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京圈太子爷陆长鸣顶罪,坐了五年牢。
出狱那天,我穿着发臭的囚服,闯入了他的订婚宴。
新娘是我的亲妹妹。
陆长鸣看到我,眼神冰冷如刀。
把这个疯女人丢出去,别脏了我的地。
他搂着我妹妹,对所有宾客宣布:五年前,就是这个女人,撞死了我的挚爱。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五年前那场车祸,他撞死的人,是我的父亲。
我顶罪,是为了保全陆家和我那早已腐烂的家。
我以为他至少会有一丝愧疚。
可他却命人将我拖到郊外,挖开一座新坟。
你不是喜欢替人去死吗今天我就成全你。
在我被推入坟坑的瞬间,陆长鸣的爷爷带着军队包围了这里。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陆长鸣,我送你的订婚礼物,喜欢吗
01
泥土的气息混着腐烂的草根味,涌入我的鼻腔。
我躺在冰冷的坑底,仰头看着夜幕下陆长鸣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
他居高临下,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审判我的死神。
礼物他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淬毒的快意,苏晚,你一个刚从牢里爬出来的东西,能送我什么
他身边的保镖举起了铁锹,对准了我。
我没有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他。
你以为我不敢陆长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控,你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和青青的五年!我让你给她陪葬,都是便宜了你!
我那个楚楚可怜的妹妹,苏青,此刻正依偎在他怀里,身体瑟瑟发抖。
长鸣哥哥,不要……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我们放过她吧,我好怕……
她嘴上说着放过我,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恶毒的兴奋。
陆长鸣心疼地搂紧她:青青别怕,我是在为你出气。今天,我就要让这个罪魁祸首,得到她应得的报应。
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道:埋了。
铁锹扬起,带着泥土的风声向我砸来。
我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划破了郊外的寂静。
数十道雪亮的车灯瞬间照亮了这片荒地,将陆长鸣和他手下的惊愕照得一清二楚。
一群身着军装的士兵迅速包围了这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所有人。
陆长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龙头拐杖,在两名警卫的护送下,穿过人群,走到坟坑前。
是陆老爷子。
混账东西!
老爷子扬起拐杖,用尽全力,狠狠地抽在陆长鸣的背上。
啪的一声脆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陆长鸣被打得一个趔趄,却不敢还手,只是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爷爷:爷爷,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我们陆家就要被你这个蠢货给毁了!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坑里的我,对身后的士兵命令道,把苏小姐请上来。
两名士兵立刻跳下坑,将我扶了起来。
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越过脸色铁青的陆长鸣,走到陆老爷子面前,微微颔首:陆爷爷。
老爷子看着我满身的狼狈,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心疼:孩子,委屈你了。
我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陆长鸣。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愤怒和一丝被背叛的错愕。
我朝他走近一步,他下意识地后退。
我停下脚步,轻声问他:陆长鸣,我的礼物,你还没拆开看呢。
我让你的人,放在了你的休息室里。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对陆老爷子说:陆爷爷,能送我回家吗我累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亲自为我拉开了军用越野车的车门。
车子绝尘而去,留给陆长鸣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谜团。
02
车内温暖的暖气,让我冰冷的四肢逐渐恢复了知觉。
陆老爷子递给我一条干净的毛毯,叹了口气:小晚,这五年,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
我裹紧毛毯,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选择替苏青顶罪,选择保全那个摇摇欲坠的苏家,选择让陆长鸣恨我。
车窗外,京市的霓虹飞速倒退。
我想起了陆长鸣送我那个音乐盒的下午。
那也是一个冬天,他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塞进我手里,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羞涩和骄傲。
打开看看。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晶音乐盒,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赠我唯一的晚星。
他叫我晚星,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个晚字。
他说,我是他抬头就能看到的希望。
我拧动发条,清脆的音乐流淌出来,是我最喜欢的《卡农》。
苏晚,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等我,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陆长鸣唯一的女人。
我信了。
可五年牢狱,磨平了我所有的期待。
当年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今天恨不得将我活埋的男人。
唯一的晚星成了一个笑话。
……
陆家庄园,订婚宴现场。
陆长鸣失魂落魄地冲回休息室,宾客们的议论声被他关在门外。
苏青提着裙摆,不安地跟了进来:长鸣哥哥,你别听那个疯女人胡说,她就是想破坏我们的订婚宴!
