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点子砸在陈默那辆破旧电瓶车的塑料雨披上,噼啪乱响,跟炒豆子似的。风卷着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他缩了缩脖子,把怀里那个裹了好几层塑料袋的保温箱抱得更紧了些。箱子里是林薇薇点名要吃的城西那家网红小蛋糕,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是林薇薇的微信,带着点撒娇的埋怨：默默,蛋糕还没到呀我论文卡壳了,急需甜食续命！[可怜]
陈默抹了把糊在护目镜上的雨水,手指冻得有点僵,打字都费劲：快了快了,拐个弯就到你们学校西门。再坚持会儿,我的大硕士！
硕士那两个字打出来,陈默心里就暖了一下,像喝了口热汤。林薇薇是他们那片老城区飞出来的金凤凰,漂亮,聪明,心气儿高。陈默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送过快递,洗过盘子,现在专职跑外卖,挣的都是辛苦钱。可他就认准了林薇薇,从她大一追到大四,再到她考上研究生,死心塌地。
林薇薇家条件一般,供她念书吃力。陈默拍着胸脯说：薇薇,你只管念！钱的事,有我！这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是真难。学费、生活费、买资料、报班……哪一样不是钱陈默把自己榨干了,一天跑十六七个小时是常事,午饭经常就是俩冷馒头就着白开水。出租屋是跟人合租的,他那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夏天闷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可每次看到林薇薇拿到奖学金时亮晶晶的眼睛,或者听她在电话里抱怨某个知识点好难但最终还是搞定了的得意劲儿,陈默就觉得,值！再苦再累都值！他陈默没文化,但他能供出个有文化的媳妇儿,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电瓶车吱呀一声停在S大西门外。林薇薇撑着一把小花伞跑出来,米白色的呢子大衣衬得她小脸越发精致。看到陈默像个落汤鸡似的,她好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哎呀,你怎么淋成这样不是让你打车吗
嗨,这点雨算啥,打车多贵,够你买本书了。陈默咧嘴一笑,赶紧从保温箱里掏出那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盒子,献宝似的递过去,喏,你的续命神器,一点没湿！
林薇薇接过蛋糕,指尖飞快地在他湿漉漉的袖子上碰了一下就缩了回去,语气带着点嫌弃：手这么冰！快回去吧,别感冒了传染给我。她低头检查着蛋糕盒子,确认完好无损,才又抬头,语气软了点,下个月我有个很重要的学术会议,要买套像样的正装……
买！陈默毫不犹豫,拍着胸脯,必须买！我多跑几单就有了！你穿啥都好看！他冻得嘴唇有点发紫,笑容却格外灿烂。
林薇薇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和那身洗得发白的外卖制服,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最终只是嗯了一声,抱着蛋糕转身小跑进了灯火通明的校园大门,连句路上小心都没说。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他搓了搓冻僵的手,哈了口气,重新跨上那辆破电瓶车。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他打了个哆嗦,心里却像揣着个小火炉。
快了,薇薇,他对着风雨小声嘀咕,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等你毕业找到好工作,咱的好日子就来了。
电瓶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载着他和他沉甸甸的期望,重新冲进迷蒙的雨夜。路灯昏黄的光,把他湿透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第二章
三年时间,说快也快。
林薇薇硕士毕业,过五关斩六将,竟然真的杀进了本市顶尖的跨国企业启明星科技,成了人人羡慕的白领精英。陈默觉得,自己熬的那些夜,流的那些汗,值了！天都亮了！
林薇薇入职那天,陈默特意请了半天假,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最好的行头也就是一件没起球的灰色毛衣和一条洗得发硬的牛仔裤。他揣着攒了好几个月、原本打算给薇薇买个新手机的几千块钱,兴冲冲跑到启明星科技楼下那家挺有名的西餐厅,订了个位置,想给薇薇一个惊喜,庆祝她人生新篇章的开始。
餐厅里灯光柔和,音乐优雅,空气里飘着牛排和咖啡的香气。陈默有点局促地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卡座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边缘。他提前到了快一个小时,反复看着手机,想象着薇薇看到他时惊喜的样子。
终于,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说笑声。陈默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挥手：薇薇！这边！
门口进来的确实是林薇薇。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裙,踩着细高跟鞋,头发精心打理过,妆容精致,整个人光彩照人。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男女同事,众星捧月般围着她。
看到陈默,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她旁边一个油头粉面、穿着骚包酒红色丝绒西装的年轻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番,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陈默认得他,赵天宇,公司老板的儿子,有名的花花公子。
薇薇,这谁啊赵天宇搂着林薇薇纤细腰肢的手紧了紧,故意大声问,语气轻佻。
林薇薇的脸色变了变,眼神躲闪,不敢看陈默。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却是对着赵天宇的：天宇哥,一个…一个以前认识的老乡,可能找我有事吧。她刻意加重了老乡两个字,撇清了关系。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重锤砸中。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举着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薇薇。
赵天宇嗤笑一声,搂着林薇薇径直朝陈默这边走来。他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默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还有桌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柠檬水（陈默没舍得点别的）,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
哟,送外卖的这地方消费可不低啊。赵天宇语气满是嘲讽,怎么,攒了几个月工资,想请我们薇薇吃顿好的勇气可嘉嘛！
他带来的那群同事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陈默身上。
