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妈曾是娱乐圈第一金牌经纪人。
她一手捧红无数巨星。
却被我爸江文彬,亲手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去看她时。
她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瘦骨嶙峋。
眼窝深陷,头发枯黄。
瑶瑶,快走！她抓住我的手,力气微弱。
去找你爸的死对头陆衡……
告诉他,你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没有哭,没有跑。
只是从包里拿出眉笔。
一点点,帮她描眉。
她总说,就算死,眉毛也不能乱。
妈,别闹了。我声音平静。
下周的颁奖礼,你还要陪我走红毯呢。
第1章
我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客厅里,传来令人作呕的笑声。
江文彬,我名义上的父亲。
正搂着年轻女人,亲手喂她吃车厘子。
刘青青,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
也是我妈曾经的艺人。
文彬,这颗好甜呀。刘青青声音又软又腻。
、
江文彬笑得满脸褶子：你喜欢,我把整个果园都买下来给你。
讨厌,人家哪有那么贪心。她娇嗔。
眼角余光瞥见了我,故意拔高声音。
哎呀,瑶瑶回来了快过来！
尝尝叔叔给你买的车厘子,可甜了。
她叫他文彬,却让我叫他叔叔。
我面无表情。
将包重重扔在沙发上。
我妈呢我冷声问。
江文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厌恶。
你妈那种疯女人。
当然是在她该待的地方！
刘青青立刻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拉着江文彬胳膊：文彬,你别这样说。
姐姐她……她只是病了。
她转向我,眼眶红红,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对不起啊,瑶瑶,都怪我。
要不是我,你爸爸也不会和你妈妈吵架,她也不会……
我爸爸我打断她,觉得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脏得让人想吐。
我爸爸的死对头叫陆衡。
你知道吗
刘青青的表情僵住。
江文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江瑶,你发的什么疯！
给你妈几分颜色,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男人的名字！
为什么不能提我迎上他的目光。
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
因为我妈告诉我,他才是我亲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耳边嗡鸣。
江文彬的手在发抖。
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你这个孽种！他怒吼。
跟你那个疯妈一样,不知廉耻！
刘青青连忙上来抱住他,声音带着哭腔。
文彬,你别生气,瑶瑶还小。
她是被姐姐影响了。你别怪她,要怪就怪我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胜利者的眼神挑衅地看着我。
嘴角藏着一抹得意的笑。
是啊,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呢我捂着脸,笑了。
你不出现,我妈辛苦捧出来的影后。
就不会转头就爬上自己金主的床。
你不出现,我妈就不会因为撞破你们的奸情。
而被最信任的丈夫,亲手送进精神病院！
刘青青的脸瞬间白了。
你……你胡说八道！她尖叫。
我和文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我走到她面前,逼视着她。
那你们的爱,可真是建立在我妈的骨血上啊。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
当着他们的面。
缓缓地,一刀一刀,划开那些饱满的、鲜红的车厘子。
果肉翻开,汁水四溅。
溅在刘青青惨白的脸上。
你看。我声音冰冷。
多像我妈的心啊。
被你们一点一点,亲手剖开,血流不止。
江文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
疯了,我看你也疯了！
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房间里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
一左一右,架住我。
我没有挣扎。
被拖进房间之前,我回头。
看着客厅里相拥的两个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刘青青被我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
江文彬却只是冷哼一声。
搂紧了他的心肝宝贝。
房门被重重关上,落了锁。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渐渐响起的。
令人恶心的调笑声。
文彬,我怕……瑶瑶她会不会……
怕什么,一个毛丫头,还能翻天不成
你肚子里怀的,才是我江家未来的继承人！
她呵。
第2章
我在房间里,被关了三天。
每天只有一顿饭。
从门缝底下塞进来。
冰冷的,像是给狗的残羹。
第四天,门开了。
江文彬站在门口,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他身后,跟着一脸娇羞的刘青青。
出来。江文彬的口气,不容置喙。
我慢慢站起来。
跟着他们走到客厅。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而主位上,坐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刘青青的母亲,周芬。
一个出了名的势利眼。
当年我妈还没出事时。
她带着刘青青,几乎是跪着求我妈,给她一个机会。
我妈看刘青青有点天赋,心软才签了她。
没想到,签回来一条毒蛇。
哎哟,瑶瑶出来啦。周芬一看见我,就阴阳怪气地开口。
几天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年轻人,可不能因为妈妈的事情就想不开呀。
她拉着刘青青的手,满脸炫耀。
我们青青,就是太懂事了。
看你爸爸一个人辛苦,才想着多陪陪他。
是啊,陪着陪着。我冷冷回道。
就陪到床上去了。
你！周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刘青青赶紧拉住她,柔弱地开口。
