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妻子孟知微公司的批文,我替人挡酒喝到阑尾穿孔。
打电话求她来医院签字,她却不耐烦地说:阑尾炎而已,又死不了人,然后挂断电话陪富二代寻欢作乐。
出院后,我迎来的不是关心,而是一封将我扫地出门的开除邮件。
孟知微,你以为我是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却不知我才是整盘棋的主人。
1
为了孟知微公司那块新地皮的批文,我替城建局的张局长挡了三杯白酒。
满满三杯,半斤装的那种。
酒下肚,胃里像烧穿了一个洞。
回到家,我人直接栽倒在玄关,浑身冷汗,右下腹一阵一阵的绞痛,像是有人拿刀在里面剜。
我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拨通了孟知微的电话。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里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人轻佻的笑声。
江渡你有完没完孟知微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我正在跟秦少谈我们下一个项目的投资,天大的事儿等我回家再说!
腹部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我咬着牙说:
我可能……得了急性阑尾炎,在市一院急诊,医生说要马上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然后,我听到她嗤笑一声。
阑尾炎而已,又死不了人。自己多大人了,还能打电话就说明没事。我这里真的走不开,你自己先签了。
医生说……可能已经穿孔了,不手术会引发腹膜炎,会……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油腻的男声打断。
微微,别管那废物了,快过来,我给你买了条卡地亚的项链。
哎呀,来啦晖哥!
孟知微的声音瞬间变得娇媚入骨,紧接着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屏幕摔得粉碎。
就像我的心。
我在走廊的长椅上蜷缩了半个小时,痛到几乎昏厥过去。
最后,我摸索着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五年没有拨打过的号码,按了下去。
姐,我不想玩了。
电话那头,女人冷静又肃杀的声音传来:地址。
市一院,急诊。
撑着,我让沧海市最好的外科主任和我的律师,二十分钟内到。
2
我在医院躺了五天。
阑尾化脓穿孔,切口感染,反反复复低烧。
这五天里,孟知微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仿佛我这个丈夫,已经从她的人生里彻底蒸发了。
也好。
出院那天,我没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直接去了知微地产的公司。
今天是公司融资前的最后一次董事说明会,我必须到场。
毕竟,这个公司从一张草图到如今估值过亿,每一个
瓦片,都刻着我的心血。
当年,孟知微说她想创业,不想活在她爸妈的光环下。
我二话不说,拿出我妈留给我的一千万当启动资金,还骗她是我的全部积蓄。
这两年,我替她处理了所有棘手的人脉和业务,自己挂着个项目总监的虚职,把董事长兼CEO的位置拱手让她。
现在,这场梦该醒了。
公司前台看到我,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一路走到我的办公室,所有认识我的同事都像见了鬼一样,要么低下头,要么假装忙碌。
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我的办公室门锁着,指纹解锁系统发出认证失败的红光。
这时,孟知微的堂弟,靠关系进来的行政经理孟思明扭着腰走了过来。
他阴阳怪气地扬起下巴。
哟,这不是渡哥吗大病初愈就来上班,真是我们公司的楷模啊。
随即,他露出一口黄牙,笑得像个地痞。
哦,瞧我这记性,你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总监了,早就被开除了。全公司邮件都发了,就你不知道
我掏出手机,点开那封三天前标注着人事任免通知的未读邮件。
【鉴于项目总监江渡,无故旷工五日,严重违反公司规定,给公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经董事会决议,即日起解除劳动合同,永不录用。】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针,扎在我眼睛里。
我猛地抬头,盯着孟思明。
孟知微呢
孟思明被我眼里的寒意吓得退了半步,随即又挺起胸膛,仗着人多势众。
我姐在会议室呢,正跟秦少还有各位董事开会。今天可是我们公司的大日子,闲杂人等,还是滚远点好!
我再也懒得跟这种小人废话,转身走向最大那间会议室。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她孟知微这台戏,要怎么唱下去。
3
会议室厚重的红木门被我一脚踹开。
砰!
