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中心广场,人声鼎沸,灵光冲霄。
十年一度的天元盛会终于拉开帷幕。巨大的白玉广场上,数百个摊位井然排列,琳琅满目的法器、丹药、符箓、灵材散发着各色宝光,引得修士们驻足流连。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药异香与修士们强大的气息,嘈杂的讨价还价声与惊呼赞叹声不绝于耳。
广场四周,矗立着数座高台,乃是各大宗门与世家的专属区域。最高的三座平台上,青木宗、城主府以及新近抵达的云剑宗旗帜迎风招展,气势非凡。
墨尘化身为一个面容普通的青衫散修,修为压在筑基中期,混在熙攘人流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各个摊位,实则将周围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噬灵”灵根对灵物有着天然的感应。一路行来,能清晰地感知到哪些摊位上有真正的好东西,哪些只是滥竽充数。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对精纯能量的极致贪婪。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堆放着许多沾满泥土、看似从古战场遗迹中挖出的残破兵器与碎片。摊主是个一脸精明相的瘦小汉子,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好奇的年轻修士吹嘘着这些“上古神兵”的来历。
墨尘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感知到那堆碎片深处,有一块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青铜残片,正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古老气息,与他天命魂印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老板,这块烂铜怎么卖?”墨尘随手拿起旁边一柄断剑问道,语气漫不经心。
摊主瞥了他一眼,见是个筑基散修,兴致缺缺:“十块下品灵石,概不还价。这可是上古大能…”
墨尘直接丢过去五块灵石,打断了他的吹嘘,同时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在那堆碎片里拨弄了几下,恰好将那块青铜残片和另外几件不起眼的东西拨到一起。
“这些搭头总行吧?”他拿起那柄断剑,顺势将几件“搭头”收入袖中,动作自然流畅。
摊主撇撇嘴,似乎嫌他小气,但终究赚了五块灵石,便挥挥手不再理会。
墨尘转身没入人群,袖中的青铜残片入手冰凉,那丝共鸣感愈发清晰。他强压下立刻探究的冲动,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人群忽然一阵骚动,纷纷向两侧让开道路。
一队青衣修士簇拥着一架华贵步辇缓缓行来。步辇由四名筑基力士抬着,轻纱垂幔,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散发出的气息却阴冷而强大,令人心悸。步辇旁,跟着一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老者,正是那日密会时王族长身边的修士之一。
“是青木宗的人!”
“那是…刘长老?他怎么出来了?”
“听说王族长前几日意外陨落了,现在族内事务暂由刘长老代理…”
“嘘,小声点,没看刘长老脸色那么难看吗…”
窃窃私语声传入墨尘耳中。他低着头,目光微冷。王族长被他搜魂后毙命,看来青木宗内部权力更迭已经开始。
步辇经过他身边时,轻纱被风微微吹起一角。墨尘眼角余光瞥见里面坐着一個身影,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气之中,身形轮廓似乎有些熟悉,但气息却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与某种深藏的暴戾。
那不是林昊。但会是谁?
步辇径直走向青木宗的高台。
墨尘压下疑虑,继续在广场中穿梭。他采购了一些炼制疗伤丹药和布置阵法的辅材,出手阔绰,俨然一个身家颇丰的散修,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期间,他感应到好几道强大的神识从广场上空扫过,其中一道森寒冰冷,属于黑木老祖;另一道凌厉剑意,则是云胤真人;还有一道浑厚磅礴,应是天元城主。元婴修士们虽未直接现身,却都在暗中关注着这场盛会。
午时将至,广场中央最大的演武台上,天元城主府的大总管朗声宣布,拍卖会即将开始,有意参与者需验资入场。
拍卖场设在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内,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显然运用了空间阵法。会场分为三层:底层散座,二楼雅座,三楼则是数个隐秘的包厢。
墨尘缴纳了五百下品灵石的保证金,得到一个带隔绝禁制的普通散座号牌。他进入会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神识却悄然蔓延开来,感知着周围。
参会者络绎不绝,气息强弱不一。金丹修士随处可见,甚至能感应到几股晦涩深沉、疑似元婴的气息混杂在二三楼的包厢之中。
他的目光扫过二楼一个雅座,微微一凝。那位云剑宗的李师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面纱依旧,清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似乎在寻找什么。她并未与青木宗的人在一起。
不久,青木宗刘长老等人也进入会场,上了二楼另一个雅座。那架神秘步辇则被直接抬上了三楼的一个包厢,有强大的禁制隔绝了内外探查。
“铛——”
一声清越钟鸣响起,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位身着锦袍、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上拍卖台,金丹后期的修为扩散开来,压下场中嘈杂之声。
“欢迎诸位道友莅临本次天元拍卖会。老规矩,价高者得,灵石不足可用等价灵物抵押。现在,请第一件拍品…”
开场几件多是热场的精品灵器与丹药,竞争激烈,气氛逐渐升温。
墨尘并未出手,这些物品虽好,却非他必需。他耐心等待着。
“下一件拍品,三百年份的‘凝魂草’十株!”拍卖师提高声调,“此草乃炼制修复神魂丹药的主材,极为难得。起拍价一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
场中顿时一静。修复神魂的灵药向来有价无市!
