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树上的囚徒 > 第一章

1
鸟屎惊魂
我是被鸟屎砸醒的。
粘稠的温热液体顺着额角滑进衣领,混杂着槐树叶腐烂的腥气与盛夏午后特有的柏油味。睁开眼时,视线被交错的枝桠切割成碎片,七月正午的阳光像烧红的针,扎得视网膜生疼,连带着后颈的钝痛也愈发清晰
——
那里还残留着昨晚被袭击时的触感,像是被裹着棉布的铁棍狠狠砸了一下。
更要命的是,我被挂在树上。
纯棉
T
恤的领口卡在碗口粗的横枝上,布料已经被扯得变形,边缘磨得锁骨生疼。双臂徒劳地晃荡着,指尖离最近的树枝还有半尺距离,脚踝离地面至少一米五,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硌着大腿根,屏幕亮着,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可我现在连弯曲手指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最后一点记忆停留在昨晚加班后。写字楼地下车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蜡烛。我攥着冰凉的车钥匙走向那辆开了五年的二手捷达,鞋底碾过地面的碎玻璃,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身后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挪动废弃的纸箱。回头时只看见消防通道的门晃了一下,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后颈一阵剧痛,眼前就黑了下去。
绑架勒索还是单纯的恶作剧
我试着扭动身体,树枝摩擦着衣领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下方是条僻静的老巷,青石板路上长着青苔,雨后的水洼倒映着斑驳的砖墙,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紫色的小花点缀其间,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巷口的路牌被茂密的树叶挡住,只能看见
槐树巷
三个字的边缘,下面的编号
37
勉强能辨认。这个地方我完全没有印象,根据手机信号显示,距离我住的小区至少有二十公里。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电话。我用尽全力弓起背,腹部的肌肉绷得发疼,终于让指尖碰到了手机边缘。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是
王总——
我那个秃头的顶头上司,此刻他的名字像一根刺,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陈默!你死哪儿去了十点的项目会你不知道吗
咆哮声透过听筒炸开,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整个研发部都在等你,客户那边已经催了三次了!
王总……
救、救命……
我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脖颈的肌肉,疼得我眼前发黑,我被挂在树上……
槐树巷
37
号附近……
快来救我……
你耍我呢
王总的声音充满鄙夷,背景里还能听到会议室的嘈杂声,不想上班就直说,别整这些幺蛾子!限你十分钟之内出现在会议室,否则就收拾东西滚蛋!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我盯着暗下去的屏幕,一股绝望涌了上来。难道真的要被困在这里直到脱水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口有个人影闪过,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东西,步伐很轻。
喂!这里!
我拼命挥手,嗓子因为干燥而沙哑,帮个忙!我被挂在树上了!
那人影顿了顿,缓缓走了过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扎着高马尾,发尾有些卷曲,额前留着细碎的刘海,眼睛很大,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她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的画夹,走到树下时停下脚步,仰着头看我,表情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你是谁
她问,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树叶,带着一丝清冷。
我叫陈默,是个程序员。
我急切地说,昨晚加班后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这树上了。能不能找个梯子或者帮我打个
119
女孩没有回答,反而绕着树转了一圈。她的目光在树干上仔细扫过,指尖偶尔会触碰粗糙的树皮,最后停留在我头顶上方的枝桠上。那里缠着一圈褪色的红绳,绳子已经被风雨侵蚀得发白,下面挂着个小小的布偶,看起来像是手工缝制的兔子,耳朵缺了一只,眼睛是用黑色纽扣缝的。
你认识林正明教授吗
她突然问,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林教授哪个林教授
我愣住了,大脑飞速运转,却想不起任何叫这个名字的人,我不认识,怎么了
女孩皱了皱眉,秀气的眉毛拧成一个结。她从画夹里抽出一张纸,踮起脚尖递上来。我费力地伸出手,指尖勉强碰到纸张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纸上是幅素描,画的正是这棵老槐树,笔触细腻,连树皮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树下站着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似乎在观察树上的什么东西。画的右下角有个签名:林溪。
这是我爷爷。
林溪说,声音低了下去,他上周失踪了,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监控拍到他走进了槐树巷,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盯着画中的老人,大脑一片空白。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林正明教授,更别说和他的失踪扯上关系。可现在我被挂在他失踪地点的树上,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真的不认识他。
我急忙解释,我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昨天下午一直在公司开会,晚上加班到十点多才离开,根本没来过这里……
那你手机里的照片怎么解释
林溪打断我,指了指我的口袋,眼神锐利起来,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
我心里一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我连忙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解锁屏幕后,我点开相册,心脏猛地一缩
——
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拍摄时间显示是昨天下午三点,正是我应该在公司开会的时间。照片上是我和那个穿中山装的老人的合影,背景正是这棵老槐树,老人手里拿着的书和素描上的一模一样,而我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很自然,完全不像是被强迫的。
这不是我拍的!
