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期末考,因为平时成绩不错,班上的女同学来找我要笔记。
我回消息说一会就拍照给她发过去。
没想到女同学怒了,要我亲自给她到宿舍楼下送笔记。
我没理会。
笔记我还要用呢,凭什么给她送过去
半个小时后,我被挂在了校园表白墙上。
1
晚上九点,我正在宿舍里复习专业课知识。
突然,桌上手机屏幕亮了。
上面跳出一个微信对话框,头像是个甜美的自拍。
备注是：团支书——涂椒馨。
苗瑞丰,听说你成绩不错,微积分笔记给我看下。
我愣了愣。
印象中,我与对方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知道她是班里的团支书,其他的来往一概没有,但借笔记这种小事,我自然不会拒绝。
可以。
我干脆地回复：我一会就拍照发给你。
我将手机熄屏,重新搁在桌子上,本以为只是帮同班同学一个小忙,可没过三十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还是涂椒馨。
拍照拍照怎么看得清楚啊！那么多公式和细节,图片一压缩就模糊了。而且对着手机屏幕看那么久,眼睛得多难受啊！
我感到费解,想了想,打字解释道：我手机是上个月刚换的,旗舰款,像素很高,拍出来很清晰,放大看也没问题。你放心。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对面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我以为她接受了这个方案,没想到,一条更长的信息紧接着就弹了出来。
苗瑞丰,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是个女生,我主动开口问你借笔记,是让你表现。让你送一下怎么了你就直接把笔记送到我们女生宿舍楼下就行,我下来拿。这不比你拍照更好
这人什么态度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什么叫不开窍什么叫让我表现同学之间借笔记是情分,不借是本分。
我愿意分享,是出于同学情谊,而不是某种义务。
我耐着性子回复：
我这边复习任务也挺重的,拍照发给你是最快最高效的方式。送到你们宿舍楼下,得从南校区走到北校区,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多小时,我时间比较紧,抱歉。
我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有理有据,态度也算客气,但没想到涂椒馨还是不依不饶：
哎呀,你怎么这么死板啊！让你送一下笔记,也是给你一个机会嘛。多少男生想找机会来我们宿舍楼下都找不到呢。你倒好,还推三阻四的。
2
机会
我有点懵。
下一刻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古怪。
涂椒馨该不会是说她这是在给我追她的机会吧
可我对她并不感兴趣,连她长什么样子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拉扯。
我真的没时间,你如果需要,我就拍照。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这是我的最后通牒,我认为一个正常的、有基本社交礼仪的人,在看到这句话后,要么接受拍照的方案,要么识趣地结束对话。
然而,很明显涂椒馨并不是。
手机屏幕暗下去没多久,又亮了。
涂椒馨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我简单看了下,都是些无意义的话。
中间还夹杂着长达
60秒的语音。
我决定不再理会她,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并且关闭了微信的消息提示。
但没过多久,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并响起了来电铃声,打电话过来的正是涂椒馨。
复习节奏接二连三地被打断,我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涂椒馨尖锐而不满的声音：
苗瑞丰！你什么意思啊！挂我电话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让你送个笔记跟要你命一样！我好心好意给你创造机会,你呢你就是个榆木脑袋！石头疙瘩！活该你单身！
一连串的指责和谩骂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我心里的火气也噌地上来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不就是不愿意送个笔记,竟然会遭来对方的嘲讽与谩骂。
我刚想骂回去,但想到自己还要入党,而涂椒馨是我们班里的团支书,她完全可以在我入党申请上做手脚,于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
涂椒馨同学,首先,借笔记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其次,我没有义务必须按照你的方式来,笔记我自己还要用,没道理白送给你。最后,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们之间没那么熟。
我呸！装什么清高！
电话那头的涂椒馨显然被激怒了：
苗瑞丰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还说什么不白送给我,不就是想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吗显得你了,让你送个笔记居然敢提这么过分的要求！你这种人,以后走出社会也是个没人要的废物、人渣、败类！
傻叉吧你！
这女人脑子真的有毛病。
我再也忍不住了,骂了一句后挂断电话。
3
室友们被我这一声怒吼吓得虎躯一颤。
旁边电脑屏幕刚刚黑掉的赵凯摘下耳机,见我一脸阴沉,好奇地凑过来：哟,老苗你这是怎么了被谁给气到了说出来让义父们乐呵乐呵。
我翻了个白眼,也没瞒他,把涂椒馨找我借笔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三个室友听完后啧啧称奇。
赵凯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憋出一句：