一屋子西装革履的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过来。
孟知微正坐在主位上,巧笑倩兮地给身边的男人倒茶。
那个男人,我一眼就认出来,秦晖,沧海市靠拆迁起家的暴发户秦家的独子。
此刻,他一只手正堂而皇之地搭在孟知微的腰上。
我的出现,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孟知微脸上得体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化为恼怒和羞愤。
江渡你疯了谁让你闯进来的!保安呢
她声音尖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个玻璃杯被她狠狠砸了过来,擦着我的耳边飞过,撞在墙上摔得粉碎。
我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无视一众董事各异的目光,径直走到她面前。
为什么我问,声音沙哑。
我指的,是那封开除邮件。
我把一切都给了她,换来的就是在我生死关头背后捅来的一刀。
为什么孟知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套裙,眼神里满是鄙夷,江渡,你旷工五天,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凭什么不能开除你
心口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被狠狠撕开。
我没接电话我气笑了,孟知微,你摸着良心再说一遍。我给你打的急救电话,发的诊断书,你都忘了
我明明告诉她,我在医院,快要死了。
她却在这里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还反咬我一口。
孟知微的脸色白了一下,眼神闪烁,显然是心虚。
但她旁边的秦晖说话了。
他站起来,比我矮了半个头,却努力做出俯视的姿态,拍了拍我的脸。
兄弟,做人要识相。微微现在跟着我,你啊,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语气轻佻,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孟知微见有了撑腰的,胆气也壮了,冷笑着附和:
江渡,我劝你别自取其辱。你还真以为公司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难道不是我反问。
那块地的批文,是我用半条命换回来的。
呵。孟知微抱起手臂,看向秦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你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实话告诉你,城建局那份批文,根本不是你那几杯酒喝下来的。
她顿了顿,声音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那天你在包厢外吐得像条死狗的时候,是晖哥拿着他爸跟市长一起钓鱼的照片进去,跟张局长私聊了十分钟。张局长当场就拍板了。
你那三杯酒,她看着我,一字一句,残忍至极,就是个陪衬,懂吗是给晖哥上主菜前,一道无关紧要的,让人发笑的开胃小菜。
4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堵上性命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表演。
我的功劳被轻而易举地抹去,安在了另一个人头上。
而我的妻子,就是那个亲手递刀的人。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恶心嘴脸,我心底最后一点温情,彻底被冻成了冰碴。
我笑了,笑出了声。
行,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看着孟知微,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副总的位置,我不要了。你们也别后悔。
孟知微和秦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嘲讽。
后悔江渡,我看你是没睡醒。没有你,地球还不转了孟知微抱着胳膊,姿态高傲。
没错。我点点头。
地球照样转。
但没了那份关键批文,知微地产今天这个融资说明会,就是个笑话。
我能谈成它,自然也能毁了它。
秦晖大概是被我的态度激怒了,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法拉利的车钥匙,啪的一声丢在我脚边。
小子,看你怪可怜的,他像打发乞丐一样,这辆812是我上个月刚提的,开了没两次,嫌噪音大。送你了,拿着滚蛋,别在这碍微微的眼。
几个董事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男人,能拿到一辆几百万的跑车当分手费,在他们看来,是天大的便宜。
孟知微的下巴抬得更高了,眼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她觉得,我一定会感恩戴德地捡起钥匙。
我弯下腰。
在所有人以为我要去捡那把钥匙的时候,我却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
然后,我直起身,走到秦晖那辆停在公司门口的、骚红色的法拉利旁。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握着碎片,从车头开始,狠狠地划了下去。
刺耳的刺啦声,像是划破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从车头一直延伸到车尾,毁掉了那身昂贵的车漆。
你他妈疯了!秦晖第一个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地冲了过来。
就这种破烂货,也配拿到我面前我丢掉碎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秦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家车库里随便一辆代步车,都比这玩意儿贵。
我说的是实话。
江家的车库里,限量版的超跑都停了两排。
可是在他们听来,这就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在说疯话。
反了你了!秦晖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保安!把他的腿给我打断!
孟知微也尖叫起来:江渡,你竟然敢毁秦少的车!我告诉你,你完了!
