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六年前,我发现自己正跪在婆婆面前给她洗脚。
上一世我为爱放弃事业,将肾捐给老公的白月光,最后在病床孤独等死。
而老公却搂着白月光在我墓前笑着说:终于没人妨碍我们了。
这次我端起洗脚盆,将浑浊的洗脚水从婆婆头顶浇下。
在全家震惊的目光中,我掏出拟好的离婚协议和股权转让书。
要么签字,要么我把你送白月光进监狱的证据交给警方。
温热的水没过指缝,粗糙的毛巾擦过那双布满褶皱、微微散发着老年人特有酸气的脚。水波晃动,映出我低垂着的、逆来顺受的脸。
客厅水晶吊灯的光线刺得人眼睛发涩,婆婆脚趾上那片暗沉的老年斑,像个凝固的污点。
啧,没吃饭啊轻飘飘的,一点劲都没有!王金桂不满地咂嘴,肥硕的身躯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染成枯黄的头发烫着小卷,随着她刻薄的声调一颤一颤,嫁进我们宋家都半年了,连个洗脚都洗不利索,真不知道文斌看上你什么!
水汽氤氲上升,熏得我有些恍惚。
……听说你前几天去看晓芸了她病情怎么样唉,那孩子就是太要强,病成那样也不肯麻烦别人……王金桂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一种假惺惺的叹息,却又藏不住话里话外的比较和偏心,文斌也是,天天公司医院两头跑,人都累瘦了。你做老婆的,也不晓得多体贴点……
晓芸。白晓芸。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我记忆深处最血腥、最不愿触碰的角落,粗暴地转动——
无菌病房冰冷的空气钻进肺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衰竭的钝痛。我孤零零躺在惨白的病床上,身体像一截被掏空的朽木,视野模糊,只能听着生命监测仪单调的滴答声,数着自己最后的时间。
病房门开了。
我以为是我的丈夫宋文斌终于来了。我等了他一天。
可进来的,是两个相携的身影。他,和白晓芸。我捐出去的那颗肾,正在白晓芸的身体里鲜活地运作,滋养得她面色红润,娇艳如花。
而她,正亲密地偎在我丈夫的怀里。
宋文斌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那双曾对我诉说无尽誓言的眼睛,此刻盛满对另一个女人的疼惜和宠溺,看都没看病床上只剩一口气的我。
……斌哥,姐姐她……会不会怪我白晓芸声音柔柔弱弱,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宋文斌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是我不曾拥有过的温柔:傻话,是她自己自愿捐的。能救你,是她的福气。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再说了,他搂紧怀里的女人,声音轻快得像是在宣布什么喜讯,医生不是说她也就这两天了么等她走了,就再没人能妨碍我们了。
……
福气……妨碍……
那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穿颅骨,将灵魂都冻结碎裂!
嘶——!指尖猛地一痛,将我硬生生从那蚀骨的冰冷地狱拽回。
是王金桂不耐烦地蹬了一下脚,趾甲刮过了我的手指。她吊着眼梢,满脸嫌恶:发什么呆!水都凉了!还想让我冻着不成真是个没眼力见的木头疙瘩!我们文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后面还絮絮叨叨骂了些什么,我听不清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血液却在刹那间奔涌咆哮,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福气
妨碍
我慢慢抬起头。
眼前是王金桂喋喋不休的刻薄嘴脸,保养得宜却掩不住浑浊势利的眼睛,旁边是闻声从厨房探出头、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小姑子宋婷,沙发上坐着始终事不关己看报纸、实则默许一切的公公宋国栋。
这个家,每一个人,都吸着我的血,踩着我的尸骨,心安理得。
而此刻,日历上的日期,手机屏幕闪烁的时间,皮肤下奔流的年轻健康的血液,指甲掐进掌心传来的清晰痛感……所有的一切都在
screaming着一个荒谬却无比真实的事实——
我回来了。
重生回到了六年前,我二十二岁,刚嫁给宋文斌半年,还被他们一家当作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软柿子,跪在这里给婆婆洗脚的这一天。
巨大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恨意交织翻腾,几乎要将我的天灵盖掀开!
倒了八辈子血霉我轻轻重复,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王金桂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骂声戛然而止。
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端起了身前那盆已经微凉的、泛着肥皂沫和些许污垢的洗脚水。
水盆边缘的冰冷触感紧贴着我的指尖,盆里的水因为我的动作而晃动,漾出浑浊的圈纹。
林晚,你干什么你!反了你了!王金桂最先反应过来,尖声叫道,肥胖的身体试图从沙发里挣扎起来。
宋婷也叉着腰从厨房门口走过来:嫂子你疯了快放下!
