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姜的心尖像是被人用丝线狠狠绞紧,酸胀得发疼。
喉间仿佛堵着团湿棉花,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
只有在哭之前才会这样的反应。
他开始吻她。
先是从唇角轻轻的,再一点一点的试探性侵入。
情绪再次翻天覆地,令姜攥紧了他的衣襟。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那喘息声又重又急,混着喉间压抑的吞咽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脸颊上有凉飕飕、湿润润的泪水。
有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令姜恍惚间以为是自己落了泪。
直到稍稍退开,才借着残存的暮光看清,竟是他发红的眼尾坠着一滴泪。
“你”
令姜睫毛抖了抖,本来要狠心拒绝的话到嘴边,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居然哭了?
令姜不由自主的心软了。
他似是被她看见了那滴泪,有一瞬的尴尬,仓皇将脸埋进她颈窝。
温软的唇瓣贴着跳动的脉搏游移。
酥酥麻麻的痒意在脖颈间蔓延,激起一阵阵战栗。
她哪里禁得住他这样又吮又舔。
令姜猛地抵住他肩膀,指尖陷进坚实的肌理:“不可以这样。”
“对不起。”他舔了舔还带着水意的唇,慢吞吞的和她道歉。
那点水光在暮色中一闪,晃得令姜别开眼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唯有铜漏滴答作响。
窗外不知何时飞来的夜莺,在梅枝上啼了两声又飞走。
他突然道:“既然你是为我守节,接下来的几个月也应该属于我,到了那时,我再放你走,行吗?”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平日里的疏离清冷已经完全被击碎,此刻的声音脆弱得支离破碎。
令姜心猛跳几下,犹豫了。
林雍维苦笑,“这你都不愿意答应我吗?”
他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若我没有恢复记忆就好了,这辈子也不记得乾州的事情,就能放你走了。”
“人的爱恨,哪能以自身意愿消亡?令姜,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重重的抱紧了她。
令姜听不得这样的话,踌躇道:“你,当真吗?”
她推了推他,与他面对面。
“嗯。”他他急急应声,像是怕她反悔。
“只是两月?”令姜还是犹豫,说话速度慢吞吞的。
“只是两月。”
“你不能太过分。”
“只是像我们在乾州一样。”他漆黑的眸子目光复杂,像是真的不舍过去就如此消亡一样。
令姜心软了。
当初她被毫无征兆的抛下,如今又怎舍得他也经历这样的事情。
“好。”
她同意了。
林雍维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的感受。
得逞的狂喜兴奋的遍布全身,可他清楚令姜只是为了乾州的旧情妥协了。
那旧情,他偏偏半点也记不起。
她是为了阿青,那个他还暂未记起的自己。
“那你先将荷包还我。”令姜摊手,朝他要东西。
林雍维愣了一下,“不能送我吗?”
“那是我给邓公子做的。”她避开三郎的称呼,没再刺激他,“你拿去做什么。”
他脸色阴沉,却又怕她反悔不敢发作。
“你刚才若说的是真心话,就还我。”
令姜轻轻掂了掂小手,琉璃一样的眼珠子看着他。
林雍维无奈,慢条斯理的松开她,然后从怀中将那枚荷包拿出来了。
令姜:
她不可置信:“你身上的桂花味是这里来的?”
“嗯。”
令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又贴了过来,像是只极其粘人的猫:“我好喜欢这个味道,你送一个给我吧。”
“就算本来是送其他人的,我也不在意。”
已经妥协到了这种程度。
“我给你做了一个荷包呀,你还给我了。”她用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扎心窝子的话。
“那那个荷包呢?”
“我烧了。”
空气静默一瞬,他垂着眉眼:“那时候我不记得了。”
造化弄人,确实不应该怪他。
令姜心下叹一口气,“我知道,不说这些了。”
“既然你喜欢这个味道,我那儿还有些桂花干花,再做个香囊给你,可好?”
“好。”他同意了。
令姜从善如流将荷包收进自己的袖口:“嗯。”
他问:“你用膳了吗?”
“还未。”
“留下来用膳吧。”
丹墀居的雕花槅扇半开着,漏进一缕将尽未尽的霞光。
八仙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精美的菜式,香气四溢。
最吸引人的是红泥小炉上面还冒着热气的红烧鹿肉。
林雍维舀了满勺的嫩肉放进她的碗中,带着琥珀色汤汁的嫩肉在光线下微微颤动:“你喜欢的。”
令姜执箸的指尖一颤,“你竟知道?”
这种菜式是北边特有的,她在乾州的时候哪里吃过。
进了林府之后,也偶尔得吃几次,基本都是在寿康苑同府中众人一起用餐。
“上次在老太君那用膳,我看你多夹了两筷。”他唇角微扬,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还特意把里面的葱花都挑出来了。”
“所以今日没叫他们放葱。”
令姜扫视餐桌,确实半点不见葱花。
“多谢。”她小声道谢。
林雍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夹了一筷子清炒芦笋放在她碟中:“趁热吃。”
霞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亲密得像一对真正的璧人。
暖意麻痹着心口的酸楚。
令姜心想,贪恋这样温存的,又何止是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