林薇薇站在赵天宇身边,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陈默的存在让她在同事和新男友面前丢尽了脸。她看着陈默那张写满震惊和受伤的脸,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怨气冲上头顶。都是他！都是他这个没用的底层人拖累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他的钱,自己何至于跟他虚与委蛇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攀上高枝,他居然还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这里！
陈默,林薇薇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尖锐,我们早就结束了！你能不能别再来纠缠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嫌恶地扫了一眼陈默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你这种人,站在这里都拉低了餐厅的档次！你身上那股子油烟味和穷酸气,隔着老远都熏得人头疼！你只配闻闻我身上的香水味,懂吗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陈默的心脏。他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眼神刻薄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这还是那个他省吃俭用、起早贪黑供养了六年的林薇薇吗还是那个曾经在图书馆里,偷偷塞给他一个热乎包子,笑着说默默你真好的女孩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赵天宇得意的笑声格外刺耳。陈默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压不住心口那股撕裂般的剧痛和翻江倒海的屈辱。
他没有再看林薇薇一眼,也没有看那群哄笑的人。他猛地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那是他准备买单的钱——胡乱地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然后,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僵硬地转过身,推开挡路的椅子,在那些或鄙夷或嘲弄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出了金碧辉煌的餐厅。
身后,传来林薇薇娇嗔地对赵天宇抱怨的声音：真晦气！天宇哥,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陈默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他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世界在他身后关上了门,连同他过去六年所有的付出和期望,一起被碾得粉碎。
第三章
那间熟悉的合租屋小单间,此刻像个冰冷的囚笼。陈默一头栽倒在硬板床上,脸埋在带着霉味的枕头里,一动不动。林薇薇那句你只配闻闻我身上的香水味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刮得他血肉模糊。
愤怒有,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滚,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屈辱更多,像冰冷的潮水,把他从头到脚淹没,窒息感挥之不去。但最深的,是一种掏心挖肺的空洞和茫然。六年,整整六年！他像个傻子一样,把最好的年华、所有的力气、每一分血汗钱,都毫无保留地捧给了林薇薇,结果呢换来的是当众的羞辱和践踏！他的人生目标,他活着的奔头,一下子全没了。未来一片漆黑,看不到半点光亮。
他就这么躺着,不吃不喝,像一滩烂泥。合租的室友老李头,一个收废品的老光棍,探头进来看了几次,叹着气摇摇头,给他床头放了碗凉水和俩硬馒头。
第三天傍晚,陈默终于动了。不是饿的,是胃里那股火烧火燎的灼痛逼得他爬了起来。他眼神空洞地扫视着这个逼仄、破败的小空间。墙角堆着几个破纸箱,里面是他为数不多的家当。目光掠过箱子时,一个压在箱底、露出半截的破旧蓝布包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爹临终前硬塞给他的,说是陈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让他收好。陈默一直觉得是些没用的老古董,搬家几次都差点扔掉,最后嫌麻烦就塞箱底了。
鬼使神差地,陈默走过去,把那个落满灰尘的蓝布包袱拽了出来。解开系着的布扣,里面是几件旧衣服,还有一本用粗线装订、纸张发黄发脆的厚册子。册子封皮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陈氏秘谱·拾遗。
陈默皱着眉,随手翻开。一股陈年的尘土和草药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册子里的字是竖排的繁体毛笔字,夹杂着大量潦草的符号和图画。前面几页像是些治疗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的土方子,画着些草药的图样。陈默看得头大,正要烦躁地丢开,手指无意间翻到了后面。
几行稍显工整的字迹跳入眼帘：……汤者,百味之基。吾祖尝游历川蜀,得异人指点,悟一味‘七绝汤底’之秘。其诀在料、在序、在火、在心……取牛骨、豚骨、老母鸡,文火吊足十二时辰,去浮油,留其髓……辅以秘制香料十三味,君臣佐使,次序不可乱……汤成,色如琥珀,香透九窍,味极醇厚,可化寻常食材为珍馐……
下面还密密麻麻记录着香料配比、熬制火候的细节,甚至如何处理不同食材使其更入味的小窍门。旁边空白处,还有后人用铅笔做的潦草笔记和修改,似乎试验过多次。
陈默的心脏,毫无预兆地,猛地跳了一下！
他做外卖员,跑遍大街小巷,吃过无数家馆子。那些火爆的麻辣烫、串串香、小火锅,靠的不就是一锅好汤底吗要么是科技狠活调出来的假香,要么就是清汤寡水没滋味。真正用心熬的好汤底,凤毛麟角！
这本破册子上写的七绝汤底,描述得神乎其神……会不会是真的
一个念头,像黑暗中擦亮的第一根火柴,微弱,却带着灼热的温度,猛地窜进了他死寂的心湖。
做餐饮！自己干！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与其像条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不如拼一把！他陈默别的没有,就剩一把子力气和不怕苦的韧劲！林薇薇不是嫌他穷酸、嫌他身上有油烟味吗他偏要在她最看不起的底层行当里,闯出个名堂来！
他死死攥着那本破旧的《陈氏秘谱》,发黄的纸张硌着他的掌心。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种近乎凶狠的光。那光里,有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薇薇,赵天宇……陈默咬着牙,声音嘶哑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你们给老子等着！
第四章
陈默彻底变了个人。
他把那本《陈氏秘谱》当成了命根子,用塑料布小心包好,揣在贴身的衣兜里。白天,他依旧疯狂地跑外卖,比以前更拼,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骡子。每一单跑完,他脑子里想的不是休息,而是离他的启动资金又近了一步。晚上回到那个蒸笼般的小屋,他就一头扎进那本破册子里。
