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年不遇的泥石流里,我捞出了军区传说中的冰山玫瑰江璐。
她浑身湿透,曲线毕露,狼狈又惊艳。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对她嘘寒问暖,或者至少,像个英雄一样请求嘉奖。
可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技术员,却在她恢复意识的下一秒,掐着她的人中,贴在她耳边问了句:你后背的疤,还在吗一句话,让整个军区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们骂我是臭流氓,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直到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份结婚申请拍在我脸上。
01
陈望,你找死!
卫生队的女兵尖叫着想把我推开,但我没动,死死盯着江璐的眼睛。
浑浊的泥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脸部轮廓。作为全军区最年轻的女上尉,江璐是无数男人午夜梦回的女神,也是一朵无人敢摘的高岭之花。
她刚刚从泥石流里被我刨出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显然没从死亡的边缘缓过神。可她的眼神,已经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又轻又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依然透着一股子刀锋般的锐利。
我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我说,你后背上那块蝴蝶形状的疤,还在不在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临时搭建的救援帐篷里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鄙夷、愤怒、不可置信。江璐的警卫员,一个叫李虎的壮汉,更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一个箭步冲上来,蒲扇大的巴掌就朝我脸上扇过来。
你个臭流氓,敢当众羞辱江队!
我没躲。
巴掌在离我脸颊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江璐抓住了李虎的手腕。她的手指纤细却极有力量,李虎一米八几的个子,竟挣脱不开。
江队,这小子……
让他说。江璐甩开李虎,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解剖一只实验台上的青蛙,你怎么知道我后背有疤
这是个秘密。一个除了军医和她最亲近的人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我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不仅知道有,还知道那疤是怎么来的。七年前,西南边境,代号‘血色黎明’的行动,你为了掩护战友,被炸弹的弹片划伤了后背,对吗
江璐的瞳孔骤然收缩。
血色黎明是机密行动,所有档案都封存在最高级别的保密室里。我一个刚刚从地方大学分配过来的技术员,怎么可能知道
你到底是谁她声音里的寒意,比外面的暴雨还冷。
一个想娶你的人。我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下,连江璐都绷不住了。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荒谬的、夹杂着怒火的表情。
李虎再次暴怒:我看你小子是真疯了!把他给我铐起来,送去禁闭室!
我没反抗,任由两个士兵把我反剪双手押了出去。路过江璐身边时,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场行动,活下来的不止你一个。叛徒,就在我们中间。
她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02
禁闭室又冷又潮。
我靠在墙上,脑子里一遍遍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江璐,这朵军区所有人都想采却不敢采的冰山玫瑰,现在满脑子都是我的名字,和我说过的话。
我知道,她一定会来。
果然,不到三个小时,禁闭室的铁门被打开了。
江璐换了一身干爽的军装,头发半干地披在肩上,少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但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说吧,你的目的。她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我的目的,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抬头看她,目光坦然。
娶我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凭你一个身份不明、满口胡言的技术员
就凭我知道‘血色黎明’的真相。我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装着所有你想知道,又或者说,你一直被迫遗忘的东西。
她的脸色变了。
血色黎明是她心中永远的痛。那次行动,她所在的尖刀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还背上了一个克死战友的污名。尽管军区高层力保,但那些流言蜚语,像蚂蟥一样吸附在她身上,成了她冷漠外壳下的一道脓疮。
你以为凭这些故弄玄虚的屁话,就能拿捏我江璐到底是江璐,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陈望,二十二岁,京州大学计算机系特招生,三个月前入伍,分配到731团信息处理中心。履历清白得像一张白纸。你这点小把戏,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行。
她把我查了个底朝天。
我一点也不意外。
那你查到我父亲是谁了吗我问。
江璐的眉毛拧了起来。我的档案里,父亲一栏是空的。
我父亲,陈启明。我说出这个名字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厉害,七年前,‘血色黎-明’行动的总指挥。
陈……陈师长江璐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陈启明,曾经是军区最耀眼的将星,也是那次行动失败后,引咎辞职、郁郁而终的罪人。
我父亲到死都相信,那次行动里有内鬼。他把所有的资料都留给了我,七年来,我一天都没有放弃过调查。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怎样汹涌的恨意,而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给内鬼传递消息的人,据说,被你亲手击毙了。但在他死前,他引爆了炸弹,弹片在你背上留下了一只‘蝴蝶’。
我盯着她的眼睛:所以,我要亲眼确认那道疤。因为内鬼,不止一个。
江璐沉默了。
禁闭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许久,她才开口,声音沙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在动摇整个军区的根基。
我只知道,我父亲的冤屈,必须洗刷。那些死去的英雄,不能白白牺牲。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几乎贴着她的脸,而你,江璐,是这盘棋局里,最关键的一枚棋子。所以,我要你,必须在我身边。
我的眼神太过灼热,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江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防备的姿态。
