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那天,我笑着祝前夫断子绝孙。后来听说,他私生子确诊断了先天性不育症。
而我的二婚丈夫,正温柔地给我涂抹防妊娠油。
别动,他掌心滚烫,按住我的腰,让我好好伺候我儿子的摇篮
我笑着拍开他手:油嘴滑舌
直到某天整理书房,我翻出一张泛黄的结扎报告。
日期显示,在我们结婚的三年前,他就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冰凉纸张瞬间刺痛指尖——
那我肚子里,究竟是谁的孩子
1
签完离婚协议那天,江城下了初雪。我捏着那张纸,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周淮小心翼翼搂着怀里的女人上车。那女人抱着个三岁男孩,眉眼像极了他。
好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雪花落进脖颈,冰得我一颤。
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这里也曾有过一个孩子,三个月时意外流产。
当时周淮红着眼抱我:薇薇,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后来我才懂,那场意外不过是他为接回私生子,清路障。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周淮淡漠的侧脸:顺路,送你回去拿行李
他身后女人嘴角勾起胜利弧度,怀里的孩子啃着手打量我。
不用,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叫车了
周淮皱眉,最终嗤笑:随你。
车窗升起,隔断十年爱恋的脸。
尾气喷在我腿上,温热,却恶心。
车将发动那刻,我突然快步上前,敲窗。
周淮不耐烦降下车窗:林薇,还想怎样
我弯腰,对车内那对得意母子,绽开最真诚的笑:
忘了说,祝你们……断子绝孙
周淮脸色瞬间铁青。
女人尖声骂:疯子!咒孩子算什么本事!
我只是笑,看车子猛窜出去,消失雪幕里。
雪越下越大。
浑身冰凉时,手机蓦然响起。
新信息闪烁:处理干净了
发信人:沈聿。
我名义上的新男友。也是周淮商场上,最忌惮的死对头。
2
初遇沈聿,在我和周淮七周年晚宴。周淮搂着新秘书,笑推我:薇薇,去应酬下沈总,他最难搞
他明知沈聿风流名在外,仍亲手把我推出去。
我端酒走向那个被簇拥的男人。
他背影挺拔,西装掩不住通身压迫感。沈总,我挤出笑,周淮让我敬您一杯。
他转身,一张极其英俊却淡漠的脸。目光落我脸上,审视半晌,忽然笑了:周太太
是。
他接过酒,指尖擦过我皮肤,冰凉。周总好福气,他仰头饮尽,目光却锁死我,
只不知,懂不懂珍惜
那时未懂他话里深意。
直到后来,我拿流产报告失魂落魄,却撞见周淮陪情妇产检。
雨很大,我站马路对面,看他们小心呵护那隆起腹部。
我刚失去的孩子,他父亲没看一眼。
黑色宾利停身边。
车窗降下,是沈聿。
上车语气不容拒绝。
我鬼使神差拉开门,跌坐昂贵皮革后座。
他递来手帕:擦擦
我看他深不见底的眼,忽然明白了。你早知道,是不是
沈聿没否认。
他俯身,细致擦干我脸上雨和泪。
动作轻柔得不像传闻中冷酷无情的男人。
林薇,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离开他,来我身边。
为什么
因为,他指腹摩挲我红肿眼角,声音低沉诱惑,
我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包括你。
3
和沈聿第一次,在我和周淮分居第二天。
他带我到市中心顶层公寓,落地窗外是璀璨夜景。
以后住这,他松领带,自然得像安排小事,
缺什么,告诉我。
我站客厅中央,浑身不自在。
沈聿,我们只是交易,不是吗,我提醒他,也提醒自己,
你帮我对付周淮,我…陪你一段。
他解袖扣动作顿住,抬眼看我。
一步步走近,直到将我困在沙发与他的手臂间。
一段……时间,他重复,眼底暗沉,
林薇,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劲,只为玩一阵子
气息太具侵略性,我下意识偏头。