繁体字不认识查！手机下载个古汉语字典APP,一个字一个字地抠。那些潦草的符号和术语看不懂猜！结合上下文,翻来覆去地琢磨。册子上提到的那些香料,什么草果、白蔻、筚拨、香砂仁……他跑遍了市里大大小小的中药铺和调料市场,一样一样买回来,对着图样辨认、闻味道、尝口感。
最难的,是试验那锅七绝汤底。
册子上写的牛骨、豚骨、老母鸡,光是买齐这三样,就花掉了他小半个月的伙食费。合租屋的公共厨房太小,根本施展不开。陈默一咬牙,在城北最老旧的福安巷深处,租了个只有几平米、以前是修自行车铺的违章小棚子。租金便宜,但没水没气,只有一个裸露的电表。
没水他买了两个大塑料桶,每天从巷子口公厕旁的水龙头接水,吭哧吭哧提回来。没气他淘换了个最便宜的二手电磁炉和一个巨大的不锈钢桶。熬汤需要文火慢炖十二个时辰他算好时间,半夜爬起来开火,调好功率,然后定好闹钟,每隔一小时起来看一眼火候,搅动一下,防止糊底。困得眼皮打架,就掐自己大腿。
第一次熬,火候没掌握好,汤底发苦发涩,一股焦糊味,废了。几十块钱的材料打了水漂,心疼得陈默直抽抽。
第二次,香料配比顺序错了,味道怪得难以形容,又废了。
第三次,第四次……失败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把他淹没。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换来的只有一桶桶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只能倒掉的废水。合租屋的老李头闻到味儿,捏着鼻子骂：小陈,你鼓捣啥生化武器呢想毒死耗子啊
陈默不吭声,只是红着眼睛,一遍遍翻着那本破册子,对照着笔记,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失败带来的不仅是金钱的压力,更有巨大的精神折磨。夜深人静时,林薇薇刻薄的脸和赵天宇嘲讽的笑声就会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啃噬着他的神经。放弃的念头无数次冒出来,又被更强烈的恨意和不甘死死压下去。
老子就不信了！他对着那锅又一次失败的汤底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失败后,陈默几乎要绝望了。他疲惫地靠在油腻的墙壁上,看着电磁炉上翻滚的浑浊汤汁,眼神空洞。就在这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册子后面铅笔写的一行小字：……火候非死守时辰,观汤色转琥珀,闻香气内敛醇厚,方为髓出……
他猛地跳起来！对啊！册子上写的十二时辰是个大概,关键在于观察汤的状态！他之前太死板了！
他像着了魔一样,这次干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电磁炉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看着浑浊的汤汁在持续的微沸中,油脂被慢慢熬化,杂质一点点被撇去,汤色从浑浊的乳白,渐渐变得清亮,再一点点沉淀出淡淡的、温润的黄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狭窄的棚子里,水汽氤氲,奇异而复杂的香气开始慢慢升腾、凝聚。
不再是之前那种刺鼻的香料味,而是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勾魂夺魄的醇香！肉骨的浓香是底子,各种香料的芬芳巧妙地融合其中,层次分明却又浑然一体,闻一口,就让人口舌生津,肠胃都跟着蠕动起来！
陈默的心跳得像擂鼓！他颤抖着手,拿起勺子,舀起一点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data-fanqie-type=pay_tag>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鲜美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浓郁、醇厚、霸道！鲜得直冲天灵盖,却又回味悠长,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甘甜和香料带来的复合韵味,没有丝毫的油腻和腥气！这味道……绝了！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店的高汤都要鲜美十倍、百倍！
成了！真的成了！
巨大的狂喜像海啸一样冲垮了陈默所有的疲惫和沮丧。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小棚子里又跳又叫,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汗水、泪水混合着棚顶滴落的冷凝水,糊了他一脸。他不在乎！
他死死抱着那个还在咕嘟冒泡的不锈钢桶,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昏黄的灯光下,简陋的小棚子里弥漫着令人沉醉的香气,那是属于他的,希望的味道！
第五章
福安巷深处,那个曾经飘着失败焦糊味的小棚子,挂上了一块简陋的木牌子,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五个大字：老陈麻辣烫。
开张第一天,陈默心里七上八下。棚子太小,只能勉强摆下两张折叠小桌和几个塑料凳。他一大早就去菜市场,挑了最新鲜的蔬菜、豆制品和几种便宜的丸类、午餐肉。汤底是昨晚熬夜熬好的,用厚棉被裹着保温桶保温,香气被锁在里面,巷子里几乎闻不到。
他把串好的食材整整齐齐码在冰柜里,电磁炉上坐着一口小汤锅,里面是加热好的、红亮诱人的麻辣汤底（用七绝汤底加了他自己炒制的辣椒花椒油）。万事俱备,只等客人。
上午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老街坊好奇地探头看看,嘀咕着这破地方能做出啥好吃的,摇摇头走了。陈默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中午饭点快到了,巷子口飘来其他快餐店的饭菜香。陈默咬咬牙,掀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又拿起勺子,在汤锅里搅动了几下。
刹那间,一股霸道绝伦、勾魂摄魄的浓香,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猛兽,轰然爆发出来！醇厚的肉骨香打底,复合香料的神秘芬芳层层叠叠,混合着辣椒花椒的辛香热辣,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香气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福安巷！
这香味太邪门了！它不像普通麻辣烫那种直白的、靠辣椒素刺激的香,而是一种深邃的、带着肉欲和层次感的醇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往胃里勾,让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嚯！什么味儿这么香巷子口修自行车的老张头第一个被吸引,抽着鼻子就寻过来了。
哎哟,这麻辣烫闻着不像啊,太香了吧！隔壁裁缝铺的王婶也跟了过来。
几个刚放学的小学生,书包都没摘,就被香味勾得走不动道,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汤和冰柜里的串串。
陈默赶紧招呼：老陈麻辣烫,开业大吉！素菜一块,荤的两块,汤底免费！尝尝鲜
价格实在,香味诱人。老张头第一个坐下：给我来几串素的,尝尝你这神仙汤！
王婶也忍不住：给我也来几串,多加点汤！
小学生们也嚷嚷着要。
陈默手忙脚乱,但动作麻利。烫好的串串放进小碗,浇上滚烫的、红亮醇厚的麻辣汤底,再撒上一点葱花和炸得酥脆的黄豆粒。
老张头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吸饱了汤汁的白萝卜,吹了吹,塞进嘴里。下一秒,他眼睛猛地瞪圆了！萝卜软烂入味,那汤汁的鲜美简直无法形容！浓郁、醇厚、带着微微的麻辣刺激,鲜得他舌头都要吞下去！这哪是麻辣烫的汤这分明是顶级大厨熬的高汤！
