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矜臣冷嗤一声。
“追!”
子时将近,渡口已封锁,一条条大的小的船只绑在岸上,海面风平浪静。
二人行至渡口,那官兵不想惹麻烦,强硬说,“子时已过不得出行,明日早来。”
姜衣璃和翠微退在栏杆之外,度秒如年。
凄清的夜色之上,一艘大船徐徐驶来,停靠渡口,左右各三名花团锦簇的飞鱼服开道,只见一高瘦的男子穿着曳撒大步走下甲板。
守着渡口的官兵下跪恭迎,“参见沈指挥。”
沈昼!
姜衣璃心神不安地站在芦苇处,眼神眺望过去。
夜里静,这个距离看不清沈昼的脸,但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沈昼影子倾斜,他用手指抚弄袖口,睨了眼地上跪着的士兵凉凉地笑,“知晓我来,就让你来接,你们知府大人呢?”
士兵跪地,高声答,“知府大人在迎接董总督和”
“沈指挥!”姜衣璃突然高喊了一声。
沈昼抬头望去,跪着的官兵话声中断。在那芦苇荡前,两个小姑娘快步朝这边跑来。
远瞧就知道是个美人,沈昼弯了弯唇角轻笑,还当是自己哪笔风流债,待看清脸,他收了心思,“姜大姑娘?”
这不是那株下跪不弯背的小白杨么,该在苏州才对。
姜衣璃跑得微喘,“沈指挥救命。”
跪着的官兵站起来,还想驱赶她,沈昼抬抬手,让退下了。
岸边凉风习习,沈昼有几分好笑地打量她鬓边上翘的发丝,手腕负后轻翘着指骨,“我们萍水相逢,我为何要救你的命啊。”
姜衣璃眼神左右瞟,沈昼的心腹立刻让所有人都退避。
姜衣璃才松口气似的,脸上薄薄地含着一层惊惧,她可怜地道,“大人曾与我说,若遇难处向您求救,您一定会帮忙。”
沈昼的脸色变了。
这其实只是姜衣璃的猜测,或者说豪赌。
可沈昼变脸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两人关系果非表面那么简单。
锦衣卫号称王朝的鹰犬,谁想造反他们必是第一个知道的,谢矜臣缜密,但也少不了里应外合。
况且她当日办路引文书谢矜臣怎会知道得那么快那么准。
这两个人装不熟装了二十年吧!真能装。
沈昼心道谢矜臣可真是色令智昏,自己这么重要的一步棋都敢透露给女人,若她有二心,岂不是自掘坟墓。
他脸色旋即恢复正常,摩挲着自己指腹,戏笑问,“那他没跟你说我们俩见面的暗号吗?”
暗号姜衣璃脑中空白。
她掐着自己的指尖,背脊一片凉意,脸上却不见惊慌,她仰头说,“大人并未说有什么暗号。”
确实没有暗号,沈昼眸光闪了闪。
这个时间,谢矜臣应该在东南打仗,他照顾下友人的女眷义不容辞,他颔首,“你遇到什么难处?”
“董小姐在追杀我。”姜衣璃道。
沈昼眉梢一挑,后院着火,他呵地笑了声,肩膀耸动着调侃道,“我可打不过她爹啊。”
“况且那是谢矜臣的老丈人,他自己还得敬三分,我怎好与之作对。”
姜衣璃脸色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