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衡轻轻摇头。
手指摸到濡湿之感,姜衣璃抽回手,看到指根鲜红,她大惊。
桓衡再度摇头,要她别计较。
“别计较?”姜衣璃感到离谱。
“抱歉。”桓衡垂着眸看她,黑色的瞳孔清亮温润,嗓音真挚虔诚。
道歉道的莫名其妙。
姜衣璃撩起眼皮,心头生怒,“你道什么歉?”
桓衡淡声说,“因为,你好似不高兴。”
沉默。
姜衣璃没再扶他,赌气去城门外踩草叶。桓衡就该去皇觉寺拜一拜,让那尊镀金的大佛把位置让给他!
碾碎了几棵小草,姜衣璃回去找那尊菩萨。
桓衡肩膀一高一低,拎着药箱,正出城门,素色衣袍被风吹得荡起,蓦然抬头,和她隔着城门楼一里一外对上了目光。
两人白天没住客栈,天色渐晚,姜衣璃扶他去城外破庙。
破庙四面漏风,屋顶结着蛛丝,红色佛柱漆渍斑驳。
桓衡被扶着靠柱坐下,姜衣璃蹲在他身前,青灰色男装逶迤在地,她揪住桓衡的衣领,扯开,然后往后瞥了一眼药箱,问他,“哪个是金创药?”
桓衡目光呆愕。
“哪个?”姜衣璃重复问。
喉结滚动,桓衡的左肩暴露在空气中,他维持住镇定,嗓音压抑着,“白色细口胆瓶装的是…”
姜衣璃回头翻找,拿出来向他确认。
而后,她蹲到桓衡的背后去,将衣裳往下揭,青紫肿胀的一大片,胛骨处一道弯曲折痕在渗血。
村子里的榆木凳坚硬且韧,砸的那一下皮肉都凹进去一块。
姜衣璃觉着惨不忍睹,她洒上药粉,回药箱找绑伤的干净布条,里面没有,她撩起一片洁白,指尖相对。
“撕拉——”
声响在破庙中清晰且震撼。
桓衡双目沉静,脸色近乎凝滞,他木然望着她。
姜衣璃半句废话不说,已经开始包扎了,系到一半,那双清眸目光太强烈不容她忽视,她停住手,不悦道,“不撕你的,难道撕我的?”
“…并非此意”他唯唯诺诺。
姜衣璃没理会他,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
古代的年轻男子难不成都看那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撕衣疗伤的戏剧?
男子的肩颈白皙削瘦,颈部线条宽阔,肤色淡白。
耳朵红得滴血。
姜衣璃突然看见,正好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她往后退开,故意装着男子习性道,“你脸红什么,我们都是男人。”
桓衡目光平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对视片刻,姜衣璃突然起身,去合上药箱找地方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