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能识别谎言,所以当周屹舟说我爱你时,我知道那是真话。
可他看我的眼神,却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物。
我们因为一场绑架案而重归于好,我是唯一的人质,他是来救我的警察。
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抱着我说爱我,帮我做心理疏导。
他说：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谎言】。
这是复合后,系统第一次判定他说谎。
那天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看到周屹舟就坐在我的床边,正温柔地擦拭着一把染血的刀,那是我在绑架案中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刀。
1
汗水浸湿了我的后背,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周屹舟擦拭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那锋利的刀刃上,反射出森然的冷光。
血腥味,若有似无地钻进我的鼻腔。
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的恐慌。
他没有丝毫被撞破的惊慌,反而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吵醒你了
他将刀收起,自然地掖好我的被角,指尖冰凉。
做噩梦了
我僵硬地点点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梦到……绑匪了。
他轻笑一声,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
我说过,一切都过去了。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谎言】。
那把刀……我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发抖。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哦,这个啊。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重新拿出那把刀,在我面前晃了晃。
绑匪有两个,我只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跑了。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刀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所以,我得随时准备着,保护你啊,我的宝贝。
【我爱你】。
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响起,肯定的语气像一记重锤,砸得我头晕目眩。
他说爱我,是真的。
可他看我的眼神,分明在看一个已经标记好的猎物。
他拿起旁边的一个苹果,用那把沾过血的刀,开始削皮。
刀锋飞转,红色的果皮连成一线,没有断开。
他的动作优雅而危险,刀刃偶尔擦过他自己的指节,发出细微的刮擦声,可他的眼睛,却一秒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脸。
你看,他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我嘴边,我会把所有危险,都像这果皮一样,从你生命里剥离。
我看着他带笑的眼睛,张开嘴,机械地咬了一口。
苹果很甜,甜得发腻,一直腻到我心里,泛起一阵阵恶寒。
2
周屹舟开始对我进行全方位的保护。
他搬进了我的公寓,理由是那个逃跑的绑匪随时可能回来。
我的手机被他以防止追踪为由换掉,新手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每天给我准备三餐,温柔地看着我吃下,理由是外面的食物不安全。
我像一只被关进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所有通往外界的路,都被他温柔地斩断。
我的闺蜜凌月不放心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找不到人,直接杀到了我家门口。
门铃响起时,周屹舟正给我喂汤。
他放下碗,对我笑了笑,我去处理。
我跟在他身后,看到他打开门,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
凌小姐,阿慈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
凌月探头想往里看,焦急地说：我就看她一眼,我不打扰她！
周屹-舟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挡在门框上。
我说,她需要休息。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凌月被他的气势镇住,却还是不肯走,周屹舟,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是不是把阿慈软禁起来了
周屹舟的耐心告罄。
他猛地抓住凌月的手臂,将她往外一推,力道大得让凌月直接撞在了对面的墙上。
滚。
一个字,淬着冰。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我浑身冰冷。
周屹舟转过身,脸上的阴鸷瞬间化为柔情。
他走过来,重新端起那碗汤。
来,宝贝,汤要凉了。
仿佛刚才那个暴戾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看着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想给凌月打个电话,她肯定吓坏了。
她会打扰你休息。他舀起一勺汤,递到我嘴边。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现在,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执拗地看着他,推开他递过来的勺子。
汤洒在了他的手背上,烫起一片红色。
他却连眉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公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他突然笑了。
好,你想打,就打吧。
他拿出我的手机,解锁,递给我。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着手接过。
就在我找到凌月号码,准备拨出去的瞬间,我的手机突然黑屏。
周屹舟从我手中抽走手机,在我面前,徒手将它掰成了两半。
金属碎裂的声音,刺耳又尖锐。
他扔掉手机残骸,用那双烫红的手捧起我的脸,语气宠溺又无奈。
你看,又是它在惹你不高兴。
没有它,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对不对
3
周屹-舟的控制欲,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他开始痴迷于重复绑架案当天的情景。
他会在深夜突然弄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冲进房间抱住我,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别怕,我来救你了。