宋国栋终于放下了报纸,皱起眉头,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呵斥: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放下!
放下
我看着她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看着宋婷那副惯会煽风点火的嘴脸,看着宋国栋虚伪的严肃。
然后,我对着王金桂,猛地将手里的洗脚盆一倾——
哗啦——!!!
整整一盆浑浊的、带着异味的水,劈头盖脸,从她精心打理的黄色小卷发顶上,酣畅淋漓地浇了下去!
水流湍急,冲垮了她的发型,糊了她满脸的泡沫和水珠,沿着她惊愕张大的嘴巴、皱巴巴的脖颈、昂贵却俗气的真丝睡衣,一路奔腾而下,瞬间将她淋成了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汤鸡。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水珠滴滴答答从王金桂头发梢、下巴尖滴落的声音,和她粗重、难以置信的喘息声。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沙发上,眼睛瞪得溜圆,眼球几乎要凸出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粘着的几片泡沫徒劳地挣扎了一下,缓缓滑落。
宋婷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宋国栋拿着报纸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张。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随手将空了的洗脚盆哐当一声扔在地上,陶瓷盆撞击大理石地砖,发出刺耳的脆响。这声响终于惊醒了呆滞的几人。
啊——!!!王金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手胡乱地在脸上抹着,粘腻滑溜的感觉让她更加崩溃,林晚!你个杀千刀的小贱人!你疯了!你不得好死!国栋!快打死她!打死这个泼妇!
她张牙舞爪地想要扑过来,却被湿透的睡衣和沙发绊住,滑稽得像只翻了身的王八。
宋婷也反应过来,尖叫着:爸!你看她!她敢这么对妈!
宋国栋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林晚!立刻给你妈跪下道歉!否则我今天就让文斌休了你!
水珠顺着我的发梢滴落,额角也溅了一些,冰冷的,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在死寂的客厅和婆婆歇斯底里的背景音里,格外清晰。
跪我抬手,慢条斯理地抹去额角的水渍,目光逐一扫过他们震惊、愤怒、扭曲的脸,你们宋家,配吗
不再看他们的反应,我转身,拿起被我放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的公文包。这是我重生醒来后,强压着翻腾情绪,第一时间回房取来的。
从里面,我抽出两份文件。
纸张崭新,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我走到浑身湿透、还在徒劳擦拭、咒骂不休的王金桂面前,将其中一份,啪地一声,拍在她还在滴水的、油腻的茶几上。
水渍迅速晕开,浸染了纸张边缘。
签了它。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王金桂的咒骂噎在喉咙里,她低头看去。
《离婚协议书》。
五个加粗的黑体字,像一枚炸弹,投映在她被水泡得浑浊的瞳孔里。
你……你说什么她猛地抬头,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离婚!你敢提离婚!
林晚!你发什么神经!宋国栋一步踏前,气势汹汹,试图用身高和威严压迫我。
宋婷也凑过来,看到那标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离婚你想得美!嫁进我们宋家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离了婚你个破鞋谁要你!你还想分我们宋家的财产做梦!
我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直接从公文包里又掏出几份文件,摔在《离婚协议书》旁边。
是股权转让协议,还有几份资产证明。
看清楚了。我的指尖点在那串令人眩晕的数字上,宋文斌当初创业启动资金的一百万,是我爸给的。公司现在最核心的技术专利,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做出来的,登记在我个人名下。这栋别墅的首付,是我出的,购房合同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一顿,抬眼,看向脸色开始发白的宋国栋和眼神闪烁的宋婷,最后定格在瞳孔地震、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声音的王金桂脸上。
不是你们宋家施舍我一个位置。
是你们全家,像水蛭一样扒在我身上,吸了我六年血!
现在,把我吃进去的,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我的指甲狠狠划过股权转让书上宋文斌签名的地方,签了这些,你们还能拿着剩下的渣滓,苟延残喘。
王金桂像是终于找回了声音,尖利却底气不足:你……你胡说八道!那是我儿子有本事!关你什么事!我们是不会签的!你休想!
