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侄女住进我家后,所有人都说她疯了。她会在深夜抱着枕头尖叫,说镜子里有张惨白的脸;会跪在地上,一遍遍地擦着根本没有污渍的地板,嘴里念叨着对不起。而我的老公陈阳,只会红着眼眶,求我放过他可怜的侄女。他不知道,当我蜷缩在客房冰冷的床上,听着主卧传来她娇媚的笑声时,我就已经疯了。现在,不过是轮到她了而已。这场由她挑起的战争,规则由我来定。她想要的,是我的房子,我的男人,我的人生。而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看她一点点崩溃。
1
陈阳的侄女,林静静,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我家门口时,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
嫂子,这就是你和叔叔的家啊比我想象中小一点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换上拖鞋,仿佛我这个女主人只是个给她开门的保姆。
我扯了扯嘴角,压下心头的不快,挤出一个笑:静静来了,路上累了吧快进来坐。
陈阳跟在我身后,一脸歉意地对我低语:老婆,静静她年纪小,说话直,你别介意。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静静像巡视领地一样,在我家转了一圈。
这套房子,是我婚前全款买的,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拼了半条命才换来的安身之所。结婚时,我主动在房本上加了陈阳的名字,因为我相信他会是我一生的依靠。
可现在,这个依靠,正任由他的侄女,对我的心血结晶指指点点。
叔叔,你们这装修风格有点老气了,回头我帮你参考参考,换个现在流行的奶油风。林静静最终停在客厅中央,双臂环胸,像个女主人般下了结论。
陈阳尴尬地搓着手,好好好,静静你眼光好,听你的。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笑得温和:静静是来这边实习对吧房间给你准备好了,就在书房旁边那间,朝南的,阳光很好。
谁知,林静静看都没看我指的方向,反而径直走向了我们的主卧。她推开门,看到里面超大的落地窗和独立的衣帽间,眼睛都亮了。
哇,这间房好大!嫂子,我从小就睡眠浅,住不惯小房间,会压抑得睡不着。要不,我住这间吧
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正要开口训斥,我却抬手拦住了他。
我看着林静静,她眼神里的贪婪和挑衅,明晃晃的,毫不遮掩。她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她在赌,赌陈阳会因为亲情而妥协,赌我会为了家庭和睦而忍让。
过去的我,或许真的会。
但就在她来的前一天晚上,我无意中看到她发给陈阳的微信:叔叔,你放心,我过去之后,一定帮你好好‘管教’一下那个女人。你们家的钱,怎么能让她一个外人把控着。
而陈阳的回复是:别乱来,她性格烈。
没有反驳,没有维护,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别乱来。
那一刻,我的心就凉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忽然笑了。
好啊。我说。
陈阳和林静静都愣住了。
林静静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得意,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软柿子。
我笑容不变,继续说:不过,这间房……有点故事。你确定要住吗
2
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林静静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她狐疑地看着我:什么故事嫂子,你可别是舍不得,故意编故事吓唬我吧
怎么会呢。我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悲悯,你是我老公的亲侄女,就是我的亲侄女,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拉着她的手,带她走进主卧,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墙壁。
这房子,我们买的时候是二手房。上一任房主,是一对年轻夫妻,感情特别好。后来,那男人在外面有了人,要跟妻子离婚。那妻子不同意,就在这个房间里,穿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从这扇落地窗跳了下去。
我的声音很轻,很慢,像是在讲述一个与我们无关的遥远故事。
林静静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白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朝那扇明亮的落地窗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正怨毒地盯着她。
陈阳听得目瞪口呆,他冲过来拉住我:老婆,你胡说什么!中介明明说房主是移民了才卖房的!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看向他:老公,你忘了吗当时为了图便宜,我们找的是那个小中介啊。后来我们搬进来,邻居阿姨才偷偷告诉我的。我想着,都买下来了,跟你说也没用,还让你跟着害怕,就没提。
我的语气坦然又真诚,陈阳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我说的小中介和邻居阿姨都是存在的。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我不再理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林静静,继续我的故事。
邻居阿姨说,那女人死得怨气重,所以这房子晚上总有些不干净。尤其是在主卧,有时候能听到女人的哭声,有时候……镜子里会多出一个人影。我顿了顿,视线落在衣帽间的穿衣镜上,所以,我们才把主卧所有的镜子都用布盖上了。不过静静你年轻,阳气重,应该不怕这些吧
林静静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她死死地盯着那面被米色绒布覆盖的穿衣镜,喉咙里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要的,是享受,是鸠占鹊巢的快感。
可如果这份享受,需要她独自面对一个可能闹鬼的房间,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愈发和善:没关系,你要是实在喜欢,就住下。我和你叔叔去住客房。就是得委屈你,晚上听到什么动静,自己多担待点。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就开始收拾我和陈阳的衣物,一副我已经为你让步,你可别不识抬举的姿态。