【我来救你了】。
【谎言】。
我每次都会被他吓得浑身发抖,而他则享受着我的恐惧和依赖。
他甚至买回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绳子,将我的手腕绑在床头。
他说这是在帮我做脱敏治疗。
他说：你要习惯这种束缚感,这样,你就不会再害怕了。
【谎言】。
在无尽的折磨中,我开始变得麻木。
直到那天,他带回来一个巨大的箱子。
他说,是送给我的礼物。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纯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铃兰。
是我最喜欢的花。
喜欢吗我为你准备的新家,需要你穿得漂亮一点。
他口中的新家,是他郊外的一栋别墅。
他说,那里更安静,更安全,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我被他半强迫地换上裙子,带去了那栋别墅。
别墅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却空无一人,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周屹舟牵着我,走上二楼。
他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欢迎回家。
门后的景象,让我瞬间坠入冰窖。
那是一个房间,却和我被绑架时待的那个废弃仓库,一模一样。
生锈的铁窗,斑驳的墙壁,角落里堆积的杂物。
甚至连空气中那股潮湿的霉味,都分毫不差。
他把我推进去,然后从外面锁上了门。
宝贝,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
就像那天一样,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等我来救你。
我冲到门边,疯狂地拍打着门板。
周屹-舟！你放我出去！你这个疯子！
他没有回应,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沿着墙壁滑坐在地,浑身发抖。
这个疯子,他不是在治愈我,他是在重温他的英雄事迹。
他享受的,是拯救者的快感,是掌控我一切的权力。
我在这个复制的牢笼里被关了整整一天。
没有食物,没有水。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周屹舟站在门口,逆着光,像一个降临的神。
他向我伸出手,笑容温柔。
别怕,我来救你了。
【谎言】。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4
周屹-舟的母亲,周伯母,突然造访。
她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盒,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阿慈,我听屹舟说你身体不舒服,特地给你炖了汤。
周屹舟接过保温盒,挡在我面前,笑容无懈可击。
妈,你怎么来了阿慈需要静养。
我就是不放心才来看看。
周伯母的视线越过他,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屹舟这孩子,就是太紧张你了。
她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点心盒塞到我手里。
女孩子都喜欢甜食,心情不好就吃点,会开心起来的。
周屹舟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送走周伯母后,他立刻拿走了我手里的点心盒。
外面买的东西,不干净。
他转身想把点心扔掉,我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我想吃。
他动作一顿,回头看我。
我固执地重复：我想吃,现在就想吃。
他沉默地看了我几秒,最终还是把盒子递给了我。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块精致的马卡龙。
我捏起一块,在周屹-舟的注视下,小口小口地吃着。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我却尝到了一丝异样。
马卡龙的夹心里,藏着一个极小的硬物。
我假装被噎到,捂着嘴咳嗽,不动声色地将那个硬物藏进了掌心。
那是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纸条。
等周屹舟去给我倒水的时候,我飞快地展开了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潦草而急切。
【他把他爸爸关起来过。】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周屹-舟的父亲,周伯父,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我只在旧照片里见过那个温和儒雅的男人。
所以,那根本不是意外
周屹舟端着水回来,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沉了沉。
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慌忙摇头,将纸条攥得更紧。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他没有怀疑,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早点休息。
那天晚上,我假装睡着,等周屹-舟离开房间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我需要找到证据,证明周伯母说的是真的。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
周屹舟的书房,一直不许我进入。
我试着转动门把手,果然是锁着的。
我从头发上取下一根发夹,笨拙地捅进锁孔里。
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锁芯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书房里很整洁,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除了文件,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翻找书柜,就在我拉开最底层一个上锁的柜子时,我的动作停住了。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陈旧的相框。
相框里,是少年时期的周屹-舟和他的父亲。
周伯父慈爱地搂着儿子的肩膀,笑得温和。
而周屹舟,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他的眼神,和他现在看我时一模一样。
冰冷,偏执,带着强烈的占有欲。
我拿起相框,发现后面似乎有夹层。
我抠开背板,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掉了出来。
标题触目惊心。
【著名建筑师周先生意外坠楼身亡,疑为抑郁症自杀。】
日期,正是十年前。
而在剪报的背面,用红色的笔,写着一行癫狂的字。
【爸爸,你不该想离开我。】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身后,突然传来周屹舟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鬼魅。