他却捏住我下巴,强迫对视。
我要你彻底忘掉他,从身到心,都属于我。
吻落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在察觉我颤抖时,变温柔。
别怕,他抵着我额头,呼吸灼热,我会对你很好,比他对你好千倍。那晚,他极尽耐心引导,在我意乱情迷时一遍遍追问:
我是谁,薇薇,叫我的名字……沈…沈聿……
记住,现在拥有你的人,是我。
醒来已是中午,阳光满室。
沈聿不在身边,床头放着水和避孕药。
纸条上字迹凌厉:下次不让你吃药了,等我给你一个孩子。
脸颊发烫,心底泛起一丝自己都怕的悸动。
和沈聿一起的日子,像场不真实的美梦。
他宠我到极致,珠宝、房产、奢侈品…我随口提的东西,下一秒就送到面前。
他甚至在我生日那天,将周淮苦心争夺半年未得的地皮合同,轻飘飘放蛋糕旁。
礼物,喜欢吗
我看他深邃的眼,忽然问:
沈聿,你对我这么好,是因真心喜欢,还是因为…我是周淮妻子
他笑容淡去,沉默良久,才掐灭烟,拉我入怀。
有什么区别现在你是我的,够了。
他没给我答案。
而我,不敢再问。
4
和周淮离婚那晚,沈聿回来很晚。
他带酒气,从背后抱住收拾行李的我。搬主卧吧,他下巴抵我肩窝,声音低沉,
薇薇,我们结婚。
我愣住。
沈聿,你喝多了。
我很清醒,他转我身体,眼神认真得可怕,
嫁给我,我给你家,还有…孩子。手温柔覆上我小腹:
这里,会有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也许他眼神太蛊惑,也许我太渴望个家。
我鬼使神差点了头。
第二天醒,以为他忘醉后承诺。
他却拿出早备好的戒指,单膝跪地:沈太太,说话算数。
我们领证,没办婚礼,他只请几个朋友私下庆祝。
那晚,他抱我躺露台躺椅看星星。薇薇,生个孩子吧,
他把玩我手指,声音憧憬,
女儿最好,像你一样漂亮。
我笑着点头,心里暖意充盈。
备孕很顺利。
不到两月,验出两道杠。
沈聿高兴得像孩子,抱我转好几圈,立刻请最好营养师和保姆照顾。
他推掉所有应酬,每天准时回家陪我,甚至亲自给我涂防妊娠油。
别动,他按住我的腰,声音低沉含笑,
让我好好伺候我儿子的摇篮。
我笑着拍开他手:
油嘴滑舌。
只对你。
他低头吻我小腹,眼神温柔得溺死人
宝贝,乖点,别折腾妈妈。
那刻,我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得到命运迟来的馈赠。
直到那个午后,我整理他书房时,无意打落厚重金融词典。
夹在书页里的纸飘落出来。
我弯腰捡起,目光落标题瞬间,血液几乎凝固——男性结扎手术报告。
患者姓名:沈聿。手术日期:三年前。
三年前,我刚流产,深陷失子之痛,周淮正忙转移财产安抚怀孕情妇。
那时我和沈聿,甚至还没正式见过面。
纸从颤抖指尖滑落。我扶书桌,缓缓跌坐冰冷地板。
窗外阳光灿烂,我却只觉刺骨冷。
如果沈聿三年前就结了扎……那我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5
地板的凉意透过单薄的居家服,刺进骨头缝里。
我坐在那儿,很久都没有动。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却又一片空白。眼前只有那张纸,那些冰冷的黑色铅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眼仁生疼。
三年前。
这个时间点像一个魔咒,箍紧了我的呼吸。
那时候我在做什么我刚失去第一个孩子,整日以泪洗面。周淮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换了一种又一种。我以为他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甚至还在为他开脱。
而沈聿……三年前的沈聿,在做什么
我们那时唯一的交集,似乎只有那场晚宴上短暂的、令人不适的对话。他看我的眼神,当时只觉得是上位者的审视和男人对女人的某种打量,如今回想,那深邃的目光里,是否早已布好了命运的蛛网
太太您怎么坐地上保姆张妈惊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脚步声急促,哎哟,这地板多凉啊!您现在可不能受凉!
