糊就来了。
一个个根本不像是来开会的,而是像来拉家常的,抽烟吐痰说脏话,场面乱哄哄的,还有人直接躺在村部的长凳子上睡起觉来。
在他们看来,开会就是文化人闲扯淡的,来年开春的生产任务何必要弄这个阵仗,直接地头一聚,把要干的活儿安排下去,抡起锄头干就完了。
还整个生产大会,狗长犄角闹洋事。
陈河一进去,就见老丈人林众邦和三舅尹凤祥都到了,不过平时要好的穿一条裤子的俩人,今天却南北角分开坐着,就知道这俩人闹矛盾了。
尹凤祥见陈河来,抬手招呼着,“陈知情,一会儿你带头给大家讲一下这次大会的目的。”
不止尹凤祥,就连林众邦在外人面前也从不太亲近的叫陈河,而是一直都称呼为陈知情,私下里除非特别场合能叫声外甥女婿姑爷的,其他时间更多是叫小陈。
而陈河在外面面前也是以尹书记和林会计称呼他们。
“好的尹书记,我之前按照你说的,已经草拟了几分来年开春的生产工作安排发给知青点的知情了。”陈河道。
尹凤祥点了点头,随后敲了敲桌面,示意众人安静。
“有个事儿我得重点说一哈!”尹凤祥手里掐着烟,清了清嗓子道,“后山小黄坡那来年开春要开荒种地瓜,临近的几家住户不许再往那倒炉灰泔水。”
“尤其是你,李玉田!”尹凤祥指了指长凳子上眯觉的男人,“你家离小黄坡最近,那块的炉灰有一大半都是你倒的,还有你家的尿壶,往厕所里倒不行吗,转往小黄坡那倒,这是冬天,这要是到了夏天,你弄得臭气熏天,还让人咋开荒啊!”
李玉田听了,不紧不慢的从长凳子做起来,粗糙的大手抹擦了一把大油脸,打了个哈欠道:“我家茅坑早满了,要不你派个人把我家茅坑掏干净,掏干净了下回准保不往外面倒了。”
“李玉田,你再这副狗样子,你信不信我把你的村民代表给撸下来。”尹凤祥满脸怒火。
李玉田当即软和了下来,“知道啦,我不倒还不行嘛!”
他是怕尹凤祥脾气上来真把他的村民代表给撸下来。
别小看了村民代表,顶着这个名头,每年能从村上得五块钱的薪资。
虽然平时村民代表也没啥作用,更耍不了威风,不算个官职,只能开会的时候喊个到,蹭蹭村大队的茶水和烟卷子,但每年有5块钱的薪资,弄顿白面馒头吃也是好的啊!
生产大队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解散了,其实本质上没啥工作安排,开春就是犁地种地,再把后山小黄坡和几块柳树林给开成粮田。
尹凤祥也不想搞,可乡里下达的任务,陈河在旁记录好开会的具体内容,然后几个村统一把材料递到乡里。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尹凤祥老脸一红,叫着林众邦和陈河到了村队宣传室。
“尹大书记,有啥贵干呐!”
林众邦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