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吧?”李辰安看似随意地问道。
陈知州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支支吾吾道:“这这井水关乎民生大计,下官下官不敢擅专,一直一直是由州府主簿刘大人在统管,他经验丰富,每日按户籍定量配给”
“哦,那刘主簿费心了。”他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定量配给,总有不够用的时候吧?若是哪家有急用,比如办个红白喜事,或是病患熬药,这水,又该从何而来?”
这一问,陈知州的额上,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艰难道:“这刘主簿他他会从自己府中,匀出一些一些存水,以以解燃眉之急。”
“是匀,还是卖?”李辰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陈知州如遭雷击。
陈知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殿下明鉴!下官下官失察!下官失察啊!”
他知道,他再也瞒不下去了。刘主簿倚仗着手中唯一的水源,私下高价卖水,早已是云州城里公开的秘密。
只是无人敢言,他也无力去管,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就有趣了。”李辰安笑了,那笑容却让陈知州感到一阵发自骨髓的寒意。
“既然刘主簿府上有干净的存水,为何本王昨日驾临,他却不匀一些出来,孝敬本王,孝敬在座的诸位大人?反而要让大家陪着他,一起喝这碗泥汤子?”
刘主簿有能力提供好水,但他没有。这说明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把新来的闲王殿下放在眼里!
“殿下殿下息怒!”陈知州连忙磕头,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官服,“刘主簿他他他罪该万死!下官下官失察!”
“息怒?本王没生气。”李辰安的语气依旧平淡,“本王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一碗水,这么小的一件事,底下的人就能阳奉阴违,糊弄至此。”
“那若是关系到全城百姓身家性命的治理大事,又会是何等光景?”
他站起身,踱步到陈知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大人,本王现在才明白,这云州城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水喝,不是匪患,也不是穷。”
“而是吏治。”
“是人心烂了,规矩坏了。”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入陈知州的耳中:
“所以,本王决定了,这吏治,也得从这碗水开始治。本王要亲眼看看,到底是谁,想让本王,让这满城的百姓,一直喝这碗浑水。”
陈知州瘫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这位闲王殿下,要动真格的了。
李辰安直起身,重新回到主位,又回到了刚才那副懒散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并非出自他口。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内心却在疯狂吐槽:妈的,跟这帮古人打交道太累了,话都得绕着弯说。
不就是个部门主管不听话,想架空新来的项目经理吗?搁我前世,直接一封邮件抄送给大老板,让他滚蛋了事!
他呷了口茶,继续用项目经理的口吻,开始布置任务。
“好了,陈大人,起来吧。本王不追究你过去的失职,只看你未来的表现。”他顿了顿,“你方才说,解决饮水之事,有三大难题,对么?”
陈知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颤声道:“是,是下官愚钝”
“不,你说的很有条理。”李辰安反而赞许道,“这很好,懂得分析问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现在,本王就来帮你把这三个难题,拆解成三个可以执行的任务。”
他走到那张挂在墙上的云州地图前,拿起一支炭笔。
“任务一:技术攻关。”他指着地图上的黑水河,“河水浑浊,不是不能喝,是需要净化。这个问题,本王亲自负责,我能给你们变出干净的水来。”
“任务二:风险排除。”他重重地在黑风山的位置画了个叉。
“匪患”李辰安摩挲着下巴,看向身后的赵磐,“赵磐,剿匪的事,你拿手吗?”
赵磐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殿下,只要摸清底细,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好。”李辰安的目光又回到陈知州身上,“你看,这第二步的安全问题,也有人解决了。
“任务三:资源调配。”李辰安看向已经彻底懵掉的陈知州。
“你,现在就去贴告示,就说闲王府要兴修水利,招募民夫,凡来做工者,每日管两顿饱饭,完工后,按人头再发十斤米粮!而且本王不要府库一文钱。”
“这这如何使得!”陈知州大惊,“殿下!您的内库,那也是皇家的体面,怎能如此耗费!”
“非也非也,钱粮的事我自有安排。”李辰安打断陈知州,然后又道“这叫以工代赈。让那帮流民有点事干,总比他们在城里偷鸡摸狗强。”
随后李辰安转头又向赵磐道:“赵磐。”
“属下在!”
“你先带几个弟兄,去州府的官仓看看。”李辰安的声音很轻。“本王听闻,朝廷每年都会下拨一笔‘边防抚恤粮’,用于安抚边境军民。算算日子,秋粮应该早就到了,你去看看,这批粮食,如今还剩多少,成色如何,可有虫蛀鼠咬。”
这话一出,陈知州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因为他知道,那批粮早就被刘主簿伙同仓吏倒卖得七七八八了!
李辰安根本不看他,继续对赵磐说:“查清楚后,立刻封仓!任何人不得进出!然后你再回来告诉本王,我们的抚恤粮有多少,我要好好算算到底够不够给民夫们发工钱。”
说完,他才慢悠悠地转向已经快要瘫软的陈知州,微笑道:“陈大人,你看,这钱粮的问题,本王是不是也帮你解决了?现在,你去贴告示吧!”
他将炭笔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做出了总结陈词。
“好了,项目启动会开完了。技术、安保、人力,三条任务线并行推进。陈大人,你现在就去办。”
陈知州浑浑噩噩地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
“哦,对了”李辰安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他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
“把刘主簿也请来吧。毕竟,这城里的水,一直归他统管。这么大的民生工程,总得让他这位‘专家’,来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