墨尘眼神微动。林昊道基受损,神魂必然重创,此物正对其症!
“一千一!”立刻有人出价。
“一千二!”
“一千五!”
价格攀升很快,但出价的多是二楼雅座的一些修士,底层散修大多无力竞争。
“两千。”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出自云剑宗李师妹之口。她一出价,场面稍稍安静了些。
“两千一。”另一个雅座传来声音,是青木宗的刘长老。
“两千三。”李师妹毫不犹豫。
“两千五。”刘长老语气阴沉。
两人似乎杠上了,价格很快突破三千大关。其他竞拍者纷纷偃旗息鼓,看出这两家势在必得。
墨尘冷眼旁观。云剑宗想要此物,真是为了与青木宗交易,救治林昊?
“三千五。”李师妹再次报价,面纱微动,显示出她的决心。
刘长老脸色难看,似乎这个价格已超出预期,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冷哼一声,不再加价。
“三千五百灵石,还有没有更高的?”拍卖师环视全场。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锤时——
“四千。”
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从三楼那个隔绝的包厢中传出,透过禁制,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冰冷感。
全场哗然!直接加价五百灵石?三楼包厢的贵宾终于出手了!
李师妹明显一怔,抬头望向三楼包厢,面纱下的神色想必极为惊讶。她沉默片刻,似乎在与什么人传音交流,最终微微摇头,放弃了竞争。
拍卖师连问三声,无人再加价。
“恭喜甲字三号包厢的道友,拍得这十株凝魂草!”
墨尘眉头微蹙。三楼包厢里的人,是青木宗的那位神秘人物?他拍下此物,是为了林昊?但为何要与自家人(刘长老)竞价?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气氛更加火热。一件残缺的古宝、一部地阶下品功法都拍出了天价。
“下面这件拍品,有些特殊。”拍卖师一挥手,两名侍者抬上一个被红布覆盖的笼子。
红布揭开,笼中竟关着一名少女!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衣衫褴褛,面容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澈,带着惊恐与倔强。更奇特的是,她周身缠绕着淡淡的、极其精纯的自然灵气,额头生着一对小巧的、如玉般的嫩角。
“妖族!”
“是木灵妖族!看那角!”
“天元拍卖会竟敢拍卖活体妖族?还是如此珍稀的木灵妖!”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妖族与人族关系复杂,公开拍卖活体妖族,尤其是有“自然宠儿”之称的木灵妖,极易引起纠纷。
拍卖师面不改色:“此女乃意外捕获,起拍价三千下品灵石,或等价木系灵物。声明一点,拍卖结束后,一切后果自负。”
场中一时寂静。许多人目光闪烁,既垂涎木灵妖的价值(其血液、妖丹皆是至宝),又忌惮可能带来的麻烦。
墨尘的目光落在少女额头的玉角上,体内的天命魂印竟微微发热,传递出一种罕见的、并非针对灵力而是针对其生命本源的渴望。
这少女,不简单。
“三千。”一个干涩的声音从三楼另一个包厢传出。
“三千五。”很快有人跟进,是二楼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修士。
“四千。”三楼甲字包厢,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价格缓慢攀升,出价者主要集中在二三楼,显然都对这木灵妖志在必得。
墨尘沉吟片刻,在价格达到五千时,终于开口:“一枚‘地灵淬浆果’。”
他的声音经过伪装,嘶哑而平淡,却让拍卖师猛地一愣。
“地灵淬浆果?道友可否验看?”
墨尘屈指一弹,一个玉盒飞上拍卖台。拍卖师打开一丝缝隙,浓郁至极的土系灵气和生机瞬间溢出,让他精神大振!