林静静站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
住,她不敢。
不住,又等于承认了她刚才的挑衅是个笑话。
她陷入了我为她精心设计的两难境地。
3
最终,林静静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我还是住客房吧。我不想叔叔和嫂子因为我这么麻烦。
她找了个蹩脚的台阶下,脸色难看得像吞了只苍蝇。
我善解人意地笑了:你看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行,那就先住客房,等什么时候不怕了,随时可以换过来,这房间我给你留着。
我把不怕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林静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进了我早就为她准备好的房间。
砰的一声,门被用力甩上。
陈阳这才回过神来,他把我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又急又气:林薇!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哪有什么跳楼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跟一个小辈编这种故事
我甩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冷地看着他。
陈阳,你问我之前,不如先问问你的好侄女,她到底想搞什么鬼一进门就对我的房子指指点点,张口就要睡我们的床。她当我是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摆设吗
她年纪小,不懂事……
她二十二了,不是两岁!我打断他,她懂不懂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我不给她个下马威,明天她就能骑到我头上来!到时候,你是不是还让我忍,让我让
陈阳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看着他愧疚又为难的样子,心里一阵悲凉。
这个男人,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在我和他家人的矛盾面前,永远只会和稀泥。他既没有能力管束好自己的亲人,也没有勇气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和他争辩,你要是心疼你侄女,就去好好安抚她。别来我这儿找不痛快。
说完,我转身进了厨房,留下他一个人在客厅里唉声叹气。
那天晚上,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
林静静埋着头,一声不吭地扒着饭。陈阳几次想开口缓和气氛,都被我冷淡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饭后,林静静早早地就回了房间。
深夜,我被一阵响动惊醒。我悄悄起身,走到客厅,看到林静静的房门开着一条缝,她正探头探脑地朝主卧的方向张望。
黑暗中,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我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我知道,第一颗怀疑和恐惧的种子,已经成功地在她心里种下了。
接下来,我只需要耐心地等待,看着它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一棵能把她逼疯的参天大树。
为了招待她,我准备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故事。
第二天一早,林静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了楼。我正坐在餐桌前,悠闲地喝着咖啡。
静静,昨晚睡得好吗我故作关切地问。
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还好。
那就好。我放下咖啡杯,从旁边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递给她,这是我特意去庙里给你求的安神香囊,大师开过光的,很灵。你挂在床头,能安神驱邪,保你睡个好觉。
林静静看着那个散发着淡淡草药味的香囊,眼神复杂。她接过香囊,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嫂子。
她不知道,这香囊里的料,是我精心为她调配的。
除了几种安神的草药,我还加了一味特殊的植物。
它无毒无害,但它独特的香气,在与空气中的某些物质结合后,会产生一种……轻微的致幻效果。
会让人在精神紧张时,更容易看到或听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4
看着林静静把那个香囊宝贝似的拿回房间,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陈阳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你又在做什么
关心你的好侄女啊。我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语气轻松,她昨晚没睡好,我给她求个安神符,有什么问题吗
林薇,我总觉得你怪怪的。他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静静她只是个孩子,你没必要这么针对她。
我心里冷笑。
孩子一个能处心积虑挑拨别人夫妻关系,妄图霸占别人家产的孩子
但我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你想多了。我只是希望她在这里住得舒心,别影响了实习。毕竟,她是你唯一的亲侄女,我这个做婶婶的,总得尽到本分。
我把本分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陈阳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悻悻地走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陈阳,你以为我做的只有这些吗
你太小看我了。
这个家,每一个角落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当初装修时,为了方便和安全,我装了一整套的智能家居系统。灯光、窗帘、音响、甚至是空气加湿器,全都可以通过我手机上的一个应用来远程控制。
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陈阳。他是个科技盲,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觉得花里胡哨。