我的老天爷！这…这也太好吃了吧！老张头含糊不清地惊呼,筷子不停,又去夹海带结。
王婶尝了一口汤,更是惊得说不出话,只顾埋头猛吃。几个小学生吃得满嘴流油,辣得嘶嘶哈哈也不肯停。
老板！再来五串豆皮！
我要那个午餐肉！多加点汤！
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麻辣烫！
小小的棚子前,瞬间围满了被香味吸引过来的人。两张小桌根本不够坐,很多人干脆站着吃,或者端着碗蹲在巷子边。赞叹声、吸溜声此起彼伏。
老板,你这汤底咋熬的神了！
小陈,给我打包两份！带回去给我家那口子尝尝！
明天还来吗我中午还来吃！
陈默忙得脚不沾地,额头全是汗,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咧开。他看着食客们满足的表情,听着那些由衷的赞叹,心里那块压了太久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一丝缝隙。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滴进滚烫的汤锅里,瞬间消失不见。他抹了把汗,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吆喝声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老陈麻辣烫的香气,像一面无形的旗帜,在福安巷深处倔强地飘扬起来。简陋的棚子,成了这条破旧巷子里最火热的地方。陈默知道,他的第一步,终于踉踉跄跄地,迈出去了！
第六章
老陈麻辣烫火了,火得猝不及防,火得一塌糊涂！
福安巷那个几平米的小棚子,成了这座城市美食圈的一个传奇。每天不到饭点,门口就排起了长龙。上班族、学生、附近居民,甚至有人开车几十公里专程过来,就为尝一口那传说中的神仙汤底。
陈默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雇了两个人,一个是合租屋的老李头,负责洗菜串串打杂；另一个是巷子里手脚麻利的刘婶,负责烫菜收碗招呼客人。他自己则牢牢把控着最核心的汤底熬制和调味。
地方太小没关系！食客们自发地搬来小板凳,或者干脆站着、蹲着,捧着碗吃得满头大汗,一脸满足。环境简陋在极致的美味面前,这都不是事儿！大家反而觉得这种市井烟火气,配上这碗惊为天人的麻辣烫,才叫地道！
老板,你这汤底卖不卖我出高价！有开饭店的老板闻着味儿找上门。
老陈,加盟不我出钱出地方！有人嗅到了商机。
默默哥,能跟你学手艺不我拜师！还有年轻小伙一脸崇拜。
陈默一概笑着摇头,态度温和但坚决：对不住啊,祖传的手艺,秘方,概不外传。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七绝汤底是他安身立命、报仇雪恨的根本,绝不能泄露半分。他白天在店里忙得团团转,晚上回到出租屋,依旧雷打不动地研究那本《陈氏秘谱》,尝试着优化香料配比,开发新的口味（比如骨汤、番茄、菌菇）,记录每一次试验的数据。
口碑像野火一样蔓延。本地美食公众号闻风而动,一篇《深巷藏神店！一碗麻辣烫吃出灵魂颤抖！》的文章刷爆朋友圈。接着是本地电视台的生活频道,扛着摄像机挤进了狭小的棚子。镜头里,翻滚的红汤,琳琅满目的串串,食客们吃得酣畅淋漓、赞不绝口的画面,极具冲击力。
观众朋友们,我现在就在最近火爆全城的‘老陈麻辣烫’！看看这排队的人！据说有人为了吃上一口,甘愿排队两小时！让我们来采访一下这位顾客……
好吃！真的好吃到哭！汤底绝了！甩那些连锁店十八条街！
老板人实在,东西新鲜,价格公道,味道更是没得挑！五星推荐！
电视一播,彻底引爆了。老陈麻辣烫从网红店升级成了现象级打卡地。陈默的手机被打爆了,全是各种合作、采访、加盟的邀约。他保持着清醒,没有盲目扩张。他租下了棚子隔壁一个同样不大的门面,简单装修,增加了座位,但核心的汤底熬制,依旧是他亲力亲为,在后院搭的小棚子里完成。
钱,像流水一样涌进来。陈默没有挥霍。他换了住处,搬离了合租屋,租了个干净整洁的一室一厅。他给自己买了辆二手小面包车,方便进货。剩下的钱,他全部存了起来,目标明确——开分店,更大的店！他要让老陈麻辣烫的招牌,立在这座城市最显眼的地方！
夜深人静,陈默翻看着存折上不断增长的数字,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几千块学费愁得睡不着觉的外卖员了。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市璀璨的灯火,目光锐利如刀,最终定格在市中心那片高楼林立的方向。那里,是启明星科技大厦所在的地方。
林薇薇,赵天宇,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你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第七章
市中心,寸土寸金的CBD核心区,启明星科技大厦如同闪耀的巨人,俯瞰着车水马龙。大厦底层,原本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厅悄然撤场。紧接着,装修围挡立了起来,上面印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和诱人的食物图片：老陈麻辣烫——全国首家旗舰店,即将盛大开业！
这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启明星科技内部炸开了锅。
我的天！是那个网红‘老陈麻辣烫’开到我们楼下了
真的假的我朋友圈都被刷爆了！听说好吃到灵魂出窍！
太好了！终于不用跑那么远去排队了！午饭有着落了！
员工餐厅里,茶水间,电梯间,到处都在兴奋地议论着。林薇薇端着精致的咖啡杯,听着同事们的热议,心里莫名地烦躁。她当然知道老陈麻辣烫,那个名字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她刻意不去关注,但铺天盖地的宣传让她避无可避。她绝不相信那个底层的外卖员能做出什么名堂,肯定是炒作！是运气！
一个路边摊,开到这种地方,也不嫌掉价。林薇薇撇撇嘴,对着旁边工位的闺蜜李莉小声抱怨,语气带着惯有的轻蔑,闻着就一股子廉价味。
李莉却一脸向往：哎呀薇薇,你别这么说嘛！网上评价超高的！都说汤底绝了！开业我一定要去试试！
林薇薇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却像堵了团棉花。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无名指上那颗闪闪发光的钻戒——那是赵天宇前几天刚送的。她现在可是赵天宇的未婚妻,是准豪门少奶奶！怎么能跟那种底层人开的、充满油烟味的店扯上关系掉份儿！
旗舰店开业那天,盛况空前。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明亮整洁的用餐区,复古又带点工业风的装修,完全颠覆了人们对麻辣烫脏乱差的刻板印象。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隔着玻璃都能闻到的、勾魂夺魄的香气！
长长的队伍从店里一直排到大厦门外的广场上,蔚为壮观。陈默穿着定制的厨师服,精神抖擞地在店里巡视、招呼。他看起来沉稳了许多,眼神锐利,透着成功商人的精明和自信,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卑微。
林薇薇和几个女同事中午下楼吃饭,一出电梯就被那汹涌的人潮和扑鼻的浓香震住了。看着昔日被她踩在脚下的陈默,如今被众多食客和媒体簇拥着,意气风发,林薇薇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
哼,小人得志！她咬着牙,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怨毒。她拉着脸,转身就要走,我们去吃日料,这地方,看着就倒胃口！