“确是极品地灵淬浆果!其价值…远超五千灵石!”拍卖师声音都有些激动。此物对土系修士乃是大补,甚至能改善根骨!
场中再次哗然。用这种有价无市的极品灵果来换一个来历不明的木灵妖?这散修什么来头?
三楼甲字包厢沉默了片刻,那道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六千灵石,加三株‘幽影花’。”
幽影花是炼制某些隐匿丹药的主材,同样珍贵。
墨尘面无表情:“再加一枚‘千年血玉参’的参籽。”他得知噬魂老魔的收藏丰厚无比。
参籽!那可是能培育出血玉参,甚至有机会诞生参精的奇物!价值难以估量!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墨尘所在的散座区域,试图找出这个豪掷千金的神秘散修。
三楼甲字包厢内,气息似乎波动了一下,最终归于沉寂,不再出声。
拍卖师连问三次,无人再敢与这离谱的出价竞争。
“成交!恭喜这位道友!”
侍者将笼子抬到墨尘面前,眼神复杂。墨尘支付了参籽(他恰好有一颗),收起笼子,在无数道贪婪、好奇、忌惮的目光注视下,安然坐下,仿佛只是买了一件普通物品。
拍卖继续,但许多人的心思已经不在拍品上,而是不断打量着墨尘。一个身怀巨富、修为“低微”的散修,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无异于小儿抱金行于闹市。
墨尘对周遭目光视若无睹。他手指轻触笼子,一丝天命魂印之力悄然探入少女体内。
少女浑身一颤,惊恐地看向他。但那股力量并未伤害她,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探查之意。在她丹田深处,墨尘感知到一枚被层层封印包裹的、蕴含着磅礴生命精气的翠绿晶体。
“原来是木灵源心…”墨尘心中了然。这才是天命魂印感兴趣的东西。此物对修复道伤、提升木系灵根有奇效,但对他的“噬灵”体质而言,却不如直接提升修为的灵物实用。不过,或许另有用处。
他指尖灰芒一闪,悄然在笼子上留下一个极隐晦的印记,然后便不再关注。
拍卖会逐渐接近尾声,压轴宝物一件件登场,气氛愈发热烈。
终于,拍卖师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郑重:“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三件压轴之物!”
“第一件,残缺上古丹方——‘凝魂丹’丹方!”
全场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墨尘的眼眸骤然抬起,锐利如剑,直射拍卖台!
凝魂丹?!
正是林昊与魔煞谷交易所需、用以炼制生魂邪丹的那个名字!
拍卖师话音落下,整个拍卖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凝魂丹!
这个名字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所有知悉其背后含义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混合着贪婪、恐惧、忌惮的复杂情绪。
墨尘的脊背微微挺直,黑袍下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兜帽阴影遮掩了他骤然锐利的目光,但那瞬间绷紧的身体线条,依旧泄露出他内心的震动。
林昊与魔煞谷勾结,残害生灵,为的就是炼制此丹!这张丹方,是揭露其罪行的铁证,更是直指其背后黑手的关键线索!
拍卖台上,老者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暗沉的玉简。那玉简古朴,边缘有些破损,表面刻着模糊难辨的符文,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沧桑气息,同时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邪气。
“诸位道友想必都听说过此丹的名头,”拍卖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上古奇丹,凝魂丹。功效如何,老朽不便多言,丹方在此,识货者自然知其价值。起拍价——一万下品灵石!或等价极品灵物!”
价格一出,底层散座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个起步价,已然超越了之前许多拍品的成交价。
寂静持续了数息。
二楼,青木宗刘长老所在的雅座,禁制光芒剧烈波动了一下,一个压抑着激动与势在必得的声音响起:“一万一!”
出价直接来自青木宗!