妈,你别说了。瑶瑶心情不好,说几句气话是应该的。
她说着,又转向我,眼泪汪汪。
瑶瑶,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和文彬是真心相爱的。
当年你妈妈太强势了,她根本不了解文彬需要什么。
江文彬立刻接口。
脸上带着怀念又夹杂着厌恶的复杂神情。
你妈,她永远只知道工作,工作。
她把我当成她炫耀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丈夫。
他开始细数我妈的罪状。
我创业最难的时候,她为了带出一个新人,三天三夜不回家,电话都打不通。
我第一次拿到投资,想跟她庆祝。
她却因为手下艺人失恋,陪着喝酒,把我一个人晾在餐厅。
她总说,江文彬,你是我沈薇最成功的作品。
你听听,是作品,不是爱人！
这些话,我从小听到大。
每一次,他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事业狂妻子忽略的、可怜的受害者。
而我妈,就是那个专横、冷漠、不懂温情的女魔头。
可我记得的,不是这样的。
我记得创业时,是我妈拿着自己的积蓄。
动用所有的人脉,陪着他一个个去见投资人。
我记得他拿到投资那天。
我妈是因为那个新人被投资方骚扰,她去挡酒。
才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至于那句最成功的作品。
是我妈在他获奖时,在台下看着他。
满眼是泪,满心骄傲时说的情话。
所有美好的回忆,到了他嘴里。
都变成了扎向我妈的刀子。
所以,你就找了她我指着刘青青。
找一个温柔体贴,会用眼泪博取同情。
会在你累的时候给你端茶送水。
会在床上满足你所有变态欲望的女人
江瑶！江文彬拍案而起。
桌上的碗碟都震得跳了起来。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青青比你那个疯子妈好一万倍！
她善良,单纯,不像你妈,一肚子算计！
善良单纯我笑出了声。
她当初为了抢一个角色。
故意把我妈给她的剧本泄露给对家,害得公司赔了几千万,这叫善良
她为了一个代言,设计陷害同公司的艺人,买通稿黑人家,这叫单纯
这些事,都是我妈出事后。
我从她留下的日记里看到的。
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刘青青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抓着江文彬的胳膊,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我没有……文彬,你相信我,我没有……
都是姐姐她误会我了……
江文彬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我。
够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
你妈已经疯了,她写的东西怎么能信！
现在,青青怀了我的孩子,是江家的功臣。
你,必须跟她道歉！
他的话,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功臣那我妈算什么
那个陪他白手起家,为他生儿育女。
最后被他弃如敝履的女人,又算什么
第3章
道歉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感觉荒唐到了极点。
让我跟一个小三和她的妈道歉
江文彬,你还没睡醒吗
周芬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个小贱人怎么说话呢！
我们青青马上就要进门了,你妈那个疯子早就该被扫地出门了！
你再敢对我们青青不敬,我撕烂你的嘴！
刘青青则继续她的表演,哭得梨花带雨。
妈,你别骂瑶瑶了……文彬,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怀孕的,我不该让你为难……呜呜呜,我现在就去把孩子打掉,这样瑶瑶就不会生气了……
她说着,就往外跑。
江文彬怎么可能让她跑掉。
一把将她捞回怀里,满脸心疼。
胡说什么傻话！这是我的儿子,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他安抚好了刘青青。
转头用淬了毒的眼神看着我。
江瑶,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立刻,给青青和阿姨道歉。
然后搬去阁楼住,这个家以后没有你的主卧。
第二,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威胁。
我会把你妈转到南郊那家‘疗养院’去。
南郊疗养院。
我听说过那个地方。
那不是什么疗养院,那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专门关押一些被家族遗弃的、真正无可救药的疯子。
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用我妈的命,在逼我。
文彬,不要……刘青青还在假惺惺地劝着。
瑶瑶不是故意的,你别吓她……我们不能对姐姐那么残忍……
江文彬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
我知道你心善,但有些人,不给她点教训,她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看着我。
像是在看一只被他捏在手心的蚂蚁。
我数到三。
一。我的手在身侧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二。周芬和刘青青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我。
她们笃定,我一定会屈服。
为了我妈,我必须屈服。
三……
我道歉。我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江文彬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刘青青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我走到她们面前,弯下腰。
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
周芬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用鼻子发出一个音节：嗯。
刘青青则立刻上来扶我,姿态做得十足。
瑶瑶,你快起来,我怎么能受你的礼呢。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以后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的。