她慌忙过来扶我。
我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死死攥进手心,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得厉害。
没、没事,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小心滑了一下。
张妈絮絮叨叨地扶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吓死我了,要是让先生知道我没照顾好您,我可怎么交代……您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给先生打电话……
不要!我失声打断她,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妈愣住,错愕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我没事,就是刚才有点头晕,可能起猛了。别打扰先生工作,他忙。
绝不能让沈聿知道。
在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张妈将信将疑:真不用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我放缓语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帮我倒杯温水就好。还有……我想一个人静静。
支走了张妈,我摊开手心。
那张轻飘飘的纸,此刻却重逾千斤。
我把它展平,再一次,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沈聿。结扎术。三年前。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缓缓收紧,窒息般的疼。
这几个月来的甜蜜温存,他的期待,他的喜悦,他贴着我的小腹低声唤宝贝时的温柔缱绻……难道全都是精心排练的表演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期待
一个可怕到让我浑身血液都冻住的念头窜入脑海——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这个不是他的孩子
为什么
为了彻底绑住我为了有一个永远控制我的筹码还是……这本身就是他对周淮、或者对我某种更残忍的报复计划的一部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眼泪生理性地溢出眼眶。
吐完,我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惊惶的女人。
这还是我吗
那个在离婚时能笑着祝前夫断子绝孙的林薇,去了哪里
怎么又变成了笼中惊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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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不能这样。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反复扑脸,刺骨的冰凉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我必须知道真相。
6
我把那张报告小心翼翼地藏进一本从不翻阅的精装书扉页里,放回书架原处。
做完这一切,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沈聿晚上回来得比平时稍早一些。
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走过来想要拥抱我,亲吻我的额头。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杂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曾经让我安心沉溺的味道,此刻却让我胃部下意识地收紧。
我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偏了一下头,他的吻落在了我的发丝上。
沈聿的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了他低头审视我的脸,敏锐得可怕,脸色不太好。今天宝宝闹你了
他的手自然无比地想要抚上我的小腹。
以往,这个动作会让我感到无比幸福和连接感。
但今天,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猛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空气瞬间凝固。
沈聿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倏地沉了下去。那双总是含着几分戏谑和温柔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像鹰,牢牢锁住我。
林薇他叫我的全名,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压力,出什么事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我知道,我反常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
急中生智,我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声音放得低而委屈:没什么……就是今天孕吐有点厉害,难受了一下午。心里有点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我刻意夸大了一点孕反,这是目前最合理、最不会引起他深究的借口。
果然,听到是孕期反应,他紧绷的下颌线条缓和了些许。但那双眼睛里的探究并未完全散去。
他再次伸手,这次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将我揽进怀里。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衣料贴在我的后腰,一下下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辛苦了,我的沈太太。他的声音贴在我耳边,低沉温柔,等这个小混蛋出来,我替你教训他。
若是以前,我必定沉沦在这份体贴里。
可现在,他每多说一句温情的话,我都觉得像有一把冰冷的刻刀,在我心上雕刻着虚伪的印记。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恐惧。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晚饭时,我食不知味,却强迫自己多吃一些,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他照例给我夹菜,细致地挑掉鱼刺,剥好虾壳,仿佛下午我那片刻的抗拒从未发生。
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看似专注的温柔之下,有一道无形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身上,观察着我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在审视我。