许多人目光闪烁,心照不宣。青木宗如此急切,几乎坐实了某些传言。
“一万二。”紧接着,三楼另一个从未出过声的包厢里,传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听不出年纪,却让人脊背发凉。
“一万三。”刘长老立刻跟进,语气加重。
“一万五。”阴恻声音不紧不慢。
价格以千为单位跳动,竞争瞬间进入白热化,完全集中在青木宗与那神秘包厢之间。其他势力,包括几个拥有元婴坐镇的大宗门,都选择了沉默。这丹方是烫手山芋,更是催命符,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野心,根本不敢沾染。
墨尘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注意到,云剑宗的李师妹并未出价,只是静静旁观,面纱下的目光似乎在青木宗和三楼包厢之间流转,带着审视。
价格很快突破两万大关,并且还在攀升。
“两万三!”刘长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个价格,即便对青木宗而言,也绝非小数目。
“两万五。”阴恻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出的不是天文数字的灵石,而是寻常石子。
刘长老那边沉默了,禁制光芒疯狂闪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部传音商议。
拍卖师脸上笑开了花:“两万五千灵石!甲字七号包厢的道友出价两万五!还有没有更高的?”
全场目光聚焦于青木宗雅座。
就在这时,三楼那个一直笼罩在神秘步辇中的甲字三号包厢,第一次对丹方出价了。那嘶哑冰冷的声音透过禁制,缓缓响起:
“三枚‘碧落青冥丹’,加一株‘千年养魂木’。”
哗——!
场中彻底沸腾了!
碧落青冥丹!那是能助金丹巅峰修士凝练神魂、增加三成结婴几率的六品顶级灵丹!有价无市!一枚的价值就难以估量,更何况三枚!再加上那株对温养神魂有奇效的千年养魂木…
这手笔,太大了!远超之前的灵石竞价!
刘长老那边的禁制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再无声音。这个报价,彻底碾碎了青木宗的竞争可能。
那个阴恻声音的包厢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发颤:“三枚碧落青冥丹!一株千年养魂木!甲字三号包厢的道友出价!可还有哪位道友…”
他连问三遍,无人应答。
“成交!恭喜甲字三号包厢的道友,拍得这张上古凝魂丹方!”
一枚侍者托盘,恭敬地将那枚暗沉玉简送入三楼包厢。
墨尘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包厢入口,仿佛要穿透那层层禁制。甲字三号包厢里的人,拍下凝魂丹方,意欲何为?是林昊背后之人,还是另一股觊觎此丹方势力的?
他感觉到,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拢。
拍得丹方后,甲字三号包厢再无动静,仿佛只是为了此物而来。
拍卖师定了定神,请出最后两件压轴之物。一件是威力接近元婴期的一次性攻击符宝“九霄雷符”,另一件则是一块残破的青铜石板,上面刻着无人能识的古老文字和星图,据传与某处上古秘境有关。
雷符被二楼一个世家以高价拍走。
而那块青铜石板,则意外地遭到了冷遇。因其年代过于久远,文字失传,星图残缺,根本无法解读,实用性存疑。起拍价八千灵石,竟无人应价。
拍卖师略显尴尬。
就在他准备宣布流拍时,墨尘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八千。”
众人目光再次汇聚,带着好奇与探究。这个神秘的散修,刚花天价买了个烫手山芋般的木灵妖,现在又对这无人问津的破石板感兴趣?
拍卖师如释重负,连忙落锤。
墨尘面色平静。当这块石板被请出时,他丹田内的天命魂印再次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与之前感应到那青铜残片时类似,却更清晰一些。此物,必然与他身上的秘密有关。
拍卖会终于落幕。
修士们开始陆续退场。许多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墨尘,贪婪、算计、忌惮,不一而足。
墨尘恍若未觉,起身,去后台完成交易。他支付了参籽,接过关着木灵妖少女的笼子和那块青铜石板,看也不看便收入须弥戒中。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收取两件寻常物品。
当他走出拍卖场时,明显感觉到至少四五道隐晦的神识锁定了自己。他混入人流,不疾不徐地向城南散修聚集的坊市走去。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坊市内更加热闹,但也更加混乱。墨尘专挑人多眼杂的小巷穿行,身影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若隐若现。
身后跟踪的气息增加了两道,修为均在金丹初期左右,显然将他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肥羊。
行至一处僻静巷口,墨尘身影一闪,骤然加速,没入拐角的黑暗之中。
“跟上!”
“别让他跑了!”
身后跟踪者立刻急追而入。
然而,巷内空空如也,只有几只野猫受惊窜过。
“人呢?”
