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字!
而且是高达六千多两的巨额赤字!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辛辛苦苦把公司做到上市的ceo,正准备敲钟庆祝,结果财务总监突然跑来告诉他,公司的账上,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怎么回事?!”他猛地合上账本,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苏明哲的腰,弯得更低了。
“殿下,此事是下官失察。”他涩声道,“我等皆被云州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所迷惑,只看到了每日里有多少新屋建成,有多少精铁出炉,却却忽略了这背后,如同流水般的巨大消耗。”
张迁也上前一步,补充道:“殿下,各项工程的预算,本就紧张,而江南方面发难,切断了我们所有的外部物资供应和商贸通道,我们的雪花盐和水泥等产品也没有办法卖出去。”
钱万里那胖大的身躯,也挤了上来,脸上满是愧疚:“殿下,都怪小人无能!陆家那小子,他不仅封锁了所有通往北方的官道,更是买通了沿途所有的水匪马贼,小人小人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李辰安沉默了。
他看着面前三个人,心中那点因赤字而产生的烦躁,反而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知道,这不怪他们。
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罪魁祸首”。是他,用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和野心,为云州画下了一张过于宏伟的蓝图。是他,低估了将这张蓝图从纸面变成现实,所需要付出的、血淋淋的成本。
他现在,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黄金囚笼”。
云州,就像一座被困在孤岛上的宝库。他们拥有了点石成金的技术,拥有了取之不尽的矿山,拥有了最忠诚、最勤劳的子民。他们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一把能打开笼门,将这些财富运出去变现的钥匙。
“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若无新的财源注入,府库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撑二十天。二十天后,所有工程,都将停摆。那数千名靠着‘以工代赈’活命的百姓和士兵,将再次面临断炊之危。”
书房内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所以,”李辰安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了钱万里的身上,“钱掌柜,你今日特意跟着他们一起来,想必,不是专程来向本王哭穷的吧?”
“殿下圣明!”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小人斗胆,有一策!此策若成,非但能解我云州今日之困,更能将那江南陆家的封锁大网,从内部,撕开一道口子!”
“哦?”李辰安的眉毛挑了一下。
“殿下,”钱万里抬起头,“我等为何非要自己去找商路?为何非要硬闯陆家的封锁线?”
“我们手里,握着的是能让天下所有商人都为之疯狂的商品!我们不需要一定去找他们南方的商号寻求合作,我们”
“我们,要在这云州,办一场招商大会!我们要将北方中小商人,都请到这里来!将他们,都变成我们云州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只是要操盘如此大的一场局,需要一个一个既懂市场,又懂人心,更对江南陆家恨之入骨的操盘手。”
“而这个人,普天之下,小人便知道一个。”
“谁?”
钱万里抬起头,一字一顿地:“秦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