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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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猛地回头,周屹舟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他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被揭穿的狼狈,只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我的秘密,被你发现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书房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
咔哒的落锁声,像死神的宣判。
我攥着那张剪报,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你……你这个疯子……
疯子他轻笑出声,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我只是,太爱你了而已。
爱到,不希望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就像爸爸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他那时候,也想离开我,带着我妈去国外定居。
我求他,我哭着求他不要走,可他还是买了机票。
所以,我只能把他锁起来。
锁在只有我知道的地下室里,每天陪他说话,给他送饭。
我以为这样,他就能明白我有多爱他,多离不开他。
可是他不懂。
周屹舟的眼神暗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他居然想逃跑,还打伤了我。
他太不乖了。
所以,我只能让他永远地留下来。
他拿起书桌上的相框,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周伯父的脸。
你看,现在他哪儿也去不了了,只能永远陪着我。
我听着他疯癫的话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现在,轮到你了。
他丢开相框,向我逼近。
你是不是也想逃跑凌月,我妈,她们都在帮你,对不对
宝贝,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抵在墙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窒息感涌来,我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的脸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模糊,只有那双黑沉的眼睛,像两个不见底的旋涡。
不过没关系。
他凑到我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皮肤上。
我会让你变得乖巧。
我会把你所有的羽翼都折断,让你只能停留在我身边。
就像当初的绑架案一样。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声低沉而愉悦。
你以为,那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你以为,我真的是去救你的英雄吗
那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一场戏啊,我的傻姑娘。
那个绑匪,是我找来的一个蠢货,我答应给他钱,让他陪我演戏。
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在最绝望的时候看到我,爱上我,依赖我。
让你觉得,我是你唯一的光。
他眼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计划很成功,不是吗
你回来了,回到了我身边。
只是,那个蠢货太贪心,事后居然想勒索我。
所以,我只能让他也永远地闭嘴了。
他松开手,我瘫软在地,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那把刀上的血,是那个被灭口的绑匪的。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由他亲手编织的,以爱为名的囚笼。
他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现在,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
从身到心,都刻上了我的烙印。
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我爱你】。
系统冰冷的声音,成了此刻最绝望的讽刺。
6
我成了周屹舟最完美的藏品。
他不再满足于只在那个复制的牢笼里折磨我。
他把整栋别墅,都变成了我的囚笼。
所有的窗户都被钉死,唯一的出口,只有那扇他用指纹和密码锁住的大门。
他似乎很满意我被彻底击垮的样子。
我不再反抗,不再说话,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摆布。
他喂我吃饭,我就吃。
他让我穿上漂亮的裙子,我就穿。
他抱着我,说那些令人作呕的情话,我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顺从,让他很受用。
他开始放松警惕,甚至偶尔会把我带到书房,让我坐在他腿上,看他处理工作。
他的工作,自然也见不得光。
是帮一些有钱人,处理掉一些麻烦。
手段,和我经历的如出一辙。
制造意外,或者,让他们永远消失。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血腥的资料,心里却在疯狂地盘算着。
我不能就这么死掉,或者疯掉。
我要逃出去。
我要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机会,在周伯-母的第二次到来时,出现了。
那天,周屹舟接了个电话,似乎是一个很棘手的生意,需要他亲自出门一趟。
他离开前,像往常一样,把我锁在了那个复制的牢笼里。
他说：乖乖等我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他走后没多久,我听到了门铃声。
接着,是周伯-母焦急的呼喊。
屹舟！屹舟！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似乎不知道周屹舟已经出门了。
我冲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门板。
伯母！救我！我在这里！
外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是更加急切的拍门声。
阿慈是你吗阿慈
是我！周屹舟把我锁起来了！他是个疯子！
周伯母似乎被吓到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等着,我……我想办法！
我听到了她在外面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是金属撞击门锁的巨响。
她竟然是带着工具来的。
她早就怀疑自己的儿子了。
在连续不断的撞击声中,门锁终于被撬开。
周伯-母冲了进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抓住我的手,快！快跟我走！趁他还没回来！
我跟着她跑到楼下,她在大门口疯狂地按着密码,却一次次显示错误。
周屹-舟早就换了密码。