“搜!他肯定用了隐身符之类的…”
几人分散开来,神识仔细扫过巷子每一个角落。
就在一名满脸横肉的金丹初期汉子走到巷子中段时,他身后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道模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贴近。
陨星剑的冰冷剑锋,悄无声息地抵上了他的后心。
汉子浑身汗毛倒竖,刚想惊呼,一股冰冷诡异的灰气已瞬间侵入体内,封禁了他所有灵力与声音。
“谁派你们来的?”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如同鬼魅低语。
汉子惊恐万状,眼珠拼命转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说?”墨尘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剑尖微微向前一送。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汉子,他拼命以眼神示意求饶。
“青木宗?还是其他什么人?”墨尘再问。
汉子眼神闪烁,艰难地眨了一下眼,又立刻拼命摇头。
墨尘立刻明了。并非青木宗直属,而是某些闻着腥味想来捞好处的鬣狗。
“下辈子,眼睛放亮些。”
冰冷的话语落下,灰气骤然爆发。汉子身体一软,眼中神采迅速黯淡,生机瞬间被天命魂印吞噬殆尽,化为精纯能量补充着墨尘的消耗。
墨尘将其尸体收入须弥戒,身形再次融入阴影,如法炮制。
不过片刻功夫,四名跟踪而来的金丹修士,连同两名筑基后期的喽啰,尽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巷道中,连一丝打斗痕迹都未曾留下。
巷外依旧喧嚣,无人知晓这条阴暗小巷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墨尘从一个巷口缓步走出,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随意散步归来。他指尖把玩着一枚得自那名金丹修士的储物袋,神识扫过里面寥寥无几的灵石和杂物,随手将其捏碎。
这些杂鱼,连让他热身的资格都没有。
他抬起头,望向城中那片最高最辉煌的建筑群——天元城主府以及各大宗门设立的别馆所在。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那张凝魂丹方,就是一个诱饵,必将引出深水下的巨鳄。
而他现在,需要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一下今天的收获——那块青铜石板,以及…那个木灵妖少女。
他的身影消失在熙攘人流尽头,夜色浓郁,将一切阴谋与杀戮悄然掩盖。
天元城,已成棋盘。而他,既是棋子,亦是棋手。
夜色深沉,雨丝再度淅沥落下,冲刷着天元城的青石板路,却洗不净暗处滋生的阴谋与血腥。
墨尘并未返回之前的峭壁裂缝。狡兔三窟,他早已在城南鱼龙混杂的棚户区深处,租下了一间不起眼的独院。院落残破,灵气稀薄,正因如此,反而少有高阶修士会留意此地。
他如幽灵般穿过狭窄潮湿的巷道,无声无息地打开院门,又迅速合上。院内杂草丛生,仅有的三间屋舍也十分简陋。他直接步入主屋,挥手布下几道隔绝探查与防御的禁制,灰蒙蒙的光晕一闪而逝,将内外彻底隔绝。
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而已。
他先是将得知那几个跟踪者的储物袋尽数取出。灵石、普通丹药、低阶符箓寥寥无几,尽数归类收起。倒是一面刻着毒蛇纹样的黑色令牌引起了他的注意。令牌材质冰冷,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影”字。
“影杀堂?”墨尘目光微凝。这是一个活跃在附近几个修真城池的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手段狠辣。看来自己拍卖会上的“豪掷”,果然被这些鬣狗盯上了。他记下这个信息,将令牌与其他杂物一同销毁,不留痕迹。
处理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慎重的取出了两件东西。
一是那块花费八千灵石拍得的残破青铜石板。石板触手冰凉沉重,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铜锈,那些刻蚀的古老文字与星图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模糊神秘。
另一件,则是那关着木灵妖少女的笼子。
少女蜷缩在笼角,见墨尘看来,清澈的眼中恐惧更甚,却强撑着与他对视,额间的玉角散发出微弱的柔和光华,似乎在本能地抵御着什么。
墨尘并指如剑,灰芒一闪,坚固的笼锁应声而断。他打开笼门,声音平淡无波:“出来。”
少女惊疑不定,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她衣衫褴褛,露出些许肌肤,上面竟有一些未愈的伤痕与符文烙印,显然是捕获她的人留下的禁制。
墨尘弹指,一件自己的普通青衫飞出,罩在她身上。“穿上。”
少女愣住,眼中恐惧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她裹紧宽大的青衫,怯生生地站在角落,不敢言语。
墨尘不再理会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那块青铜石板上。他指尖凝聚灵力,小心翼翼地将表面铜锈剥离开来。锈迹褪去,露出了石板真正的材质——并非青铜,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暗沉金属,触之非但不冷,反而隐隐透着一丝温润。
上面的文字扭曲如蛇,又如星云流转,完全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上古或现今文字体系。但那星图,虽然残缺,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沉吟片刻,尝试将一丝极细的天命魂印之力渡入石板。
嗡!
