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又催,谢芷不耐烦推开她,自己走到外面等,她仰头看见了差使去送信的丫头,眼睛微亮,再看丫头孤身一人,脸色暗了暗。
“怎么回事?沈昼呢?”
“姑娘,沈指挥今日一直在镇抚司,奴婢等到戌时他才下值,人多,奴婢不敢上前,他和同僚们去了百花楼”
谢芷恼,嫌她办事不力,“那你就去百花楼里面把信送给他呀!”
“奴婢去了,也给他看了信物,可沈指挥说,他送出去的竹蜻蜓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不记得了。”
“奴婢还想说,他,他就搂着一个姑娘上楼了”
谢芷如同被撂进冰窟窿,唇瓣抖了抖,她大声喊着:“我不信!我的竹蜻蜓呢?”
她要往城里跑,几个人赶紧将她抱住。
“姑娘,您的信物在这儿。”回话的小丫鬟着急忙慌摊开手,竹蜻蜓泡了酒渍,又扁又脏。
小丫鬟费了好大功夫才混进花楼,与沈昼说完,一名艳丽的舞娘拿着蜻蜓瞧,失手掉进酒杯,她倒出去,恰有醉客路过。
谢芷挣得发髻散乱,看见竹蜻蜓,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先是不可置信,再是心痛地咬住唇,接着发疯一般地抢过竹蜻蜓摔在地上踩,踩完了崩溃大哭,“沈昼,我会让你后悔的!”

正月十五这日,整个京城都热火沸腾,镇国公府千金嫁进东宫,是一等一的大事。
镇国公府里喜气洋洋,锣鼓喧天。
新娘子坐在镜前,红妆敷脸,面如死灰,她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在盖头落下的一瞬,泪流满面。
十里红妆,嫁衣似火,新娘坐进轿中,一声锣响,开始上路。
道上铺满花瓣,树上飘舞红绸。街两旁有守卫维持秩序,涌动的百姓接踵摩肩,探头观望这盛大的婚礼。
“从没见过这样奢华的婚礼啊!”
“陛下可真是看重谢家,刚立太子,立刻就封谢家女做太子妃呢!君臣和睦,国家之幸啊!”
百姓哪知,没有谢家,荣王根本坐不稳太子之位。
崇庆帝老了,他折不了谢家,先借其势,将其捧至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境,留给他儿子折。
只可惜,他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姜衣璃没参加这场婚宴,只从府中丫鬟小厮口中听到一些,她很好奇谢芷为什么不选第二条路?
明明已经替她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
夜间。
姜衣璃沐浴过,穿着软薄的里衣躺在榻里侧,她闭着眼,却没睡。
过了半个时辰,谢矜臣回房,先沐浴更衣,躺到榻上,安安静静地抱住她,没有动作。
她浑身僵硬着不敢动。
慢慢地察觉出来,谢矜臣应当是情绪不佳。起初她当是因为谢芷,但不对,他两条路都给谢芷兜底,他不关心谢芷选什么。
姜衣璃眨了眨睫毛,突然想到镇国公明日回湖广。
他是因他父亲而沉默?
空气静悄,姜衣璃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肘发麻,习武之人呼吸轻,心跳缓,她以为谢矜臣睡了,翻了半个身——
“姜衣璃,老实点。”
姜衣璃心跳吓得瞬间飙了起来。
谢矜臣一只修长的手抚在她后脑,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她的额头贴着他的心跳。
他说:“明日教你弹琴。”
姜衣璃猛地睁眼,服了!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