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华宫。
沈昭仪醒来时,宫女银蝶进来服侍她起身:“娘娘,江容华方才到了,说等着娘娘一道去凤阳宫请安。”
“她来多久了?”
宫人端了热水进来,银蝶伺候她梳洗,一边说道:“一刻钟前到的,奴婢说娘娘还没起身,江容华便在外殿候着的。”
沈昭仪坐在菱花镜前,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
银蝶帮她上妆:“江容华对娘娘倒是贴心。”
沈昭仪随手挑了根珠钗:“贴心有何用?忠心才要紧。”
她凝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需得用脂粉才能遮掩住。她在闺阁中时便常常听人赞赏,说她生得端庄贤惠,宜室宜家。
小时候她以为这是赞美,可大了一些才知道,端庄贤惠有什么用?在外不能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在内不如那些妖媚女子得丈夫喜爱,只能跟个老妈子似的帮着打理后宅琐事。
若能做个当家主母,还能安慰自己有权力在手,尽管这些权利不过是男人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可至少还有个慰藉。
但在宫中,她就算协理六宫做得再好,最后这些功劳也都是皇后的,轮得到她什么事?
沈昭仪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镜中的女子容颜依旧,可是那眼神却如枯井般难以泛起丁点波澜。
看久了,她开始挑剔自己的容貌,若是眼睛再大一些,鼻子再小一点,皮肤再白两分,就像那人
沈昭仪猛地回神,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她什么时候竟沦落到要嫉妒一个扬州瘦马?
“娘娘,今日您要穿哪件衣裳?”宫人捧了两套衣装上前,沈昭仪随意看了眼,选了更为端庄的绛紫色。
银蝶帮她佩戴了腰带和玉佩等物件,沈昭仪拿起桌上那根玉绦反复摩挲。
她想起在围场时,曾见鹤砚忱佩戴过这根玉绦,如今也能佩戴在她的身上了。
“戴这个吧。”
银蝶接过来,她眉头皱了下,这根玉绦还是当初钰昭容送来的,娘娘很是喜欢,总是戴着这一根。
可她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沈昭仪走出内殿便见江容华坐在椅子上喝茶,她嗔笑道:“妹妹早上不多休息会儿,倒是跑来我这儿蹭喝的了。”
这是宫变后第一次去请安,纵然那夜并未波及到后宫,可后宫中都是些娇生惯养的弱女子,都被吓得不行。
皇后也体恤大家,让嫔妃们都缓了几日才去凤阳宫。
江容华想着要和沈昭仪一起去,这才一大早就来了,她站起身:“姐姐可算起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起这么晚?”
沈昭仪咳嗽了两声,没等她说话银蝶就道:“还不是因为在围场受伤那事,害得我们娘娘留下了病根。”
“银蝶。”沈昭仪开口斥了她一句,随即对着江容华道,“不碍事,偶尔有些咳嗽疲乏罢了。”
两人一道朝外边走去,容华的位份没有仪仗,沈昭仪本想和江容华一道走着去,可江容华赶紧推着她上了仪仗:“娘娘别执拗了,你身子都没好全,走什么走?”
“这多不好”沈昭仪坐在仪仗上蹙眉,“我坐着妹妹走着,这像什么话?”
江容华不听她的,让宫人起轿:“我与姐姐之间,哪里要计较这么多。”
沈昭仪似是无法,只能在仪仗上坐稳了。
路上,两人遇到了勒月。
“勒月参见昭仪娘娘,参见江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