5
几个保安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
孟思明更是上蹿下跳,叫得最欢。
打!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姐夫担着!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改口叫秦晖姐夫了。
孟知微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旧情,全是恶毒的快意。
她似乎很享受看到我被踩进泥里的样子,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抛弃我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秦晖恶狠狠地指着我: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沧海市,得罪了我秦晖,是什么下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
喂,王经理吗我是秦晖。对,‘知微地产’楼下,有人闹事,你带几个最能打的保安过来,把他给我废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电话那头的王经理唯唯诺诺地应着。
挂了电话,秦晖更加有恃无恐。
小子,鸿泰物业是我们家常年合作的单位,王经理是我爸的人。现在跪下来给我把车舔干净,我还能考虑让你少断一条腿。
周围的董事都悄悄往后退,生怕溅一身血。
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已经定了罪的死刑犯。
我没动,甚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靠在被我划花的法拉利上,慢悠悠地玩起了消消乐。
我的镇定,彻底激怒了他们。
孟知微都觉得我是在装腔作势,她抱着臂冷笑。
江渡,死到临头了还装。你不会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
叮。
电梯门开了。
一个穿着职业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领着十几个身穿制服、手持防爆棍的保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正是秦晖口中的王经理。
秦晖立刻迎了上去,指着我,趾高气扬地命令道:王经理,就是他!给我弄他!
王经理看到了我,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他嘴唇哆嗦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动手啊!秦晖不耐烦地催促。
王经理没理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面前,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啪的一声,立正站好,然后九十度弯腰,声音抖得像筛糠。
二……二少爷!您……您怎么在这儿
6
二少爷
这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
秦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像一尊滑稽的雕塑。
孟知微更是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吹了吹手机屏幕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瞥了一眼王经理。
鸿泰物业,是我家的产业
王经理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面。
回二少爷,鸿泰是我们江氏集团旗下,专门负责高端商业地产的物业公司。我也是上个星期开集团高层会议,才有幸见过您一次……
他越说声音越小,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显然是想起了刚才电话里秦晖说的那些话,吓得快要魂飞魄散。
我没再理他,而是看向已经彻底傻掉的秦晖,笑了笑。
秦少,是吧你刚才说,要让鸿泰物业的人,打断我的腿
秦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爹的公司在江氏集团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孟知微惨白的脸上。
我朝她走过去,一步一步,像踩在她脆弱的心脏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玻璃墙,退无可退。
你不是说,我是陪衬,是开胃小菜吗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我不是开胃小菜,我是整场宴席的主人。而你和你的秦少,不过是我想随时掀掉的桌布,和桌上那两个等着被收拾的,吃剩的残渣。
孟知微的身体软了下去,顺着墙壁滑倒在地,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不……不可能……你骗我……
这时,另一部电梯门也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气场凌厉的女人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她看到我额角的伤口(那是被砸碎的玻璃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是我的姐姐,江言。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语气里是压抑的怒火:谁干的
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瘫在地上的孟知微。
江言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抬起手,没有一丝犹豫,狠狠一巴掌甩在孟知
微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
孟知微的脸上瞬间浮起五个鲜红的指印。
江言收回手,用手帕嫌恶地擦了擦,然后冷冷地开口,像是在宣判。