我脱口而出,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有人动过我的手机!肯定是绑架我的人弄的!
林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压迫感,像是在判断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就去找‘钟表匠’。
短信内容只有这一句话,末尾附着一个地址:老城厢钟表店,下午两点。
2
钟表店之谜
钟表匠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问,却发现林溪已经不见了。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刚才她站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片被踩碎的爬山虎叶子。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必须想办法从树上下来。我再次观察四周,发现这棵老槐树的枝干很粗壮,旁边就是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藤蔓很结实。只要能挪到靠近围墙的枝桠上,抓住爬山虎的藤蔓,应该就能爬下去。
我忍着领口勒得窒息的疼痛,一点点往围墙的方向挪动。树枝承受着我的重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每动一下,锁骨就像要被勒断一样。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终于,我的手指碰到了爬山虎的叶子,我紧紧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试了试承重,感觉没问题。
就在我准备松开领口往下爬时,树枝突然
咔嚓
一声,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我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尖叫着摔了下去。
砰!
我重重地砸在青石板路上,幸好下面堆积了厚厚的落叶和枯枝,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我趴在地上,头晕眼花,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落叶,突然感觉后颈有什么东西硌着,像是一张硬卡纸。
我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张名片大小的硬纸。拿下来一看,正面印着
老城厢钟表店
几个烫金的字,地址和短信里的一模一样,还有一个电话号码。背面没有字,只有一个用指甲刻出来的符号,像是一个时钟的轮廓,指针指向十二点。
影子我突然想起刚才短信里的内容,还有这张名片上的符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巷口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一辆黑色的大众帕萨特缓缓开了进来,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汽车停在我面前,副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口系着领带,看起来很正式。
陈先生,上车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刻意压低了嗓子。
你是谁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王总派来的
是的,王总担心你出了什么事,特意让我们来接你。
男人点了点头,指了指后座,快上车吧,会议已经延迟了,再不去客户就要生气了。
我犹豫了。王总刚刚还在电话里骂我,现在又突然派人来接我,这前后的态度反差太大了,而且这个男人的气质,根本不像是公司的司机或者保安,更像是电影里的保镖。
我不去。
我说,我要先报警,我昨晚被人袭击了。
男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证件晃了晃。我只看清了封皮上的
警察
两个字,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我想转身跑,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别废话,跟我们走。
男人的语气变得凶狠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要见警察!
我挣扎着,试图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别反抗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也走了下来,他的左眼下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看起来很吓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进去!
我被两个男人架着塞进了后座,车门

地一声关上。后座上还有一个男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西装,见我进来,立刻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的手反绑在身后。
你们到底是谁不是王总的人对不对
我挣扎着问。
疤痕男没有说话,只是发动了汽车。汽车飞快地驶出了槐树巷,汇入了主干道的车流。我透过车窗往后看,那棵老槐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野里。我注意到,车后座的窗户上贴着一张奇怪的贴纸,上面画着一个时钟,指针指向十二点,和我名片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3
时间锚点
汽车在城市里穿梭,绕过繁华的商业区,驶向老城区。路边的建筑越来越旧,街道也变得狭窄起来。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一条布满灰尘的老街,街道两旁都是低矮的平房,门口挂着褪色的招牌。男人把我推下车,押着我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挂着一块生锈的招牌,上面写着
老城厢钟表店。
推开门的瞬间,挂在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店内沉闷的机油味形成诡异的对比。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钟表,从古老的座钟到现代的电子表,琳琅满目,墙上、柜台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挂满了,滴答滴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在演奏一首奇特的乐曲。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戴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手指间夹着一把镊子,正在小心翼翼地摆弄一块怀表的齿轮。他的动作很熟练,眼神专注,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进来。
李老,人带来了。
疤痕男语气生硬地说,带着一丝不耐烦。
老人抬起头,摘下老花镜,露出一双浑浊却很有神的眼睛。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仔细扫过,突然亮了起来,像是认出了什么。
你是陈建国的孙子
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愣住了:你认识我爷爷
陈建国是我爷爷的名字,他在我出生前就失踪了,家里人很少提起他,我甚至没有见过他的照片。
认识,当然认识。
李老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我们年轻时是好朋友,一起在研究所工作过。
研究所什么研究所
我追问,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李老还没来得及回答,疤痕男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们:老东西,别废话了!把怀表交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李老的胸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怀表什么怀表
李老皱了皱眉,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别装了!我们知道林正明把怀表交给你了!