陆长鸣没有理她,目光在房间里疯狂搜索。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沙发上一个不起眼的牛皮纸袋上。
他走过去,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是那个他亲手送出的水晶音乐盒。
只是此刻,音乐盒的底座裂开了一道缝,显得陈旧而脆弱。
他拿起音乐盒,指尖抚过那行熟悉的刻字——赠我唯一的晚星。
记忆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苏青看到音乐盒,脸色一变,尖叫着冲上来就要抢夺:一个破烂东西,留着干什么!扔了它!
滚开!
陆长鸣第一次粗暴地推开了她。
苏青摔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陆长鸣死死地盯着音乐盒,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发现,在底座的裂缝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抠了半天,终于从里面夹出了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内存卡。
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爷爷的号码。
他接起电话,那边传来陆老爷子不容置疑的声音。
立刻到苏家的老宅来。
马上。
03
苏家的老宅坐落在京市最破旧的巷弄里。
红漆的木门斑驳陆离,院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陆长鸣开着他那辆扎眼的兰博基尼,停在巷口时,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他从未想过,苏晚的家,是这副模样。
在他被蒙蔽的认知里,苏晚当年是为了钱,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嫁给他。
可眼前这栋随时都可能倒塌的老房子,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自以为是。
他推开虚掩的院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陆老爷子坐在一张小马扎上,脸色阴沉。
而我,就坐在他对面的台阶上,身上披着那条军用毛毯,手里捧着一杯热水道。
看到他进来,我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爷爷。陆长鸣的声音有些干涩。
陆老爷子指了指他手里的音乐盒和那张小小的内存卡:看懂你的‘订婚礼物’了吗
陆长鸣攥紧了那张卡,没有回答。
没看懂,就进去看看。老爷子用拐杖指了指黑漆漆的堂屋,看看你这五年来,都活在怎样一个笑话里。
陆长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堂屋。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亮着微光。
屏幕上,是一个暂停的视频播放界面。
他走过去,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摇晃,光线昏暗,似乎是行车记录仪的录像。
他看到了五年前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里坐着两个人。
驾驶座上的人,不是苏晚。
是苏青!
副驾驶上,是苏晚的父亲,我的爸爸。
视频里传来父女俩激烈的争吵声。
……你必须把这些东西交出去!苏青,你不能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爸,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我们家就能拿到五千万!五千万!我们再也不用住在这个破地方了!
我不同意!这是犯罪!我明天就去找陆老爷子,把一切都告诉他!
你不准去!
视频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苏青的尖叫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砰——
一声巨响,画面陷入黑暗。
陆长鸣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一直以为,是苏晚开车,为了报复他移情别恋,故意撞向护栏,害死了她的父亲,也差点害死他心爱的苏青。
可视频里,开车的人,分明是苏青。
怎么会这样
这时,我端着水杯,慢慢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
看清楚了吗我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回头,眼睛通红,布满血丝。
这是伪造的!是你想脱罪的把戏!他咆哮着,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陆长鸣,你一直说,我撞死了你的挚爱。
那你告诉我。
我杀的人,究竟是谁
data-fanqie-type=pay_tag>
04
你杀的人是青青!陆长鸣双目赤红,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嫉妒她,所以开车撞向她!你害得她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差点就死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苏青带着哭腔的声音。
长鸣哥哥,别说了……都过去了……
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她穿着华丽的订婚纱裙,站在这破败的老屋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她扑进陆长鸣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她刚出来,肯定受了很多苦……我不怪她,真的,只要她以后别再伤害自己,我就满足了……
这番颠倒黑白的绿茶言论,成功地再次点燃了陆长鸣的怒火。
他看着怀里善良大度的苏青,再看看我这张毫无悔意的脸,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苏晚,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和青青的区别!到了现在,她还在为你说话!
我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是啊,她真善良。
我挣开陆长鸣的钳制,一步步走向苏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的好妹妹,既然你这么善良,那你敢不敢告诉他,五年前那场车祸,到底是谁在开车
你敢不敢告诉他,爸爸临死前,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什么
你敢不敢告诉他,我为什么要替你顶罪
我的每一句质问,都让苏青的脸色白一分。
她躲在陆长鸣的身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是不是在牢里待久了,精神出问题了
够了!陆长鸣猛地将苏青护在身后,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信不信我烧了你这个破家!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咔哒一声,蓝色的火苗窜了出来,映着他疯狂的脸。
你不是最在乎这里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着它变成灰!