她不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的。在地狱里爬行的人,早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疯子。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转身就走。
我知道,她心乱了。
03
第二天,我被放了出来。
没有处分,没有谈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李虎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活剐了我。
同事们对我避之不及,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走了狗屎运的流氓,居然没被送上军事法庭。
我不在乎。
我在等。
等江璐的决定。
可一连三天,她都没有任何动静。不仅没来找我,甚至在营区里碰见,都把我当成空气。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这天下午,我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
她正在看文件,头都没抬:有事
我在等你给我一个答案。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答案她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就凭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你可以不信,我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但你不敢赌。因为你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真的。你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都是你那些死去的战友,他们在问你,为什么只有你活着。
闭嘴!她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眶泛红。
我戳到了她的痛处。
除非……我话锋一转,你让我看到那道疤,证明它和我父亲资料里描述的一模一样。那我就彻底死心,从此在你面前消失。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看到她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在天人交战。
好。
许久,她吐出一个字。
我的心猛地一跳。
跟我来。她抓起桌上的钥匙,转身朝外走去。
我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军区总医院的独立病房。
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的白色背心,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将背心下摆撩起。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那是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她的左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腰,颜色暗沉,像一条蜈蚣盘踞在她光洁的皮肤上。
可那根本不是什么蝴蝶形状。
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因为伤口撕裂而造成的长条形疤痕。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我父亲的资料里,白纸黑字地写着,那是一道酷似蝴蝶的疤痕!这是最关键的线索!
看清楚了江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冷漠,这就是你要的答案。现在,你可以滚了。
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错了……
难道从一开始,就全错了
我父亲耗尽心血的调查,我这七年来的隐忍和谋划,难道只是一个笑话
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江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冰冷覆盖。
陈望,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追究。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说完,拉下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但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细节,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不对!
疤痕的颜色不对!七年的旧伤,颜色应该更浅才对!而且,疤痕周围的皮肤,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褶皱。
那是……手术缝合的痕迹!
有人在这道疤上动过手脚!
一个更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冲出病房,疯了一样冲到军区大院的公告栏前。
那里,贴着一张嘉奖令。
是关于这次泥石流救援的。江璐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嘉奖令的下方,我看到了另一个名字——军区总医院外科主任,刘峰。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
如果我没记错,刘峰,七年前,正是江璐的追求者之一。而且,他也是血色黎明行动的随队军医!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
我转身,逆着人流,再次冲向江璐的办公室。
这一次,我连门都没敲。
江璐,我喘着粗气,扶着门框,眼睛里燃烧着重新燃起的火焰,跟我结婚。
办公室里,除了江璐,还有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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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军装,肩上扛着两杠三星,相貌堂堂,气质儒雅。
正是刘峰。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
江璐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陈望,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闹。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无视了刘峰充满敌意的目光,你背上的疤是假的,有人动过手脚。你敢不敢,让全军最权威的法医来重新鉴定
你胡说八道!刘峰厉声喝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我冷冷地看向他,刘主任。
江璐看着我,又看看脸色铁青的刘峰,她眼中的迷茫和怀疑越来越重。
江璐,我伸出手,摊在她面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跟我结婚,我们一起把当年的叛徒揪出来。否则,你将永远活在谎言和噩D梦里。
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拒绝。
刘峰急了:璐璐,你别听他疯言疯语!这小子就是想缠着你!