疤痕男的同伙喊道,快拿出来!
就在这时,店外突然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疤痕男的脸色一变,惊慌地看向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林溪举着一个相机站在警车旁,对着店里比划了个
OK
的手势。
不好!有警察!
一个男人喊道,转身就想从后门逃跑。
慌什么!
疤痕男低喝一声,先把怀表拿到手!
他用枪指着李老,快拿出来!
李老慢慢站起身,手伸向柜台下面的抽屉。就在这时,他突然抓起一把螺丝刀,朝疤痕男扔了过去。疤痕男下意识地躲闪,李老趁机按下了柜台下面的一个按钮。店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一片漆黑。
抓住他们!
疤痕男大喊道。
黑暗中,我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和咒骂声。我趁机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子,摸索着朝门口跑去。就在我快要跑到门口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是林溪。
快跟我走!
她拉着我的手,冲出了钟表店。
外面,警察已经冲进了店里,很快就听到了手铐碰撞的声音和男人的求饶声。我和林溪躲在旁边的巷子口,看着警察把三个男人押上警车。
你怎么会报警
我喘着气问,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不是我报的。
林溪收起相机,表情严肃地说,是我爷爷留下的应急程序。他在槐树巷的红绳布偶里装了定位器,只要布偶被移动,就会自动向警方发送定位。
她顿了顿,从画夹里抽出另一张素描,而且我发现了这个。
我接过素描,上面画的是钟表店的后门,墙角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
和我名片上的时钟符号一模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守望者’组织的标记。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回头一看,是李老,他正站在店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铁盒。他们是‘守望者’的人,一直在找林教授手里的怀表。
‘守望者’是什么组织怀表又是什么东西
我追问。
李老打开铁盒,里面装着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个笔记本。这里面藏着二十年前的秘密,也是你爷爷失踪的真相。
他叹了口气,我们进去说吧,这里不安全。
我们跟着李老走进钟表店,他关上店门,重新打开灯。警笛声已经远去,店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李老坐在柜台后面,把铁盒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了笔记本。
二十年前,我、你爷爷陈建国,还有林正明教授,都是‘摆渡人’组织的成员。
李老缓缓说道,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时间锚点’,阻止有人滥用时间技术。而‘守望者’组织,就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想要夺取‘时间锚点’,控制时间。
时间锚点那是什么
林溪问。
是一种能稳定时间线的装置,怀表就是其中之一。
李老指着照片,这张照片是我们在研究所拍的,后面的仪器就是‘影子计划’的核心,也是最大的‘时间锚点’。后来实验出了意外,‘影子计划’失控,你爷爷为了阻止‘守望者’夺取核心,故意制造了失踪的假象,潜伏了起来。
我看着照片里年轻的爷爷,心里百感交集。那林教授为什么会失踪
他发现‘守望者’又开始活动了,想要重启‘影子计划’。
李老说,他把怀表交给我保管,自己去调查‘守望者’的基地,结果就失踪了。
他打开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这是他留下的线索,说‘守望者’的基地在城郊的废弃工厂,核心仪器就藏在那里。
就在这时,店里的时钟突然全部停了下来,指针都指向了三点十五分
——
和我手机里那张合影的拍摄时间一模一样。李老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不好!‘守望者’的人不止他们三个!他们已经找到基地了!
话音刚落,店门突然被踹开,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李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面具人刺中了胸口。
李老!