真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江文彬显然对我的识时务很满意。
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就对了。以后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还有一件事。把你妈名下那30%的公司股份转让协议签了。
我看着那份文件。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那是我妈最后的保障,是她打拼下来的半壁江山。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江文彬的口气理所当然。
公司是我在经营,股份当然要在我的名下。
你妈现在那个样子,留着股份有什么用
再说,青青怀孕了,我总要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保障。
刘青青在一旁附和：是啊瑶瑶,文彬也是为了公司好。
姐姐她现在……也管理不了公司了。你放心,以后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照顾我
是想把我妈最后的东西也榨干。
然后把我一脚踢开吧。
如果我不签呢我问。
江文彬的耐心耗尽了。
江瑶,别给脸不要脸。他的眼神变得阴狠。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签,你妈还能在现在的医院安安稳稳待着。
你不签……他凑近我。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
—我就让她跟南郊那些疯子做伴,让他们好好‘照顾’她。你知道的,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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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文彬的话,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缠住了我的心脏,不断收紧。
让我无法呼吸。
我看着他那张得意的脸。
看着旁边刘青青那副假惺惺的担忧表情。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还不愿意江文彬见我迟迟不动,失去了耐心。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还故意按了免提。
喂,是南郊疗养院的张院长吗我姓江。
对,我这里有个病人,精神状况很不好,可能需要你们那边专业的‘特殊护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油腻的男人声音。
江先生放心,我们这最专业了！
保证给您护理得服服帖帖！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神经上。
我签。我终于开口。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签！
江文彬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将笔递到我面前。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拿起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那份股权转让协议。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浸了血。
那是妈妈的血。
刘青青在我身边。
用看似关切实则催促的语气说。
瑶瑶,快签吧,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的就是我们的,我们的……也还是我们的呀,嘻嘻。
她最后那声轻笑。
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和炫耀。
我没有看她。
我只是盯着那份协议。
在沈薇两个字的代理人后面。
一笔一画地写下我的名字。
江瑶。
写完最后一个字。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江文彬迅速将文件收走。
看也不看我一眼。
搂着刘青青,满面春风。
好了,心事了了。青青,走。
我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婴儿房。
讨厌,孩子还早呢。刘青青娇嗔着。
身体却诚实地靠了过去。
他们上楼了。
留下我和周芬在楼下。
周芬走到我面前。
趾高气扬地拍了拍我的脸。
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们斗嫩了点！
她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妈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那么多年,早就该滚了！
现在我们青青有了江家的种,这个家,以后就是我们说了算。
你,她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
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有的是办法让你跟你那个疯妈一个下场。
说完,她得意地大笑着,也上了楼。
整个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身体是麻木的。
心,也像是死了一样。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保护不了妈妈,也保不住她的东西。
我什么都做不了。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机械地掏出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上面只有一张图片。
点开来,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的结论栏里,清清楚楚地写着。
排除江文彬为江瑶的生物学父亲。
支持陆衡为江瑶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为99.99%。
报告下面,还有一行手写的字。
字迹潦草而急切,是我妈的笔迹。
