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典型的艺术生——有点灵气,有点好看,还有点小众爱好,比如偏爱微醺的鸡尾酒,偶尔也会点一杯伏特加纯饮。大学毕业后,她没挤艺术圈,反而进了幼儿园当美术老师,闲暇时还开了间小小的个人画室。
她的父母一个在国企做管理,一个在外企做行政,思想开明,从不逼她走安稳路,但总念叨一句:做人要有分寸,被欺负了别忍气吞声。
那时林晚只当是唠叨,没成想后来真派上了用场。
1
清吧里的解围酒
傍晚六点半,夏末的夕阳把街角染成暖橙色,林晚背着画夹,绕开喧闹的烧烤摊,推开了拾光清吧的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和室内流淌的爵士乐融在一起,瞬间隔绝了街面的嘈杂。
清吧不大,进门就是L形吧台,深色大理石台面擦得锃亮,映着头顶低垂的黄铜吊灯,暖黄的光落在一排排造型各异的酒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晕。靠墙摆着四组皮质沙发座,铺着格子餐布的小桌上,烛台里的仿真火焰轻轻跳动。林晚熟门熟路地走到吧台最里面的位置坐下——这里背对着门口,能避开往来的客人,还能清楚看到吧台里的动静。她把帆布画夹放在脚边,掏出笔记本电脑,指尖刚碰到键盘,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令人烦躁的声音。
林晚真巧啊,你也来这儿喝酒
林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结。转身一看,果然是上周相亲认识的张磊,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手里还拎着个印着logo的手提袋,显然是故意跟来的。上次相亲后,他就天天发消息纠缠,林晚拉黑了微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我还有事,麻烦让让。林晚转回头,假装调试电脑,语气冷得像冰。可张磊却厚着脸皮凑到吧台边,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自来熟地冲吧台里喊:服务员,给我来杯威士忌!
吧台后的调酒师正低头擦着一只水晶杯,闻言抬了抬头。林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心跳莫名漏了半拍——男人看着二十七八岁,额前的碎发被灯光染成浅棕色,浓眉下的眼睛很亮,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干净的弧线。他穿了件熨帖的白衬衫,外面套着深灰色马甲,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手指修长,握着杯布的动作利落又稳。
他就是陈默,清吧的主调。刚才林晚进门时,他就抬眼看过她——姑娘扎着低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穿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却难掩眉眼间的灵气,尤其是低头看电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安静得像幅画。可这会儿,她的肩膀绷得很紧,指尖在键盘上悬着,显然是被身边的男人烦到了。
陈默没说话,先给张磊调了杯威士忌,递过去时,又不动声色地看了林晚一眼。见她皱着眉,连杯子都没碰,他心里大概有了数。等张磊又开始絮絮叨叨问林晚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时,陈默忽然端着一杯新调好的酒走了过来。
那杯酒很漂亮,透明的高脚杯里,淡蓝色的酒液上飘着一层细密的泡沫,杯口插着一片青柠,还缀着一颗小小的银色星星装饰。他把酒杯轻轻放在张磊面前,声音温和却有分寸:帅哥,今天店里搞活动,老客带新客送特调‘星夜’,这位小姐是我们常客,这杯算送您的。
张磊眼睛一亮,完全没注意到陈默递向林晚的、带着询问的眼神。林晚抬头,正对上陈默的目光——他嘴角勾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眼里藏着几分狡黠,像在说信我。她没说话,只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谢了啊!张磊端起酒杯就灌了一大口,刚咽下去,脸就皱成了一团,这酒劲儿够大!