怎么办……怎么办……周伯母急得团团转。
我忽然想起,周屹-舟书房里,有整栋别墅的备用钥匙。
书房！备用钥匙在书房！
我们又冲回书房,在一堆文件中,找到了那串沉甸甸的钥匙。
就在我们拿着钥匙,准备冲出大门的瞬间。
大门的密码锁,发出了滴的一声。
门,开了。
周屹舟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还在滴血的袋子。
他看着我们,脸上那温柔的笑容,一点点凝固,然后碎裂。
你们……要去哪儿
7
周屹舟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我们身上。
他将手里的袋子,随手扔在玄关的地板上。
袋子没系紧,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从里面滚了出来。
是那个他口中棘手的生意。
周伯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虽然也吓得浑身发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将周伯母护在身后,死死地盯着周屹-舟。
屹舟……周伯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变成这样周屹舟笑了,笑声里满是怨毒,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从爸爸意外去世那天起,你就知道了,不是吗
你害怕我,所以你逃走了,十年来对我不管不问。
现在,又想来带走她
他的目光转向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她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他一步步逼近,我拉着周伯-母一步步后退。
你为什么要害怕我呢,妈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们了啊。
我只是……不想你们离开我。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周伯母的脸。
周伯母却像见了鬼一样,尖叫着挥开他的手。
别碰我！你这个魔鬼！
周屹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魔鬼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死寂的疯狂。
好啊……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魔鬼。
那我就,做个真正的魔鬼给你们看。
他猛地转身,从墙上挂着的装饰品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剑。
那不是装饰品,那是真家伙。
剑锋在灯光下,泛着嗜血的光。
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栋房子。
他提着剑,朝我们走来。
周伯母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求饶是没有用的。
对一个已经彻底疯掉的人来说,恐惧只会让他更兴奋。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周伯母,直视着周屹舟。
我跟你走。
周屹-舟的脚步停住了,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缓缓走向他,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
伯母老了,你放她走吧,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周屹舟怀疑地眯起眼睛。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抚上他握剑的手。
我说的是真的。
我的声音很轻,很柔。
其实,你锁着我的时候,我很安心。
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抛弃我的人。
【谎言】。
系统在脑海中疯狂预警。
但我赌,周屹-舟听不到。
他只听得到,他想听的话。
他的眼神,果然出现了松动。
那股癫狂的杀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理解的狂喜。
你……真的这么想
嗯。我点点头,仰头看着他,眼神真挚,我爱你,周屹-舟。
【谎言】。
他笑了,扔掉手里的剑,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永远不分开！
我伏在他的肩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对瘫坐在地的周伯-母,做了一个口型。
走。
8
周伯母连滚带爬地跑了。
周屹舟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抱着我,一遍遍地诉说着他那扭曲的爱意。
我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安静地聆听着,时不时地回应他一句。
嗯,我知道。
你也是我的唯一。
我们永远在一起。
每一句,都是谎言。
但每一句,都让他欣喜若狂。
他以为他终于驯服了我,让我彻底变成了他的所有物。
他开始带我走出那间牢笼,允许我在别墅里自由活动。
他甚至重新给了我一部手机,美其名曰,方便联系。
当然,手机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的号码,并且被他设置了无数道监控。
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需要一个能和外界联系的工具。
我开始假装对他的工作产生兴趣。
我会帮他整理那些血腥的客户资料,甚至会用我从他那里学来的逻辑,帮他分析目标的弱点,制定更完美的处理方案。
我的表现,让他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信任我。
他开始把一些核心的资料,也交给我保管。
他说：你是我的另一半,我的事业,自然也有你的一份。
我拿着那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心里冷笑。
是啊,你的事业,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利用他给我的手机,通过一些极其复杂的操作,成功地绕过了他的监控,联系上了一个我绝对信得过的人。
凌月。
我把我的处境,和我的计划,都告诉了她。
我需要她的帮助。
我需要她,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
计划,在半个月后,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正式开始。
我假装无意中,看到了周屹舟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一个新的目标。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因为得罪了某个大佬,被下了处理的命令。
我捂着嘴,故作惊恐地看着周屹舟。
你……你要杀了她
周屹-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个不听话的戏子而已。
我却突然情绪失控,抓着他的胳T恤,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不！你不能这么做！
她和我一样！我们都是无辜的！
你杀了她,就像杀了我一样！