他一声璐璐,叫得无比亲密。
也正是这一声,让江璐下定了决心。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没有理会我伸出的手,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表格,和一支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申请我来写。她看着我,一字一顿,但是陈望,你记住,这只是协议。事成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如果查不出什么,你就给我滚出军队,永远别再出现。
04
我和江璐要结婚的消息,像一颗原子弹,炸翻了整个军区。
所有人都觉得我俩疯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可能凑到一块儿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成了那几天最热门的歇后语。
我成了全军区男性的公敌,走到哪都能感受到刀子般的目光。李虎更是堵在我宿舍门口,扬言要打断我的腿。
最后还是江璐亲自过来,才把他拎走。
你就这么喜欢被人看笑话她站在我宿舍门口,环抱着双臂,眉头紧锁。
唾沫星子淹不死人,但真相可以。我靠在门框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她拿我没辙,冷哼一声走了。
我们的结婚申请,被她父亲,军区参谋长压了下来。
据说参谋长在办公室里拍了桌子,说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同意这门婚事。
江璐的脾气也倔,直接跟她父亲杠上了,说非我不嫁。
父女俩的冷战,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乐得清闲,每天按时上下班,去食堂吃饭,回宿舍睡觉,完全不受影响。
我表现得越是淡定,有些人就越是心慌。
刘峰就是其中一个。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江璐身边,以主治医生和老朋友的身份,对她嘘寒问暖,明里暗里都在说我的坏话。
璐璐,你太冲动了。那小子明显是别有用心,你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开玩笑。
他的话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推敲。你背上的伤,我是亲手处理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这些话,都是李虎偷偷转述给我的。
我收买了李虎。
用一瓶市面上买不到的特供茅台。
这个看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警卫员,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江璐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也隐约觉得血色黎明有内情。我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希望。
陈哥,刘峰那孙子最近有点不对劲,李虎压低声音跟我说,他好像在打听当年行动的卷宗。
哦我心里一动,他一个医生,打听这个干什么
谁知道呢神神秘秘的。
我拍了拍李虎的肩膀:继续盯着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我猜得没错,刘峰心虚了。
他当年肯定在江璐的伤口上做了手脚,甚至,他可能就是那个改变了伤疤形状的人。
他现在急于销毁证据。
而我,就要逼他露出马脚。
转机出现在一周后。
军区要组织一场大型实战演习,江璐的雪狼特战队是主力。
演习前夜,江璐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我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去。
她正对着沙盘,研究作战方案,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后勤部新来的牛奶,据说能安神。我把杯子放在她手边。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拿走,我不用。
参谋长那边,我或许有办法。我突然说。
她终于抬起了头,眼中带着一丝探寻。
演习。我指了指沙盘,只要我们能在这场演习里,干一件让所有人都闭嘴的大事,你父亲就没理由再反对。
你想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我。
我要进你的‘雪狼’,跟你一起参加演习。
不可能!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一个技术员,连枪都没摸过几次,上战场就是去送死!
是不是送死,试过才知道。我笑了,而且,你不觉得,把一枚‘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总比让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爆炸要好吗
我的话,再次让她陷入了沉默。
雪狼是她的命根子,她不可能允许任何不确定因素存在。
但我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把我留在后方,她更不放心。
好。她最终还是点了头,但演习期间,你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如果敢耍花样,我亲手毙了你。
她的手指,在沙盘上某个点,轻轻敲了敲。那个动作,让我想起了某种潜伏的猛兽。
05
雪狼特战队的队员们,看到我时,表情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江队,你没开玩笑吧带个搞电脑的去演习副队长周勇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不是累赘吗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江璐一记眼刀扫过去,所有人立刻噤声。
从现在起,陈望是‘雪狼’的临时信息支援兵。他的命令,和我的一样。谁有意见,现在就给我滚出‘雪狼’!