这种感觉让我如坐针毡。
对了,我放下筷子,状似无意地开口,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我昨天梦到我们刚认识那时候了。
沈聿抬眸看我,唇角噙着笑:哦梦到什么了
就是……晚宴那次之后,好像有次在医院的停车场,我还见过你一次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孕后记忆力都变差了。
这是我苦思冥想后,能找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和三年前的时间点产生微弱关联的线索。流产后,我确实频繁出入医院复诊。
沈聿拿着汤匙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的停滞,却被我紧绷的神经精准捕捉到了。
他抬眼,目光深不见底,笑了笑: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清。也许吧,说不定那时候我就冥冥之中跟着你了呢
他四两拨千斤,用一个近乎调情的答案,轻巧地回避了关键。
并且反过来将了我一军:怎么突然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怀念周淮了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笑,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一片幽深的冷。
我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可能!我立刻否认,语气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生硬,只是随便做个梦而已,早就不记得他什么样了。
我低下头,假装喝汤,不敢再看他。
我知道,我搞砸了。
我的试探不仅一无所获,反而更加引起了他的警惕。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得可怕。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在一种极致的煎熬里。
一方面要扮演好一个沉浸在孕期幸福中的妻子,另一方面,内心的猜疑和恐惧像藤蔓一样日夜疯长,几乎要将我吞噬。
沈聿似乎一切如常,甚至对我更加体贴入微。
但他待在书房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有时我半夜醒来,身侧是空的。摸过去,书房的门缝底下透出微光。
他在里面做什么
是在处理工作,还是在……谋划别的
那个书房,成了我心里一颗巨大的毒瘤。藏着那个能摧毁一切的秘密,也藏着沈聿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我必须再进去一次。
这一次,我要找到更多线索。
7
机会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来临。
沈聿接了个紧急电话,需要立刻去公司处理一件突发状况。
他换好衣服,在我额间印下一吻:乖乖在家,我尽快回来。
我乖巧点头,直到听见楼下汽车引擎声远去,才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向书房。
这一次,目标明确。
我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薄手套,避免留下指纹。
他的书桌整洁得近乎刻板。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
第一个抽屉里是各种公司文件、合同,分类清晰。我快速而轻地翻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第二个抽屉上了锁。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就是它了。
锁是简单的弹子锁。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盒回形针上。掰直一根,凭着记忆里看过的一点无关紧要的生活技巧视频,我颤抖着手,将铁丝探入锁孔。
捣鼓了几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
咔哒一声轻响。
锁开了。
我屏住呼吸,缓缓拉开抽屉。
里面东西不多。最上面是一本厚厚的黑色硬皮笔记本。
我把它拿出来,下面压着几个文件袋。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那本笔记本。深吸一口气,我翻开了它。
里面的字迹,是沈聿的。凌厉,清晰,充满力量。
但记录的内容,却让我从头皮开始,一寸寸发麻。
5
月
6
日。医院。她又瘦了。周淮那个废物。
10
月
1
日。她一个人去看了电影,哭了。
11
月
11
日。周年晚宴。他竟然让她来给我敬酒。蠢货。她不快乐。
12
月
8
日。流产。周淮陪那个贱人产检。她站在雨里。该死。
记录的日期,横跨了我和周淮婚姻的最后两年。
事无巨细。
像一双无声的眼睛,始终在暗处注视着我。我所有的痛苦、狼狈、失落,都被冰冷地记录在案。
我浑身发冷,胃里翻腾着强烈的恶心感。这不是关怀,这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和掌控!
我颤抖着往后翻。
记录在我离婚、和他在一起后停止了。
仿佛他的观察到此目的达成。
我放下笔记本,拿起下面的文件袋。
第一个文件袋里,是周淮公司的一些机密文件和财务漏洞的证据。显然,这就是沈聿能那么快扳倒周淮的原因。
第二个文件袋更厚一些。
我解开缠绕的线绳,抽出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是几张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像是从监控录像里打印出来的。
画面里,是我和周淮!背景是我们曾经的家门口。
我翻到照片背面,上面有一个手写的日期——正好是我流产前一周左右。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下面是一份医疗报告的复印件。
不是我的。
是周淮的!
精子活性检测报告。诊断结果:弱精症。自然受孕概率极低。
报告日期,远在周淮的情妇怀孕之前!
我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嗡嗡作响。
周淮有弱精症那他和情妇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我疯了似的往下翻。
最后一张纸,是一份境外某医疗机构的胚胎移植预约记录和成功确认函。
患者姓名:Annie
Wang(周淮情妇的英文名)。委托方:Shen
Yu。预约项目:IVF(试管婴儿)。日期:三年前。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
我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冰冷的书桌才勉强站稳。
周淮有弱精症,很难让女性自然受孕。我的流产……他的情妇在同一时期,通过沈聿安排的境外机构,做了试管婴儿。
所以,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周淮的种!