陈默站在吧台后,不动声色地收拾着工具,嘴上应着:这酒用了三种基酒,口感烈,但后味挺顺的。
果然,没十分钟,张磊的脸就红得像关公,眼神也开始发飘,说话都不利索了:林晚……我跟你说……我家条件真挺好的……
林晚趁机合上电脑,把画夹甩到肩上,起身就走。路过吧台时,陈默抬头看她,声音压得很低:下次还来吗
林晚脚步顿了顿,回头冲他笑了笑——灯光落在她眼里,像盛了细碎的星光。看你调的酒合不合胃口。
说完,她推开门,铜铃声再次响起,把张磊含糊的叫喊声关在了门内。
陈默看着门口的方向,拿起刚才林晚没动过的那杯莫吉托,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2
一碗虾仁蛋炒饭的暖意
九月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林晚抱着画夹从画室出来,站在公交站台下等了二十分钟,出租车连个影子都没有,裤脚和帆布鞋早被飞溅的泥水打湿,黏在皮肤上又冷又难受。她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咬咬牙,转身冲进雨里,熟门熟路地绕进了拾光清吧的巷口。
推开门的瞬间,暖融融的气息裹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扑面而来。和往常不同,店里空荡荡的,只有吧台后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陈默正背对着门口,专注地擦着一只高脚杯。他今天没穿马甲,白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袖口挽得更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指尖捏着杯布,一圈圈细细擦拭着杯壁上的水渍,动作慢而稳。
叮铃的门铃声让他回过头。看见浑身湿漉漉的林晚,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放下杯子迎过来:怎么淋成这样
说着便从吧台下面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过去。
林晚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头发梢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她含糊地笑了笑:打不到车,只能来你这儿躲躲。
还是老样子
陈默问。林晚摇摇头:今天想喝伏特加,纯的。
她走到常坐的那个角落坐下,把湿哒哒的画夹靠在墙边,掏出笔记本电脑——画室的招生海报还差最后一点细节没改,正好趁这个空当弄完。
陈默很快端着一杯透明的酒走过来,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他把酒杯放在林晚面前,又顺手帮她把电脑电源插上:慢慢弄,不急。
说完便回到吧台后,继续擦他的杯子,爵士乐的旋律轻轻流淌,店里安静得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杯具碰撞声。
一个小时后,林晚合上电脑,长长舒了口气。她从画夹里翻出一本刚买的《搜神记》,封面是烫金的云纹,里面夹着几张空白画纸——她打算画一组Q版神兽插画,放在画室的墙上做装饰。指尖划过九尾狐那一页的文字,她握着铅笔在纸上轻轻勾勒,很快,狐狸的尖耳朵和蓬松的尾巴就有了雏形。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浓郁的蛋香混着虾仁的鲜气飘了过来。林晚抬头,看见陈默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过来,碗里是金黄的蛋炒饭,颗颗米粒都裹着蛋液,上面撒了一小撮翠绿的葱花,还卧着几只饱满的虾仁。
厨房阿姨请假了,我自己煮了点,你肯定没吃饭,垫垫肚子
他把碗放在桌上,又递过来一双干净的筷子,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林晚的手,带着碗沿的温度。
林晚愣了一下。她其实从小就不爱吃虾仁,总觉得那股海鲜味有点冲,但看着陈默眼里真诚的笑意,还有碗里冒着的热气,她没好意思拒绝,接过筷子拨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是,饭里的虾仁被处理得很干净,只留下淡淡的鲜甜,和蛋液的香混在一起,竟格外可口。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不知不觉就把一碗饭见了底。
陈默看着她把碗吃完,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身从吧台最里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磨砂的玻璃瓶身,上面刻着弯月的图案,标签上写着月芽。试试这个
他倒了一杯递过来,酒液是淡淡的乳白色,凑近能闻到清冽的花果香,很多画画的客人说喝了有灵感。
林晚抿了一口,清清爽爽的口感滑过喉咙,带着一点微甜的余味。奇妙的是,刚才画到一半卡住的九尾狐神态,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她立刻拿起铅笔,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没一会儿,一只圆滚滚、眨着桃花眼的Q版九尾狐就跃然纸上,连尾巴上的绒毛都画得栩栩如生。
画得真好看。
陈默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声音就在耳边,带着一点酒气的温热。林晚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差点掉在纸上。他指着画纸笑了笑:这画能抵今晚的酒钱吗我想挂在吧台后面,肯定好看。
