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堂略顿,“是。”
雅间内恢复寂静,像一片冰湖,落针可闻。
沈昼抻直腿,微微往后仰,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露出一点认真的神色,叹道,“不如”
“我绝不可能放过她。”
基于两人之间的默契,对彼此要说之言一清二楚。
空气再次静默。
沈昼抵着下齿,突然后悔自己不该半醉时打那什么赌,赌他要在女人身上栽一跟头,真栽了,不是什么好事。
数日后,宫中出了圣旨,赐首辅王崇“文忠”的谥号。
谢矜臣至王家,为恩师上最后一柱香,灵堂中白幡飘摇,偶有吊客瞻拜,最后只剩他一人。
丧礼办完,闹哄哄的人群离散,王家夫人颇为感伤,拿帕子擦着泪。
她望着皇宫赐下的谥号,屈膝想跪,“玹哥儿,里里外外多亏有你,我和娉姐儿感激不尽,你老师他在天有灵,定会保佑你顺遂”
“师母莫要折煞我。”谢矜臣双手扶住她。
王家夫人擦泪,她孤女寡母,全靠这个得意门生挑了大梁。
“也不知娉姐儿这两天闹什么脾气,我让她来道谢,她也不肯。”
王娉此时躲在灵堂外的柏树底下,低着头偷听,不敢说话也不敢进灵堂。
谢矜臣早发现她,只作不察,安抚师母,“我已接了调任江浙总督的任命,二月中旬往杭州府赴任,力有不逮。”
“师母照料好自己,看好师妹,若再闯祸,我只怕鞭长莫及。”
他走后,王娉从柏树底下钻出来,跑进灵堂大哭。
出了王府,谢矜臣照例往母亲那里陪侍一顿午膳,再往半山别院的书房处理些要紧政务,回回信件,叫属下来问问调查结果。
“大人。”闻人堂跪在书房案桌前。
谢矜臣正在给部下桓征写回信,闻声,眸光一转,笔尖脏污纸页,他面上清清淡淡,不甚在意的模样,“说。”
闻人堂娓娓道来。
他起初派属下去调查,那关隘守将三缄其口,硬说没见过可疑之人出关。
可城中已查数日,绝不可能有遗漏,夫人必然已离了京城。
闻人堂亲自去了一趟关隘,守将见到他才知被骗,但恐获罪说不知道,还是那姓刘的文书眼神不对,露出了破绽。
“属下已令守将在当地搜寻,只是已过数日,查探不及时,未能得到确切消息。”
“听说,夫人和翠微姑娘是扮作了男子模样,蒙混出关。”
闻人堂呈上一张薄纸。
谢矜臣蓦然抬起眸,接过那张白纸,上面赫然是他自己的字迹,令出关,不得拦。
以假乱真,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写的。
看见字迹的一瞬他先笑了一下,眸色继而凉薄冷戾,指尖捏皱纸页,团在掌心,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道,将其揉成齑粉。
明显地感到屋中温度降低,闻人堂依旧跪着,缓慢地说,“只知道,她二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在晋冀一带。”
晋冀幅员辽阔,且与他将要赴任之地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