别啊薇薇,来都来了,排都排了,尝尝嘛！李莉和其他几个同事却不肯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店里。
就在这时,赵天宇搂着一个新招的漂亮女秘书,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薇薇,也看到了那家火爆异常的老陈麻辣烫和店里忙碌的陈默。赵天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当然记得这个被他当众羞辱过的前情敌。看到陈默居然把店开到了自己公司楼下,还搞得这么红火,赵天宇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一股戾气涌了上来。
他松开女秘书,径直走到林薇薇身边,故意提高音量,带着浓浓的嘲讽：哟,这不是那个送外卖的吗怎么,蹬三轮的改行煮地沟油了这店开在这儿,也不怕熏着我们启明星的员工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排队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各异。
林薇薇看到赵天宇,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地靠过去,添油加醋：天宇哥,你看他多嚣张！故意把店开这儿,不就是想恶心我们吗这种人的东西,指不定多脏呢！
陈默早就看到了他们。他停下脚步,隔着玻璃门,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外那对姿态亲密的男女。三年了,林薇薇依旧美丽,却多了几分刻薄和势利。赵天宇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蠢样。
面对挑衅,陈默脸上没有任何怒意,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近乎怜悯的微笑。他没有理会赵天宇的叫嚣,只是对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员工点了点头。
员工立刻会意,拿起扩音器,对着长长的队伍喊道：各位顾客请注意！本店所有食材当日新鲜采购,汤底无任何添加剂,熬制过程透明可监督！请大家放心食用！另外,开业大酬宾,前三天,所有消费八折！
这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赵天宇和林薇薇脸上。尤其是那句无任何添加剂、透明可监督,简直是对他们地沟油、脏的污蔑最有力的回击！
排队的人群发出一阵赞同的议论：
就是！人家老板多实在！
闻这香味就知道是真材实料！
某些人啊,自己心黑,看什么都脏！
赵天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林薇薇更是羞愤难当,拉着赵天宇的胳膊：天宇哥,我们走！跟这种人多待一秒我都嫌脏！
赵天宇狠狠瞪了店里的陈默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他搂着林薇薇,在众人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中,狼狈地挤出人群。
陈默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这对狗男女,绝不会善罢甘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低声自语,转身走向后厨,那里,几口巨大的汤锅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琥珀色的汤汁,香气弥漫,如同他胸中翻腾的、即将喷发的熔岩。
第八章
赵天宇果然咽不下这口气。一个被他踩在泥里的蝼蚁,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这简直是在打他赵大少的脸！
几天后,老陈麻辣烫旗舰店就遇到了麻烦。
先是市场监管部门突然上门突击检查,拿着举报信,说有人投诉他们使用过期食材、汤底非法添加罂粟壳。检查人员里里外外查了个遍,食材新鲜,台账清晰,汤底取样检测结果自然也是干干净净。举报纯属子虚乌有。
接着,网上开始出现大量恶意差评和水军抹黑。
吃出蟑螂了！恶心死了！
汤底一股怪味,吃完拉肚子！
老板态度恶劣,好像欠他钱似的！
配图要么是模糊不清的异物,要么是角度刁钻显得店面脏乱的照片。
旗舰店的线上评分被恶意刷低,不明真相的顾客开始动摇。同时,店门口开始出现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叼着烟,堵在门口,也不闹事,就是眼神不善地盯着进出的顾客,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吃了小心得病、黑店之类的话,吓得一些胆小的顾客不敢进门。
店长急得团团转,跑来找陈默：老板,这肯定是有人搞我们！生意受影响不小啊！
陈默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评论,又看了看店外那几个探头探脑的混混,眼神冰冷。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慌什么。陈默的声音异常平静,把店里所有监控,尤其是食材处理区、汤底熬制区的,调出来,高清的。还有,上次市场监管局的合格报告,扫描好。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记者吗对,是我,老陈。我这边遇到点有意思的事,想给您提供点新闻素材……
第二天,本地影响力最大的民生栏目《都市直击》播出了一则专题报道：《网红餐饮遭恶意抹黑,幕后黑手意欲何为》
报道先是展示了老陈麻辣烫旗舰店火爆的场面和食客们真诚的好评。接着,镜头切换到清晰无比的监控画面：干净整洁的操作间,新鲜的食材处理过程,熬汤师傅规范的操作。市场监管局的合格检测报告也被重点展示。
然后,画风一转,主持人语气严肃：然而,这样一家深受市民喜爱的餐饮店,近期却遭遇了有组织的恶意攻击！屏幕上展示了那些明显是伪造的、漏洞百出的差评截图,以及店门口混混骚扰顾客的监控录像（清晰地拍到了混混的正脸）。
主持人话锋犀利：据本栏目记者深入调查,这些恶意行为,疑似与本市某知名企业高层人员有关。我们不禁要问,商业竞争,何时变得如此卑劣利用公权力和网络水军打压诚信经营者,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报道虽然没有直接点名启明星科技和赵天宇,但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尤其是混混骚扰的画面播出后,那几个混混很快就被热心市民认出并举报,被警方带走调查。顺藤摸瓜,背后指使的人呼之欲出。
舆论瞬间反转！之前被蒙蔽的网友愤怒了：
太无耻了！眼红人家生意好就使阴招
启明星科技的赵天宇是不是他听说他跟老陈有过节！
支持老陈！报警！严查幕后黑手！
这种垃圾企业,抵制！
老陈麻辣烫的生意不仅没受影响,反而因为这场风波获得了巨大的同情和支持,门口排队的人更多了！而启明星科技和赵天宇,则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公司形象大跌,赵天宇更是被网友骂成了阴险小人、业界毒瘤。
启明星科技总裁办公室,赵天宇的父亲赵宏伟气得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指着赵天宇的鼻子破口大骂：混账东西！看看你干的好事！公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为了个女人和一个卖麻辣烫的,你动用公司资源搞这种下三滥立刻给我滚去处理干净！处理不好,你就给我滚出公司！
赵天宇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他万万没想到陈默的反击如此迅速、精准、狠辣！他第一次在这个底层蝼蚁身上,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和威胁。