我和林溪大喊着冲过去。
面具人没有停留,抢走了桌子上的铁盒,转身就跑。我们追到门口时,只看到一辆摩托车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李老倒在地上,胸口的鲜血不断涌出。他抓住我的手,艰难地说:怀表……
在林溪的画夹里……
阻止他们……
别让‘影子’出来……
说完,他的手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我看着李老的尸体,心里充满了愤怒和自责。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异常,也许他就不会死。林溪蹲在地上,眼泪不停地流。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李老的手指指向柜台后的一个时钟,钟面上用红笔写着一个地址:城郊废弃工厂,3
号仓库。
我们必须去阻止他们。
我站起身,眼神坚定地说,不能让李老白白牺牲。
林溪擦干眼泪,点了点头:我爷爷的日记里说,‘影子’是‘影子计划’失控产生的意识集合体,一旦被释放,就会吞噬整个城市的时间。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
她打开画夹,从夹层里拿出一块怀表,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这是我爷爷交给我的,说只有陈家人能启动它。
她把怀表递给我,现在,就靠你了。
4
影子计划
我接过怀表,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表盘上的指针慢慢转动起来,指向了三点十五分。我知道,一场关于时间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怀表在我掌心微微发烫,表盘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字:锚点在心,时间在己。李老的血迹还沾在柜台边缘,暗红的印记像一道诅咒,提醒着我们刚刚发生的悲剧。林溪把李老的笔记本塞进包里,画夹上的素描被风吹得翻动,其中一页画着废弃工厂的平面图,3
号仓库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标注着
核心所在地。
我们得尽快出发。
林溪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我爷爷的日记说,‘守望者’要在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启动核心仪器,那是‘时间褶皱’最薄弱的时刻。
我握紧怀表,点了点头。走出钟表店时,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些西斜,老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几只流浪猫在垃圾桶旁翻找食物,看到我们路过,警惕地缩了缩身子。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城郊废弃工厂的地址时,司机师傅皱了皱眉:那地方邪门得很,前几年还有人说在那儿看到过穿中山装的老头,结果第二天就不见了,你们去那儿干嘛
我们是记者,去采访的。
林溪随口编了个理由。司机师傅不再多问,踩下油门,汽车驶离了老街。
路上,我反复翻看李老的笔记本,里面除了
影子计划
的零星记录,还有不少关于我爷爷的描写。其中一页写着:建国发现白玲不对劲,她给‘守望者’传递消息,却说是为了保护孩子。锚点已被替换,真的在默儿身上。
白玲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我突然想起公司的保洁阿姨张妈,她的工牌上写着
张白玲,而且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我,有时候还会提醒我
注意身后。
你认识张白玲吗
我问林溪。
张白玲
林溪愣了一下,随即翻开爷爷的日记,我爷爷提到过她!说她是‘影子计划’的研究员,后来突然失踪了,有人说她被‘守望者’灭口了,也有人说她叛逃了。
我心里一震,难道张妈就是那个白玲她潜伏在公司,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监视我,还是为了保护我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更加急切地想要找到真相。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城郊的废弃工厂外。这里曾经是一家机械厂,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只剩下破旧的厂房和生锈的机器。工厂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大锁,锁已经锈迹斑斑,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们从后门进去。
林溪指着工厂侧面的一道小门,我爷爷的日记里画了路线,后门的锁坏了。
我们绕到后门,果然如林溪所说,门锁已经损坏,轻轻一推就开了。走进工厂,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着废弃的零件和垃圾,几只老鼠从脚边跑过,吓得我一哆嗦。厂房的窗户大多已经破碎,阳光透过破洞照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按照日记里的路线,我们很快找到了
3
号仓库。仓库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躲在门后观察。
仓库里摆满了各种仪器,大部分都已经生锈,但中央的一个巨大装置却崭新发亮,上面布满了电线和管道,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代码。装置周围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正在操作仪器,正是刚才杀死李老的凶手。旁边还绑着一个人,正是林溪的爷爷林正明教授。
教授,别挣扎了。
面罩人冷笑一声,只要启动了‘影子’,我们就能控制时间,成为世界的主宰。
你们疯了!
林教授愤怒地说,‘影子’是意识集合体,一旦被释放,就会吞噬一切,包括你们自己!
那又怎么样
面罩人说,只要能掌控时间,付出一点代价算什么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准备启动。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
竟然是我们公司的王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和平时在公司里的样子判若两人,脸上带着贪婪的笑容。
王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忍不住小声问道。
王总似乎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我们,他的脸色一变:陈默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
我说,你和‘守望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们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
王总冷笑一声,我早就加入‘守望者’了,只要启动了‘影子计划’,我就能获得无尽的财富和权力,谁还会在乎那个破公司!
面罩人看到我们,也不再隐藏,摘下了面罩。当我看到他的脸时,不禁惊呆了
——
竟然是经常在公司楼下巡逻的保安队长!
没想到吧
保安队长得意地说,我们在公司里安插了很多人,就是为了监视你,等待启动‘影子计划’的时机。
张妈也是你们的人
我问。
张白玲
保安队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可不是我们的人,她是个叛徒!当年她假装投靠我们,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不过没关系,现在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就在里面的房间里。
我心里一紧,难怪张妈最近总是怪怪的,原来是被他们控制了。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她还活着。
保安队长说,我们还要靠她来启动核心仪器呢。不过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他挥了挥手,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冲了过来。
快跑!
