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堂内。
令姜总算如愿见到了受伤的几人。
书然坐着,正与旁人说着话。里面还安置着两张小榻,碧珠和另外一个女侍卫躺在床上,身上能看出包扎过的痕迹。
“书然。”令姜快步走过去。
书然闻声转过头来,“娘子!娘子你无事,安全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令姜的声音先哽咽了:“疼不疼?怎么不躺着?”
“我只是皮外伤,无事的。这两位姊姊才是,受伤严重。”
令姜走到碧珠二人的榻前,裙裾微动,双手交叠于身前,深深一礼。
她的腰弯得很低,鬓边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两位姊姊的恩情,令姜铭记于心。”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那日若非你们拼死相护,我怕是”
话到此处,她喉间微哽,顿了顿才继续道:“我知道,护我周全原是一桩差事,可刀剑临身时,你们本不必以命相搏。”
她缓缓直起身,目光落在碧珠苍白的脸上,又转向另一名女侍卫缠着细麻布的手臂。
“差事是差事,情义是情义。”令姜指尖微微发颤,“你们为我流的血,挡的刀,我”
“多谢。”
这一声谢极重,仿佛将胸腔里所有的情绪都压了进去。
榻上的碧珠想要起身,却被令姜轻轻按住。
“娘子言重了,”碧珠声音虚弱,“娘子能不计前嫌,碧珠已是感恩。”
令姜摇头,眼中水光潋滟:“不,那与你无关。”
先前她因为碧珠骗过她的事情,还对她有些膈应。
如今想来是她太过狭隘了。
令姜又找了医堂负责几人伤势的医女,一一仔细询问过了她们的伤情。
好在除了碧珠,另外两人都只是伤及皮肉。
碧珠被刺了两剑,伤及五脏,恐要休养许久。
令姜又回去和几人说了会话,才离开。
今日见了书然,才恍然想自己替她要的身契还没要回来呢。
看见聂合竟然还在,令姜便问他:“聂合,大公子在南下之前,有没有往乾州寄过什么东西?”
聂合思忖片刻:“好似没有。”
“那我去的信,大公子可曾收到了?”
“收到了。大公子收到娘子的信很高兴,宝贝似的呢。”
令姜无言看他一会儿:“大公子在乾州宿哪儿?”
“还未定呢,今日州府的张大人设宴招待公子,现在正在张府呢!苏娘子要不一道过去?”聂合邀请道。
“不了。不过我有事想要问他”
令姜想了想道:“我明日过去吧。”
张府。
厅内烛影摇红,丝竹声声。
林雍维一袭玄色长衫,端坐席间,神色从容。
张大人捋须含笑,频频劝酒,言语间尽是热络。
今日是张大人单独宴请的林雍维,以表两人亲近。
酒过三巡,张大人忽而笑道:“小女明兰自幼习琴,今日正好献丑一曲,为我几人助兴。”
话音方落,屏风后转出一位妙龄女子,杏眼桃腮,云鬓簪花,正是张明兰。
她抱着琴盈盈一礼,眼波在林雍维面上轻轻一扫,又迅速垂下。
琴音淙淙,如清泉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