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姜没法开口告诉林雍维，那日在宫殿之内她的心路历程。
她在人前开口拒绝，就已经彻底断绝了两人今后的可能。
她只是个普通女子，身后没有依仗，就像是无根漂萍。
她不像林雍维，拥有的东西那么多，家世背景强悍，自身又出众。
她没有娘家撑腰，嫁入全然不看好她的贵胄门阀世家，岂不是只能受人轻贱？
就像那日宫殿里贵人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看什么笑话。
令姜深吸一口气。
林雍维与她有情，确实不错。
但两人的感情足以牢靠到忽视这些差距吗？
完全不行。
这是一种摆在两人之间很现实的差距，就算是攀靠上他，也完全不能消弭令姜内心中的不安。
有情之人要分离，伤心难过是人之常情。
但是时间会将一切伤口都抚平，这是她在亲母离世之后就懂得的道理。
距离年节也要不了些许时日了，干脆就以今日为决断，斩尽前缘吧。
整理好心情，过完大年，她或许也该离开了。
寿康苑内，朱夫人同林雍维一起，被老太君叫去问话。
老太君戴着一块白玉抹额，端坐在上位，唇线下拉，眉头紧蹙。
奴婢尽散，房内只留了自家人。
“这外头沸沸扬扬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君沉声询问。
朱夫人无助的看向儿子。
林雍维早就已经上前一步，跪在了老太君面前：“孙儿不孝，让祖母操心了。”
他解释：“乾州重伤时，得苏娘子施恩搭救，才幸免于难。后来苏娘子被卖作人妾，孙儿怎能视而不见？于是便与苏娘子在桃花村假意成亲，带她上了乾州。”
老太君眯了眯眼睛。
林雍维小时候便养在她膝下，她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
“说得好听。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看上苏娘子了？”老太君厉声问。
朱夫人着急忙慌解释：“婆母，鹤卿怎么会看上苏娘子？这都是为救她于难，才在乾州化名孙青作假娶了她啊！”
“是。孙儿在乾州时就已经心仪于苏娘子，可偏偏造化弄人，回京之后我忘了乾州之事。不敢瞒祖母和母亲，乾州之事到现在我也未曾记起。可我派人前去了乾州，调查清楚了当初的大致情况。”
“我于乾州，确实于苏娘子定过私情。”
林雍维跪于地面，长背直立，双眼直视老太君。
他声音清朗有力，一字一句。
“一切荒唐，究由我而生。当初苏娘子上京来，面对什么也不记得我，心中无措，所以不得以才对各位长辈撒了谎。”
“孙儿愧对苏娘子，也愧对长辈。”
婚嫁之事，本该有长辈来操持，他却与人私定，是为不孝。
而愧对令姜的事情，自是造化弄人，负心于她。
朱夫人目瞪口呆。
老太君又问：“依你之言，你们在乾州假戏真做？”
老太君将“假戏真做”这四个字说得极重，几乎是掷地有声了。
朱夫人捂着胸口，随着老太君的话，将视线落在儿子脸上。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只是孙儿的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