林薇薇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她看着网上铺天盖地对赵天宇的谩骂和对陈默的支持,再想想陈默如今的风光,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和……隐隐的后悔。那个被她弃如敝履的男人,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第九章
赵天宇被父亲一顿臭骂,勒令立刻平息风波。他焦头烂额,一边动用关系压下媒体热度,一边在网上发了个不痛不痒的澄清声明,说自己与老陈麻辣烫事件无关,纯属误会云云。然而,网友并不买账,启明星科技的股价还是跌了不少。
明面上的阴招不敢再使了,但赵天宇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他恨透了陈默,觉得是这个底层蝼蚁害他在父亲和公司面前丢尽了脸。更让他窝火的是,林薇薇最近对他冷淡了不少,时常看着他走神,眼神复杂。赵天宇把这笔账也记在了陈默头上。
妈的,一个臭卖麻辣烫的,老子就不信弄不死你！赵天宇在自己豪华的公寓里,烦躁地踱步。他急需一个能彻底把陈默踩死、又能挽回自己损失（最好是能大赚一笔）的办法。
一个阴毒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他负责启明星科技旗下一个新开发的智能家居项目智享家,项目投入巨大,但市场反响平平,资金压力很大。他决定铤而走险——伪造销售合同和用户数据,制造项目火爆盈利的假象,骗取银行更大额度的贷款和投资人的追加投资！只要钱到手,周转过来,后面再想办法填窟窿。
等老子拿到钱,第一个就收购了你那个破麻辣烫店,让你陈默跪着给老子舔鞋！赵天宇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利用职权,开始秘密操作,伪造公章、合同,买通数据公司刷假用户量,做得极其隐蔽。
然而,赵天宇做梦也想不到,他和他那个贪婪的未婚妻林薇薇,早已被陈默牢牢盯上了。
陈默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从赵天宇第一次使阴招开始,他就知道这梁子结死了。他一边经营着日益壮大的老陈麻辣烫帝国（第二家、第三家分店已在筹备）,一边暗中聘请了专业的商业调查团队。目标很明确：盯死赵天宇和林薇薇,找出他们的破绽,致命一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调查团队很快有了收获。他们发现赵天宇负责的智享家项目,线下销售门店门可罗雀,线上用户活跃度低得可怜,但上报给总部的销售数据和用户增长却异常亮眼,存在严重造假嫌疑。更关键的是,他们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赵天宇与数据公司负责人秘密会面、商讨伪造数据的录音片段！虽然不够完整,但足以作为线索。
同时,调查人员也盯紧了林薇薇。这个女人虚荣心极强,做了赵天宇的未婚妻后更是变本加厉。调查发现她利用职务之便（她在启明星财务部）,多次将公司的小额备用金挪作私用,购买奢侈品,事后用虚开的发票平账。金额累积起来,也相当可观。
陈默拿到这些材料时,眼神冷得像冰。他没有丝毫犹豫。
几天后,一份详尽的匿名举报材料,分别出现在了市经侦支队、税务局稽查科、启明星科技董事会以及几家主流财经媒体的邮箱里。材料里,赵天宇伪造合同骗取贷款的初步证据、伪造数据的录音片段、林薇薇挪用公款的财务流水和假发票凭证……条理清晰,证据链初具雏形。
平地惊雷！
经侦和税务部门迅速介入调查。财经媒体的头条炸开了锅：
《启明星科技惊爆丑闻！太子爷涉嫌巨额贷款诈骗！》
《准儿媳挪用公款买奢品启明星深陷财务舞弊漩涡！》
启明星科技的股价应声暴跌,直接跌停！银行紧急冻结了相关贷款。投资人纷纷撤资,要求彻查。董事会震怒,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赵天宇和林薇薇是在公司被直接带走的。警察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赵天宇还在对着下属咆哮,林薇薇则正对着小镜子补妆。两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绝望。
赵天宇先生,林薇薇女士,你们涉嫌职务侵占、商业欺诈、骗取贷款,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警察的声音冰冷而公式化。
整个启明星科技大厦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往日风光无限的金童玉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林薇薇浑身瘫软,高跟鞋都掉了一只,精致的妆容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完了…全完了…
陈默站在自己旗舰店顶楼的办公室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街道上呼啸而过的警车,面无表情。他端起手边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热,入口微苦,回甘悠长。
复仇的果实,滋味如何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还只是开始。
第十章
赵天宇和林薇薇的案子,像一场席卷启明星科技的风暴,来得快,查得更快。
铁证如山。经侦部门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实了赵天宇伪造大量销售合同、虚增业绩、骗取银行数亿贷款的犯罪事实。那家帮他刷数据公司的负责人也扛不住压力,全招了。林薇薇挪用公款购买奢侈品、虚开发票的罪行同样清晰明了,数额巨大。
启明星科技遭受重创,股价连续跌停,信誉崩塌,合作伙伴纷纷解约,资金链彻底断裂。为了偿还债务和罚款,公司不得不变卖优质资产,宣告破产重组。曾经风光无限的商业帝国,短短数月便轰然倒塌。
赵天宇的父亲赵宏伟,一夜白头,变卖了所有家产填补窟窿,才勉强让儿子免于更重的刑罚。最终,赵天宇因骗取贷款罪、职务侵占罪数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七年。林薇薇作为从犯,也因挪用公款罪、虚开发票罪,被判了三年。
曾经纸醉金迷的生活,瞬间化为泡影。赵天宇锒铛入狱,等待他的是漫长的铁窗生涯。林薇薇在经历了几个月的看守所生活后,因认罪态度较好且部分退赃（变卖了所有奢侈品）,获得了缓刑四年的判决,暂时恢复了自由身。
但自由对她而言,已是地狱。她身败名裂,背着案底,没有任何公司敢录用她。信用卡刷爆,房租欠了好几个月,房东天天来砸门。昔日的闺蜜们对她避如蛇蝎,电话不接,微信拉黑。她像一只过街老鼠,只能躲在城中村最破旧的出租屋里,靠着打点零工和变卖最后几件不值钱的首饰度日,饥一顿饱一顿。
巨大的落差和现实的毒打,彻底碾碎了林薇薇所有的骄傲和虚荣。夜深人静时,她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回忆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她想起陈默当年在雨夜里给她送蛋糕的样子,想起他省下饭钱给她买书买衣服,想起他看着她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比自己还开心的笑容……再对比赵天宇的薄情寡义和如今的凄惨下场,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几乎窒息。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离开陈默…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搜寻着关于陈默的一切信息。