没人敢再说话。
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服和挑衅。
演习正式开始。
我们的任务是渗透到蓝军腹地,摧毁他们的指挥系统。
蓝军的指挥官,是军区的老狐狸,出了名的狡猾。
演习进行得异常艰难。我们刚进入预定区域,就遭到了蓝军的伏击。
有内鬼!周勇一边还击,一边大骂。
我们的行踪,被蓝军掌握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跟我来!江璐当机立断,带着我们钻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枪声在身后穷追不舍。
情况越来越危急。我们被包围了。
江队,我们中计了!李虎的脸上全是汗。
江璐的脸色也无比凝重。
陈望,你有什么办法她突然回头问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他们的通讯频率被加密了,但我可以试试。
周勇在一旁冷笑:吹牛吧你就。蓝军的加密系统是军区最新的,连总部都得花半小时才能破解。
我没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汗水从我的额头滴落,砸在键盘上。
一分钟。
两分钟。
找到了!我猛地按下回车键,我黑进了他们的系统!他们的指挥中心坐标,在D3区!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仅如此,我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我还给他们发了份假情报,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原来的包围圈里。
江璐的眼中,第一次对我露出了震惊以外的情绪。
那是……欣赏
干得漂亮!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所有人,目标D3区,我们去端了他们的老窝!
雪狼的队员们士气大振,看我的眼神也从鄙夷变成了敬佩。
我们像一把尖刀,悄无声息地插向蓝军的心脏。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到达D3区时,意外发生了。
我随身携带的信号探测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等等!我立刻叫停了队伍,前面有陷阱!信号源显示,这里埋了大量的电子地雷!
不可能!周勇拿出军用探测仪扫了一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新型的脉冲地雷,只有在特定频率下才会被触发。他们的探测仪太落后了。我解释道。
江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选择相信我。
全体都有,绕行!
我们绕过了那片看似安全的区域。
半小时后,一支蓝军的巡逻小队,从那里经过。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雪狼的队员们,看着那片被火光吞噬的区域,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如果不是我,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堆尸体了。
周勇走到我面前,表情复杂:兄弟,对不住,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笑了笑,没说话。
危机解除,我们成功抵达了蓝军的指挥中心。
一场干净利落的突袭战,蓝军指挥系统被彻底瘫痪。
演习结束,我们红方大获全胜。
消息传回指挥部,所有人都沸腾了。
参谋长,也就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在观战屏幕前,看着我的名字,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这门婚事,他再也拦不住了。
可我没想到,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演习归来的庆功宴上,刘峰端着酒杯,笑意盈盈地向我走来。
陈望同志,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我敬你一杯。
我看着他,也笑了:刘主任客气了。
我们碰了杯,一饮而尽。
就在我放下酒杯的瞬间,我的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不好……
酒里有东西!
我猛地看向刘峰,他正用一种阴冷的、得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06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手脚被绑着,嘴里塞着布。
刘峰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手术刀。
醒了他抬起眼皮,冲我笑了笑,那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你的命,还真硬。
我挣扎了一下,绳子绑得很紧。
别白费力气了。刘峰放下手术刀,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陈望,我真是小看你了。我以为你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没想到,你居然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你果然……是叛徒。我含糊不清地说。
叛徒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成王败寇而已。当年你父亲要是肯提拔我,我至于走到那一步吗他刚愎自用,任人唯亲,活该落得那个下场!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可惜啊,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最信任的部下,早就被我收买了。那份所谓的关键线索,那道蝴蝶形的疤痕,从头到尾就是我编出来,故意留给他,让他到死都想不明白的假情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至于江璐……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病态的占有欲,她是我的。本来,她背上那道完美的‘蝴蝶’,是我留给她最独特的印记。可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逼我毁了它
他突然暴怒,一拳砸在我脸上。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只要你乖乖滚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我抢璐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注射器,里面是黄色的液体。
这是最新研发的神经毒素,无色无味,注射后三分钟内就会心脏麻痹而死,法医都查不出来。他捏住我的下巴,将针尖对准我的脖子,你就安安静得地去陪你那个死鬼老爹吧。
我闭上了眼睛。
难道,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了。
江璐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冲了进来。她手里没有枪,但眼神比枪还锋利。
刘峰,住手!