不签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从公文包最里层,抽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我没有立刻打开,只是拿着它,在掌心掂了掂,目光却像最冷的冰刃,刮过他们的脸。
宋文斌是怎么拿到‘华盛集团’那个项目的他送给张总的那对明代官窑花瓶,是真的吗还是……高仿的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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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栋的脸色骤然一变。
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还有,去年底,公司账面上突然消失的那笔五十万的款子,最后是怎么平掉的好像和晓芸妹妹那笔突如其来的‘海外医疗基金’到账时间,吻合得惊人呢。
宋婷的脸色唰地白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最后,我的目光重新落回王金桂惨白如纸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却更骇人。
以及,妈……
我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她不受控制开始颤抖的肥硕身体。
您还记得白晓芸三年前那场‘意外’车祸吗那个倒霉的货车司机至今还在牢里吧。可是,我怎么好像偶然拿到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行车记录仪录像呢
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东西,尤其是最后那件……交给警方……我微微倾身,看着王金桂瞬间缩成针尖的瞳孔,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连嘴唇都开始发紫,才轻轻吐出后半句,你们宋家,还有你们心心念念、宋文斌放在心尖上的白晓芸,会怎么样
哦,对了,我像是刚想起什么,补充道,伪造古董诈骗、挪用公款、还有肇事顶包……这些罪名加起来,应该够你们一家,还有那位白月光,把牢底坐穿了吧
签了字,这些东西永远不见天日。
不签……
我晃了晃那个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文件袋,露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
你们可以试试。
整个客厅,彻底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王金桂粗重、恐惧的喘息声,像破风箱一样呼哧作响。
她看着我,看着那个文件袋,眼里的嚣张、刻薄、势利全不见了,只剩下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恐。
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她眼中唯唯诺诺、任她拿捏的儿媳。
宋国栋僵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
宋婷早已吓得噤声,缩在一旁。
我站在一地狼藉的洗脚水渍中,身后是被泼湿的婆婆,面前是震惊恐惧的公公和小姑子。
重生归来,第一盆洗脚水,浇醒了我,也浇醒了他们。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收起文件袋,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轻轻拍了拍王金桂湿漉漉、冰凉的脸颊。
告诉宋文斌,我说,我等他签字。
——顺便,让他准备好,把我的肾,从白晓芸那里,拿回来。
王金桂脸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淌,混合着可能是冷汗的液体,在她肥腻的皮肤上冲出几道滑稽的痕迹。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珠子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牛皮纸袋,像是见了鬼。
宋国栋手里的报纸早就掉在了地上,他嘴唇哆嗦着,想摆出公公的威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发颤:林晚……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这是诬陷!是造谣!
造谣我轻笑一声,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一点,爸,您觉得,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会站在这里说这些吗那对花瓶的鉴定报告复印件,就在这里面。需要我现在拿出来,对照着您当初在收藏协会吹嘘的证书,念给大家听听差异在哪里吗
宋国栋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沙发扶手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宋婷早已没了刚才的气焰,缩在餐厅门口,眼神躲闪,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缝里。
我没再理会他们,目光重新锁死王金桂。妈,我的耐心有限。签,还是不签
王金桂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毒蜂蜇了,几乎是抢一般抓起茶几上那支我早就准备好的笔。她的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离婚协议书》和《股权转让书》上戳了好几个墨点,才勉强签下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
每签一个名字,她的脸色就灰败一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冷眼看着,心里没有半分波澜。这一切,比起我上辈子躺在病床上听着他们如何算计我、盼我早死的感觉,简直微不足道。
拿起签好字的文件,我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将它们收回公文包。
很好。我语气平淡,记住,剩下的,等宋文斌回来,让他签。明天上午十点,我会让律师过来取。
我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他们。
至于你们……我的视线最后落在王金桂几乎要瘫倒的身体上,安分点。我手里的东西,随时可以让宋家和白晓芸万劫不复。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说完,我转身,不再看这一屋子的狼藉和死寂,踩着地上尚未干涸的洗脚水渍,径直走向楼梯。
身后,是王金桂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呜咽声,和宋国栋粗重却无力的喘息。
回到那间我住了半年、却从未感到一丝温暖的卧室。冷色调的装修,昂贵的家具,一切都符合宋文斌的品味,却从未问过我是否喜欢。
梳妆台上,还摆着我和他的婚纱照。照片里,我笑得一脸幸福甜蜜,依偎在他怀里,眼中是全然的信赖和爱慕。而宋文斌,嘴角勾着完美的弧度,眼神却微微飘向镜头之外。
以前我以为那是他拍照时的紧张,现在才明白,那里面或许从一开始,就藏着敷衍和算计。
我走过去,拿起相框,没有丝毫犹豫,将它面朝下扣在了桌面上。
