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刘三沉默了片刻，才沙哑地说道：“得罪了新来的将军，被革了职，赶了出来。”
书吏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了另一块木牌。
那木牌的材质，竟是上好的黄杨木，上面，用烙铁烫印着一个遒劲有力的“甲”字。
“拿着这个，跟我来。”书吏站起身，亲自领着他，绕过长长的队伍，走向了营地后方一处单独隔离开来的小院。
院内，早已坐着十几个气息彪悍的汉子，他们和刘三一般，都是这次从秦州溃兵中筛选出来的、有带兵经验的军官。
赵磐，正抱着一柄横刀，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中央。
“赵赵磐将军？”刘三看着眼前这个曾在秦州城下，以一人之力震慑百名玄甲骁骑的男人，眼中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敬畏。
赵磐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刀，落在他身上。
“刘三？”他缓缓开口，“我认得你，三年前，黑水河一战，你曾率五十人，正面冲垮天狼部三百人的骑兵阵，是个悍将。”
刘三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微末战绩，竟会被这位云州第一将记住。
“将军谬赞。”
“我云州，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赵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如是要留下来，进入我们的预备役军官集训营，需要接受为期三个月的整训和考核。”
“这三个月里，你们将从最基础的队列、军纪、识字学起。”
“三个月后，考核通过者，可授镇远卫什长之职，表现优异者，可直接晋升为百夫长，享受与我云州正式军官同等的俸禄与待遇。”
“考核不通过者”
赵磐顿了顿，声音冰冷，“编入工程兵团，去给周通将军修路。”
刘三看着赵磐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最终，他单膝跪地，对着赵磐，重重地抱拳。
“末将愿入集训营！”
与此同时，云州第一钢铁联合厂的选址处。
这里是一片位于黑石山脉脚下的广阔河谷，一条湍急的河流穿谷而过，为未来的水力设备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周通正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泽，他手里拿着一张由墨承规亲手绘制的、结构极其复杂的工厂规划图，正对着手下几名同样膀大腰圆的工程兵队长，唾沫横飞地布置着任务。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他用粗大的手指，在图纸上重重一点。
“这里！是咱们未来的高炉区！地基要给老子往下挖三丈！用最好的水泥和石料，给我浇筑得比城墙还结实！”
“还有这边！是矿石堆放场和铁轨预留区！现在就得把地面平整出来，排水沟也得提前挖好！”
“墨大师说了，这叫什么基建先行！懂吗？！咱们就是给殿下的工业革命，打地基的！”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秦红袖正陪着几位来自北地各州的豪商，站在一处高坡之上，指点江山。
“诸位请看，”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这里，就是我们云州与诸位合作的、未来整个北方最大的钢铁基地！”
“我云州出技术、出人力，而诸位，只需投入资金，便可按股分红。”
“我秦红袖可以向诸位保证，最多不出三年，诸位今日投入的每一两银子，都将十倍奉还！”
那些平日里在各自地盘上呼风唤雨的豪商们，看着那宏伟的规划图，听着秦红袖那充满了诱惑力的承诺，一个个眼中都冒出了贪婪的精光。
一场由一个咸鱼在无聊时引发的头脑风暴，就这样，以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化为了一股席卷整个云州的建设狂潮。
而这场狂潮，也正在悄然改变着无数小人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