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忱想嘲笑她,可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又不忍心打击她。
她这样的性子,除了自己还有谁受得了。
要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鹤砚忱难得思考起这个问题。
“陛下?”月梨见他久久没有说话,便撑起身子,仰着头看他,“陛下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嫔妾可以帮陛下分忧的。”
“你要怎么帮朕分忧?”
“谁惹陛下不开心,嫔妾陪您一起骂他!”
鹤砚忱笑了。
他捏着月梨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朕不需要你陪朕一起骂他,朕已经将他鞭尸,挫骨扬灰。”
月梨眼睫颤了颤,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他对陛下干什么了?”
“他对朕下蛊,朕身上的毒便是蛊虫所带。”鹤砚忱没有瞒着她,其实他也很想知道月梨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起那日在皇陵,就算是从小伺候他的季明,还有他的心腹之臣褚翊等人,都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恐和对他的畏惧。
这世间就是如此,孝道至上,像他这样的人,别人不会在意长辈对他做了什么,只会唾弃他的行为离经叛道。
也就只有月梨这种少根筋的人才会不怕他。
下蛊?
月梨只在话本子上听说过蛊毒,什么人竟然用这般阴毒的法子害鹤砚忱?
所以他发疯,就是因为知道了有人给他下蛊?
且下蛊之人一定是他未曾想到过的,甚至是亲密的人,否则他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自暴自弃。
太后?先帝?还是谁?
月梨想,如果有谁在她当上了贵妃即将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给她下毒让她活不长,她也恨不得把那人抽筋扒皮。
“是先帝。”鹤砚忱在她茫然的目光中,甚至是带着笑地加上了一句。
他残忍地想着,若是月梨也怕他,他就杀了她。
月梨呆住了。
竟然是先帝?
她上辈子是隐隐知道一些辛秘,先帝喜爱贤王,连亲立的太子都能废黜,更别提鹤砚忱了。
“陛下怎么不叫上嫔妾?”月梨真心有些遗憾,“那般恶人,嫔妾也想去看看他的下场。”
鹤砚忱目光有瞬间的凝滞,又听月梨道:“陛下知道吗,嫔妾此生第一个恨的人,就是将嫔妾卖到春风阁的母亲。”
哪怕把她卖去哪个府上当丫鬟,月梨恐怕都不会那么恨她。
“要是哪天被嫔妾碰到她,嫔妾也想狠狠打她一顿。”月梨望着他,“陛下会觉得嫔妾恶毒吗?”
鹤砚忱的呼吸有些乱了,他轻轻划过女子的面颊,许久才道:“不会。”
月梨这才笑着蹭了蹭他的大腿:“那嫔妾也不会觉得陛下做错了。”
“而且现在不是有勒月帮陛下解毒吗?”她有些委屈地咬咬唇,“嫔妾以后不吃她的醋了,让她帮陛下好好解毒。”
“不论是谁要给陛下下毒,他肯定是觊觎陛下的江山。”
“那陛下就要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将这天下拱手给别人?”
鹤砚忱静静地看着她,看她那义愤填膺为自己抱不平的模样,突然间,心里软成了一片。
月梨朝着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嫔妾会永远陪着陛下。”
鹤砚忱坐起身,缓缓抚着她的脑袋:“娇娇,承诺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否则他会当真。
“不说出口怎么能叫承诺?”月梨笑吟吟地起身抱住了他,黏在他身上,“嫔妾就是要一辈子缠着陛下。”
她在鹤砚忱脸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哪怕两人早就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可鹤砚忱还是觉得此时他的心在跳。
他的世界里,刹那间风雪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