而现在,这个他眼中的花里胡哨,即将成为我手里最锋利的武器。
计划,正式开始。
第一晚,我什么都没做。
我需要让林静静先适应那个香囊的味道,让那特殊的植物成分,在她的身体里慢慢积累。
第二晚,午夜十二点整。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陈阳已经睡熟,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悄悄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隐藏在文件夹深处的应用。
屏幕上,是我家完整的平面图,每一个房间的设备状态都清晰可见。
我找到了林静静房间的图标,指尖轻轻一点。
开启设备:空气加湿器。
设定:喷雾量调至最低,间歇性工作,每三分钟喷雾一次。
加湿器开始无声地工作,将香囊里散发出的特殊分子,更均匀地弥漫在整个房间的空气里。
然后,我将目标锁定在了主卧。
那个她梦寐以求,又恐惧万分的房间。
我点开音响系统,从一个加密的音频库里,选择了一个文件。
文件名叫做:女人的啜泣声。mp3。
我将音量调到几乎微不可闻的5%,设定为单曲循环。
做完这一切,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微笑。
林静静,欢迎来到我的游乐场。
今晚,只是个开胃菜。
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第一个不眠之夜吧。
5
第三天早上,我是在一阵压抑的哭声中醒来的。
我走出房间,看到林静静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身体不住地颤抖。陈阳蹲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地安抚着。
静静,怎么了做噩梦了
林静静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她看到我,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往后一缩。
嫂子……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我昨晚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陈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回头瞪着我,眼神里的责备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像是没看到他的怒火,一脸惊诧地走过去,挨着林静静坐下,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这里墙壁很厚的,怎么会听到哭声呢。
不是幻听!是真的!林静静激动地抓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冷,那声音……就在主卧!断断续续的,像个女人在哭,好吓人……
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充满了安抚的力量:静静,别自己吓自己。都怪我,不该跟你说那个故事。你看,让你心里有了负担,晚上才会胡思乱想。
我的话看似在自责,实际上却是在给她强烈的心理暗示:你听到的,就是那个女鬼的哭声。
陈阳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拖到走廊的拐角处,怒火中烧地低吼:林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看看静静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她才来几天!
我冷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反问:我吓她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是她自己非要往心里去。陈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她听到了或许,不是我的故事有问题,而是你的好侄女,她心里有鬼呢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陈阳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吗我轻笑一声,你心疼她,那你今晚去她房间门口守着。你去亲耳听听,到底有没有哭声。如果没有,那就是她在撒谎,在博取你的同情。如果有……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你就该想想,那个‘东西’为什么只缠着她,不缠着我们这两个在房子里住了三年的人。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混乱的思绪中。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和动摇。
是啊,为什么只有林静静听到了
我转身离开,给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陈阳,这场戏,需要一个观众。而你,就是我选定的,最好的观众。
6
那天之后,林静静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差了下去。
她白天总是恍恍惚惚,一点声响就能让她惊跳起来。她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总是黏在陈阳身边,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而陈阳,因为我那天的话,心里也埋下了一根刺。他虽然依旧安抚着林静静,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探究和不耐烦。
我乐得清静,每天照常上班下班,烹饪美食,仿佛对家里的暗流涌动一无所知。
周五晚上,我故意说公司要聚餐,会晚点回来。
我知道,这是给林静静创造一个绝佳的发疯机会。
果然,我人还没到家,陈阳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过来,背景音里是林静静声嘶力竭的尖叫。
林薇!你快回来!静静出事了!
我赶回家时,看到的是一幅混乱的景象。
林静静蜷缩在沙发角落,浑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镜子里有脸……镜子里有张脸……
客厅的加湿器被打翻在地,水流了一地。
陈阳抱着她,脸色铁青,看到我回来,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故作镇定地问。
我不知道!陈阳几乎是在咆哮,我刚才在洗澡,就听到她在客厅尖叫!出来就看到她把加湿器砸了,说……说镜子里有东西!