林晚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忍不住笑了:行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我来喝酒,要给我打八折。
她把画纸撕下来递给他,陈默立刻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下次你来之前告诉我,我提前把‘月芽’调好。
扫码的瞬间,两人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那之后,林晚几乎每天都会来拾光。有时带着电脑改教案,有时拿着画本画画,陈默总会提前在她的位置上放好一杯月芽,杯口插着一片新鲜的柠檬。他们很少说话,却总能在她抬头时,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然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3
圣诞夜的表白与完美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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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北方已经飘起了细雪,清吧门口的圣诞树上缠满了彩灯,远远望去像缀满了星星。林晚刚改完画室的圣诞主题教案,手机就震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微信:我家猫吐了,精神特别差,我有点慌,能陪我送它去宠物医院吗
后面还跟着一个带着哭腔的表情包。
林晚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打车赶到陈默说的小区门口时,看见他正抱着一个灰色的猫包站在公交站台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平时总是熨得平整的衬衫领口也皱着,脸上满是焦急。刚发现它吐了三次,还不吃东西,
他看见林晚,声音都带着颤,医生说可能是急性肠胃炎,要赶紧去。
出租车里,陈默一直用手摸着猫包,低声对着里面的猫说别怕啊,马上就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林晚坐在旁边,悄悄握住他的手腕:别担心,应该没事的。
他转过头,眼里带着点依赖的笑意:有你在,我踏实多了。
好在检查结果只是轻微的肠胃炎,打了针开了药,猫的精神好了不少。走出医院时,雪下得大了些,陈默看着林晚冻得通红的鼻尖,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有点长,别嫌弃,我请你吃饭补偿一下。
他们去了小区附近一家小小的家常菜馆,路过陈默的出租屋时,他说要先把猫送回去。那是栋老小区的顶楼,没有电梯,爬楼梯时陈默一直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问累不累。推开门的瞬间,林晚有些惊讶——屋子不大,一室一厅,却收拾得一尘不染。浅灰色的沙发上放着一个针织靠垫,茶几上摆着几本书,全是关于调酒和艺术的。阳台的窗户擦得透亮,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几盆胖乎乎的多肉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猫爬架,铺着柔软的毯子。
有点乱,别笑话我。
陈默把猫放在猫窝里,转身给林晚倒了杯热水,我妈寄的桂花茶,你尝尝。
林晚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墙上挂着的几张风景照——全是桂林的山水,青的山,绿的水,拍得很有灵气。我老家的照片,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柔和下来,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妈一个人带我和哥哥,不容易。所以来北方读研究生后,就想着多打几份工,减轻点她的负担。
饭桌上,陈默说起自己的事:怎么从南方考到北方的大学,怎么因为喜欢调酒,周末去清吧当学徒,怎么攒钱买第一套调酒工具。他说得很平实,没有一点夸张,眼里却闪着对生活的认真。林晚向来务实,谈恋爱最看重踏实,陈默的真诚和努力,像一颗小石子,轻轻落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圣诞节当晚,林晚特意换了件米白色的大衣,还擦了点淡淡的口红。推开拾光清吧的门时,里面和平时不一样——天花板上挂着银色的彩带,吧台前的小桌上摆着圣诞苹果,爵士乐换成了轻快的圣诞歌。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该坐满客人的吧台前,此刻空出了一条通道,所有人都笑着看向她。
陈默站在吧台中央,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他看见林晚,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圣诞歌还在轻轻流淌。
林晚,
他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却很清晰,第一次见你,你皱着眉应付别人,我就想帮你;后来看你安安静静画画,我就想多给你做点吃的;每次调‘月芽’,我都想,要是能一辈子给你调酒、做饭就好了。