石板猛地一震,表面那些诡异的文字骤然亮起,投射出淡金色的虚影,悬浮在半空之中,缓缓旋转!与此同时,那残缺的星图也仿佛活了过来,点点星光闪烁,勾勒出一幅深邃而古老的宇宙图景。
墨尘脑中轰然一震!
那些文字他依旧不识,但其含义却通过魂印的共鸣,直接映入了他的识海!
“……葬星之地,神骸归处……青铜指引,矛裂虚空……心核不灭,守望无终……”
断断续续的片段信息涌入,带着苍凉、悲壮、以及一种令人战栗的宏大气息。更多的,则是关于那星图的描述——这是一幅导航图,指向一片被称为“葬星之地”的古老星域,而其中几个闪烁的坐标点,似乎与石板本身材质的感应有关。
他猛地想起得自黑风山脉废墟的那块金属碎片,以及从天元城拍卖会前淘来的那块青铜残片。他立刻将两者取出。
当两块碎片靠近被激活的青铜石板时,竟同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尤其是那块金属碎片,与石板的共鸣异常强烈!碎片表面亮起细微的纹路,与石板投射出的星图中某几个点相互呼应!
“原来如此…”墨尘眼中精光闪烁。这石板是总图,而散落各处的碎片则是钥匙或者更精确的定位器!指向那所谓的“葬星之地”!
就在他全心解析石板奥秘时,角落里的木灵妖少女却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呼。
墨尘骤然转头,目光如电:“何事?”
少女被他凌厉的目光吓得一颤,指着那悬浮的金色文字和星图,怯生生道:“那…那些星星…我…我好像在一些古老的祭祀壁画上见过…”
“嗯?”墨尘心神一动,收敛威压,“说清楚。什么祭祀?在哪里?”
少女努力回忆着,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悲伤:“在…在我的部落里。最古老的神庙墙壁上,刻画着类似的星辰轨迹…长老们说,那是先祖迁徙的路线,也是…灾祸起源的方向…”她指着星图中一片特别密集的星域,“这里,很像壁画上标记的‘禁忌星渊’。”
墨尘目光深邃起来。木灵妖族传承久远,或许真的保留了一些上古秘辛。这“葬星之地”看来比想象的更不简单。
他正要详细询问,眉头忽然猛地一皱!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布在院落最外层的警示禁制被触动了!
不是试探,而是极其霸道凌厉的剑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狠狠斩在了院门之上!
轰!
简陋的院门连同其附着的低阶禁制,瞬间化为齑粉!
雨夜中,三道身影如剑般矗立在门外,杀气腾腾。
为首者,正是青木宗的刘长老!他面色阴沉如水,眼中杀机几乎要溢出来。身后跟着两名青衣弟子,皆是金丹初期修为,手持长剑,剑光吞吐,锁定了屋内的墨尘。
“里面的小辈!滚出来!”刘长老声音冰冷,蕴含着金丹后期的威压,如同风暴般向小屋碾压而来,“杀我青木宗附属修士,夺我宗门之物,当真不知死活!”
墨尘眼神瞬间冷冽如冰。
他瞬间明白,杀那几个影杀堂的人只是借口。对方很可能是通过某种他未知的秘术,追踪那块青铜石板或者木灵妖少女而来!刘长老不敢明说拍卖会上失利的怨愤,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发难!
好一个青木宗!好一个名门正派!
屋内的木灵妖少女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墨尘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先将悬浮的石板文字、星图以及两块碎片全部收起,同时一道禁制打出,将少女护在角落,隔绝了外部威压。
他身形一晃,已出现在院中,与刘长老三人遥遥相对。雨水落在他周身三尺便自动滑开,青衫干燥,丝毫不见狼狈。
“刘长老此言何意?”墨尘声音沙哑,依旧保持着散修的伪装,“在下拍卖所得,合理合法。至于什么杀人夺物,更是无稽之谈。此地乃天元城内,长老是要无视城规,强行动手吗?”
“城规?”刘长老嗤笑一声,眼神贪婪地扫过墨尘手上的须弥戒,“杀了你,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子,怀璧其罪的道理都不懂,死了也怨不得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拍卖所得,自废修为,或许可留你一具全尸!”