卧槽咱们班里还有这种奇葩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啊借笔记还借出优越感来了她以为她是谁啊,天王老子他闺女
赵凯这番话让我心里舒服了不少,我摇摇头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最气人的是,后面还打电话过来把我骂了一顿。
赵凯一拍大腿：
那你怎么不早点骂回去啊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她是团支书。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怕影响入党。
嗨,我以为什么呢。
赵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入党这事,主要看你成绩和平时的表现,辅导员和院领导心里都有数。她一个团支书,还能一手遮天不成再说了,就她这德行,指不定多少人烦她呢,你别当个怂包啊。
说着,赵凯摸着下巴,又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
不过话说回来啊,老苗,你跟我说实话,你俩不会真有什么情况吧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她怎么就偏偏对你这么上心,又是暗示给机会,又是气急败坏的。这剧情,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酸腐味儿啊
滚蛋！你少看点小说吧！
我被他这番理论搞得哭笑不得,心里清楚这厮是故意在拿我打趣,抄起一本笔记砸过去：
我跟她一个学期都说不了十句话,能有什么情况纯属是她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行行行,你没那意思就行。
赵凯笑着躲开：
不过你要小心点,这种人自尊心强,又好面子,今天在你这儿吃了瘪,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你以后可得离她远点。
我本来就离她很远。
我走过去,将笔记捡回来继续在上面涂涂画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面对桌的刘喜突然我操一声,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耳机线都被他拽得飞了出去。
这家伙,保准是又吃到了什么娱乐圈的大瓜。
我本不打算理会,但刘喜突然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我：
老苗,你快看！你被人挂咱们学校的表白墙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接过手机,校园表白墙公众号最新的一条推送标题赫然写着：投稿：工管院的某位苗姓学霸,成绩好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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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谁在造我的谣
我只觉得有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立马点开那条投稿。
投稿是匿名的,但字字句句都指向我。
内容大致是说：
一个女生鼓起勇气,借着借笔记的名义,想和心仪已久的苗姓学霸有进一步的接触。她满心欢喜地提出,希望对方能把笔记送到宿舍楼下,本意是想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没想到对方不仅冷漠拒绝,言语间还充满了不耐烦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最后甚至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
投稿的最后,还附上了那个女生一段声泪俱下的自述：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主动了,让他感到了困扰。可我只是想离自己喜欢的人近一点,这也有错吗明明他也喜欢我,为什么这副态度原来学习好的人,就可以这么高冷,这么不近人情,可以随随便便地伤害一个女生的自尊心。
整篇投稿避重就轻,完全隐去了她自己蛮横无理的要求和电话里骂人的事实,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勇敢追爱却被无情伤害的卑微小女生,而我,则成了一个仗着成绩好就目中无人、玩弄感情的下头学霸。
下方评论区已然沦陷,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在谴责我：
哇,现在学霸都这么拽的吗人家女生都这么主动了,送个笔记怎么了两栋宿舍楼能有多远啊
心疼小姐姐,抱抱。这种男的活该单身一辈子。
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读了十几年书,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
下头男,鉴定完毕。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工管院的,姓苗,上学期院里前十那个没想到人品这么差。
姐妹们快跑！遇到这种普信学霸男,千万别沾边！
我被这篇文章气得浑身发抖。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涂椒馨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颠倒黑白,恶意引导舆论,就因为我没有满足她那个无理的要求！
这……这他妈也太不是人了吧！
赵凯气得破口大骂：这不就是那个涂椒馨干的吗胡说八道,装白莲花！我这就去评论区跟她对线！
赵凯说着就要抢过手机,刘喜连忙将手机抢回去：卧槽！你要对线也别用老子手机啊！
喜子,你还是不是兄弟了！
赵凯不满。
别吵了！
我打断二人的争吵：还是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
4
还能有什么办法骂回去呗！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吧！