瑶瑶,快走！去找他！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片。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还没等我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江文彬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他似乎是忘了拿什么东西。
他一边下楼,一边不耐烦地喊着我的名字。
江瑶！江瑶你死哪去了！
我的手心瞬间全是冷汗。
我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机藏起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
江文彬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视线,正好落在了我还没来得及熄灭的手机屏幕上。
他的脸色,瞬间从不耐烦,转为震惊。
再到一种极致的扭曲和狰狞。
这是什么他声音像从地狱爬出。
第5章
江文彬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
眼神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问你,这是什么！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死死地盯着那张鉴定报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
沈薇这个贱人！
一声怒吼,江文彬将我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她竟然敢背叛我！她竟然敢！
他状若疯狂,通红的眼睛转向我。
那里面翻滚着我从未见过的暴戾和杀意。
难怪！难怪你从小就跟我犟,跟我作对！
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种！你是陆衡那个杂种的女儿！
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将我狠狠地掼在地上。
头撞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眼前瞬间一片金星。
说！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他一脚踹在我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让我蜷缩成一团。
你那个疯妈,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要把我的家产,全都骗去给那个野男人！
楼上的刘青青和周芬听见动静。
也匆匆跑了下来。
文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当她们看清地上的我和暴怒的江文彬时。
都愣住了。
江文彬指着我,对她们吼道。
这个小贱人,是陆衡的女儿！
沈薇给我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
刘青青和周芬的脸上,同时闪过震惊。
随即而来的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恶毒。
天哪！我就说沈薇不是什么好东西,水性杨花！周芬尖叫。
文彬,你快把这个野种赶出去！她不配待在江家！
刘青青则扑到江文彬怀里,嘤嘤地哭。
文彬,你好可怜啊……你竟然被骗了这么多年……
呜呜呜,还好,还好你现在有我,有我们的宝宝……
她的安慰,无疑是火上浇油。
江文彬的怒火被煽动到了极致。
他再次抓住我的头发。
将我从地上拖起来,拖到门口。
滚！他将我狠狠地甩出家门。
像扔一件垃圾。
从今天起,你跟我们江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我养了你二十年,就当是喂了狗！
他拿出手机,当着我的面。
给助理打电话。
停掉江瑶所有的卡！把她名下所有的东西,全都收回来！对,所有！
还有,通知各大媒体,就说我江文彬没有女儿。
唯一的孩子,还在青青的肚子里！
他这是要彻底断了我所有的后路。
将我彻底踩进泥里。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是伤。
狼狈不堪。
大门在我面前砰的一声关上。
隔绝了里面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我笑了。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咳出了一口血。
唯一的生路……
妈妈,这就是你说的生路吗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疼得钻心。
我没有地方可去。
身无分文,被扫地出门。
天大地大,仿佛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夜色降临,城市的霓虹灯亮起。
那么繁华,却又那么冰冷。
不知走了多久。
我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又冷又饿,伤口在隐隐作痛。
我从口袋里摸索出那张被我死死攥在手心的电话卡。
那是妈妈之前偷偷塞给我的。
说万一有事,可以找这个人。
卡片后面,用指甲划着一个名字。
陆衡。
我看着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二十年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
我父亲的死对头。
现在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
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被接起了。
哪位
一个低沉、冷漠的男人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息。
仅仅两个字,就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我深吸一口气。
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
你好,陆先生。
我叫江瑶。
沈薇,是我的母亲。
第6章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压抑得我几乎窒息。
我甚至能听到电流穿过的细微声响。
衬得我的心跳愈发清晰。
就在我以为他会挂断电话的时候。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地址。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报上了公园的地址。
