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上去,是更蠢的做法。”
王与言听得云里雾里:“那那这棋,接下来该如何走?”
王景略笑了笑,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满园春色。
“不走了。”
“棋盘既然已经乱了,那我们这些下棋的人,就该站远一些,安安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已经打红了眼的棋子,自己斗个你死我活。”
他负手而立,声音悠悠传来:“去,告诉太子那边的人,让他们的人,把声势造得再大一些”
“也告诉御史台那几位,让他们准备好笔墨,随时可以上本弹劾三殿下藐视宗亲,意图不轨。”
“我们王家,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搬好椅子,备好茶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把这出戏,唱得更热闹些。”
与此同时,上都,紫宸殿。
殿内没有点灯,只在巨大的蟠龙金柱旁,立着两座一人多高的青铜鹤形烛台,烛火在无风的殿内静静燃烧,将皇帝李宗训那孤高的身影,投射在背后那幅巨大的《万里江山图》上。
他换下了一身龙袍,只着一袭宽松的明黄色常服,正独自一人,立于殿前那方巨大的汉白玉平台之上,负手而立,仰望着头顶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缀满了星子的夜空。
晚风微凉,吹动着他略显斑白的鬓角,也吹动着他那身宽大的袍袖。
一个阴柔的声音,从他身后那片深沉的黑暗中,幽幽响起。
“陛下,夜深露重,龙体为要。”
监天司都督,空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手里捧着一件用上好雪狐皮制成的披风,姿态恭敬。
李宗训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回来了?”
“奴才,叩见陛下。”
李宗训缓缓转过身:“你在云州待了数日,说说都看到什么吧。”
“回陛下,奴才见到的七殿下,与京中传闻截然不同。”
“哦?”李宗训眉毛一挑,示意他继续。
“云州城防坚固,坊市井然,百姓精神饱满,与昔日流民之地的景象判若云泥。”
“奴才亲眼见到,其工坊内有水力驱动的锻锤,日夜不休;田间有亩产十石的高产作物;城中学堂不只教授经义,更开设算术、格物等实用之学。”
李宗训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轻轻敲击,这些情报,他早已从监天司的密报中看过,但他更想听的,其实是空蝉的判断。
“所以,他确实很能干,那他可有何野心?”
这才是帝王最关心的问题,能力可以是利剑,也可以是悬在自己头顶的刀。
“回陛下,这正是七殿下最令人费解之处。”空蝉微微躬身,“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并非源于野心,而是源于一种对麻烦的极致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