然后,我开始收拾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衣物、饰品都是婚后宋文斌买的,带着他和他家人那种浮夸的审美。我一概不要。只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一个旧行李箱,打开。
里面放着的,是我婚前穿的简单衣物,几本翻旧了的专业书籍,还有一个小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几件朴素却承载着我所有温暖记忆的东西——母亲留下的一对珍珠耳钉,父亲送我的大学毕业礼物一支钢笔,还有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的旧合照。
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父母温暖的笑脸,眼眶微微发热。
爸,妈,对不起。上辈子是我蠢,被爱情蒙蔽,忘了你们对我的期望,忘了你们教会我的骄傲和尊严。
这辈子,不会了。
我迅速将少数几件有意义的物品收进行李箱,合上盖子。
拖着行李箱下楼时,客厅那三位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像三尊被施了定身术的滑稽雕像。王金桂甚至不敢抬头看我。
宋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被宋国栋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我无视他们,径直走向大门。
就在我的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时,身后传来王金桂带着哭腔、却又强压着恐惧和恨意的声音:林晚……你……你要去哪
我脚步未停,拉开门。
外面夜风清凉,扑面而来,带着自由的味道。
去拿回我的一切。
门在我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
我没有回娘家。父母年纪大了,不能再让他们为我操心担忧。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
洗了个热水澡,冲刷掉身上仿佛还残留着的洗脚水的异味和宋家的污浊气息。
然后,我拿出手机,忽略掉几十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宋文斌和几个陌生的宋家号码),直接拨通了一个存在通讯录深处、几乎快要遗忘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略显疲惫却依旧利落的女声:喂哪位
姚琳学姐,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是我,林晚。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姚琳,我大学时代关系最好的学姐,也是法学院的高材生,如今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主打经济纠纷和离婚官司,以作风强悍、不留情面闻名。上辈子,在我病重时,她是少数几个来看过我、并隐晦提醒过我宋文斌有问题的人,可惜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没有听进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回忆我这个几乎断了联系的老同学。
林晚她的声音带上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严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说。
我要和宋文斌离婚。我开门见山,涉及股权分割和一些……可能存在的经济问题。我需要最好的律师,学姐,我希望你能帮我。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但我能听到那边纸张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明天早上九点,来我事务所详谈。姚琳的声音干脆果断,带着专业律师的冷静,带上所有你认为相关的材料。
好。
挂了电话,我毫无睡意。
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酒店网络。邮箱里塞满了工作邮件。重生前的我,为了所谓照顾家庭,已经在宋文斌和他家人的PUA下,逐渐退出了公司的核心项目,只挂着一个虚职,处理一些边角料的工作。
而宋文斌的公司,文斌科技,核心的几个专利技术,署名虽然是我,但后续的所有开发收益,却早已被他用各种手段转移到了他自己和他信任的自己人手里。上辈子直到死,我都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那些邮件。
而是点开了另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存放着的,是我上辈子临终前,一个看不下去的小助理偷偷发给我的部分公司财务数据备份和一些可疑的邮件截屏。当时我奄奄一息,无力深究,但现在,这些成了我复仇的利器。
我快速浏览着,将关键信息记下,并与我记忆中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相互印证。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我才合上电脑,眼中没有丝毫倦意,只有冰冷的锐光。
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姚琳律师事务所。
姚琳比大学时更显干练,短发,西装,眼神锐利。她看完我带来的部分材料(主要是股权证明和购房合同),又听我冷静地叙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我的诉求,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净身出户不可能。该你的,一分都不能少。她推了推眼镜,语气斩钉截铁,至于你提到的其他‘证据’,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暂时保管好,那是谈判的筹码,也是底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亮出来。
我点头:我明白。
宋文斌那边,我会联系他的律师。姚琳拿起那份有王金桂签字的协议,有他母亲的签字在手,至少能证明他们家庭内部对这份分割方案是知情且部分同意的,这会给我们增加不少主动权。
正说着,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宋文斌。
我看了姚琳一眼,她微微颔首。
我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林晚!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宋文斌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炸响在办公室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你对妈做了什么!她现在躺在床上哭!还有离婚股权转让你脑子进水了吗!立刻给我滚回来解释清楚!
我等他吼完,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宋文斌,协议你看过了吧。签好字,明天我的律师会去取。
电话那头猛地一窒,似乎被我的冷静噎住了。
……林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专利和股份是公司的命脉!还有别墅那是我宋家的财产!