在那等着。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我握着听筒,站在原地。
晚风吹过,让我打了个寒颤。
大约二十分钟后。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公园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了车。
径直向我走来。
江小姐我点了点头。
陆先生在车上等你。
我跟着他走到车边。
车门打开,我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陆衡。
他坐在后座,车内的灯光昏暗。
勾勒出他深邃冷硬的轮廓。
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手中的一份文件上。
即便只是一个侧脸。
也能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上车。他开口,声音比在电话里更具压迫感。
我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车内空间很大,气氛却很逼仄。
鉴定报告,带来了吗他问,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文件。
在我原来的手机里,被江文彬摔了。我如实回答。
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不见底。
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的目光在我狼狈的脸上和身上扫过。
没有一丝同情或惊讶。
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件与他无关的物品。
所以,你现在身无分文,被赶了出来。
来找我,是想让我收留你
他的话很直接,也很残忍。
不。我摇了摇头。
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陆衡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似乎是来了点兴趣。
交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江文彬这些年是怎么一步步把你排挤出国内市场的。
我知道他财务上所有的漏洞。
我知道他洗钱的渠道和证据藏在哪里。
这些,都是我妈妈,沈薇,留给我的。
在我决定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
哭诉和乞求,对这样的男人是没用的。
他需要的,是价值,而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麻烦的女儿。
陆衡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审视的意味。
沈薇把这些都告诉你了
是。我撒了个谎。
她知道江文彬是什么样的人,早就为自己,也为我留了后路。
条件呢他问。
两个条件。我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救我妈出来。把她送到最好的地方治疗,保证她的安全。
第二,我要江文彬和刘青青,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我说完,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陆衡靠在椅背上。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
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胃口不小。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方助理,查一下江文彬今天所有的动向。
还有,派人去查一下第一精神病院,一个叫沈薇的病人。
他挂了电话,然后将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
这是江文彬公司最新的一个海外项目。
他想通过这个项目,彻底洗白他那些不干净的钱。
明天,我要看到能让这个项目停摆的方案。
他看着我,眼神冷漠。
做到了,你的第一个条件,我帮你实现。
做不到……他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的车,不养废物。
车子在一个高档公寓楼下停住。
顶层是你的,需要什么,跟管家说。
陆衡说完,便让司机开车离开。
自始至终,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我站在公寓楼下。
看着那辆劳斯莱斯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冷漠,强大,不近人情。
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可他,却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第7章
我走进顶层公寓的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了。
整个楼层都是我的。
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空旷得没有人气。
和陆衡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管家是一位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女性。
她为我准备好了所有生活用品。
和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江小姐,早餐已经备好,您需要现在用吗
不用了,谢谢。我现在没有一点胃口。
我打开电脑,脑子里全是陆衡给我的那份项目文件。
江文彬的野心很大。
这个海外项目一旦成功。
不仅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还能让他彻底摆脱国内的那些污点。
摇身一变成为受人尊敬的跨国企业家。
我绝对不能让他成功。
我仔细研究着项目资料。
结合我妈日记里提到的那些关于公司财务漏洞的线索。
一个计划渐渐在我脑中成形。
江文彬最大的弱点。
就是他急于求成,并且极度自负。
这个项目的合作方是一家海外的老牌基金。
最看重的就是声誉和风险控制。
只要我能让他们觉得,江文彬的信誉有问题。
并且这个项目存在巨大的潜在风险。
他们就一定会撤资。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将我妈留下的那些零散的证据碎片。
