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通,继续做你的大当家,官职是工程兵团总队长,直接向我汇报。你的弟兄们,依旧归你管,只不过,以前你们抢的是百姓的钱粮,以后,你们要从我王府手里,挣堂堂正正的工钱和军功!”
这番话,让周通和他手下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缴械,不打散,还让自己继续当头领?这算哪门子的官府?
赵磐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继续道:“当然,丑话说在前面,入了兵团,就要守王府的规矩。我们会提供统一的食宿、装备和军饷,但若有人敢再行劫掠之事,或是不听号令,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周通,我曾是北境边军,我知道,弟兄们想要的,无非就是吃饱饭,穿暖衣,活得像个人样。”
“现在,我们王爷把这条路给你们铺好了,是继续在这山沟里当一辈子人人喊打的山贼,还是带着弟兄们下山,挣一份前程,换一身干净衣裳,你自己选。”
周通沉默了,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其中的利弊与真伪。
“大哥!”他身后那个性子最急的刀疤脸汉子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怀疑,“别听他的花言巧语!官府的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当年咱们在边军,那些将军们哪次不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结果呢?军饷克扣,兄弟们冻死饿死,他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姓赵的,看着人模狗样,谁知道是不是跟他们一路货色?”
另一个稍显年长的汉子也附和道:“是啊大哥,这事太蹊奇了,咱们是贼,他们是官,官抓贼天经地义。哪有官府不剿匪,反而要给匪饭吃,还给官做的道理?这里面肯定有诈!八成是想把咱们骗下山,等我们没了地利,再一网打尽!”
弟兄们的疑虑,也是周通的疑虑,他这半辈子,被官府坑害得还少吗?他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不信官府的嘴。
他抬起独眼,冷冷地盯着赵磐:“你说得好听,可我凭什么信你?凭这几句听不懂的怪话?还是凭这块肉干?”他将吃剩的油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弟兄们的命,可不是一块肉干就能换的。”
赵磐没有动怒,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
他没有回答周通的问题,而是对着身后一挥手。
一名卫士立刻解下背上的一个大行囊,从里面取出了几个用粗布包裹的、拳头大的炊饼,还有一小袋盐。
那炊饼虽然是粗粮所制,但烙得金黄,散发着朴实的麦香。
“这是我们王府卫士的日常口粮。”赵磐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每人每日,四个,外加一两肉干,一撮盐。行军打仗,翻倍。”
他看着周通,眼神锐利如刀:“周通,你手下的弟兄们,上次吃上这样的饱饭,是什么时候?”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身后的弟兄们是什么表情,他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们那一道道渴望、贪婪却又不敢奢望的目光,正死死地钉在那几个普普通通的炊饼上。
他想起了山寨里那口永远煮着稀汤寡水的大锅,想起了那些面黄肌瘦、连兵器都快拿不稳的弟兄,想起了前几日,一个刚上山不久的年轻灾民,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去偷吃了给伤员留的最后一点米糊,被他亲手打断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