刘峰看到江璐,先是一惊,随即疯狂地大笑起来:璐璐,你来了!你来看我最后一眼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趁机问道。
你口袋里的追踪器。江璐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刘峰身上,从演习开始,我就在你身上放了追踪器。我不相信任何人。
刘峰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璐。
你……你早就怀疑我了
从陈望说我的疤是假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江璐一步步逼近,刘峰,当年处理我伤口的人,是你。能在我伤口上动手脚的人,也只有你。
哈哈哈!刘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是我!那又怎么样你没有证据!‘血色黎明’的卷宗早就被我销毁了!你们谁也别想翻案!
他突然挟持住我,将针尖抵在我的大动脉上:别过来!再过来,我先杀了他!
江璐停住了脚步。
刘峰,放了他,我跟你走。她居然说。
璐璐刘峰愣住了。
我说,放了他,我跟你走。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心里一震,拼命摇头。
别信她!我大喊,她在拖延时间!
闭嘴!刘峰用针尖刺破了我的皮肤。
江璐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是……愧疚
刘峰,我说话算话。
就在刘峰因为江璐的话而出现片刻失神的瞬间,江璐动了。
她的身体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
她没有攻击刘峰,而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和针尖之间。
那支装满毒液的注射器,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肩膀。
07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刘峰呆呆地看着扎进江璐肩膀的注射器,我也呆住了。
你……你疯了刘峰的声音在颤抖。
江璐没有回答他,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刘峰手中的注射器脱手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虎带着大批士兵冲了进来,将刘峰死死按住。
江队!李虎看到江璐肩膀上的注射器,目眦欲裂。
江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晃了晃,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冲过去,接住了她。
快!送医院!我抱着她,撕心裂肺地大喊。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插在头发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参谋长也来了,这个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鬓角竟多了几缕白发。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天快亮的时候,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说,幸好送来得及时,毒素还没有完全扩散。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冲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江璐,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揪着,疼得无法呼吸。
我从未想过,她会为我挡下那一针。
这个冷得像冰一样的女人,身体里却藏着最炙热的火焰。
接下来的几天,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病床前。
给她擦脸,喂她喝水,讲我小时候的糗事。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
刘峰被捕后,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七年前,他为了得到一个出国深造的名额,被境外势力收买,在血色黎明行动中,泄露了情报,导致我父亲的尖刀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为了掩盖罪行,他故意制造了蝴蝶疤痕的假线索,误导调查方向。后来又利用职务之便,在给江璐处理伤口时,将真正的蝴蝶疤-痕,用手术改造成了普通的长条伤疤。
一切,都和我推测的,分毫不差。
我父亲的冤案,终于得以昭雪。
军区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恢复了他所有的名誉。
我捧着父亲的遗像,站在墓碑前,泪流满面。
爸,我做到了。
江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一周后,她就能下床走动了。
那天,她把我叫到病房,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我问。
离婚协议。她说,我的承诺已经兑现,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们,两清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不同意。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陈望,她别过脸,不看我,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你为我挡了那一针。我抓住她的手腕,如果你对我毫无感觉,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的身体僵住了。
那只是……战友之间的本能。她挣脱我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是吗我步步紧逼,将她堵在墙角,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江璐,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
我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有慌乱,有挣扎,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我……她刚想说什么,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参谋长,不,应该叫岳父大人了,他拎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表情古怪地看着我们两个。
08
我和江璐,像两个被抓包的小学生,瞬间弹开。
咳咳,参谋长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我让警卫员炖了点汤,给璐璐补补身子。
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眼神却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
爸,你怎么来了江璐的脸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我再不来,我女儿就要被人拐跑了。参谋长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但那眼神里,却没什么责备的意味。
他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鸡汤递给江璐:趁热喝。
然后,他转向我,表情严肃了起来:陈望,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我们走到医院的天台上。
风很大,吹得参谋长的衣角猎猎作响。
刘峰的事,你做得很好。他递给我一支烟。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
他自己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我替陈启明,也替那些死去的战士,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父亲是个好军人,可惜了。他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会把女儿嫁给你。
我心里一紧。
小子,我承认你有能力,有胆识。但璐璐她……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性子又冷又硬,跟她在一起,你会很累。参谋长看着远方,眼神里充满了父亲的担忧,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会伤害她。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会用我的一生,去温暖她,保护她。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参谋长嗤笑一声,你怎么保证
我没法保证。我坦然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包括我自己在内。如果有一天,她不再爱我了,我会主动离开,绝不纠缠。
参谋长沉默了,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许久,他才把烟头摁灭在栏杆上。
那份离婚协议,我已经让璐璐撕了。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
你们的结婚申请,我亲自批了。他转过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以后对我女儿好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扒了你的皮。
巨大的惊喜,让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参吞谋长踹了我一脚,滚回去照顾我女儿!