我哭得撕心裂肺,甚至开始用头撞墙。
周屹-舟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手足无措。
这是我乖巧以来,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抗。
他慌忙抱住我,柔声安抚。
好好好,不杀,我们不杀她了。
宝贝,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我趴在他怀里,身体依然在发抖,但眼神却透过他的肩膀,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
鱼儿,上钩了。
9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全是那个女演员被残忍杀害的场景。
我变得食不下咽,日渐消瘦。
周屹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请来了心理医生,却被我尖叫着赶了出去。
我抓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怕。
我总觉得,那个要杀她的人,下一个就会来杀我。
屹舟,你救救我……也救救她,好不好
周屹-舟看着我苍白的脸,终于动摇了。
他那病态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在我的示弱下,被催发到了极致。
他觉得,只有他,才能平息我的恐惧。
只有他,才是我的救世主。
好。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我去把那个人处理掉。
那个想伤害她的幕后黑手。
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把他带到这里来,好不好
我要亲眼看着他,得到报应。
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他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我充满期盼的眼神,还是点了头。
好,都听你的。
他不知道,他口中那个幕后黑手的地址、照片,以及行动路线,都是我通过凌月,伪造出来,在不经意间让他看到的。
而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凌月花重金请来的,一位格斗技巧高超的退役特种兵。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剧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三天后,周屹舟果然把那个幕后黑手带了回来。
男人被他打得半死,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客厅的地板上。
周屹舟像个邀功的孩子,跑到我面前。
宝贝,你看,我把他带来了。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
我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蹲下身。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那是我偷偷从周屹-舟的书房里拿的。
周屹舟看到匕首,眼神亮了一下。
他以为,我是要亲手了结这个男人,彻底斩断我的心魔。
他甚至还鼓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去吧,别怕。
我笑了。
我转过身,在周屹-舟错愕的目光中,将匕首抵在了我自己的脖子上。
周屹-舟。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不是爱我吗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放了他,或者,看着我死在你面前。
周屹舟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
阿慈,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放、了、他！我加重了语气,匕首的尖端,已经在我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而那个被捆着的男人,也在此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挣断了绳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地上一跃而起,反手制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周屹舟。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周屹舟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他终于明白,这是一个局。
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天罗地网。
为什么他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嘶哑。
我收起匕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从始至终,我感到的,只有恶心。
【谎言】。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但已经不重要了。
我看着他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他眼中那彻底崩塌的世界,露出了一个畅快淋漓的笑。
10
周屹舟被带走了。
不是被警察,而是被周伯母和凌月请来的,精神病院的专业人员。
他那些年犯下的罪证,被我整理得清清楚楚,足够他在牢里度过余生。
但我没那么选。
死,太便宜他了。
我要他活着,清醒地活着,永远被囚禁在他自己制造的、名为爱的牢笼里。
永远活在被我抛弃的痛苦和绝望中。
别墅被贴上了封条。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栋华丽的囚笼,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阳光落在我身上,很暖。
我去了海边。
凌月陪着我。
我们买了两杯冰可乐,坐在沙滩上,看海浪一遍遍地冲刷着海岸。
都结束了。凌月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嗯,都结束了。
我的系统,在我说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那句谎言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也许,它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爱与谎言,有时候,界限真的很模糊。
周屹舟对我的爱,是真的。
但那份爱,是毒药,是枷锁,是恨不得将我吞噬的深渊。
而我对他说的最后那句谎言,却是我通往新生的,唯一的钥匙。
海风吹起我的长发,带着一丝咸湿的味道。
我看着远处的海天一线,忽然就笑了。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阴霾。
但没关系。
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与黑暗共存,然后,亲手撕开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