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赃俱获,还能怎么逆转乾坤。姜衣璃心口突突地跳,逃跑本就是孤注一掷,她从没想过还会被他抓住。
只差一步,她拿到路引就好了,可偏偏,谢矜臣如缠身的怨鬼又追上来。
男人冷白的指骨抚上她湿润的眼睫,薄唇上挑,“编不出吗?”这张嘴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那就再给你一点时间。”
谢矜臣肩膀轻动,抬起手拔了她固定发髻的乌木簪,霎时,她满头柔顺的青丝如瀑布垂滑而下,映着一张雪白透亮的小脸,更显发黑唇红。
姜衣璃只觉得头皮一松,抬起脸,被他黑幽幽的目光携裹。
她隐约察觉他的意图,秾丽的脸上露出一些抗拒。
“不要在这。”
“偏要在这。”谢矜臣将她推在车壁上,翻过去,温厚的胸膛挨着她削薄纤柔的背脊,青筋朗朗的手臂自她衣袂上拢紧。
胸口抵上马车的窗牖,车帘时不时扑在她面颊。
后背有些发热。
“你别。”
姜衣璃刚说完,齿关咬出难抑的嗯声,她精巧的下巴向上,脖颈渗出细汗。
四个月没碰她了。
谢矜臣眉峰微微蹙着,似痛非悦,他低头吻着她耳垂和后颈的细嫩皮肤,硬朗的手掌禁锢着她的半身。
慢慢地,变成咬。
他想她,发疯地想,又痛恨。
重重地。
“啊…”
姜衣璃红唇微启,溢出莺啼似的音,谢矜臣从后面捂住她的嘴,脸色冷沉。
马车行在林间,渐渐离开村落,到城中的客栈停下。
过一会儿人才从车里出来。
姜衣璃走在后面,黛青色衣袍的前襟和下摆皱痕明显,她踩着马凳,双腿打软,强忍着不表现出异样。
谢矜臣一身的凛冽之气,显然依旧蓄着深沉压抑的怒意。
客栈前只停了这一辆马车。
没有闻人堂和翠微,姜衣璃欲问,谢矜臣先开口,他抚着她鬓边的发丝,“去客栈里面等我。”
“翠微呢?”
谢矜臣眸色加深,捏着她的脸,温柔又凉薄地道,“我说了,你听话一些,我不会拿她怎么样。”
他给侍卫一个眼神,七八个人送姜衣璃进去。
这家客栈里面是空的。
谢矜臣差使即墨跟着,转去了县衙,县令点头哈腰跟在后面,引他往后院厅堂,厅堂里王猛和陈舒起身行礼。
“跪下。”他冷声开口。
县令差点膝盖一软,意识到不是叫自己。
王猛和陈舒互看一眼,撩袍跪地,脸上各有推诿之色,“谢大人息怒!”
丫鬟奉上来的茶谢矜臣一眼未看,他眉骨微抬,目光冷戾地睨着这二人,“放火烧村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王猛立刻说,“是陈侍郎。”
“你,你也点头了。”
陈舒急得脸上冒汗,王猛与国公夫人乃是同宗,与谢世子算远亲,可烧村之事怎能让他一人担责,陈舒急道,“大人,此事确有不妥,我二人已悔过。”
“大人高风亮节,是朝廷之幸,臣离京前还去王首辅墓前拜过,腆颜与您同出一个师门,惭愧。”
此话意图求饶,平时或可行,只可惜王崇已去,墓碑又使谢矜臣想起那日的萧索。
这无疑触了他的逆鳞,连带着记恨起姜衣璃。
城外涵山,残叶落败,姜衣璃用她的虚情假意,在最脆弱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
那点身体上刚得到的欢愉又被情绪压制住。
谢矜臣脸色沉得像水,“你二人回京自行上奏辞官请罪。”
王陈二人抬脸。
谢矜臣道,“不愿?或者本官上奏,左右侍郎在镇压邪教途中,英勇就义。”
他离开后,王猛陈舒二人蹲坐在地,互相指责。
同时纳闷,不就烧个小山村,孤寡老弱死就死了,怎么就得罪了谢世子?
姜衣璃进了客栈后,被几名脸生的丫头引去二楼沐浴,她咬牙忍着腿间不适,本来也要洗。
浴桶里水汽氤氲,漂浮玫瑰色花瓣,幽幽地透出隐秘的香。
水花撩动,她屈起腿,看到了自己膝盖的红印。
膝骨一次次地磕在马车车壁上,很难不留下痕迹,她凑近看,竟然有些破皮。
沐浴后,侍女送来一套崭新的烟粉色桃花裙,浅绿的披帛,新鲜柔美,十分活泼。
姜衣璃换好衣裳,想要出门被楼下的侍卫拦了回来,她只得在房中坐下,召来侍女问翠微,她们不知,问闻人管事,她们也摇头。
浴房里放着刚脱下的黛青男装,侍女收拾后,送来一张窄短的纸,“夫人,这可要扔了?”
“给我吧。”姜衣璃伸手。
这是桓衡写给她的借据。
借据捏在掌心里,倏地,门框外响起联袂的跪地声,屋内屋外的丫鬟整齐跪拜,“参见谢大人。”
姜衣璃捏着借据没地方藏,捏成皱小的一团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