是!爸!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参谋长的脸,瞬间就黑了:谁是你爸别乱叫!
我嘿嘿一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就往病房跑。
我冲进病房的时候,江璐正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
看到我一脸傻笑地跑进来,她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跑到她床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离婚协议,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
你干什么她惊愕地看着我。
老婆,我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岳父大人,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谁是你老婆别胡说!她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我握得更紧。
结婚报告都批了,你想赖账我耍赖道。
看着她羞恼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座冰山,也是会融化的。
09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大排筵宴,只请了最亲近的战友和领导。
婚礼那天,江璐穿上了一身洁白的婚纱。当她挽着参谋长的手,一步步向我走来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她美得,不像话。
交换戒指的时候,她的手有些凉。
我握住她的手,用我的体温去温暖她。
我爱你。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了一句:嗯。
我知道,对她来说,这一个嗯字,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
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中要甜蜜得多。
江璐不善言辞,但她会用行动来表达她的关心。
我加班晚归,她会留一盏灯,温一碗粥;我生病了,她会笨拙地学着照顾我,半夜里一遍遍地起来给我量体温。
那座冰山,正在慢慢地,为我一个人融化。
我也在努力地,走进她的世界。
我申请调到了雪狼特战队,正式成为了一名特战队员。
从信息支援到全能战士,我付出了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
射击、格斗、野外生存……每一项,我都逼自己做到最好。
江璐是我的教官。
训练场上,她对我比对任何人都严格。
动作不到位,加练一百个俯卧撑!
速度太慢,负重越野十公里!
队员们都说,江队这是在公报私仇。
只有我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让我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和她并肩作战。
一年后,我凭借优异的成绩,被破格提拔为雪狼的副队长。
我和她,成了军区里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我们一起出任务,一起训练,一起经历生死。
在一次解救人质的任务中,江璐为了掩护我,小腿中了一枪。
我抱着她,疯了一样冲出火线。
那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当初她为我挡下毒针时,是怎样的心情。
幸好,子弹没有伤到骨头。
她住院期间,我寸步不离。
疼吗我抚摸着她腿上的纱布,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摇了摇头,却抓住了我的手:陈望,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我做傻事了。
那你也答应我,我把她的手贴在我的胸口,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一起。
她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里,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
从那天起,我发现,我的冰山老婆,好像越来越爱笑了。
她会因为我讲的一个冷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也会在我训练受伤时,心疼得掉眼泪。
她开始学着像一个普通的妻子那样,对我撒娇,对我耍赖。
我知道,她心里的那道冰墙,已经被我彻底融化了。
10
三年后。
西南边境,丛林深处。
我和江璐带领着雪狼小队,成功捣毁了一个跨境贩毒集团的制毒工厂。
返程的路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累吗我把水壶递给她。
她摇了摇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有你在,不累。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部队,一个好消息在等着我们。
经过上级批准,我们夫妻二人,将作为特殊人才,被保送到国防大学指挥系深造。
这意味着,我们将暂时离开一线部队,去迎接新的挑战。
出发前,我们回了一趟家。
参谋长,哦不,岳父大人已经退休了,在家里养花弄草,悠闲自在。
看到我们回来,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好啊!你们俩,都是好样的!没给我丢脸!
吃饭的时候,他一个劲地给我们夹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让我们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要互相照顾。
我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心里暖暖的。
晚上,我和江璐躺在床上,聊着未来的打算。
你说,等我们毕业了,会去哪里她问。
不知道,我搂住她,不过,不管去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她往我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陈望。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当年非要看我的疤。
我笑了,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窗外,月光如水,岁月静好。
我知道,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的挑战和困难。
但只要我们牵着彼此的手,就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打倒。
因为我们是战友,是爱人,是彼此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