当她看到新闻里,陈默的老陈餐饮集团正式成立,旗下拥有数十家老陈麻辣烫直营店,估值数亿；当她看到财经杂志封面上,陈默西装革履、沉稳自信的专访照片；当她看到八卦小报偷拍的,陈默从一辆崭新的、锃光瓦亮的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上下车的照片时……林薇薇的悔恨达到了顶点,彻底转化成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翻出箱底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旧裙子,用劣质化妆品勉强遮盖住憔悴的脸色,凭着记忆,找到了陈默公司总部的地址。她打听到陈默今天会来总部开会。
深秋的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林薇薇在陈默公司气派的大楼外徘徊了很久,冻得瑟瑟发抖。终于,那辆如同黑色巨兽般的劳斯莱斯库里南缓缓驶来,停在了大楼门口。
车门打开,锃亮的皮鞋踏在地上,接着是笔挺的西裤。陈默下了车,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在助理和保安的簇拥下,目不斜视地朝大楼门口走去。
陈默！陈默！！林薇薇像疯了一样,猛地从角落里冲出来,扑到车前。
保安立刻上前阻拦：干什么的！退后！
林薇薇却不管不顾,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就在那辆象征着陈默如今身份地位的劳斯莱斯车头前！
陈默！是我！薇薇啊！她仰着脸,泪水混着劣质的粉底,在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沟壑,声音凄厉尖锐,充满了绝望的哀求,我错了！陈默！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看在…看在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原谅我吧！我们复合吧！我以后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求求你了陈默！
她哭喊着,不顾周围迅速聚集的人群和指指点点的目光,甚至不顾保安的拉扯,咚咚地用额头磕着冰冷的地面,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陈默的脚步停住了。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车前、哭得撕心裂肺、狼狈不堪的女人。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精致和高傲,只剩下被生活蹂躏后的憔悴和歇斯底里。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林薇薇凄惨的哭求声在寒风中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
陈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他静静地看着林薇薇表演,看着她磕头,看着她哭求,看着她把最后一点尊严都亲手撕碎,扔在地上践踏。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林薇薇快要绝望的时候,陈默终于动了。
他并没有走向她,而是对旁边的助理微微颔首。助理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拉开了劳斯莱斯厚重的后车门。
陈默迈步,从容地坐进了温暖舒适的车厢内。
林薇薇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以为陈默心软了,要让她上车！她挣扎着想爬起来。
然而,陈默只是微微侧过脸,目光透过缓缓降下的车窗,冰冷地落在她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林薇薇和每一个围观者的耳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林小姐,我的车,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充满讽刺的弧度,只配载你这种拜金女,闻闻尾气。
话音落下,车窗无声地升起,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黑色的劳斯莱斯发出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平稳地启动,喷出一股淡淡的尾气,从跪在地上、彻底僵住如同石雕般的林薇薇面前,绝尘而去。
只留下那刺鼻的汽车尾气味,混合着深秋的寒意,无情地拍打在林薇薇惨白绝望的脸上,也烙印在每一个围观者的记忆里。
第十一章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留下刺鼻的尾气和一地破碎的尊严。林薇薇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瘫软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额头磕出的红印混着眼泪和劣质粉底,糊成一团,狼狈不堪。周围人群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啧啧,这就是那个拜金女活该！
以前甩了人家,现在看人家发达了又回来跪舔脸呢
陈老板那句话真解气！闻尾气,哈哈！
看她那样子,跟疯婆子似的……
保安皱着眉上前驱赶：赶紧走！别在这儿影响我们公司形象！
林薇薇眼神空洞,对周围的嘲讽和驱赶置若罔闻。陈默最后那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只配闻闻尾气……他把她当年那句恶毒的只配闻闻香水味,原封不动地、带着百倍的羞辱和轻蔑,砸了回来！彻底碾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和侥幸。
巨大的绝望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冷,感觉不到额头的疼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后一点东西,碎了。
哈哈哈……闻尾气……对,我只配闻尾气……她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尖锐,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格外瘆人。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香水味……尾气……陈默……我的陈默……
她不再看任何人,像个游魂一样,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这片让她尊严尽失的地方。深秋的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拍打在她单薄的旧裙子上,更添几分凄凉。
林薇薇没有回那个破旧的出租屋。她像着了魔一样,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她走到曾经和陈默一起逛过的廉价夜市,摊主早已换人；她走到S大西门,当年陈默冒雨送蛋糕的地方,如今灯火辉煌,学生们欢声笑语,却与她无关；最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福安巷——那个老陈麻辣烫最初诞生的地方。
