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檐宇底下立着书梯,一格一格像是橱柜,姜衣璃扶着就要爬,玉瑟担忧道:“夫人,万一摔了…还是奴婢上去吧。”
“你上也可能摔呀。”数学上讲概率是一样的。姜衣璃提裙爬到房顶。
屋脊铺了青瓦,片片堆砌,犹如雪浪,姜衣璃坐在上面觉得自己像一只鸟,往后一仰躺在了瓦上。
“夫人!”“夫人您小心些!”
底下看不见她,丫鬟们纷纷后退,踮着脚不知该劝还是该拦。
如此春光暖融,正合适小憩,但姜衣璃一闭眼就被吵得耳朵疼。好吧,她喘口气都得在谢矜臣眼皮子底下。
姜衣璃坐起身,看见了墙外的谢矜臣,她一慌,拢起裙裾低头就往下爬。
梯子和山一样,总是上着容易下着难,她下到一半听下人们齐齐跪下,“奴婢见过大人。”
姜衣璃头皮发麻,怎么走这么快,她搂着裙角,想跳下那两格。
身子突地腾空,一双掐在她肋下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拎到地上。
姜衣璃有点语塞,二楼让她跳,两层台阶他要抱。有病。
“爬这么高做什么?”谢矜臣睨着她,声音威严。
“晒书。”姜衣璃诚恳道。
她瞧这人脸黑,恐他牵连丫鬟,主动地拉住他的袖口,“大人,我今日写了一篇文章,您给我点评点评。”
她将人拉走,跪着的丫鬟都松了一口气。
玉瑟抬起头,惨白的脸恢复了血色,公子小姐犯错,挨罚的都是奴才,她是担心的,但这个主子好像有些不一样。
书房靠窗的一张书案前,隔着枝桠透出两人近坐的身影。
谢矜臣低眉扫了一眼她的文章,眸中有惊讶,脸上却很平静,他说:“看出来你这段日子没偷懒。”
姜衣璃扬起眉梢,将这当做夸奖。
“大人,您看我都将您的书法练得出神入化了,我可以练别人的字了吗?”
谢矜臣眉峰略动,对她练别人的字有些不悦,但拒绝显得肚量小,他只道:“写个字还要朝秦暮楚,你若学得不好,本官可是赏罚分明之人。”
姜衣璃道:“我不要奖励,写错了任您处罚。”
谢矜臣目光冷清,越发不快,他一只手捏上姑娘纤细的腰身,这时,廊下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大人,桓将军又送信来了。”他把一封姜黄色信笺搁在案上。
谢矜臣直接撕了阅览,没有避讳。
姜衣璃在他腿上坐着,一垂眸看得清楚真切,不知道该说他轻狂还是不把她当外人?
从前她不识字,现在她每个字都能念,这信上说,左七郎寻衅滋事,但不肯正面对战,点名要跟谢矜臣打。
这消息谢矜臣拿到得比朝廷早。
根据前世经验来看,皇帝忌惮谢家,不会让谢矜臣去战场领兵。
但这仗他打定了,这人的确是死在他手里的。
笃笃的敲门声再响。
玉瑟站在檐下,小声地道,“夫人,李夫人请您去府上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