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忱并未隐藏自己的声音,在他出声的瞬间,苏淮就意识到了身后有人。
两人所站的地方旁有一座假山,看到鹤砚忱从后面走出来的瞬间,月梨腿都软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月梨不大的脑袋这会儿转得飞快,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对的话,她几乎是在原地生了根,浑身紧绷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苏淮并未见过圣上,但鹤砚忱身上的龙袍却昭示着此人的身份。
他有瞬间的怔愣,像他这样的身份,若是没有容婕妤的引荐,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足皇宫之中的。
面前的男人一袭玄色锦袍,身姿修长挺拔,墨发束于玉冠之下,剑眉英挺,丰神俊朗,矜贵傲然,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都未曾看苏淮一眼。
苏淮急忙跪下叩首:“草民叩见陛下。”
鹤砚忱一步一步朝着月梨走来,路过苏淮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在月梨差点也心虚得想跪下时,男人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他走至月梨身侧,大掌扶在了她的腰间,以一种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将她搂在怀中。
“还不回去,便是来见他?”
月梨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袖,这是她心虚时的动作,她有些怯生生地抬眸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但总归不会是高兴。
“臣妾没有要见他,臣妾出来走走,谁知道他跟鬼一样出现在臣妾身后,不是臣妾要见他的”月梨抓着鹤砚忱的袖子轻轻甩了甩,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委屈,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出她眸底深处的不安和小心翼翼。
鹤砚忱握住了她的手,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苏淮身上。
“撺掇着朕的嫔妃与你私奔?”
苏淮听到这极其冷淡的声音,顿时后背浸出了涔涔冷汗,他连连叩首:“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在这一刻,月梨心底那些对苏淮还残留的一点点情愫彻底消散了。
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可以让她看到高冷如苏淮也有这般狼狈乞怜的模样。
当初他不能反抗知府,甚至连劝和王妈妈给她换个恩客的能力都没有,如今他一见到鹤砚忱,便将方才说的要带自己离开的那番话尽数抛诸脑后,若是她真对他有情真跟他走了,日后他还是会为了其他事情再次抛弃自己。
这样的人,果然一点都不值得她怀念。
鹤砚忱望向他的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须臾他便收回了视线,多看一眼他都嫌弃。
“季明,将人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赶出京去。”
鹤砚忱将快到嘴边的“赐死”二字咽了回去,转而下了这样的吩咐。
他可不能让苏淮死了,苏淮到底在月梨小的时候帮助过她,他若是死了,保不准哪日月梨想起了他的好,对自己有了芥蒂。
可他活着,每提到他一次,月梨就会想起几次三番被他抛弃的事情,久而久之,白月光就变成了惹人厌恶的饭粒,再不会在她心中惊起一丝波澜。
只是敢引诱月梨,不打断他两条腿,鹤砚忱都咽不下这口气。
季明得了男人的眼神,瞬间懂了,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他叫了几个人将人拖下去,苏淮是江宁城有名的琴师,从来都是倍受追捧的,哪里像今日这般狼狈过,他不断挣扎着: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直至那道声音消散在林中,鹤砚忱才低头看向倚在自己胳膊上的月梨。
他冷呵一声。
月梨顿时浑身一颤,可怜巴巴地道:“陛下真不是臣妾要主动见他的”
“朕知道。”
月梨一噎:“那那陛下怎么还生气?”
“朕在生气吗?”
月梨点了点头,脸色黑得都要滴出墨来了。
鹤砚忱忍不住地冷笑:“朕不该生气吗?你与他相处过五年,昨日说起时却瞒着朕,妄图混过去?”
月梨哭唧唧:“臣妾不敢说,臣妾说了陛下会打死臣妾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