巷子深处,那个曾经的小棚子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窗明几净、挂着老陈麻辣烫创始店招牌的明亮小店。此刻正是饭点,店里人声鼎沸,香气四溢,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林薇薇躲在巷子口的阴影里,贪婪地嗅着那曾经让她无比嫌弃、如今却觉得无比诱人的麻辣香气。她看着店里忙碌的店员,看着食客们满足的笑脸,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小棚子里挥汗如雨、眼神却充满希望的陈默。
默默……我的汤……她喃喃自语,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坐在简陋的小桌旁,陈默把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麻辣烫端到她面前,笑容憨厚而温暖：薇薇,快尝尝,我新调的汤底！
幻觉与现实交织。她猛地冲进店里,不顾店员和食客惊愕的目光,扑到离她最近的一桌,抓起客人碗里的一串香菇就往嘴里塞,烫得她直哆嗦也不松口。
我的！这是默默给我熬的汤！是我的！她含糊不清地尖叫着,眼神疯狂。
疯子！哪来的疯婆子！被抢了食物的食客吓得跳起来。
店员赶紧上前阻拦：喂！你干什么！快出去！
保安！保安！
店里一片混乱。林薇薇被两个强壮的店员架着胳膊往外拖。她拼命挣扎,头发散乱,状若疯癫,嘴里还在嘶喊：陈默！陈默你在哪我错了！我给你当牛做马！让我喝口汤！就一口！求求你们！那是我的汤！默默给我熬的汤啊——！
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在福安巷回荡,最终被店门隔绝。她被毫不留情地丢在了巷子冰冷的地面上。
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一辆警车停在了巷口。两个警察下车,看着蜷缩在地上、眼神涣散、喃喃自语的林薇薇,叹了口气。他们接到了附近居民的多次报警,说有个疯女人在骚扰商户和路人。
是她吗一个警察问旁边的店主。
就是她！神神叨叨的,还抢东西吃,吓死人了！店主心有余悸。
警察上前,试图询问。林薇薇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嘴里反复念叨着香水味、尾气、默默、汤……几个破碎的词语,逻辑混乱,答非所问。
看样子精神不太正常了。一个警察摇摇头,拿出记录本,先带回所里吧,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家人。
没有家人了。她早已众叛亲离。
林薇薇被警察半搀半架地带上了警车。她没有反抗,像个破败的玩偶,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那些璀璨的灯火,那些高档的餐厅,那些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奢侈品橱窗……都离她远去了。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街角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那是老陈餐饮集团的广告,陈默沉稳自信的半身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呵…呵呵…她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诡异,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警车呼啸着驶向未知的方向。林薇薇的结局,注定在冰冷的精神病院隔离病房,或是某个收容流浪者的角落,在无尽的悔恨和疯癫的呓语中,耗尽她可悲的余生。她终于用自己扭曲的选择,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第十二章
城市的另一端,灯火辉煌的市中心广场。一座装修格调高雅、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元素的崭新餐厅门前,红毯铺地,花篮簇拥,巨大的招牌在射灯下闪耀着几个大字：老陈·七味火锅。
这是陈默餐饮集团旗下的全新高端品牌,主打以七绝汤底为核心秘方的精品火锅。开业庆典,星光熠熠。本地政商名流、美食界大咖、媒体记者云集,闪光灯此起彼伏。
陈默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他脸上带着从容自信的微笑,眼神锐利而沉稳,早已褪尽了当年的青涩和卑微,举手投足间尽显成功企业家的气度。他身边站着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和集团高管。
……感谢各位来宾的光临！‘老陈·七味火锅’,不仅仅是一个新品牌的诞生,更是我们集团对中华美食文化传承与创新的一次探索。陈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有力,回荡在广场上,我们的核心,依然是那一锅用心熬制的汤底。它源自传统,却不止于传统。我们坚信,真正的美味,源于真材实料,源于匠心坚守,更源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语气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源于对生活的敬畏,对磨难的感恩。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没有人知道,他这句对磨难的感恩背后,藏着怎样一段鲜血淋漓的过往。
剪彩仪式结束,宾客们涌入装修精致、香气四溢的餐厅。陈默在助理的陪同下,接受着几家主流财经媒体和美食栏目的简短群访。
陈总,您的创业经历堪称传奇,从外卖员到餐饮集团掌舵人,您觉得支撑您走到今天最关键的是什么一个记者问道。
陈默微微一笑,回答简洁有力：是绝境。当你被逼到无路可退,要么认命沉沦,要么就豁出命去,自己劈出一条路来。他没有提林薇薇,没有提赵天宇,但字里行间,已道尽一切。
陈总,如今‘老陈’品牌已经家喻户晓,您下一步的战略规划是什么另一个记者追问。
深耕品质,持续创新。陈默目光坚定,我们会继续打磨核心产品,同时探索更多可能性。让‘老陈’的味道,不仅温暖国人的胃,更要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他语气平和,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和野心。
采访结束,陈默婉拒了后续的酒会应酬。他独自一人,走到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玻璃窗上,映出他如今沉稳坚毅的面容。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雨夜里骑着破电瓶车送蛋糕的狼狈身影,看到了那个在廉价西餐厅里被当众羞辱、攥紧拳头的青年,看到了那个在闷热小棚子里守着汤锅、熬红了眼的倔强男人……
那些画面,那些痛苦、屈辱、挣扎的瞬间,如今都化作了脚下坚实的基石和胸中不灭的火焰。它们没有将他摧毁,反而将他淬炼得更加坚韧、强大。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信息,来自他新聘请的、能力出众的CEO,汇报着开业首日的火爆预订情况和媒体反响。陈默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真正释然的笑容。
他端起侍者送来的一杯清水,对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轻轻举杯。
敬过往,那淬炼他的烈火。
敬自己,那永不低头的脊梁。
敬未来,那无限广阔的征程。
杯中清水,澄澈透明,映着万家灯火,也映着他眼中,那比星辰更亮的光芒。属于陈默的故事,翻过了最血与火的一章,正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稳健起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