老苗,你那不是有聊天记录吗
聊天记录有什么用那群女生指定说我们是
P图的！
几个室友正争执不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辅导员。
我示意他们安静,接通电话。
苗瑞丰同学,表白墙的事情,我看到了。
辅导员开门见山道：学校的官方公众号后台甚至都有人去留言了,影响很不好。你现在方便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委屈,用尽可能客观的语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向辅导员叙述了一遍,包括涂椒馨的无理要求和电话里的辱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辅导员跟我见面聊过几次,她知道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叹了口气后无奈地说道：
我大概明白情况了。这件事,是涂椒馨同学做得太过分了。但是现在网络舆论就是这样,情绪化,不讲道理。你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在狡辩,甚至会招来更猛烈的攻击。
那我该怎么办就任由她这么污蔑我吗
我没想到辅导员会这么说,有些上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冷静一下,不要做任何回应,也不要在评论区和那些网友私下争吵。你越是反应激烈,事情闹得越大,对你越不利。
辅导员安慰地说：
这件事学校会处理。我会找涂椒馨谈话,让她删除在表白墙上发表的那些不当言论并且澄清事实。你安心复习,不要被这件事影响了期末考试,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谢谢王老师。
挂断电话,我们都松了口气。
有辅导员出面,事情应该能得到解决吧。
但事实证明我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晚上十一点,宿舍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苗瑞丰！你给我下来！有种在网上装死,没种下来当面对质吗
5
我们宿舍是在三楼。
下面女生的喊声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没反应过来,赵凯就一个箭步冲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老苗,那疯婆子带人杀过来了！楼下围了一堆人！
不是吧还有完没完了
我走到阳台边,只见宿舍楼下,涂椒馨正站在人群中央,身边还跟着几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女生。
她们一个个大义凛然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一个个举着手机,抬头望着我们这栋楼的方向。
涂椒馨见我露面了,声音更大了：
苗瑞丰！你这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今天你不下来把话说清楚,我就在这里骂到天亮！
楼下的人群开始起哄,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下头男的宿舍
哇,玩这么大,都闹到楼下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一再地忍耐,换来的只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这要是再不下去,怕是明天我就上大学城吃瓜页面的头条了。
赵凯在一旁气得不行：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在那里瞎起哄！欺人太甚！老苗,不能再忍了！下去！跟她们当面对质！我们占理,怕她们不成！
对,不能再忍了！
我大手一挥：走！下去会会她们！
我带着三个室友走在前面,一层楼的男生都跟在后面看热闹。
6
刚一走出宿舍楼的大门,涂椒馨就对着我冷笑：
哟,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带这么多人,怎么想打我啊大家可都看着呢！
就是！我们可都看着呢！馨馨,他要是敢乱来,我们就报警！
涂椒馨一旁的一个闺蜜瞪着我道。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挑衅,环视了一圈周围举着手机拍摄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回到涂椒馨的脸上：涂椒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涂椒馨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我道：
大家听听！他问我想干什么！苗瑞丰,我问你,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非要在我主动靠近你的时候,用那种冷漠的态度来伤害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事到临头却是个胆小鬼,你不仅是个渣男,还是个龟男！
龟男两个字一出,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声。
被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嘲讽,是个人都没法保持冷静。
更何况我正值青春期,气血正盛。
我怒极反笑：喜欢你涂椒馨,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了请你不要整天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自我意淫,很有意思吗
你还敢狡辩！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涂椒馨跺脚骂道。
我对你好
我愣了下。
不是,这姐没事吧我什么时候对她好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道：涂椒馨,你倒说说,我怎么对你好了
你......