动我江家的人,就该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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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王经理,下达指令:查封这家公司。另外,通知法务部,我要告她商业欺诈、职务侵占,还有……故意伤害。
至于那个姓秦的,让他和他爹的公司,明天就从沧海市滚出去。
所有人都被江言雷霆万钧的手段吓得不敢出声。
我最后看了一眼状若疯癫的孟知微,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我转身,跟着姐姐离开。
7
离开知微地产那栋大楼,我坐进了姐姐江言那辆宾利的后座。
车内温暖如春,和我刚刚经历的人情寒冬判若云泥。
江言递给我一瓶冰水,让我敷在额头上那道被玻璃划出的血痕上。
疼吗她问。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两年前疼,现在……麻木了。
江言没再说话,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和懊悔。她知道,当初我执意要脱离家族,来沧海市过所谓的普通人生活,她是点了头的。
回京海吧。半晌,她说,家里给你留的位置一直都在。
我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是孟知微和我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城市。
不,我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要留在这里。
我要亲眼看着,那些把我踩进泥里的人,是如何一点点被这片泥沼吞噬的。
江言看了我一眼,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拿出一个平板,拨通一个视频电话。画面里,一个精干的男人毕恭毕敬。
法务部,风控部,还有我们家养的那个会计师事务所,全部动起来。我要‘知微地产’和‘秦氏建材’在明天日出之前,从沧海市的版图上彻底消失。江言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视频里的男人点头哈腰。
就在这时,江言的私人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了免提,递给我。
是孟知微的父亲,孟德海。
江言小姐,久仰大名,孟德海的声音透着一股老派商人的圆滑,知微的事情我刚听说,小孩子不懂事,给江二少添麻烦了。这样,晚上我做东,在明月楼摆一桌,算是给二少赔罪,您看……
我没等他说完,拿过手机,直接挂断。
赔罪
晚了。
车开到一半,江言的助理,一个叫林风的年轻人从前座递过来一份文件。
江总,这是您让我准备的资料。
江言接过,直接拍在我手上。
当初我说过,这个女人心术不正,你不信。她叹了口气,看看吧,看看你用两年的真心,喂出了一条什么样的白眼狼。
我翻开文件。
第一页,就是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复印件。
转账金额,一千万。
收款人,孟知微。
而汇款人那一栏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江渡。
日期,是两年前,我和孟知微领证的第二天。那是我给她的,创业的启动资金。
只是,我告诉她,那是我妈留给我最后的老本。
而这份文件里附带的资产公证却显示,那一千万,对于我当时名下的信托基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零花钱。
我继续往后翻。
后面全是孟知微用公司账户做的账单。
她给我买的衣服,最贵的一件西装,三千八。
她给自己买的包,最新款的爱马仕,四十五万。
她给秦晖买的表,百达翡丽,一百八十万。
我把文件合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原来,在她的账本里,我和她的感情,乃至她的身体,都是一门可以精准计算投入产出比的生意。
8
我和姐姐住进了沧海市中心的君悦酒店顶层套房。
江家的能量是恐怖的。
一夜之间,知微地产被查封,所有账户被冻结,贴上了法院的封条。
秦氏建材被爆出偷税漏税和使用劣质原料的丑闻,股票一开盘就直接跌停,秦晖和他爹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
我站在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过去两年,我以为我融进了这里的万家灯火,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幻觉。
孟知微彻底疯了。
她冲进她父亲的公司大闹,被打了出来;她去银行取钱,被告知名下所有资产因涉及商业诈骗案被冻结;她回我们的家,发现门锁已经被换掉。
她从云端,狠狠地摔进了地狱。
第三天晚上,她找到了酒店。
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成功混了进来,在我房门口堵住了我。
两天不见,她憔悴得像一朵濒临枯萎的花。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她看到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扑上来抱住我的腿。
江渡,阿渡……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她哭得撕心裂肺,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我不做那个什么董事长了,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
我垂眸,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对我鄙夷至极的女人,如今像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
内心毫无波动的,只有一阵反胃的恶心。
孟小姐,我平静地开口,试图把自己的腿抽出来,我记得我们的婚姻关系,在你没来医院给我签手术同意书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她抱得更紧了,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裤子里,我们还没离婚!我还是你老婆!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开始打感情牌,语无伦次地回忆着过去。
你忘了你刚来沧海市的时候生病,是谁照顾你吗是我!
你忘了你过生日,是谁陪你看了一夜的星星吗是我!