他抓起旁边一条满是灰尘的旧窗帘,就要点燃。
不要!我失声尖叫。
那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窗帘。
陆老爷子也被这变故惊得站了起来,怒喝道:陆长鸣,你敢!
但陆长鸣已经疯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火苗触及窗帘的一瞬间,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陆老爷子身后的那名警卫突然动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动作快如闪电,一脚踢飞了陆长鸣手中的打火机。
同时,他冷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陆少爷,在您动手之前,或许该看看这个。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块被撞得变形的手机。
这是从五年前的车祸残骸中提取出来的,我们刚刚完成了数据恢复。
警卫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苏青,最后落在陆长鸣身上。
里面有苏老先生在车祸前一分钟,发给您爷爷的一条短信,以及一段……时长十五秒的录音。
05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长鸣僵在原地,手里还抓着那半截烧焦的窗帘。
苏青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警卫打开手机,点开了那条恢复的短信。
【发件人:苏振邦】
【内容:陆老哥,事情紧急。有内鬼要出卖陆氏,证据在我手上,苏青被他们收买,正开车带我……】
短信在这里戛然而止。
但信息量已经足够巨大。
陆长鸣的呼吸一滞,他猛地看向苏青,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她伪造的!苏青尖叫起来,指着我,是她!都是她设计的!长鸣哥哥,你不要信!
警卫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只是按下了录音的播放键。
一段嘈杂而急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是爸爸的声音,嘶哑而绝望:……青青,你停下!你疯了!为了钱,你连爸爸都……
闭嘴!老东西!谁让你挡我的路!这是苏青恶毒的诅咒。
紧接着,是爸爸最后一声痛苦的闷哼,和车辆撞击的巨响。
录音结束。
死一样的寂静。
陆长鸣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看向他怀里那个他保护了五年,心疼了五年的女人。
是你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
苏青彻底崩溃了,她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辩解: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爸爸他要毁了我们!他要去告发,他要是告发了,我们都会完蛋的!我是在帮你啊,长鸣哥哥!那些人也会对付你们陆家的!我是在保护你!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长鸣的心上。
原来,他恨了五年的人,是救他的人。
他爱了五年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像个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亲手将自己的救命恩人送进监狱,又在对方出狱的第一天,要将她活埋。
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踉跄着,想朝我走过来。
晚晚……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
我看着他,在他伸出手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秒,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隔开的是万丈深渊。
别碰我。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死寂。
陆长鸣,你让我觉得恶心。
06
恶心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陆长鸣的心脏。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全身都在发抖。
陆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决断:小晚,这里交给我处理。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休息。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看那两个人一眼,转身跟着一名警卫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走后,堂屋里只剩下陆家祖孙和瘫在地上的苏青。
陆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子,眼神里满是失望:现在,你都明白了
陆长鸣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苏青,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凌迟。
我明白了……苏青忽然不哭了,她抬起头,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笑,我明白了,我输了。苏晚那个贱人,她赢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婚纱,疯疯癫癫地笑着。
陆长鸣,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她顶罪,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那个死老头子。
她是为了你啊!
因为那些人告诉我,如果我爸把证据交出去,他们第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你陆长鸣!
