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东家过奖，”秦红袖将烟枪凑到唇边，就着旁边侍女递上的火折子，点燃了烟丝，轻轻吸了一口，“我这儿，不兴说客套话。咱们谈生意，看的是实力，不是名气。”
这北地商场上，最顶尖的两个“狼王”便这样一来一回，机锋暗藏地聊着。
就在这时，一阵食物的香气，从后堂飘了出来。
身着统一服饰的伙夫兵，抬着一个个巨大的木盆，鱼贯而入。
宴席，开始了。
只是，宴席上的菜肴，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龙肝凤髓。
只有一大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用大块羊肉和一种圆滚滚的根茎炖在一起的浓汤；一盘盘烤得金黄焦香、颗粒饱满的“狼牙棒”；以及用麦子面做的、又白又软的馒头。
“这这就拿这个招待我们？”一个来自太原府的丝绸商人，看着面前那盆堪称粗鄙的炖菜，忍不住小声嘀咕。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一抬头，正对上不远处一个闲王卫的眼神，吓得他立刻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秦红袖站起身，端起一碗酒。
“诸位，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主儿，这顿饭，或许入不了各位的法眼。”
“但是，我就是要让各位尝尝，我云州自己种出来的粮食，自己养出来的羊！”
“在座的各位，都是走南闯北的大行家，敢问一句，诸位可知，这天底下，产粮最高的田地，一亩地，能收多少石粮食？”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一个来自中原的粮商立刻站起来，颇为自得地答道：“秦商督，要说产粮，还得看中原的熟田，伺候得好，一亩上好的水浇地，能收个三石！”
“不错，三石，便是极限了。”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秦红袖笑了，她笑得极为灿烂，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十石。”
“什么？！”
“十石？！秦商督，你你莫不是在说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亩地收十石粮食，绝无可能！”
秦红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她指着那盆炖菜里的土豆，朗声道：“我说的，就是此物！此物名为龙珠，乃我们殿下寻来的天赐祥瑞！它不惧干旱，不挑土地，种下一颗，便能收获一窝！今年秋收，在我云州试验田里，一亩薄地，不多不少，正好产出——十石！”
她又指着那烤玉米：“此物状如狼牙棒，故称‘狼牙棒’！其产量，虽不及龙珠，一亩地，也能轻松产出七八石！并且它的杆、叶、芯，皆是上好的牲口饲料！一亩狼牙棒地养出来的牲口，能顶得上三亩草场！”
大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火盆里炭火“噼啪”的爆裂声。
商人们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