他把玫瑰递到林晚面前,眼里满是认真,我不想只当你的调酒师,我想当你的男朋友,能陪你画画、陪你看雪、陪你过以后每一个圣诞节的那种。
林晚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心跳得像要蹦出来。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有人喊答应他在一起。她看着陈默眼里的期待,接过玫瑰,轻轻点了点头。陈默一下子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
那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酒——陈默调的星夜月芽,还有客人送来的香槟。林晚靠在吧台边,听陈默讲他小时候的趣事,讲他对未来的打算:等我研究生毕业,攒够了钱,就开一家属于我们的清吧,你可以在里面摆你的画,我们一起经营。
林晚笑着点头,觉得未来的日子,就像杯里的酒,甜丝丝的,带着无限的希望。
从那以后,林晚每天下班都会来清吧帮忙。她帮陈默设计新的酒单海报,用彩色的画笔把每一杯酒都画得栩栩如生;客人多的时候,她会陪着聊聊天,推荐适合的酒;甚至主动帮老板整理账目,把杂乱的单据理得清清楚楚。
熟客们总笑着喊她老板娘,林晚每次都红着脸反驳别乱喊,但心里却甜滋滋的。她看着陈默调酒时专注的侧脸,看着客人们满意的笑容,看着清吧里暖黄的灯光,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安稳、踏实,还有一个懂她、爱她的人陪在身边。
4
裂痕:借钱与前女友
元旦过后,清吧的生意渐渐忙了起来,林晚却总觉得空气里多了点说不出的滞涩。她还是每天来帮忙,但陈默待她的态度,不知不觉间淡了许多。
以前她一进门,陈默总会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递上一杯调好的月芽;可现在,他常常围着女客人转——给穿红裙子的姑娘调特饮时,会特意多加一片薄荷叶;陪戴珍珠项链的女士聊天时,身子凑得很近,笑声比平时高了几分。有次林晚撞见他深夜送一个卷发女人出门,两人站在路灯下说了很久,女人临走时还拍了拍他的胳膊,动作亲昵得刺眼。
你最近怎么总跟那些女客人走那么近
那天打烊后,林晚忍不住问。陈默正在擦吧台,闻言头也没抬:都是开公司的熟客,她们经常带朋友来消费,不得好好维护关系不然店里生意怎么维持
他语气平淡,伸手揉了揉林晚的头发,别多想,我心里只有你。
林晚看着他眼底熟悉的笑意,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懂做生意的难处,不该揪着这点小事较真。
变故是从借钱开始的。二月初的一个晚上,陈默突然皱着眉找她:晚晚,我这个月房租差五百块,发了工资就还你。
林晚立刻转了钱,没当回事。三天后,陈默把钱还了回来,还带了一束她喜欢的向日葵,说谢谢老婆大人。可没过半个月,他又红着眼圈找她:我妈突发心脏病,要做搭桥手术,还差一万块押金……
话没说完,声音就哽咽了。
林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当即把自己攒的画室周转金转了过去,还安慰他:钱不急着还,你好好照顾阿姨,有需要随时跟我说。
陈默抱着她,说了好几声谢谢你晚晚,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那一刻,林晚觉得,能帮上他的忙,比什么都重要。
可这份信任,很快就被现实打碎了。
那天林晚提前下班去清吧,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吧台后面围着不少人。她挤进去一看,陈默正和一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女人说笑——女人妆容艳丽,手指搭在陈默的手腕上,而陈默低着头,嘴角带着笑,丝毫没有要推开的意思。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女人的手慌忙收了回去,陈默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她是谁
林晚的声音有点发颤。陈默拉着她走到角落,低声解释:是我前女友,前段时间分手了,心情不好来喝酒,还跟我借了点钱。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说得坦荡,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林晚看着他,又看了看吧台边正往这边瞥的女人,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发慌。但想起他妈妈还在医院,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那你跟她保持距离,别让别人误会。
真正让她心死的,是一张皱巴巴的消费单。
那天她帮陈默收拾外套,准备拿去洗,一张粉色的单据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是市中心那家很有名的情侣餐厅的消费凭证,日期正是陈默说在医院陪床的那天,消费金额近一千块,备注栏里还写着赠送情侣甜品。
林晚捡起单据,指尖冰凉。她想起那天陈默发的微信:医院好冷,妈妈还没醒,我好担心。
想起自己特意炖了汤给他送去,他却说阿姨刚做完手术,不方便外人来,让她把汤放在门口。原来那些担忧和心疼,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没有哭,也没有找陈默对质。只是默默把消费单放进包里,回到自己的画室,拉黑了陈默的微信和电话。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清吧,而是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新的画稿。窗外的阳光很亮,落在画纸上,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里。那个曾让她觉得安稳踏实的人,终究还是骗了她。