她怕你死,所以她宁愿自己去坐牢!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哈哈哈哈……你爱上了一个害你的凶手,却把你真正的爱人当成仇人!你比我还可悲!陆长鸣,你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苏青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将陆长鸣的尊严和理智割得支离破碎。
他终于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长鸣!陆老爷子大惊失色,连忙让警卫扶住他。
……
我在一间干净的客房里醒来。
这里是陆家的一个别院,很安静。
身上黏腻的囚服已经被换下,洗过澡后,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但这五年牢狱生涯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却不是洗个澡就能抹去的。
我的身体很虚弱,精神也总是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一个佣人端着晚餐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桌上。
苏小姐,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用一点吧。
我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汤。
陆长鸣呢我问。
少爷他……他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家庭医生正在给他看护。佣人低着头回答。
我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病了,与我何干
我欠苏家的养育之恩,用五年的自由还了。
我欠陆长鸣的,是那段被他亲手撕碎的爱情。
如今,我们两不相欠。
我只想开始新的生活,离这些是是非非越远越好。
可我没想到,我的平静,只维持了不到一天。
第二天一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这里。
是我的好朋友,林辰。
他也是京圈里有名的律师。
他看着我,脸色凝重:晚晚,出事了。你妈妈……被苏青的同伙绑架了。
07
我妈被绑架了。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炸得我头晕目眩。
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有严重的心脏病,根本经不起任何惊吓。
怎么回事我的声音都在抖。
林辰递给我一部手机,上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我妈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用一把刀抵着她的脖子,对着镜头说:苏晚,想让你妈活命,就让陆长鸣停止一切动作,并且把你父亲留下的所有证据原件交出来。
给你二十四小时,不然,就等着给你妈收尸吧。
视频结束,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是冲着我爸留下的证据来的。
苏青被抓,她的同伙,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坐不住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妈在哪我出狱后,根本没来得及联系妈妈。
苏青招了。林辰的脸色很难看,她在被审讯的时候,故意说出了你母亲的藏身之处。她这是要拉着你和你妈一起死。
我气得浑身发冷。
苏青,她真是歹毒到了极点。
报警了吗
报了,但对方很狡猾,根本追踪不到位置。他们只认你。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长鸣呢我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刚退烧,一听到消息,已经动用陆家所有力量在全城搜寻了。林辰说,但是,晚晚,时间不等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
唯一的筹码,就是我爸留下的那些证据原件。
那些东西,被我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带我去见陆长鸣。我做出了决定。
……
陆长鸣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他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不堪。
看到我进来,他黯淡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一丝光亮,挣扎着就要下床。
晚晚……
别动。我冷冷地打断他,我不是来看你的。
我走到他床边,开门见山:绑匪的条件,你听说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阿姨。我已经……
我没时间听你的保证。我再次打断他,我只问你,证据原件,给,还是不给
陆长鸣沉默了。
他知道,那些证据是他扳倒对手,为我复仇的唯一利器。
一旦交出去,不仅前功尽弃,陆家也可能再次陷入危险。
可不交,我妈就没命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我看着他犹豫的脸,心中一片冰凉。
陆长鸣,我只给你三秒钟考虑。
三。
二。
我开始倒数。
他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紧紧抿着。
一。
我数完,转身就走。
我给!
他在我身后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绝望和妥协。
晚晚,我给!只要能救阿姨,我什么都给!
他掀开被子,不顾一切地冲下床,从背后死死抱住我。
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脖颈上。
他在哭。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08
他的怀抱滚烫,带着浓浓的忏悔和绝望。
可我只觉得浑身僵硬。
我用力掰开他的手,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陆长鸣,收起你廉价的眼泪。现在不是演苦情戏的时候。
我妈还在他们手上。
我的冷漠,让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好。他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恢复了京圈太子该有的杀伐果断,地点在哪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我拒绝道,他们点名要我一个人。你去了,只会让他们撕票。
不行!太危险了!他想也不想就反对。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的态度不容置疑,你现在要做的,是准备好他们要的东西,然后在我拖住他们的时候,定位我的位置,带人来救我们。
我看着他: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你唯一能为我做的事。
你,能做到吗
陆长鸣看着我决绝的眼神,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最终,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能。
……
按照绑匪的要求,我带着一个装满文件的箱子,独自一人开车前往城郊一个废弃的化工厂。
林辰坚持要跟着,被我拒绝了。
陆长鸣给我准备了一支伪装成口红的定位器和报警器。
一旦有危险,立刻按下。他红着眼叮嘱我。
我没有回应,发动了车子。
废弃的工厂里,尘土飞扬,到处都是生锈的铁架和管道。
我提着箱子,走进了指定的仓库。
仓库中央,我妈被绑在柱子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几名凶神恶煞的男人围着她,为首的那个,正是视频里出现的口罩男。
东西带来了吗口罩男问。
我把箱子扔在地上:我妈怎么样了
死不了。口罩男走过去,踢开箱子,检查里面的文件,只要东西是真的,你们母女都能活。
他翻看了几页,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都是真货。
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一名手下立刻会意,举起一根铁棍,朝我妈的头顶砸去。
住手!我目眦欲裂。
想让她活命口罩男笑得阴森,那就跪下,把这些文件,一页一页地,给我吃了。
他把一沓文件扔在我面前,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机油。
这是极致的羞辱。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又看了看他们狰狞的笑脸,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没有丝毫犹豫,我缓缓地跪了下去。
我捡起一页文件,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
纸张的粗糙和油墨的苦涩,混着我的血和泪,一起咽下。
就在我准备吃第二张的时候,仓库的大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刺眼的车灯照了进来,数十辆黑色的越野车将整个仓库团团围住。
陆长鸣一身黑衣,从为首的车上跳了下来,他手里拿着枪,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和疯狂。
动她一下,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09
看到陆长鸣的那一刻,绑匪们都慌了。
口罩男反应最快,他一把勒住我妈的脖子,用刀抵住她的动脉,厉声喝道:陆长鸣!你敢过来,我立刻杀了她!
