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忱一步步逼近他,在朱翎强撑着的恐惧眼神中,蓦地抓住他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地砖上。
他目光狠戾,一下又一下,似是泄愤般砸在了朱翎头上。
凄惨的喊叫声在夜空中愈飘愈远,格外瘆人。
月梨走到麟德殿附近便被禁军拦下了,不论她怎么说,那人就是不放她过去,翻来覆去就是一句“陛下有令”。
月梨有些颓然,却在这时,褚翊朝着她走来:“卑职参见钰婕妤。”
“褚统领!”月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陛下可还好,我能见陛下吗?”
褚翊目光有些犹豫,他道:“陛下不太好”
“卑职可以让钰婕妤进去,只是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褚翊想到上次鹤砚忱发病时便是月梨陪在身边,恐怕鹤砚忱自己都未曾发觉,面对月梨的时候他的情绪会稳定很多。
他想赌一把,也许钰婕妤能安抚陛下。
“褚统领只管放我过去,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供出你的。”
月梨说得斩钉截铁。
“放人。”褚翊一个手势,围着月梨的禁军便收回了佩剑。
离麟德殿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月梨听到里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伴随着利剑刺入皮肉的声音。
月梨瞬间加快了脚步,直接越过季明推开了殿门。
季明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她。
院中,朱翎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抽搐着,鹤砚忱在他面前,颌骨紧绷,眼尾泛着血光。
他握拳的手一片红肿染血,手背上有一道被匕首划出的伤口,血珠顺着骨节滴落在地上。
季明和褚翊看到这场面眼中都充斥着惊惧,实在是朱翎死得太惨了,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头骨似乎都碎了,隐约能看见血迹中混杂着一片白浆,也不知死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陛下”月梨看见他手背上的伤,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掉入了冰窟,她推开守卫跑了过去。
鹤砚忱沉默地看着她向自己奔来。
看着她含泪执起自己的手,用绣帕帮他擦着伤口。
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满身肮脏的鲜血,不害怕这双方才还在杀人的手。
她好像只在乎他的伤。
只在乎他这个人。
月梨抬头似乎在说什么,可鹤砚忱听不到。
他只能看见那双含泪的杏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也只有他的身影。
曾经,因为废太子想要他死,所以让人送了一套天花病人用过的茶具给他。
可是在他回来前,八弟来找他玩,误用了那套茶具。
他没死,而他的弟弟死了。
太后知晓此事后恨不得他去死。
真可悲啊,他的父母兄弟都盼着他死。
朝臣百姓也想早日换个明主。
没有人记得,他也曾献良策,除奸佞,平叛乱,可他什么都没换来。
他们都想他死。
只有月梨希望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