涂椒馨一时语塞,但她身边的闺蜜团立马有人出来帮腔。
怎么没有椒馨跟我们都说了！每次她找你借东西,不管是充电宝还是圆珠笔,你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这不是对她有意思是什么
我简直要被这奇葩的逻辑给整不会了。
同学之间互相借个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别说涂椒馨,班里任何一个同学找我借,只要我有,我都会借。按照你的逻辑,我是不是对全班同学都有意思
强词夺理！
另一个女生站了出来,那上次在食堂！那么多空位你不坐,为什么非要坐到椒馨旁边的那个空位上你敢说你不是明摆着想靠近她
食堂
我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件事。
那天我端着餐盘找位置,正好看到涂椒馨旁边有个空位,恰好是饭点,位置难找,我就顺势坐下了,全程就和涂椒馨她们打过一句招呼,还是因为她们是同班同学,这也能被理解为我喜欢涂椒馨
食堂是公共场所,我坐哪里是我的自由。那个位置空着,我坐下,有问题吗难道我坐下之前还要考虑一下旁边是谁,会不会引起引起别人的误会
我不甘示弱道。
涂椒馨见闺蜜接连处于下风,脸色有些难看。
她咬着牙,提高了音量：
好！这些你都可以狡辩！那还有一次,班里开团会,所有人都走了,就你最后一个走！你还主动留下来帮我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你敢说你不是故意制造机会,想跟我独处吗！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哦的起哄声,似乎觉得涂椒馨这次抛出的理由很有说服力。
但在我的视角看来,只觉得荒谬：
那天,我和赵凯约好一起去食堂打饭,我要整理笔记,所以走得晚了点。我看到你一个人在收拾,就顺手帮你把文件摞了一下,前后不过十秒钟。这在你看来,就是借机跟你独处涂椒馨,是不是从来没人教过你怎么讲礼貌
没错！
赵凯一拍脑袋,过来帮我作证：那天我就站在走廊,涂椒馨,老苗要真想跟你独处留我这么个电灯泡做什么
你,你胡说！
涂椒馨见状指着赵凯骂道：你是他的兄弟,当然帮他说话！
呵呵！
赵凯回了两声冷笑。
我也摇了摇头,直视着她：
涂椒馨,我最后说一遍。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超出普通同学之外的想法。你刚才聊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个懂基本礼貌的人都有可能做。如果你非要跟大家说我喜欢你,那么,请你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而不是靠这些捕风捉影的臆测！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大多数人似乎已经开始转变立场,朝涂椒馨投去有些古怪的眼神。
可下一刻。
涂椒馨嘴角却扬起一抹得意。
苗瑞丰,你确定找我要证据
7
当然。
我不清楚涂椒馨哪里来的自信。
毕竟我从来没喜欢过她,自然也不可能给她送过任何情书和礼物。
好,苗瑞丰,这是你自找的。
涂椒馨冷笑一声,你别后悔！
说完,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张精致的明信片,高高举起。
大家看！
涂椒馨大声道：这就是苗瑞丰写给我的情诗！他嘴上说不喜欢我,背地里却偷偷写诗向我表白！被我无意中在他上课坐的教室抽屉里发现了！姓苗的,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抵赖
周围的人群沸腾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明信片上。
赵凯也凑了过来：我去！老苗,你真写过不是说你俩没事吗
我眉头拧紧,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从来没有给涂椒馨写过任何情诗！这又是她搞的什么鬼！
但说实话,这张明信片还真有点眼熟。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离得近的女生好奇地从涂椒馨手里接过那张明信片,大声地念了出来。
而捨觉富贵,爱慕涂椒馨。
念完,那女生愣了一下。
涂椒馨……这女生的名字,不就叫涂椒馨吗有人小声嘀咕。
你懂个屁啊,那是……
还没等那吃瓜群众说完,涂椒馨就笑了出来：苗瑞丰,现在证据确凿,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赵凯也盯着我：老苗,我没想到……
没想到你个大头鬼啊！
我拍了他一巴掌：赵凯,我劝你没事多读读书吧。
啥
赵凯一脸懵逼。
我摇了摇头,看向那名手上拿着明信片的女生：这位同学,能请你把上面的内容念完吗
女生点头：
优尼制铜觉,欲住女主龄。
主称金轮王,录在华严经。
而捨觉富贵,爱慕涂椒馨。
月黯回心院,妖魂啼窈冥。
僧人弗知此,独受一峰青。
分减傥及我,终岁栖林垌。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听起来不像是情诗啊,倒像是古诗。
没错,这是宋代周文璞先生写的游栖霞四首其一。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涂椒馨：没文化不要紧,但没文化又自我感觉良好就很可怕了,涂椒馨同学,你说是不是
人群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卧槽！神反转！
古诗当成情诗人才啊！
我虽然不是学霸,但我也没有蠢到把古诗当成情诗的地步！
李白还写过吾爱孟夫子呢,那是不是代表李白对孟夫子有意思
涂椒馨没想到自己竟然误将古诗当成了情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指着我：
你,你胡说！你就是喜欢我,不然为什么明明知道这首古诗里面有我的名字却不解释你现在是恼羞成怒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次,都不用我说话,旁边的吃瓜群众就自动站在了我这边。
这女的,真的,神人,这逻辑没谁了。
明明是她偷偷拿别人抽屉里的明信片,还问别人为什么不解释,小偷还有理了。
就是就是。
涂椒馨被说得挂不住面子,当场哭了起来。
卧槽还哭了！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生对着涂椒馨拍摄。
都给我住手！
这时,辅导员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保安。
她朝我露出个略带歉意的眼神后,就扯着嗓子吼道：都几点了在这里聚众闹事,成何体统！所有人都给我散了！涂椒馨,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老师,凭什么他不去！
涂椒馨指着我,有些愤愤不平道。
嘿！
赵凯来了：这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跟咱们老苗有什么关系！咱们老苗可是纯受害者啊！
是啊......