那我的孩子呢我那意外流产的孩子呢
冰冷的恐惧像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沈聿……
他从那么早以前,就已经布好了局。
他窥视着我的生活,收集着周淮的罪证,甚至……亲手操控了周淮后代的诞生。
那他对我呢
这份深情,这场救赎,到底算什么
我手指颤抖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如果沈聿三年前就结了扎。
如果周淮大概率无法使人自然受孕。
那我肚子里这个孩子……
到底是谁的
是怎么来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声!
沈聿回来了!
比预计的时间早太多了!
我手忙脚乱地想将东西塞回文件袋,放回抽屉,可是越急越乱,照片和纸张散落了一地。
脚步声,已经清晰地从楼梯口传来。
越来越近。
直奔书房!
8
脚步声停在书房门外。
钥匙插进锁孔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空气里被无限放大,尖锐地刮擦着我的耳膜。
我僵在原地,散落一地的纸张像嘲讽的罪证,将我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咔哒。
门开了。
沈聿站在门口,身形挺拔,将走廊的光线割开一道清晰的剪影。他似乎是匆匆赶回,领带松了些,额前有几缕不羁的黑发垂落,让他平添几分慵懒的野性。
但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就扫过凌乱的书桌,敞开的抽屉,散落在地的照片和报告,最后,定格在我惨白如纸、写满惊惶的脸上。
空气凝固成冰。
一秒,两秒……
他反手,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
那一声轻响,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他没有立刻质问,也没有发怒,只是迈开长腿,一步步朝我走来。锃亮的皮鞋踩过那些散落的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下意识地后退,小腿却撞到书桌,无处可逃。
他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雪松混合烟草的气息强势地侵入我的感官,曾经让我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充满了压迫感。
他垂眸,目光落在我紧攥着、试图藏到身后的手上。
手里拿的什么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比厉声斥责更让人心悸。
我牙齿都在打颤,说不出话。
他伸出手,不是抢夺,而是摊开掌心,停在我面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僵持了几秒,我颤抖着,将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结扎报告,放到了他温热的掌心里。
他看了一眼,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我毛骨悚然。
然后,他弯腰,不紧不慢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报告,一张一张,仔细地捡起来。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称得上优雅,仿佛只是在整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而这慢条斯理,于我却是最残忍的凌迟。
他每捡起一张,我心里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终于,他直起身,将所有的证据拿在手里,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
所以,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天气,都看到了
我鼓起全身的勇气,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
为什么三年前就……结扎
为什么会有周淮的医疗报告
为什么……要帮他情妇做试管婴儿
最后一个问题,我用尽了全力,几乎泣不成声:……我的流产,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问出这句话时,我的心像是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沈聿静静地看着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上前一步。
我吓得猛地闭眼,身体缩紧。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来临。
微凉的手指却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拭去我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
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惊愕地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我以为的被戳穿阴谋的慌乱或狠厉,反而……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有深沉如海的晦暗,有一闪而逝的痛楚,有浓得化不开的偏执,最终,都沉淀为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你的流产,是个意外。他开口,声音喑哑了几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更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那这些……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无法理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薇薇,他叫我的名字,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我做这一切,从来只有一个目的。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的心脏,看清最深处。
得到你。
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地,得到你。
周淮不配拥有你,更不配让你为他孕育孩子。他的语气里染上一丝冰冷的戾气,那个流掉的孩子,是他的种,没了正好。
我震惊地看着他,被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偏执和占有欲骇住。
至于那个试管婴儿……他冷笑,带着十足的轻蔑,不过是为了加速那个废物的灭亡。让他亲眼看看,他视若珍宝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让他尝尝彻底绝后的滋味。
那你呢我声音发颤,目光落在他手里那张结扎报告上,你既然……为什么还说要和我有孩子我肚子里这个……
这才是最让我恐惧的核心。
沈聿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报告上,沉默了片刻。