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了……
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所以,那些照顾和陪伴的价码是多少是后来我帮你搞定的每一个项目,还是我投进去的那一千万启动资金孟小姐,做生意我们就算明账。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穿了她所有温情的伪装。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我们不是生意。她嘴唇颤抖着说。
是吗我缓缓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那你在我的病危通知书面前,选择秦晖的卡地亚项链时,是怎么想的你在公司的会议上,把我的功劳安在他头上,说我只是个陪衬时,又是怎么想的
我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耳语。
孟知微,别把男人当傻子。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我投入了感情和时间,你享受了财富和地位。现在,我的本金要连本带利收回。仅此而已。
说完,我站起身,打了个响指。
两个酒店的保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孟知微。
把这位小姐‘请’出去。以后,别让她再踏进这家酒店半步。
孟知微被拖走时,那绝望的、淬满恨意的眼神,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9
孟知微被赶走后,孟德海也彻底坐不住了。
他再次打来电话,这次不是给我,而是通过关系,约见了姐姐江言。
地点就在酒店的行政酒廊。
我和江言一起去的。
孟德海比我想象中要苍老一些,两鬓斑白,但眼神依然精明。他看到我,脸上挤出热络的笑容,起身就要跟我握手。
我没动,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江小姐,江二少。孟德海搓了搓手,姿态放得很低,小女无知,冲撞了二少,是我们孟家管教不严。我替她向您道歉。您看,这件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江言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又疏离。
孟总,‘知微地产’的财务报表我看过了。不说那些烂账,单说孟知微在两年内,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高达两千三百万。其中一千五百万用于个人消费,八百万,用在了那位秦少爷身上。
孟德海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这些证据,足够她在里面待上十年。江言放下咖啡杯,声音清冷,现在,你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孟德海的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他大概没想到,我们手里居然掌握了这么致命的证据。
他忽然把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江渡……看在过去两年,知微也算陪着你……
我没让他说完。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放在桌上。
那是我让林风去调取的,市一院急诊走廊的监控录音。里面,是我和孟知微那通关于手术签字的电话。
阑尾炎而已,又死不了人……
我这里真的走不开……
……
那道不耐烦又冷漠的女声,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酒廊里。
孟德海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铁青。
我很好奇,我关掉录音,看着他,平静地问,当你的女儿,可以为了一个男人一条项链,就置她丈夫的生死于不顾时,她说的那些‘陪伴’,还有一分钱的可信度吗
孟德ag
海彻底失语了,羞愧地低下了头。
江言这时才悠悠开口,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孟总,你
还不知道吧两年前,我弟弟给孟知微那一千万启动资金,是我给的。
孟德海猛地抬头。
我当时就跟江渡说,人心难测。我说,你把钱给她,就说是你母亲最后的遗产,看看她以后是真心待你这个人,还是只把你当成一张长期饭票。如果她真心待你,这笔钱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弟媳的见面礼。如果她有二心……
江言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就让她飞得高一点,再亲手把她的翅膀折断。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活在一场姐姐为我设下的考验里。
而孟知微,用她两年来的精彩表演,交出了一份零分答卷。
这才是真相的全部,也是她必须付出的,最终的代价。
10
孟德海最终是失魂落魄地离开的。
江言那番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接下来的事情,就进入了冰冷而高效的法律程序。
我不再关注,全权交给了江言的团队。
林风每天会像报时一样,用最简洁的语言向我汇报进度。
二少爷,孟知微名下所有来源不明的资产已被全部没收,用于填补公司亏空。
二少爷,秦氏建材宣布破产清算,秦晖和他父亲因为涉嫌多起经济犯罪,已经被正式批捕。
二少爷,孟知微的案子,法院已经受理,下周开庭。我们准备的证据链非常完整,她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里,看书,健身,恢复身体。
偶尔会和姐姐在露台上喝喝茶,聊一些京海家里的事,聊我们公司最新的投资方向。
我发现,剥离掉那段窒息的感情后,我的世界豁然开朗。
那些我曾经为了孟知微而放弃的东西,如今正一样一样地回到我生命里。
开庭那天,我没有去。
我不想再看到孟知微那张脸。
据林风说,孟知微在法庭上彻底崩溃了。她当庭翻供,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陷阱,是我在报复她。
只是,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她的嘶吼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终,数罪并罚,她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宣判的那一刻,她像疯了一样冲向旁听席,似乎想找什么人,最后被法警强行按住,拖了出去。
那个被我视为掌上明珠,以为可以呵护一生的女人,最终给自己建造了一座挣脱不掉的钢铁囚笼。
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11
一个月后,我回了一趟我和孟知微的那个家。
