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州府夫人用绣帕轻拭唇角,鬓边金步摇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
语气里的自谦掺着三分得意,七分炫耀,“本要她陪着在花厅候着苏娘子,偏生说廊下那架新得的七弦琴音色正好,非拽着丫鬟去后院抚琴不可!”
“这丫头琵琶弹得也不错,”州府夫人继续道,“书画更是也精通。”
令姜看着眼前这对母女,浅笑道:“令爱才貌双全,实乃难得,夫人教养得宜,自然是好福气。”
州府夫人摆摆手:“哪里比得上京中的贵女们。不过这孩子性子好,最是温婉懂事。”
话音刚落,她话锋陡然一转,指尖轻轻搭上令姜手背:“说起来苏娘子曾在林府住过许久,想来是见过不少京中贵女的。不知那些金枝玉叶,与我们兰儿比起来如何?”
这问题问得直白,令姜一时语塞。
她正斟酌着该如何作答,既不违心又不得罪主人家,明兰却突然从绣墩上起身,几步凑到她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
“苏姐姐,听说林大人生得极好看,是真的吗?”
明兰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少女的好奇与羞怯。
州府夫人轻咳一声:“兰儿!”
明兰吐了吐舌头,却仍眼巴巴等着令姜回答。
令姜回想起林雍维那张俊脸,心头莫名一颤,被明兰这样直白地问起,竟觉得有些酸涩:“大公子确实仪表堂堂。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明兰追问道,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兰儿!”州府夫人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姑娘家怎可这般不知羞!”
令姜看着少女娇羞的模样,轻声道:“大公子性情沉稳,矜贵自持。”
她顿了顿,望着窗外飘落的桃花花瓣,缓缓道:“想来应是喜欢知书达理的闺秀。”
州府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家兰儿可不就是知书达理的典范?
“苏娘子,”州府夫人亲切地拉住令姜的手,“今日可得留下一起用膳。你和兰儿年纪相仿,定能聊到一处去。”
离开州府时,夕阳已经西斜。
令姜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想起明兰那张娇艳如花的脸,心中莫名有些发闷。
那样明媚的姑娘,任谁看了都会喜欢吧?林雍维若是见了
她猛地掐断这个念头,暗骂自己多事。
他娶谁,与她何干?
京城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林府书房内的烛火却彻夜未熄。
聂合站在廊下,听着里面传来茶盏碎裂的声响,不由得绷紧了脊背。
自苏娘子离京后,主子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朝堂上对李氏一党的打压更是近乎暴戾。
前日刚将李家三爷下了诏狱,今日又抄了李氏旁支的府邸。那些往日与李家交好的官员,如今连上朝时都不敢与林雍维对视。
“大人,乾州来人了。”聂合低声禀报。
书房内静了一瞬,随即传来林雍维冷淡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的侍卫风尘仆仆,跪地行礼时,衣摆上还沾着泥土。
林雍维靠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目光却锐利如刀:“她安顿好了?”
“回主子,苏娘子已在乾州安置,一切安好。”
“路上可有人为难她?”
侍卫额头抵地,事无巨细地回禀:“出京初日遇过李氏人,但未近身便被我们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