他说着,指向主卧的方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主卧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盖在穿衣镜上的那块绒布,滑落了一半,露出半面光洁的镜子。
我心里冷笑。
那当然不是她自己打开的。
在我离家后,我用手机远程解锁了主卧的房门。然后,在预估的时间点,启动了窗帘的微调程序。
窗帘的轻微晃动,带动了挂在旁边的风铃。那清脆又诡异的铃声,足以把精神已经高度紧张的林静静引到主卧门口。
而那块绒布,我早就动了手脚,用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连着窗帘的导轨。只要窗帘开合幅度稍大,细线就会被扯动,绒布自然会滑落。
至于她看到的脸……
不过是我在镜子上贴了一张用特殊材料打印的、只有在特定角度和湿度下才会显现的惨白人脸图案罢了。
客厅的加湿器,就是我为她准备的显影剂。
她肯定是看错了!我走过去,一边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这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哪来的第四张脸
她说那张脸没有眼睛!就在镜子里盯着她!陈阳转述着,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停下动作,直起身,定定地看着林静静,缓缓开口:没有眼睛……邻居阿姨说,当年那个女人跳下去的时候,脸先着地,眼睛都摔没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静静和陈阳的心上。
林静静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翻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扼住了脖子。
她疯了。
不,是她终于开始,如我所愿地疯了。
7
林静静的彻底崩溃,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
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就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恐惧和偏执中。她不敢照镜子,不敢关灯睡觉,甚至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家里任何反光的东西,比如电视屏幕、玻璃杯,都会让她惊恐地尖叫。
她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说那个红衣女人就站在她床边,一会儿又说她总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陈阳被折磨得心力交瘁,他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结果是急性应激障碍。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可林静静死活不肯,她说医院里死过那么多人,更不干净。
无奈之下,陈阳只能把她带回家,买了一大堆安神的药物。
可那些药对她毫无作用。因为真正的病根,还在我这里。
我开始进行我的下一步计划。
那个被林静静打翻的加湿器,我好心地给她买了个新的,功能更强大,还带香薰功能。
我告诉她,这是专门的安神香薰,对她的睡眠有好处。
她信了。
她不知道,我换的香薰精油,正是我之前那个香囊的浓缩升级版。
在药物和致幻精油的双重作用下,林静静的幻觉越来越严重。
这天半夜,我再次被她的尖叫声惊醒。
我和陈阳冲进她的房间,只见她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正用指甲疯狂地抠着地板。
有头发!好多头发!她指着光洁的地板,惊恐地大喊,从地底下长出来了!是她的头发!她要来抓我了!
陈阳冲过去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你身上也有!都是头发!她歇斯底里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仿佛上面爬满了看不见的东西。
陈阳看着状若疯魔的侄女,眼眶红了。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
林薇!你满意了!你把她逼疯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
我任由他摇晃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直到他力竭,我才冷冷地推开他。
陈阳,你到现在还觉得,是我把她逼疯的
我走到林静静面前,蹲下身,直视着她涣散的瞳孔,一字一顿地问:林静静,你告诉我,你来我们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静静茫然地看着我,嘴里还在喃喃着头发。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按下了功放。
叔叔,你放心,我过去之后,一定帮你好好‘管教’一下那个女人。你们家的钱,怎么能让她一个外人把控着。
林静静清脆又恶毒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房间里。
陈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我早就用家里的智能音箱录下的,是林静静刚来的那天晚上,躲在房间里给她爸妈打电话报喜时的内容。
我看着陈阳,眼神冰冷如刀:现在,你还觉得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吗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抢夺别人丈夫和家产的人,被自己心里的鬼吓疯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我不知道……陈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陈阳,你真的以为,她只是想‘管教’我这么简单吗
我决定,再给他下一剂猛药。
8
我把陈阳拉出房间,关上了门,将林静静的哭喊隔绝在内。
客厅里只开了盏昏暗的壁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你什么意思陈阳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拿出我的手机,点开了一个相册。
那里面,全都是林静静的微信朋友圈截图。
大部分是她来我家之前发的,各种奢侈品、高档餐厅、名牌包包,配的文字都是又是叔叔送的礼物、跟着叔叔有肉吃、全世界最好的叔叔。
陈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这只是小孩子炫耀而已。
是吗我划到下一张。
那是她来我家的前一天发的,一张自拍,穿着一条性感的吊带睡裙,配文是:新战袍,明天,去攻占我的城堡咯~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酒店的房间。
我点开大图,将一个角落放大。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男士手表。
那块表,陈阳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去年我生日时,他软磨硬泡让我给他买的礼物,价值不菲。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他说公司临时要加班,一夜未归。
陈阳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的脸,在短短几秒钟内,从涨红变成了死一样的灰白。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那天……那天我是真的在公司……
是吗我幽幽地开口,可你的手表,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酒店房间里陈阳,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质问,没有歇斯底里,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可正是这份平静,给了陈阳最致命的压力。
我没有!林薇你相信我!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辩解,我只是……只是她从小没妈,我心疼她,多照顾了她一点……我把她当女儿看的!