你的公司,启动资金是我爸给的。专利署名是我,法律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别墅首付是我婚前积蓄支付的,购房合同是我的名字。需要我把银行流水和产权证明发给你重温一下吗我语气淡漠地陈述事实。
你……!宋文斌呼吸粗重,显然气得不轻,但似乎强行压下了火气,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他惯用的、曾经让我沉迷的温柔腔调,晚晚,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闲话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你先回家,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若是从前,他这般软语温言,我早就丢盔弃甲。
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误会我轻笑一声,误会你一边享受着我的付出,一边和白晓芸暗度陈仓误会你妈觉得我给白晓芸捐肾是‘福气’误会你们一家早就计划好,等我没了利用价值就一脚踢开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粗重的呼吸声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沉默。
过了好几秒,宋文斌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却彻底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变得阴沉而陌生。
……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声音同样冰冷,明天十点,签好字,等我律师。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抬起头,对上姚琳带着一丝探究和赞赏的目光。
看来,你准备得很充分。她合上文件夹,接下来,交给我吧。
我点点头。
刚走出姚琳的办公室,手机又响了一声。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晚姐,我是晓芸。我们能谈谈吗关于文斌哥的事,我想可能有些误会。都是为了你好,别冲动毁了自己。】
手机屏幕亮着那条来自白晓芸的短信,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精心调配的茶香。
【林晚姐,我是晓芸。我们能谈谈吗关于文斌哥的事,我想可能有些误会。都是为了你好,别冲动毁了自己。】
为我好误会
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打出这行字时,那副柔弱又带着几分自以为拿捏住大局的表情。上辈子,就是这套楚楚可怜的模样,骗得我掏心掏肺,最后连肾都掏给了她。
我指尖在屏幕上敲击,回复得干脆利落:【时间,地点。】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我的回复,几乎秒回:【下午两点,市中心静语咖啡馆,二楼靠窗卡座。】
【可以。】
收起手机,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姚琳学姐那边已经进入程序,和宋文斌的律师开始了第一轮交锋。宋文斌显然还想负隅顽抗,拖延时间,但在王金桂签下的那份协议和姚琳强硬的态度面前,他的挣扎显得苍白无力。
下午一点五十分,我准时踏入静语咖啡馆。环境清幽,人不多。我走上二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卡座里的身影。
白晓芸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色刻意营造出几分病弱的苍白,却掩不住眼底那丝精明的打量。她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看到我时,立刻站起身,露出一个怯生生又带着歉意的笑容。
林晚姐,你来了。她声音柔柔的,带着气声,好像大声一点就会惊扰到什么。
我径直在她对面坐下,没碰服务员随后送上的水,单刀直入:找我想谈什么替你文斌哥求情,还是替你自已求情
白晓芸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和不留情面。她垂下眼睫,声音更轻了:林晚姐,我知道你生气,怪我……可是我和文斌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他只是看我生病,可怜我,多照顾了我一些。他最爱的一直是你啊。
我看着她表演,一言不发。
她见我不为所动,抬起眼,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突然要离婚,还要拿走公司那么多股份,文斌哥他很痛苦,公司也快垮了……林晚姐,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必闹到这么难堪呢那些钱和股份,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女人最重要的,不是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吗
家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终于嗤笑出声,哪个家是你躺在病床上等着换肾时,他守在你床边握着你的手的那个家还是我躺在病床上等死时,他在我墓前说‘终于没人妨碍你们’的那个家
白晓芸的脸唰地一下彻底白了,绞在一起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强压下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墓……墓前林晚姐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能这样咒自己……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编造这种……
编造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直刺入她试图掩饰的惊慌深处,需要我提醒你吗白晓芸,O型血,慢性肾功能衰竭,三年前一场‘意外’车祸后加重病情,半年前成功接受肾脏移植手术。供体来源,是我。
我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脆弱的伪装上。
你现在身体里跳动着的那颗肾,是我的。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用着我的肾,抢着我的男人,现在坐在这里,告诉我女人最重要的是家庭白晓芸,你的脸皮,是跟你的肾功能一起换了吗
你……你胡说!白晓芸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引得远处几桌客人侧目。她浑身发抖,脸上的柔弱可怜彻底碎裂,只剩下被戳穿最肮脏秘密的惊骇和狰狞,那是你自愿捐的!捐献协议白纸黑字!法律上是成立的!