陆长鸣停下脚步,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对准口罩男的眉心。
放了她。他的声音冷得掉渣,你要的钱,我加倍给你。你要逃跑的路线,我帮你安排。
我凭什么信你口罩男显然不吃这一套。
就凭你现在不动手,还能活。动手,你和你背后的人,都会死得很难看。陆长鸣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我妈的心脏病不能再拖了。
我看着口罩男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又看了看陆长鸣身后那些蓄势待发的保镖。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对口罩男说:你不是想羞辱我吗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指了指他脚边那根铁棍:用它,打我。只要你打得我满意了,我就让陆长鸣放你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陆长鸣。
苏晚!你疯了!他怒吼道。
口罩男也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你玩什么花样
我没玩花样。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妈快不行了,我没时间跟你耗。打我,或者,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你自己选。
我的眼神太过镇定,镇定得让口罩男心里发毛。
他看了一眼已经快要断气的我妈,又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最终,恶向胆边生。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扔下刀,捡起了地上的铁棍。
不要!陆长鸣目眦欲裂,抬脚就要冲过来,却被他身后的林辰死死抱住。
陆少!冷静!这是晚晚的计划!
口罩男高高扬起铁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的手臂狠狠砸下。
咔嚓!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彻整个仓库。
剧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但我没有叫,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就在口罩男因为得手而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我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下了口红底部的按钮。
一股无色无味的强效麻醉气体,从口红里喷射而出,正中口罩男的面门。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长鸣的保镖们如同猛虎下山,瞬间冲了进来,将剩下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绑匪全部制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陆长鸣挣开林辰,疯了一样地朝我跑来。
他看着我软软垂下的手臂和苍白的脸,眼里的痛苦和悔恨几乎要溢出来。
晚晚……他想碰我,却又不敢。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我妈身边,用颤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
我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昏过去之前,我落入了一个温暖而颤抖的怀抱。
耳边,是陆长鸣带着哭腔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喊。
对不起……对不起……
10
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VIP病房里。
手臂被打了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
窗外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陆长鸣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俊朗的脸上满是疲惫。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吵醒他。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林辰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醒了,脸上露出喜色,但很快又压低了声音:感觉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用眼神问他我妈的情况。
阿姨已经脱离危险了,在隔壁病房,有最好的护工看着。林辰说,绑匪也全都招了,幕后主使是你们家生意上的一个死对头,姓张。陆长鸣已经把所有证据交给了警方,张家这次彻底完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爸爸的仇,报了。
妈妈也安全了。
我这五年的牢,没有白坐。
晚晚,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陆长鸣他……为了给你找配型的骨髓,动用了陆家所有的关系网。你手臂的手术,也是他求着国内最好的骨科专家连夜飞过来做的。他在这里守了你两天两夜,一步都没离开过。
我听着,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做的再多,也弥补不了他曾经给我的伤害。
破碎的镜子,永远无法重圆。
似乎是我们的交谈声吵醒了他,陆长鸣动了动,慢慢抬起头。
看到我醒着,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晚晚!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他手忙脚乱,语无伦次。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
陆长鸣,我们谈谈吧。
他脸上的喜悦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惧的紧张。
他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林辰知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晚晚,你听我解释……他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陆长鸣,我爸的仇报了,我妈也安全了,我欠苏家的,欠你的,都还清了。
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们,两清了。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晚晚,你不能这么对我……他抓住我的手,卑微地乞求,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我把我的命给你都行!
我抽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需要你弥补。
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陆长鸣,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瘫坐在地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一周后,我办了出院手续。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一人去了墓地。
爸爸的墓碑已经被修葺一新。
我放下一束白菊,轻声说:爸,都结束了。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墓碑前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
我转身,准备离开。
却看到陆长鸣站在不远处,他瘦了很多,眼神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们隔着一排排墓碑,遥遥相望。
最终,我没有走向他,而是转向了另一条路。
那条路,通往机场,通往一个没有他的,全新的未来。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我的身上。
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