5
真相:假学历与连环骗
冷战的第三天,林晚正对着画纸上半成品的《孤山雪》发呆,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听筒里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你是林晚吗你是不是在和陈默谈恋爱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我是,你是谁我是他前前女友!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别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研究生,就是个专科学校的辍学生,还欠了我两万块没还!
女人说,她和陈默在一起时,他也说自己是在读研究生,还以创业周转为由借了她的钱,后来发现他同时和三个女人暧昧不清。更离谱的是,陈默之前在另一家清吧打工时,因为勾搭老板的妻子,被老板带人堵在巷子里揍得鼻青脸肿,最后灰溜溜地辞了职。他妈妈根本没心脏病,那都是他骗钱的幌子!
电话挂断后,林晚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她打开和陈默的聊天记录,往上翻——去年冬天,他说在图书馆写论文,晚点聊,可语音消息背景里分明有酒吧的爵士乐声;上个月他说给妈妈打了五千块手术费,当天朋友圈却发了新入手的游戏机照片,配文犒劳自己;还有他所谓的桂林老家照片,她搜了一下,全是网上能找到的旅游图……
那些曾经被她刻意忽略的疑点,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慌乱已经被冷静取代。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陈默:明天晚上七点,‘拾光’清吧见,把话说清楚。
陈默很快回了消息:好,我等你。
第二天晚上,林晚特意穿了件利落的黑色短款外套,头发扎成高马尾。出门前,她给五个朋友发了定位:帮我个忙,七点到‘拾光’清吧门口等我。她不是怕陈默耍横,只是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独自面对这场荒唐的骗局。
七点整,林晚推开拾光的门。清吧里人不多,陈默坐在吧台最里面的位置,穿着她买的那件灰色毛衣,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威士忌。看见林晚,他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晚晚,你来了。
林晚没理他,径直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陈默跟过来,想伸手碰她的胳膊,被她侧身躲开。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林晚的声音很淡,把借我的一万块还我。
晚晚,你还在生气陈默皱起眉,摆出委屈的样子,我承认我不该和前女友联系,但我妈真的生病了,那笔钱……
够了。林晚打断他,从包里掏出那张情侣餐厅消费单,拍在桌上,你妈做手术那天,你在陪别的女人吃情侣餐还有你所谓的‘研究生学历’,你那个‘心脏病妈妈’,要不要我把你前前女友的电话打过来,让她跟你对质
陈默的脸色瞬间白了。他张了张嘴,还想辩解,这时林晚的五个朋友推门走了进来——三个男生身材高大,两个女生也带着气场。他们径直走到林晚身边,其中一个男生看着陈默,语气冰冷:就是你骗我朋友钱
陈默的眼神慌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林晚,声音发颤:晚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事,不能私下说吗
私下说林晚笑了,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当初你骗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私下说陈默,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就两件事:第一,还钱;第二,把你那些骗人的把戏收起来,别再祸害别人。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陌生女人发来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递到陈默面前:你骗她的钱,骗我的钱,还骗了那么多人的感情,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
陈默盯着手机屏幕,脸色从白变成青,再变成灰。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颓然地靠在吧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林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空落落的冷。她站起身,对朋友们说:我们走。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陈默还瘫坐在那里,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却再也没有了当初让她心动的模样。这场始于清吧的相遇,终究还是以最不堪的方式,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6