我拉着林溪转身就跑。仓库里的通道很狭窄,我们绕着机器躲避追击。林溪突然想起什么,从画夹里抽出一张素描,上面画着仓库的通风管道。我们从通风管道走,可以绕到核心仪器后面。
我们爬上通风管道,里面又黑又窄,布满了灰尘。我们在管道里爬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一个出口,下面正是核心仪器的控制室。我们悄悄跳下去,控制室里没有人,只有一台电脑在运行着,屏幕上显示着
启动倒计时:10
分钟。
我们必须阻止倒计时。
林溪说,我爷爷的日记里说,核心仪器的启动密码是陈家人的指纹。
我把手指放在指纹识别器上,电脑屏幕上显示
指纹匹配成功,倒计时停了下来。就在我们松了一口气时,门突然开了,保安队长和王总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手下。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吗
保安队长冷笑着说,我们早就料到你们会来,已经准备好了备用程序。
他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核心仪器突然开始运转起来,屏幕上的倒计时再次启动,而且速度更快了。
怎么办
林溪焦急地问。
我看着手里的怀表,突然想起李老说的
锚点在心。我打开怀表,里面的齿轮开始转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奇迹发生了,核心仪器的运转速度慢慢减慢,屏幕上的倒计时也停了下来。
这不可能!
保安队长惊讶地说,你怎么能控制它
因为我是陈家人,只有我能启动真正的锚点。
我说,‘影子计划’已经结束了,你们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门被推开,张妈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她看起来很虚弱,但眼神很坚定。默默,快毁掉核心仪器的芯片!就在仪器的顶部!
保安队长看到张妈,愤怒地说:你竟然敢背叛我们!
他冲过去想要抓住张妈,我趁机拿起旁边的一根铁棍,砸向核心仪器的顶部。
砰!
5
时间守护者
芯片被砸坏了,核心仪器停止了运转,屏幕也黑了下去。影子
没有被释放,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保安队长和王总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想要逃跑,却被及时赶到的警察抓住了。原来,林溪在来之前,就把
守望者
的线索发给了警方,他们一直在外面待命。
张妈走到我面前,眼里含着泪水:默默,对不起,妈妈让你受苦了。
妈妈
我愣住了,你是我妈妈
是的。
张妈点了点头,我就是白玲,你的亲生母亲。当年为了保护你,我假装叛逃,潜伏在‘守望者’身边,后来又到你公司做保洁,就是为了能随时保护你。你爷爷当年制造失踪的假象,也是为了让你能安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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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张妈,心里百感交集。二十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没想到妈妈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抱住张妈,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林教授被解开绳子后,走到我们身边,欣慰地说:太好了,我们终于阻止了‘守望者’,保护了城市的时间。
他看着林溪,溪溪,爷爷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
爷爷,只要你没事就好。
林溪扑进林教授的怀里。
警察把
守望者
的成员全部押走了,废弃工厂被封锁起来。我们坐在警车里,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充满了平静。张妈告诉我,爷爷其实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我手机里的那张合影,就是爷爷用时间装置拍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相信时间的存在,引导我找到真相。
那爷爷现在在哪里
我问。
他去寻找修复时间线的方法了。
张妈说,‘影子计划’虽然被阻止了,但时间线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他要去把它们修复好。等他完成任务,就会回来找我们。
我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我看着手里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慢慢转动着,指向了正常的时间。我知道,这场关于时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但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几天后,我们在槐树巷的老槐树下为李老举行了简单的葬礼。林教授、张妈、林溪和我,还有一些
摆渡人
组织的老成员,都来送了他最后一程。我们在树下种下了一棵新的小槐树,象征着希望和新生。
林溪拿起画夹,画下了这温馨的一幕。我看着她的画笔,突然发现画中的小槐树上,缠着一圈新的红绳,下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兔子布偶
——
和我手机壳上的一模一样,也和我被挂在树上时看到的那个布偶一样。
这是新的‘时间锚点’。
林教授笑着说,不过这次,它代表的是和平与希望,再也不会被用来做坏事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怀表,感受着它的温度。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我知道,无论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克服。因为我们是
摆渡人,是时间的守护者,更是彼此的家人。
离开槐树巷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棵老槐树和旁边的小槐树。老槐树枝繁叶茂,小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我仿佛看到了爷爷的身影,他站在树下,微笑着向我挥手。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在保护着我。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默默,爷爷很快就回来。时间的秘密还有很多,我们一起去探索。
我看着短信,笑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关于时间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我,将在这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上,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