江言派人把我的东西都打包了出来,那套房子连同里面的家具,都被律师团作为我个人的婚前财产,从冻结资产中剥离了出来。
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这里曾有过我们的欢声笑语。
墙上,还挂着我们结婚时拍的巨幅婚纱照。照片上的我们笑得甜蜜,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真是讽刺。
我亲手把它摘了下来,哐的一声扔在地上,玻璃相框碎裂一地。
就像我们这段支离破碎的婚姻。
我在衣帽间,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是我之前送给孟知微,让她放首饰的。
鬼使神差地,我找来工具撬开了它。
里面没有珠宝首饰。
只有一本厚厚的日记,和几张被撕碎又粘好的照片。
照片上,是大学时期的孟知微和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
我翻开那本日记。
字里行间,全是她对那个男孩爱而不得的痛苦,以及对现实的妥协。
最后一页,写着我和她结婚的前夜。
【明天就要嫁给江渡了。他对我很好,好到无可挑剔,可我总觉得,那不是爱。不过没关系,他有能力,能给我想要的生活。也许,婚姻本来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吧。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我只是把他当成一块跳板。】
合上日记,我心中最后一点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可笑我入戏太深,还妄想用真心换真心。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经过处理的、嘶哑的男人声音。
江渡,对吗有人……买你的命。
我心里一沉。

想活命,晚上十点,到城西的废弃码头。一个人来。否则,你就等着给你那个宝贝姐姐收尸吧。
电话被挂断了。
我立刻拨打江言的电话,无法接通。林风的电话也是。
我知道,我踏进了一个新的陷阱。
一个比孟知微的爱情骗局,更加凶险、致命的陷阱。
他们动了我最后的底线。
我的姐姐,江言。
12
沧海市的冬夜,废弃码头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脸上。
我一个人,按照约定,走进了那座空旷的仓库。
仓库里,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泡,照着中央站着的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被保释出来的秦晖。
他身边,站着几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壮汉,手里都拎着钢管。
而在他们身后,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的,不是江言,也不是林风。
是孟知微的父亲,孟德海。
我皱了皱眉。
我姐姐呢
秦晖看到我,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疯狂的笑容。
你还关心你姐姐江渡,你真是个天真的傻子!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毁了我的一切!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他身后的壮汉,把手里的钢管举了起来。
孟德海拼命地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全是恐惧。
等等。我抬起手,出乎意料地平静,买我命的人,不是你吧
秦晖愣住了。
是我。
一道女声,从仓库阴影的角落里响起。
孟知微缓缓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囚服,头发被剃得很短,瘦得脱了形,脸上那道被我姐姐打出的巴掌印,依旧清晰可见。
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从看守所里跑了出来。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深渊,死死地盯着我。
江渡,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今天,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好姐姐是怎么被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仓库的大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无数道刺眼的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仓库。
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手持武器,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天空中,传来直升机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
我姐姐江言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整个码头上空回响。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秦晖和孟知微的脸,在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场围猎中,无路可逃的猎物。
那个打给我的陌生电话,是我让林风安排的。
为的,就是将这些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次性引出来。
孟知微绝望地看着我,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最后,她依然输得一败涂地。
我走到她面前,隔着人群,轻声告诉她答案。
因为你永远都只相信捷径和交易,而我信的,是实力,还有我身后站着的,真正爱我的人。
警察带走孟知微和秦晖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们一眼。
走出仓库,江言快步迎了上来,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
都结束了。她说。
不,我看着远处城市亮起的灯火,摇了摇头,姐,是该开始了。
三天后,江氏集团宣布在沧海市成立新的分公司,注资五十亿,由江渡担任CEO,全力进军新能源领域。
消息传出,整个沧海市为之震动。
我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曾让我跌倒又让我站起来的城市。
玻璃上,映出一个全新的,不再为任何人而活的,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