再抬眼时,他眼底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猛地将我拉进怀里,手臂如铁箍般紧紧环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进他的骨血里。
我的脸颊被迫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你当然会有我的孩子,薇薇。他的唇贴在我的耳廓,气息灼热,每一个字都砸进我的耳膜,必须是你的,我的。
可是报告……
他低低地笑了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疯狂和笃定。
谁告诉你,他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结了扎,就不能有孩子了
我猛地僵在他怀里,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一个更加黑暗、更加令人不敢深思的深渊。
三年前的结扎手术。他毫不意外的态度。他对我腹中胎儿异乎寻常的执着和确认。
一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骤然缠紧了我的心脏。
难道……
他早就……
沈聿感受到我的僵硬,稍稍松开我一些,低头凝视我的眼睛。
他看懂了我眼底的巨大惊骇和恐惧。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腹,动作温柔至极,眼神却偏执得令人胆寒。
别怕,薇薇。
很快,你就会知道一切。
这个孩子,注定是我们的。
9
别怕,薇薇。很快,你就会知道一切。这个孩子,注定是我们的。
他的话语像魔咒,箍紧了我的呼吸。我被他强行拥在怀里,鼻尖充斥着他身上令人窒息的雪松气息,曾经让我意乱情迷的味道,此刻只感到无边的寒冷。
谁告诉你,结了扎,就不能有孩子了这句话在我脑海里疯狂回荡,衍生出无数可怕的可能性。
他到底做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被软禁在金丝笼里的雀。沈聿以孕期需要绝对静养为由,替我推掉了所有外出和社交。别墅里的保姆和保镖似乎都收到了无声的指令,看护得滴水不漏。我的一切活动范围,几乎都被限定在主卧和客厅。他不再去公司,几乎所有公务都在书房处理,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待我依旧温柔体贴,甚至变本加厉。亲自下厨做营养餐,睡前为我念枯燥的胎教故事,耐心至极。可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眸,只觉得那后面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每一次他手掌贴上我的小腹,感受那份所谓生命的悸动,我都控制不住地浑身僵硬,胃里翻江倒海。
我必须逃。在他所谓的很快到来之前。
机会在一个暴雨夜降临。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巨大的雨声砸在玻璃窗上,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沈聿在书房接一个越洋视频会议,语调低沉严肃。
我捂着肚子,假装被雷声惊扰,不舒服地蜷缩在沙发上。张妈担忧地想来查看,我让她去帮我热杯牛奶。支开她的瞬间,我赤着脚,像一抹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向二楼走廊尽头的储物间。
那里有一部废弃的座机电话。
手指颤抖得几乎拨不对号码。我打给了唯一可能帮我,且绝不会被沈聿收买的人——我那个早年远嫁海外、多年未曾联系、且对沈聿一无所知的小姨。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和窗外的暴雨一样滂沱而下。我用气声,语无伦次地快速诉说我的处境,我的恐惧,我发现的可怕秘密。
……小姨,救我……帮我查,三年前,沈聿,他在境外,尤其是医疗方面……任何记录……求你了……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瞬间照亮我惨无人色的脸。
电话那头,小姨的声音震惊而焦急:薇薇!你别怕,慢慢说!到底……话未说完,一只手从我身后伸来,冰冷地按下了电话的挂断键。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缓缓回头。沈聿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雨水顺着他微湿的发梢滴落,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沉得如同外面的夜空。他显然刚从书房出来,或许……会议早已结束。
他什么都听到了。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他没有发怒,甚至没有质问。只是沉默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他掌心的猎物。
半晌,他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我僵硬得像一块木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把我抱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然后,他坐在床边,握住了我冰凉彻骨的手。
看来,你等不及了。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也好。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被接起,对方说的是一口流利但带口音的英语。
沈聿看了我一眼,对着手机淡淡道:李博士,把『摇篮』项目的完整档案,加密发送到我的私人邮箱。现在。
摇篮项目……我的心跳骤停。
几分钟后,沈聿的笔记本放在了膝头。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我绝望的眼睛。
他点开一份加密文件。输入一长串密码。
然后,将屏幕转向我。
你要的真相,都在这里。
屏幕上,赫然是——摇篮计划项目书。
而项目发起人和执行者:Shen
Yu.项目启动日期:三年前。我流产后的第二个月。
我颤抖着目光,向下阅读。
越看,脸色越是惨白,浑身血液像是被瞬间抽干,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项目书里,冰冷的技术术语,描绘着一个疯狂的计划。
沈聿,在三年前结扎后,利用手段,获取了我和他……以及周淮的基因样本。
他斥巨资资助了一个境外极度隐秘且游走在伦理灰色地带的生物实验室。项目目标:利用最前沿的基因编辑和
IVF
技术,剔除掉所有属于周淮的劣等基因片段,优化筛选,培育出最完美的、只属于他和我的胚胎。
他无法容忍我孕育过周淮的孩子。他更要一个从基因上就彻底属于他、由他主导创造的结晶。
而我那次意外流产……项目书里一份冰冷的评估报告暗示,并非完全意外。
我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所以,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根本不是自然孕育的生命。
它是一个被精心编辑、筛选、制造出来的产品。一个沈聿偏执疯狂占有欲下的……科学怪胎。
疯子……你是疯子……我看着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沈聿合上电脑,眼底是焚尽一切的狂热和偏执。他握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疯子是,我是疯了!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疯了!周淮那种废物凭什么拥有你他甚至让你痛苦!只有我!只有我能给你一切!包括一个最完美的孩子!