和我从江文彬电脑里偷偷拷贝出来的资料进行整合。
最终,写出了一份详尽的匿名举报材料。
材料里,我没有直接放出江文彬洗钱的实锤证据。
那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份大礼。
我只是巧妙地将他过去一些商业操作上的污点。
和他公司内部混乱的财务状况。
以及这次项目里几个不合规的条款。
用一种看似客观的方式。
呈现在了那家基金公司的风控部门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
我不知道这份邮件会不会起作用。
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我还在补觉。
就被管家的敲门声吵醒。
江小姐,陆先生让您看一则新闻。
我打开客厅的巨大屏幕。
上面正在播放财经新闻。
据悉,昨日被曝出重大利好的华鼎集团海外项目,今日突遇变故。
其合作方,海星基金,于今天上午单方面宣布,暂停与华鼎集团的一切合作,具体原因尚未透露。
受此消息影响,华鼎集团股价今日午后开盘即闪崩跌停……
我看着屏幕上江文彬那张铁青的脸。
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只是第一步。
我的手机响了,是陆衡的号码。
做得不错。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赞许
你的第一个条件,我兑现了。
什么意思
去楼下。
我带着疑惑下了楼。
公寓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
车门打开,我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妈妈。
她比我在精神病院见到时,还要瘦弱。
脸色苍白得像纸。
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浑浊和疯狂。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虚弱地喊了一声。
瑶瑶……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冲过去,握住她的手。
妈！妈我在这里！
陆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沈女士将会被送往瑞士最好的私人疗养院,那里有最专业的医生和护士。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我说。
我看着妈妈被小心地抬上车。
心中充满了对陆衡的感激。
虽然他冷漠,但他信守承诺。
救护车开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它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
这时,我的另一部手机——一部专门用来接收惊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江文彬的电话。
我接起来,没有说话。
江瑶！是不是你干的！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
你跟陆衡那个杂种联合起来算计我,是不是！
电话那头,是江文彬气急败坏的咆哮。
是。我只回了一个字,平静,而又清晰。
你……他似乎被我噎住了。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不然……
不然怎么样我打断他。
把我妈再送回精神病院
江文彬,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我妈,已经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至于我,也不会再回那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从你把我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
我们的游戏,才算真正开始！
第8章
挂断江文彬的电话后。
我直接将他的号码拉黑。
我知道他现在肯定气疯了。
但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做出反击。
而且是用一种极其卑劣的方式。
第二天,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我的新闻。
华鼎集团千金私生活混乱,被逐出家门
惊天丑闻！江瑶并非江文彬亲生女
知情人爆料：沈薇婚内出轨,江文彬忍辱负重二十年
新闻稿里,我被塑造成一个不知廉耻、挥霍无度的拜金女。
而江文彬,则是一个被妻子背叛、含辛茹苦养大野种的伟大父亲。
下面还配着几张我年少时在派对上和朋友玩闹的照片。
被恶意截取角度。
看起来就像是我在和不同的男人亲热。
一时间,我成了全网唾骂的对象。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刘青青还嫌不够。
用自己的小号在评论区带节奏。
早就听说这位大小姐玩得很开,没想到身世也这么劲爆。
心疼江总,太惨了。
听说小三的女儿就是陆衡的,怪不得华鼎的股价会跌,这是商业报复啊！
他们想用舆论彻底毁了我。
管家看着网络上的新闻,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江小姐,需不需要让陆先生出面处理
不用。我摇了摇头。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争,我不希望陆先生插手。
这是我的态度,也是我的试探。
我想看看,陆衡把我当成什么。
是一枚随时可以弃用的棋子。
还是一个……值得他投入一些什么的女儿。
一整天,陆衡都没有联系我。
我的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
晚上,一年一度的星光盛典拉开帷幕。
这是娱乐圈最大的盛事之一。
也是我妈曾经最辉煌的战场。
今年的盛典,江文彬和刘青青高调出席。
刘青青挺着刚刚显怀的肚子。
挽着江文彬的胳膊,满脸幸福。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们在红毯上接受采访。
记者的问题,自然都围绕着白天的丑闻。
江总,请问网络上关于您女儿的传闻是真的吗
江文彬对着镜头,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没想到……唉,不提也罢。
他的演技,足以拿下一座小金人。
刘青青则适时地表现出她的善良。
大家不要再议论瑶瑶了,她还小,只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
我相信她会改的。我和文彬,都会等她回家的。
