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夜间灯火通明,新的营帐迅速扎好了。
翠微简单地替昏迷的小姐擦干净脸,沐发,换了新的衣裳,跪在榻边,看白发苍苍的军医沉眉把脉。
苍老枯瘦的手从帕子上移开,医者道,“没有大碍,只是吸了些烟灰,又惊吓过度,待老夫开一剂安神汤喝下就好了。”
翠微哭着连连点头,跟出去煎药。
苍茫的月光映照着另一处战场,不浮山遍地残骸,桓字旗随风飒飒作响,上面沾着凝固的血渍。
桓征握着一杆红缨枪杵在地上,对着身后的弟兄道,“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弟兄们总算能歇歇!”
身后的兵士纷纷举枪欢呼。
桓征把目光移向前方,谢矜臣正把银枪扔给闻人堂,他一身银色铠甲沾着少量的血,手中捏着一张很短的信笺,剑眉紧紧蹙着。
纸片在他手上被碾碎成灰。
“备一匹马。”
“大人您连日作战,兼要排兵布阵谋算,比寻常战士更要耗费心力,不如明日再”
“我让你备马。”谢矜臣嗓音压低。
“…是。”闻人堂去准备。
这是大人第一次打完仗后不急着沐浴更衣,也不打算同战士共饮侃谈收拢人心。
目送一匹骏马离去,半个随从都没带,闻人堂神色凝重,有人拍了他的肩,桓征问,“可是大人的爱妾出了事?”
“正是。一名小卒来报说,夫人被烧粮草的倭兵挟持,救下来后惊吓过度晕厥,并无什么大碍。”这正是闻人堂不解之处,人没跑,也没受伤,大人在慌什么。
桓征笑得肩头轻耸,“闻人管事你还没娶妻吧?关心则乱,你以后就懂了。”说着笑揽他去喝酒。
营帐里,翠微捧着药碗拿木勺灌药,黑色药汁从嘴角蜿蜒流至脖颈。
她捏着脸好歹灌进去半碗,翠微眉头向两边松开,可是下一瞬,榻上的人“呕”一声把药全吐了出来。
“小姐!”她慌得忙擦干净,起身朝外喊,“军医!王军医,您快来看看!”
营帐前一老者佝偻,一青年腰背直挺在商讨药方。
拿定了一个主意。翠微撩起帘帐出来问,桓衡令人换新的药罐子,宽慰她道,“只是王军医那方子太旧,且是专为军中身强力壮的男子对症,对女子而言有些冲撞,我现在按新方子煮一碗,半个时辰就好。”
他怕翠微着急,就地在营帐门前蹲下生火,执一把小扇子轻扇。
床榻设在营帐最里面,姜衣璃身上盖着条素色锦被,双手抓皱被沿,额上冷汗涔涔。
仿佛陷进梦魇。
营帐里烛火昏昏,姜衣璃听到琴声绕耳,一股强势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的意志和身体分开,突然喉间温热,半片竹筒把她的嘴撑开往里面倒药。
“桓衡”她咕咚咽了一口药,嗓音含糊地喊。
握着竹筒的的人静住。
桓衡忽然抬眼,定立在榻前,垂睫望着榻上昏迷的姑娘,胸腔里轻盈地跳动一下,他眸中满是惊讶。
谢夫人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在军中无论哥哥还是年长的王军医都叫他表字,她叫得却是他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