女儿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有送‘战袍’给女儿的吗有让‘女儿’来‘管教’自己老婆的吗陈阳,你骗得了你自己,骗不了我。
我甩开他的手,将最后一张截图呈现在他面前。
那是林静静给他发的微信:叔叔,嫂子好像不太喜欢我,她今天还编鬼故事吓唬我。我好怕,你晚上能来我房间陪陪我吗
发送时间,是她来我家的第一天晚上。
而陈阳的回复是:别怕,有叔叔在。
我看着他瞬间崩溃的表情,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你还觉得她是被我逼疯的吗我收起手机,冷冷地看着他,一个觊觎自己亲叔叔,妄图上位的女人,被所谓的‘情敌’用鬼故事吓唬了几句,就精神失常了。陈阳,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一场自导自演,为了博取你同情,好把我彻底赶出这个家的苦肉计吗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在陈阳的脑子里串联了起来。
林静静的到来、她种种的挑衅、她恰到好处的发疯、她不断寻求自己保护的姿态……
他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最后一丝怜悯和亲情,被浓浓的怀疑和恶心所取代。
9
陈阳的怀疑,成了一把悬在林静静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不再是她可以随时寻求庇护的港湾,反而成了一个冷漠的审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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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静静再次因为幻觉而尖叫,说墙角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女人时,陈阳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抚她,而是站在原地,用一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问:静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林静静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她看到了陈阳眼神里的陌生和疏离,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叔叔……你……你不信我
我该怎么信你陈阳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这个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看得到,听得到!医生说你是精神压力太大,可你的压力从何而来静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自己吓自己
他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将我当初质问他的话,还给了林静静。
那一刻,林静静的脸上血色尽褪。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陈阳对她的心疼和愧疚。可现在,这份心疼变成了怀疑,这份愧疚变成了审判。她赖以生存的根基,被我轻而易举地抽走了。
她的精神防线,在陈阳的质问下,彻底崩塌了。
她开始变得更加歇斯底里,她指着我,对陈阳尖叫:是她!都是她搞的鬼!叔叔,这个女人是个巫婆!她要害我!
陈阳看着我,我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露出一副你看,她已经语无伦次了的表情。
陈阳眼中的最后一丝动摇也消失了。他看着林静静,眼神里只剩下厌烦。
够了!林静静!我看你就是装病!你就是想把我们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
说完,他摔门而去。
我看着林静静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我知道,是时候上最后一道大菜了。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静静,别怕。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她猛地抬头看我。
我冲她诡异一笑:因为,我就要变成她了。
10
我开始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模仿。
我买了一件和故事里一模一样的红色连衣裙,鲜红如血。
我开始学习那个女鬼的习惯。我会在深夜,穿着那件红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站着,一站就是十几分钟。
我利用智能家居系统,将主卧的窗帘设定为凌晨三点自动拉开一道缝。
那道缝,刚好对着林静静房间的门。只要她因为恐惧而睡不着,半夜开门张望,就一定能看到那个
鬼魅般的红色剪影。
我还改变了我的香水。我找到了一款带有淡淡铁锈味的冷门香水,每次都只喷一点点在身上。
那种若有似无的、类似血腥味的气息,成了林静静新的噩梦。
她开始在家里疯狂地寻找血腥味的来源,把垃圾桶翻了个底朝天,趴在地上闻每一块地板的缝隙。
她的行为越来越怪异,陈阳对她也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开始躲着她。
终于,在一个周末,林静静的父母,也就是陈阳的大哥大嫂,接到了陈阳的电话,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们来的时候,林静静正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用床单堵着门缝,惊恐地尖叫:别进来!她就在外面!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她身上有血的味道!