摊牌:道歉与止损
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的响声在安静的清吧里格外刺耳。林晚一眼就看见吧台角落的卡座——陈默和那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女人坐在一起,女人的头靠在他肩上,他正用勺子喂她吃碟子里的水果。
听见动静,两人同时抬头。看见林晚身后跟着五个神情严肃的朋友,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推开身边的女人,站起身强装镇定: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闹够了没有
闹林晚往前走了两步,将手里的情侣餐厅消费单、陌生女人的聊天记录截图打印件啪地拍在吧台上,纸张边缘被拍得发卷,你说你妈住院那天,你在这陪她吃情侣餐你嘴里的‘研究生学历’,该不会是淘宝几十块买的假证吧
穿吊带裙的女人愣了一下,猛地拽住陈默的胳膊: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只爱我一个吗你还说借我那两万块是给你妹妹交学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默被问得语无伦次: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林晚看着女人,语气平静,他也跟我说他妈妈心脏病做手术,借了我一万块。结果呢转头就买了新游戏机和限量版球鞋。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盯着陈默,眼里的柔情变成了愤怒:陈默,你这个骗子!
眼看两个女人都翻了脸,陈默的伪装彻底破了功。他索性豁出去,脖子一梗:钱我就是不还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鱼死网破!
林晚没跟他废话,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清吧老板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按下免提,声音清晰有力:王老板,你赶紧来店里一趟,陈默偷偷改了吧台流水,私吞了至少三万块营业额,我这里有记账记录可以作证。
陈默的脸唰地一下没了血色,他冲过来想抢林晚的手机,却被林晚身边的男生一把拦住,按在了吧台上。你老实点!男生的声音低沉,带着威慑力。
不到二十分钟,王老板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接过林晚递来的记账本和流水记录,越看脸色越沉。陈默,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干这种勾当老板气得手都在抖,当场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你被解雇了,等着警察来处理吧!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陈默彻底垮了。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发抖。等老板挂了电话,他才抬起头,眼里满是哀求:晚晚,王老板,我错了……钱我一定想办法还,求你们别让警察抓我……
林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还钱是必须的,但你还得给我和这位姐姐道歉。
陈默咬着牙,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对着林晚和穿吊带裙的女人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太小,没听见。林晚毫不退让。
陈默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我错了!
林晚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推开门的瞬间,晚风吹在脸上,冰凉的触感终于戳破了她强装的镇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是真的爱过那个在吧台后冲她笑的男生,真的憧憬过和他一起开清吧的未来。但此刻,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庆幸自己及时止损,没有让这场骗局拖得更久。
身后的清吧里传来老板的斥责声和陈默的辩解声,林晚擦了擦眼泪,加快了脚步。前方的路灯亮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条路或许走得有点疼,但终究是朝着亮处去的。
07
后来
那之后,林晚再也没见过陈默。听说他因为欠账被追着跑,最后回了老家。林晚辞掉了幼儿园的工作,专心经营自己的画室,偶尔还是会去清吧喝酒,但再也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温柔。
半年后,她在画展上认识了一个学雕塑的男生,踏实、真诚,会记得她不爱吃虾仁,会陪她看深夜场电影。说起陈默的事,林晚只是笑着摇摇头:就当是交了学费,以后看人准多了。
阳光洒在她的画纸上,那幅曾挂在拾光吧台的《九尾狐》,如今挂在她的画室里,旁边多了一行小字:善良要有锋芒,爱人先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