他的眼神近乎癫狂:你看,我成功了,薇薇!这是我们的孩子!从基因上讲,它比世界上任何孩子都优秀!它只属于我们!
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巨大的恶心和恐惧让我崩溃尖叫:这不是孩子!这是怪物!是你制造出来的怪物!我不要!我死也不要!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下腹传来的骤痛让我蜷缩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沈聿脸色一变,之前的疯狂被惊慌取代:薇薇!他试图抱住我。
我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他,挣扎着滚下床,跌倒在地毯上。身下,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染红了睡裙和浅色的地毯。
剧痛席卷而来。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沈聿瞬间惨白的脸,和他终于破裂的、恐慌到极致的眼神。
医生!叫医生!!!
他的嘶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尾声)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没有沈聿,没有周淮,只有一片望不到边的白色迷雾。
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虚弱无力。我下意识地抚摸小腹。那里……平坦了。
心脏猛地一缩。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不是沈聿,而是我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姨,和她请来的律师与医护人员。
孩子呢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小姨红着眼圈,握住我的手,欲言又止。旁边的医生语气平静地告知:因情绪激动导致急性剥离,送医及时,保住了子宫,但孩子……没了。
我躺在病床上,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更深重的空洞。
律师上前,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是离婚协议。沈聿已经签好了字。条件优厚得惊人,几乎是他一半的身家。
沈先生他……律师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在处理一些后续事宜,暂时无法前来。他委托我全权处理。
后来,从小姨断断续续的叙述和律师隐晦的透露中,我拼凑出了大概。
那晚我大出血被送医,惊动了医院高层。沈聿试图封锁消息并强行接管我,但我小姨通过海外关系施压,同时我之前的求救电话和沈聿那个跨国项目的某些违规操作开始被有关部门注意调查。他焦头烂额,自身难保。最终,他选择了放手,用巨额财产买断一切,换取我不再深究。
一场始于偏执和掌控的疯狂闹剧,最终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仓促落幕。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站在医院门口,阳光有些刺眼。我拒绝了小姨接我回去的提议,只想一个人走走。
漫无目的地穿过街道,像一个游魂。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以前常去的那个街心公园。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孩子们在草坪上嬉笑奔跑。我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目光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皮球滚到我脚边。一个大约两三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仰起脸对我笑,眼睛亮晶晶的。
那一刻,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我恍惚间,竟从她那精致的眉眼间,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像他。也像……我。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蛰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女孩的妈妈很快跑过来,歉意地对我笑笑,抱走了孩子。
我独自坐在长椅上,久久没有动弹。
微风吹过,带来远处孩子们的欢笑声,却吹不散心底那一片冰冷的迷雾。
那个由疯狂和科技催生、又最终消逝的孩子……它到底算什么
而沈聿……他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阳光依旧明媚,世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我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冰冷的恐惧,和那个未解之谜,如同跗骨之蛆,将伴随我的余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