人群中有人帮腔。
我拍了拍赵凯的肩膀：没事,老赵,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一起去也好早点将这事给解决。
好孩子。
辅导员朝着我点了点头。
8
我们跟着辅导员去了办公室。
赵凯说要给我撑腰,非要一起去。
我们四人在办公室里还原了事情的始末。
在辅导员的厉声喝问下,涂椒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她确实对我心里有些好感,在机缘巧合之下又发现了我那封所谓的情书。
在她看来,自己容貌不错,还是团支书,主动示好,我应该受宠若惊才对。
她把自己臆想中的种种暧昧细节告诉了闺蜜,闺蜜们也纷纷附和,说我指定是对她有意思,只是性格内向,不敢表白。
这更加助长了她的自信。
于是,便有了借笔记时那番自以为是的暗示。
在被我干脆利落地拒绝后,她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所以她自导自演了表白墙的戏码,想利用舆论让我身败名裂。
胡闹！
听完她的哭诉后,辅导员气得直拍桌子：
涂椒馨,你作为一名学生干部、一名预备党员,不想着怎么为同学服务,不想着怎么严于律己,反倒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恶意造谣诽谤同学、煽动舆论、聚众闹事！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苗瑞丰同学主动澄清了这件事,你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名誉损害给学校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你太让我失望了！
涂椒馨没说话,低着头,吓得浑身发抖,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哭。
辅导员看着她摇摇头,又望向我,语气缓和了许多：苗瑞丰同学,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老师向你道歉,是我对学生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没有做到位。
我叹了口气道：导员,这不关您的事,我只希望学校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这是当然的。
辅导员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这点事情学校都办不好,我们也没有资格说是你们的老师。
第二天,学校方面就做出了处理。
首先,学校官方通过公众号发布了一则情况通报,澄清了表白墙事件的真相,明确指出该事件系工管院学生涂椒馨因个人原因,捏造事实,对苗瑞丰同学进行的恶意中伤,并向苗瑞丰同学公开道歉。
其次,表白墙公众号因发布不实信息、审核不严,被勒令整改,相关负责人受到批评教育。
最后,针对涂椒馨本人,经学院研究决定,将她记过处分。同时,鉴于其行为已严重不符合学生干部的要求,撤销其班级团支书的职务,并取消其预备党员资格。
处理结果一出,涂椒馨就成了全校的笑柄。
平时总是围在她身边的那几个闺蜜,对她也是避之不及。
不仅如此,这件事情还传到外校去了,都说我们大学里出了个极度普信且下头的小仙女。
涂椒馨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舆论的压力对她而言比学校的处分更难接受。
期末考试当天,她没来,据班长说是办理了休学。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她家人帮她办了转学手续,灰溜溜地跑到外地的消息。
这场风波就这么恢复了平静。
不过,对我而言,这件事情带来的并非全是负面的影响。
高考那年,我因为成绩差一点,没能考上学校里的中文系。
自从上大学以来,我一直都在筹备读双学位的事情,家里也支持。
就在那场风波结束后不久,我有幸见到了学校里一位大名鼎鼎的中文系教授。
他欣赏我对中国古典文学的热爱,邀请我成为他的学生。
我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