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今日好像是十五。
三月初八众人从京中出发,来往两日,狩猎五日,刚好在三月十五这日上午回宫。
想起上个月十五的时候发现的异常,月梨心中突然有些担心。
“陛下,你坐下。”她突然站起身,强硬地将男人摁在地上。
说是以往,依着她这点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一分,但是今日,鹤砚忱顺着她的力道就坐在了地上。
借着石洞外更加明亮的光线,月梨才发现他的脸色极其苍白。
“陛下您不舒服吗?”她眉眼间满是担忧。
鹤砚忱忍着胸口被啃噬一般的疼痛,握拳的手背上青筋虬起。
“无事。”他道,“就在这儿等着吧,褚翊很快会找过来的。”
月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只能紧紧守在男人身边,一瞬不错过地盯着他,生怕他出事。
可是他不该出事的,上辈子一直到贤王谋逆之前,至少他都是平平安安的。
鹤砚忱靠在石头上,胸口起伏不定,硕大的汗珠一颗颗地从额头上滚落。
他咬紧牙关,丁点声音都不愿发出。
比这更痛的时候,他这辈子已经体验过了两次。
恍惚间,他忆起了十八岁那年。
那是他第一次带兵征战,西戎乃是大昭数十年来的心腹大患,十分棘手。
他入朝两年便被委以重任,领兵出征。
在边塞的半年间,他几乎是遍体鳞伤,几次濒死之际,都是想着不能让父皇母妃失望,生生挨了过来。
鹤砚忱在回朝前,一直都以为这是父皇对他的器重。
可直到回了皇宫,才知父皇不过是想他去送死。
他至今记得在麟德殿外,听见父皇和钟贵妃说:“鸣儿是我们悉心教养出来的,只是如今老三在朝中颇有威望,实在是棘手。”
“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要让他出征西戎?”钟贵妃嗔道,“若是他得胜归来,岂不更是众望所归?”
先帝笑了:“你呀,也不想想,西戎在边境为非作歹了数十年,便是先祖爷都没能打下来,一个毛头小子,他能活着回来吗?”
“朕会为鸣儿除掉一切挡路的。”
鹤砚忱站在殿外,指尖一寸寸地嵌入掌心。
“陛下陛下!”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
鹤砚忱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就是月梨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原本白净的脸蛋上脏兮兮的,像个小脏包。
唯有一双眸子,依旧亮晶晶。
“陛下,您别咬自己”月梨见他将自己的唇瓣咬得出了血,心中更是万分焦急。
她抱住男人,感受到他身上一点点变凉,想要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给予他一点温暖。
“走开点”鹤砚忱的呼吸十分微弱,随着每次呼吸,身上的疼痛感都会加剧。
每月十五毒发之际,他都会控制不了自己。
“离远点。”他会伤到她的。
月梨不听,只是抱住他颤抖的身躯,往日里那般强壮的男人,为何十五之日会这样?
鹤砚忱眼中逐渐变得猩红,他突然用力咬在了月梨的脖颈上。
“唔”月梨闷哼一声,疼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但她没松手,愈发抱紧了男人,小手徒劳地抚着他的后背。
口齿间都是浓浓的血腥味,鹤砚忱埋首在她怀中,女子香甜的鲜血似乎缓解了他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