一唱一和,将自己塑造成了宽容大度的圣父圣母。
直播的弹幕里,全是对他们的赞美。
和对我的谩骂。
他们正享受着万众瞩目。
享受着将我踩在脚下的快感。
就在这时,盛典现场的主屏幕,突然黑了。
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现场一片哗然。
几秒钟后,屏幕再次亮起。
上面出现的,不是盛典的LOGO。
而是一段录音的播放界面。
一个男人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
沈薇这个贱人！竟然敢背叛我！她竟然敢！
这个小贱人,是陆衡的女儿！沈薇给我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
把她给我赶出去！从今天起,你跟我们江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我养了你二十年,就当是喂了狗！
……正是那天。
江文彬发现真相后,对我吼出的那些话。
录音的背景里。
还夹杂着刘青青和她母亲煽风点火的尖锐声音。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台上的江文彬和刘青青。
他们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屏幕上的画面一转,开始播放另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江文彬和几个神秘男人的交易现场。
一箱箱的现金。
和一份份被签下的阴阳合同,铁证如山。
紧接着,又是一段刘青青的视频。
是她当初为了抢角色,故意陷害同事。
甚至不惜对一个导演投怀送抱的监控录像。
一桩桩,一件件。
将他们光鲜亮丽的外皮,彻底撕得粉碎。
全场哗然,闪光灯疯狂地闪烁。
对准了台上那两个面如死灰的人。
我知道,这是陆衡的手笔。
他没有提前告诉我。
却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
给了江文彬最致命的一击。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陆衡。
现在,下楼。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走红毯。
第9章
我换上管家早已准备好的礼服。
乘电梯下楼。
陆衡的车就停在门口。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黑色西装。
衬得他愈发挺拔冷峻。
他亲自为我拉开车门。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星光盛典的下半场,该开始了。
车子一路疾驰。
停在了盛典的红毯入口。
所有的媒体记者,都还堵在那里,没有散去。
当看到陆衡从车上下来时。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
陆衡,这个已经多年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商界传奇。
竟然亲自来了。
而当他绕到另一边。
将我从车里牵出来的时候。
所有的闪光灯,都对准了我们。
是江瑶！
她怎么会和陆衡在一起
难道网上的爆料是真的她真的是陆衡的女儿
记者们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疯狂地将话筒递到我们面前。
陆先生,请问您和江瑶小姐是什么关系
陆先生,您今天出席,是为了回应华鼎集团的丑闻吗
陆衡没有理会那些记者。
他只是微微侧头,低声对我说了一句。
别怕,抬头,挺胸。
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
传递着一股安定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
迎着无数的镜头和探究的目光。
挽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
走上了那条长长的红毯。
会场内,江文彬和刘青青已经被保安请到了休息室。
而我们,则被工作人员引导到了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
那里原本是属于江文彬的。
真是讽刺。
主持人很快上台。
强行将流程拉回正轨。
但所有人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颁奖上了。
大家都在偷偷地打量我们。
猜测着我们的关系。
盛典进行到一半,陆衡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我。
上面是一段刚刚传来的视频。
视频里,是警察冲进江文彬的别墅。
将他和刘青青、周芬一并带走的画面。
江文彬还在疯狂地挣扎。
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刘青青则花容失色,哭喊着她怀了孕。
周芬更是像个泼妇一样。
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狼狈不堪,丑态百出。
视频的最后。
是警察从他家地下室的保险柜里。
搜出了堆积如山的现金和大量的犯罪证据。
人赃并获。
结束了。陆衡在我耳边,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
我关掉手机。
看着台上依旧歌舞升平的景象。
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
很平静。
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多年的包袱。
盛典结束,我和陆衡从特殊通道离开。
回到车上,他问我：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出国,去瑞士陪我妈。
可以。他点点头。
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他顿了顿,又说。
华鼎集团很快就会破产清算。
江文彬名下的资产,我会让律师帮你全部拿回来。
那是沈薇应得的。
谢谢。我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他对我的态度,始终算不上亲近。
但他为我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车子开回公寓。
下车时,陆衡叫住了我。
江瑶。
这是他第一次。
用一种不那么冰冷的、带着一丝郑重的口气,叫我的名字。
他递给我一个盒子。
这个,是你母亲当年留给我的。
现在,物归原主。
我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珠宝首饰。