大哥大嫂急得满头大汗,隔着门苦苦哀求。
陈阳则是一脸的烦躁和羞愧。
我穿着一身素净的家居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憔悴。
大哥,大嫂,你们别急。静静她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总说些胡话。
大嫂拉着我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林薇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林静静的房门突然被猛地拉开。
她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冲了出来,直奔我而来,目标是我手里的水果刀。
我要杀了你这个恶鬼!
11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阳一把抱住了林静静,将她死死地控制住。
你疯了!他冲她怒吼。
我没疯!疯的是她!林静静拼命挣扎,指甲在陈阳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爸!妈!你们看!她就是那个女鬼!她每天晚上都穿着红色的裙子站在窗户边上!她身上有血的味道!她要害死我,霸占叔叔!
她的话,在所有人听来,都像是疯子的呓语。
大哥大嫂看着我身上那件米白色的家居服,再看看我手边散发着清新果香的水果盘,脸上露出了然又痛心的表情。
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我看着林静静绝望的表情,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
我把水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所有人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悲悯。
静静,你说的红裙子,是这件吗
我转身走进主卧,从衣柜的最深处,拿出了那件我只在深夜穿过的红色连衣裙。
当那抹刺目的红色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林静静的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了近似野兽的悲鸣。
是……就是它!就是它!
大哥大嫂和陈阳都震惊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裙子递到林静静面前,声音平静而清晰:你再闻闻,我身上有血的味道吗
我身上只有沐浴露的清香。
林静静愣住了,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觉和视觉。
我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我拿出了我的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APP。
你听到的哭声,是这个。我轻轻一点,那段熟悉的、微弱的啜泣声在客厅里响起。
你看到的镜子里的脸,是因为我在镜子上贴了遇水汽才会显影的贴纸,再用这个加湿器对着吹。我一边说,一边演示。
你闻到的所谓血腥味,是这款香水。我拿出了那瓶冷门香水。
你晚上看到的红色人影,是我穿着这条裙子站在窗边。而你的房门,总会‘恰好’被风吹开一道缝,让我能被你看到。
我每说一句,林静静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而陈阳和他大哥大嫂的表情,从震惊,到迷惑,再到惊恐。
最后,我看着已经完全呆滞的林静静,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林静静,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真正让你发疯的,不是什么红衣女人,而是你自己的贪婪和心虚。你敢来抢我的东西,就要有胆量,承受我的回礼。
12
我的话音落下,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静静的父母,用一种看陌生怪物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们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根源,不是什么撞鬼,而是女儿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而林静静,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看着我手机上那个操控着一切的界面,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
她被击垮了。不是被鬼,而是被一个她看不起的、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女人,用她自己的阴谋,为她量身打造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地狱。
她被她父母带走了。临走前,她大哥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家里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我和陈阳。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脸上是悔恨、恐惧、羞耻交织的复杂神情。
薇薇……他艰难地开口,我……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打断他,笑了,你不知道她对你有龌龊的心思你不知道你们在酒店过夜你不知道她在背后想搞垮我陈阳,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在装傻,在享受,在纵容。
我走到他面前,将一份文件拍在他胸口。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字了。
他浑身一震,抓住我的手:不!薇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爱的是你!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放手。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从你在房本上加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可惜,你一次都没珍惜过。
我用力甩开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再无波澜。
这套房子,是我婚前买的,有所有付款记录。加你名字的赠予行为,建立在夫妻感情存续的基础上。现在,你婚内出轨,并且纵容亲属企图侵占我的财产,我有权撤销赠予。车子归你,存款一人一半。你,滚出我的房子。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所有的窗帘。
灿烂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客厅,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压抑的哭声,然后是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最后是关门声。
世界,彻底清净了。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阳光的味道。
我拿起手机,删掉了那个APP,删掉了那些录音和截图,也拉黑了陈阳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场由我导演的戏,落幕了。
疯的不是林静静,也不是我。
疯的是那些被欲望扭曲的人心。
而我,只是一个冷静的清道夫,把不属于这里的垃圾,通通清理了出去。
从今天起,这里,只是我一个人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