法律上成立,道德上呢我冷冷地看着她,更何况,如果那份协议是在欺诈和隐瞒的前提下签署的,如果捐献者根本不知道受捐者和自己丈夫早就勾搭成奸,你说,法律还会不会那么坚定不移地站在你那边
我顿了顿,看着她血色尽失的脸,缓缓补充:而且,谁告诉你,我手里只有离婚协议和股权转让书了
白晓芸瞳孔骤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很多。我靠回椅背,姿态从容,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比如,三年前那场让你肾功能急剧恶化、顺利排上移植名单的‘意外’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哐当!白晓芸手边的柠檬水杯被她颤抖的手碰倒,冰块和水洒了一桌子,一片狼藉。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回卡座里,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你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我站起身,拿起包,俯视着她彻底崩溃的模样,顺便,帮我带句话给宋文斌。
告诉他,我的东西,我不仅要拿回来,还要连本带利。
包括那颗肾。
让他做好准备,
soon.
说完,我转身离开,留下白晓芸一个人瘫在狼藉的卡座里,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眼。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健康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刚走到街边,手机响了。是姚琳学姐。
林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办案时特有的利落和微压的兴奋,刚拿到点有意思的东西。宋文斌试图转移部分公司资产,做假账,痕迹很明显。另外,你提供的关于三年前那起车祸的线索,我托交警队的朋友初步调阅了卷宗,有几个时间点和对肇事司机的询问记录,确实存在疑点,值得深挖。
我握紧手机:足够让他进去吗
经济问题,数额够大,操作够蠢,够他喝一壶的。至于车祸……姚琳顿了顿,需要更多证据链,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一旦坐实,就不是经济纠纷那么简单了。肇事顶包,诬陷他人,这可是刑事犯罪。
很好。我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目光冰冷而坚定,学姐,不用留情,按最狠的打。
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风波骤起。
宋文斌的公司先是爆出财务造假丑闻,税务和经侦部门直接介入,账目被冻结查封。紧接着,三年前那起早已结案的车祸被重新调查的消息不知被谁漏了出去,虽然细节不明,但足以让文斌科技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彻底臭大街。股价断崖式下跌,合作方纷纷解约,银行催贷电话打爆了宋文斌的手机。
而我,在姚琳的协助下,雷厉风行地通过法律途径,迅速拿回了属于我的全部股权和房产。宋文斌试图拖延耍赖,但在姚琳摆出的部分转移资产证据和那份有王金桂签字的协议面前,以及我暗示手中握有更致命筹码的威胁下,他最终只能咬牙签字,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吸血)起来的事业版图,一大半顷刻间改姓了林。
离婚协议正式生效的那天,我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医生看着我的各项指标,笑着说:林小姐,你的身体状况非常好,非常健康。
健康。这两个字,恍如隔世。
我拿着检查报告,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手机里,塞满了宋家那边打来的无数个绝望咒骂的电话和信息,有宋文斌气急败坏的威胁,有王金桂哭天抢地的哀求,有宋国栋色厉内荏的指责,还有宋婷语无伦次的谩骂。
我粗略扫过,然后平静地,将这几个号码一一拉黑。
世界,瞬间清静了。
……
一个月后。
我站在新成立的林深科技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里。窗明几净,视野开阔。这里的一切,从装修到人员招聘,都是我亲自把关。核心团队是我高薪从原文斌科技挖来的、几个一直被宋文斌打压但真正有才华的技术骨干。
他们都知道我和宋文斌的恩怨,对于我的东山再起,只有敬佩和支持。
林总,这是下周技术发布会最后的方案,您过目。助理将文件放在我桌上。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姚琳学姐走了进来,一身利落的西装裙,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都处理干净了。她将文件夹递给我,宋文斌涉嫌经济犯罪,证据确凿,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白晓芸作为三年前车祸案的重要嫌疑人,也被警方带走配合调查了。至于王金桂……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听说得知儿子和准儿媳一起进去后,受不了刺激,中风了,现在半身不遂,在医院躺着。宋国栋和宋婷忙着变卖剩下的家产填窟窿和支付医药费,焦头烂额。
我翻开文件夹,里面是案件的一些简要通报和法律文书复印件。
白纸黑字,尘埃落定。
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怜悯,只是一种彻底的平静。
谢谢学姐。我合上文件夹,抬起头,真诚地道谢。
姚琳摆摆手:份内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打算我微微勾起唇角,好好经营公司,偶尔陪陪爸妈,或许哪天遇到顺眼的人,谈谈恋爱结不结婚都行。
人生还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