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阳后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得发黏,头埋得更低了些。
“属下不敢。苏娘子只是记挂书然与碧珠的安危,恰逢属下归来,才寻属下问了几句近况。”
每一个字都斟酌得小心翼翼,生怕触了主子的逆鳞。
林雍维知道霍阳的话必定是真。
可道理归道理,心头那股酸意还是像藤蔓般疯长,缠得他呼吸都滞了半分。
他忽然想起在京中时,自己尚未厘清对令姜的心意,见她与温润如玉的秦永言多说了几句话,便暗自腹诽她行事不妥。
如今想来,令姜心思纯良剔透,待人向来真诚,何曾有过半分逾矩的心思?
分明是那些不识进退的男子,总借着各种由头凑到她跟前。
自己居然还因为那些男子,对她说过那样的重话。
他至今还记得令姜当时的模样。
本来盈盈的眼眸骤然之间没了光,神情委屈得让人心疼。
他当时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二人在乾州已做了夫妻,却那样恶意揣测她。
如今想来,只觉得顿刀子在心上割。
当时的话又多伤她,如今他心里就加倍反噬的痛。
林雍维闭了闭眼,指尖在袖中深深掐进掌心。
“罢了。”
他声音里泄出几分疲惫,再看霍阳时,眼底的寒意已淡了许多,“起来吧。”
令姜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暮春的风带着些微暖意,吹得廊下的紫藤花簌簌落了一地。
可她心里乱糟糟的,半点赏景的兴致也无。
昨夜的画面总在脑海里闪回。
令姜猛地停住脚步,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她昨夜真是昏了头,竟做了那样不合时宜的事。
今日理智回笼,才后知后觉地懊恼。
昨日那般举动,若是让林雍维误会了什么,岂不是麻烦?
要分开的是她,她应该做得更果断一些才是。
还是对他客气些为好。
她往东院走去。
林雍维正坐在窗边的紫檀木椅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像是融了些暖意的春水。
令姜连忙低下头,屈膝问安:“大公子。”
她这样客气的态度,让他心坠了坠。
林雍维放下书卷,语气勉强自然道,“大夫刚到,正要给你请脉。”
他话语里的关心太过直白,令姜只得闷闷地应了声:“哦。”
话音刚落,大夫便提着药箱进来了,先是给林雍维行了礼,才转向令姜:“姑娘请坐。”
令姜依言在凳上坐下,伸出手腕。
大夫的手指搭在她的脉上,闭目凝神片刻,又细细询问了她昨日的饮食、睡眠和药浴情况。
“姑娘年轻,底子又好。再喝上一天药,泡一次药浴,必定能痊愈。”
令姜听到
“药浴”
两字,指尖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眼朝林雍维看去。
视线撞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收回。
林雍维自然察觉到她的窘迫,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不动声色地对老大夫道:“有劳大夫了,药材方面尽管吩咐下去,不必省着。”
大主顾就是好啊!
“是是是,”
大夫连忙应着,收拾好药箱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