他身后两名金丹弟子狞笑着上前一步,剑势更盛,显然随时准备动手。
墨尘感知到,除了明面上三人,暗处还有一道极其隐晦的气息潜伏,至少是金丹中期,封锁了他的退路。看来刘长老准备充分,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墨尘缓缓抬头,兜帽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便…战吧。”
话音未落,他身影陡然模糊!
不是向前,而是向着左侧那名金丹初期的青木宗弟子暴退!
那弟子一愣,随即冷笑,剑诀一引,一道凌厉的青木剑气疾刺而出,封锁墨尘退路。
然而,他的剑刚刺出一半,就感觉脖颈一凉!
墨尘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反应极限!仿佛不是冲向他,而是早已等在他的剑势破绽之处!
陨星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灰色的剑芒如同死神的叹息,无声无息地掠过。
嗤——!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表情。鲜血喷溅,被雨水迅速冲淡。
秒杀!
同为金丹初期,竟连一招都接不下!
另一名弟子和刘长老瞳孔骤缩,骇然失色!
“小辈敢尔!”刘长老惊怒交加,怒吼一声,一柄翠绿如玉的飞剑祭出,化作漫天青色剑影,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墨尘罩下!威势远超之前那弟子,几乎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与此同时,潜伏在暗处的那名金丹中期修士也骤然出手!一道乌光从阴影中射出,快如闪电,直取墨尘后心要害!那是一根淬毒的丧门钉!
前后夹击!杀局已成!
面对如此险境,墨尘眼中却毫无波澜。天命魂印急速运转,周围的一切在他感知中仿佛慢了下来。剑影的轨迹、毒钉的来路、刘长老灵力运转的节点…一切清晰无比。
他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扭曲,于毫厘之间避开了后心要害,那根毒钉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却并未伤及根本。
同时,他左手掐诀,一道灰蒙蒙的指劲后发先至,点向漫天剑影中某处看似不起眼的位置。
“寂灭指!”
砰!
那一点正是刘长老剑势流转的枢纽所在!一指落下,漫天剑影骤然一滞,仿佛被掐住了七寸,威力大减!
而墨尘的右手剑,此刻才真正展现出锋芒!
“陨星!”
他低喝一声,陨星剑上灰芒暴涨,不再是悄无声息,而是爆发出陨星天降般的磅礴气势与杀意!一剑斩出,灰色的剑罡撕裂雨幕,碾压开那些凝滞的青色剑影,直斩刘长老本体!
刘长老脸色剧变,他完全没料到对方如此强悍诡异,竟能一眼看破他剑招破绽,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力!这绝不是普通散修!
他狂吼一声,一面青色木盾瞬间放大挡在身前,同时身形暴退。
轰!!!
灰色剑罡狠狠斩在木盾之上!
那品质不俗的木盾发出一声哀鸣,表面出现道道裂纹,灵光瞬间黯淡大半。巨大的冲击力将刘长老震得气血翻腾,倒飞出去,狠狠撞在院墙之上,墙体轰然倒塌!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墨尘暴起杀人,到击退刘长老,不过眨眼功夫。
那名仅剩的金丹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心底寒气直冒。
暗处的偷袭者也是一惊,显然没料到墨尘如此难缠。
墨尘肋下伤口处灰气流转,瞬间止住流血,毒素也被天命魂印强行吞噬化解。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废墟中的刘长老,又瞥向暗处。
“刘长老,就这点本事,也学人杀人夺宝?”他声音嘶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你究竟是谁?!”刘长老从废墟中爬起,衣衫破损,头发散乱,嘴角溢血,又惊又怒地吼道。对方刚才那一剑,威力已远超普通金丹后期!
墨尘却不答,身形再次一动,直扑那名吓破胆的金丹弟子。
“拦住他!”刘长老惊骇大叫,急忙催动飞剑救援。
暗处的偷袭者也再次出手,数道乌光射向墨尘必经之路。
墨尘仿佛预判了所有攻击,身影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轻易避开乌光,陨星剑再次划出死亡的弧线。
那名金丹弟子拼命挥舞长剑格挡。
铛!
一声脆响,他手中长剑应声而断!剑芒掠过,他惨叫一声,持剑的右臂齐肩而断!
墨尘下手毫不容情,剑势一转,便要取其性命。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娇叱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冽如水的剑光,精准地点向墨尘的陨星剑,意图逼他回防。
剑光未至,那熟悉的云剑宗剑气已被墨尘感知。
是那个李师妹!