而是一支很旧的录音笔。
和我人生中获得的第一座奖杯——小学三年级作文竞赛的特等奖。
那时候,江文彬出差了。
是妈妈陪着我,在台下看着我领奖。
她说：我的瑶瑶,是全世界最棒的。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我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传来妈妈年轻时,清脆又温柔的声音。
陆衡,你这个混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们的女儿,今天又拿奖了。
她叫江瑶,瑶池的瑶。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她长得好像你,尤其是那双眼睛,倔强得要命。
我好想你……
录音的最后,是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第10章
录音笔里,妈妈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
属于一个陷入爱情的小女人的娇嗔和思念。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
她也曾这样热烈地爱过一个人。
她给你留了很多言。陆衡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那时候,我被家族逼着出国,断了国内所有的联系。
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嫁给了江文彬。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找过她,想带她走。
但她说,她已经有了你,不能那么自私。
她说,江文彬虽然功利,但对你还算不错。
她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原来是这样。
我一直以为,妈妈不爱江文彬,只是为了事业的合作。
却没想到,这背后,还藏着这样一段无奈的过往。
和一个母亲的牺牲。
她是个很骄傲的人。陆衡看着窗外的夜色,继续说。
她不肯接受我的任何帮助,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拼,硬是闯出了一片天。
她说,她要向所有人证明,没有男人,她沈薇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她做到了。
是啊,她做到了。
她成了娱乐圈的第一金牌经纪人,风光无限。
却也因此,遭到了江文彬的嫉恨和算计。
落得那样的下场。
对不起。陆衡突然说。
如果我能早点回来,如果我当初再坚持一下。
或许……你们母女都不会受这么多苦。
这是他第一次。
向我表露出歉意和悔恨。
我摇了摇头。
不怪你。我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恩怨,情仇。
都已经随着江文彬的锒铛入狱,画上了一个句号。
现在,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第二天,我便飞往了瑞士。
妈妈所在的疗养院。
环境优美得像一座童话庄园。
她有了自己的专属医生和护士。
气色比我上次见她时好了很多。
虽然大部分时间,她还是需要静养。
但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长了。
她会拉着我的手。
给我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讲她是怎么认识陆衡的。
讲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甜蜜和争吵。
也讲她为什么会嫁给江文彬。
那时候,我刚查出怀孕,陆家就出事了。
他被送走,杳无音信。
我一个未婚妈妈,在那个年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正好那时江文彬在追我,他说他不介意,会把你当成亲生的孩子。
妈妈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我以为,我至少为你找到了一个父亲,一个庇护所。
没想到,是我引狼入室,害了你。
妈,都过去了。我抱着她。
现在不好吗我们都在这里,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了。
妈妈点了点头,眼角有泪滑过。
半年后,江文彬的案子宣判了。
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
刘青青因为参与洗钱,也被判了三年。
据说她在狱中流产了。
出来后,精神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至于周芬,骗来的富贵一场空,晚景凄凉。
这些消息,都是陆衡告诉我的。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飞来瑞士看我们。
他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商业机器。
会陪我妈在花园里散步。
会笨拙地给我削苹果。
他话依旧很少。
但眼神,却越来越温暖。
他会跟我聊公司的事情,问我的意见。
甚至开始教我如何管理一家公司。
他说：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我笑着说：我才不要,我就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他难得地被我逗笑了。
摇了摇头,脸上写着拿你没办法。
又是一个春天。
疗养院里的花都开了。
我推着妈妈在花园里晒太阳。
她的神志,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陆衡就坐在我们旁边的长椅上。
看着一份报纸。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妈妈突然开口,对我说。
瑶瑶,你看,你爸还是那么帅。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陆衡正抬起头,看向我们。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让他冷硬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回头,看着妈妈。
她也正看着我。
眼中是满满的、失而复得的幸福和安宁。
我忽然觉得。
过往所有的伤痛,在这一刻,都被治愈了。
我的人生,在经历了那场狂风暴雨之后。
终于迎来了属于我的,万里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