墨尘目光一闪,剑势不收反增,竟是要硬扛这一剑,也要先斩了那青木宗弟子!
李师妹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狠绝,剑势不由得一滞。
就这一滞之间——
噗嗤!
陨星剑已然洞穿了那弟子的心口,剑气爆发,瞬间绞碎其所有生机。
墨尘则硬生生侧身,以左肩承受了李师妹那略显仓促的一剑。
嗤啦!
护体灵力被刺破,肩头衣衫裂开,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但他身形借力一转,已飘然退开数丈,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蓝衣女子。
李师妹落在地上,看着地上两具青木宗弟子的尸体,又看向狼狈的刘长老和肩头染血的墨尘,面纱下的脸色难看至极。
“阁下未免太过狠毒!”她看向墨尘,声音带着怒意。
“狠毒?”墨尘沙哑一笑,指着刘长老,“他们三人联手,暗施偷袭,欲杀我夺宝时,仙子何在?如今我自卫反击,便是狠毒?云剑宗便是这般主持公道的?”
李师妹语气一窒,她赶来时只看到墨尘狠下杀手的一幕,并未见到全部经过。但看现场痕迹和刘长老的神色,心知对方所言非虚。
刘长老见状,急忙嘶声道:“李仙子休要听他胡说!此獠残忍杀害我宗弟子,夺我宗门重宝!快与我联手拿下他!”
墨尘冷笑不语,只是看着李师妹。
李师妹目光扫过墨尘,又看看刘长老,沉吟片刻,竟缓缓收剑入鞘:“此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但此地乃天元城,严禁私斗厮杀。诸位若有过节,可上城主府裁决台解决。此刻,还请罢手!”
她竟选择了两不相帮,只以城规说事。
刘长老气得差点吐血,却不敢对云剑宗真传发作。
墨尘深深看了李师妹一眼,此女倒不算迂腐。
就在气氛稍缓的瞬间——
“噗!”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融于雨声的破空声响起!
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碧绿毒针,毫无征兆地从李师妹侧后方的阴影中射出,并非射向她,而是直取墨尘眉心!
时机刁钻狠辣到了极点!
而且这一击的威力与速度,远超之前那名潜伏者的水准!
元婴修士?!不对,是蕴含了元婴之力的阴毒暗器!
墨尘浑身寒毛倒竖,天命魂印疯狂预警!他想要闪避,却发现周身空间仿佛被无形之力禁锢,行动迟滞了半分!
眼看毒针就要射中——
嗡!
墨尘怀中,那枚云胤真人赠送的剑印玉简骤然发烫,一道磅礴剑意自主爆发,迎向那根毒针!
轰!
剑意与毒针碰撞,发出剧烈爆炸!气浪将雨水瞬间排空,地面炸开一个大坑!
墨尘被气浪掀飞出去,喉头一甜,再次受创,但那致命的毒针也被剑意绞碎消散。
他踉跄落地,猛地抬头,望向毒针射来的方向,眼中杀意沸腾!
而李师妹也是花容失色,惊怒交加地望向那个方向。有人竟然在她眼皮底下,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偷袭,险些让她也背上黑锅!
那阴影处,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逝,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瞬间远去。
“哪里走!”李师妹娇叱一声,身化剑光急追而去!
现场只剩下面如死灰的刘长老和重伤的墨尘。
墨尘冷冷地瞥了刘长老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强压伤势,身形一晃,化作数道残影,向着与李师妹相反的方向疾遁而去,瞬间消失在雨夜巷弄深处。
刘长老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和两具尸体,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没敢再去追那个诡异恐怖的散修。他只能气愤跺脚,收起弟子尸体,也迅速离去。
暴雨倾盆,很快将院中的血迹冲刷干净,只留下残垣断壁,诉说着方才短暂的惊心动魄。
远处,墨尘在一处隐蔽的屋檐下阴影中现出身形,肋下和肩头血迹斑斑,气息紊乱。他吞下几枚丹药,面无表情地看向剑光与黑影消失的方向,又摸了摸怀中已出现裂纹的剑印玉简。
元婴级的暗杀…
青木宗?黑木老祖?还是…其他藏在暗处的势力?
这天元城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而那个出手“相助”的云胤真人,其目的也越发扑朔迷离。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眼神愈发冰寒。
既然都想他死,那便看看,最后死的会是谁。
他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反击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