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养了我二十年,却不知道,我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二十年来,我像个透明的影子,活在完美姐姐林悦的光环下,看着父母把所有的爱和资源都倾注在她身上。而我那个名义上的青梅竹马沈宴,也即将成为她的未婚夫。今天,就在这场为她举办的庆功宴上,他们准备宣布这个消息。他们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安静地鼓掌,送上祝福。但他们不知道,我手里攥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等待着这场好戏开场,已经等了太久了。
1
顶级餐厅的包厢里,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每一道精致的菜肴上,却照不进我心里。
我爸林建国举着酒杯,满面红光:今天,我们是为了庆祝悦悦,拿下了‘星辰杯’设计大赛的金奖!这是我们林家的骄傲!
我妈李兰立刻附和,夹了一块最大的鲍鱼放进林悦碗里,语气是腻死人的宠溺:我们悦悦就是有出息,不像有些人,读了个破专业,整天闷在实验室里,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有些人,自然是指我。
林悦妆容精致,笑得温婉得体:爸,妈,别这么说妹妹,妹妹也很努力的。
她嘴上说着好话,眼神却轻飘飘地扫过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和怜悯。
坐在她身边的沈宴,那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男人,此刻正温柔地看着她,眼里的星光,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们就像一幅完美的画,而我,是画框外多余的污点。
我低头,慢条斯理地剥着一只虾,指甲盖里渗出一点油腻。
二十年了,这样的话,这样的场景,我已经麻木了。
从记事起,林悦就是天上的月亮,而我,是地上的泥。
她摔倒了,是我推的。她考试没考好,是我影响的。她想要我的玩具,我就必须给。她看上了我的裙子,妈妈就会连夜帮她改尺寸。
而我,生病了自己吃药,被欺负了自己忍着,考了第一名也换不来一句夸奖。
他们说,我是姐姐,就该让着妹妹。
后来我才知道,真相远比这更残酷。
我爸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醉意,却无比清晰:悦悦啊,今天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我和你妈,还有沈宴的父母商量好了,准备让你和沈宴下个月就订婚!
话音刚落,包厢里响起一片祝贺声。
林悦羞涩地低下头,偷偷看了沈宴一眼,脸颊绯红。
沈宴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在我身上停顿了一秒,随即移开。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能娶到悦悦,是我的福气。
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我妈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好,好孩子!我们悦悦交给你,我们放心!
我爸更是大手一挥:服务员,开一瓶最好的拉菲!今天不醉不归!
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没人注意到,我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虾。
我抬起头,嘴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轻声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这团和气的泡沫。
爸,妈,你们是不是忘了,‘星辰杯’的金奖作品,那份设计稿,是我画的。
2
我的话音落下,整个包厢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服务员开酒瓶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震惊、不解、还有愤怒。
我妈最先反应过来,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林未!你胡说八道什么!今天是你姐姐的好日子,你存心来捣乱是不是
我爸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重重地放下酒杯,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给你姐姐道歉!没大没小的东西,看把你惯的!
林悦的脸色煞白,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柔弱地靠向沈宴,声音带着哭腔:妹妹,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你不能这么污蔑我啊!那份设计稿,我熬了多少个通宵才画出来的,你怎么能……
她的话说得恰到好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沈宴立刻将她护在怀里,皱着眉看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责备:林未,够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做人不能没有底线。
看,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青梅竹马。
没有一个人,哪怕是一秒钟,愿意相信我。
他们甚至不需要证据,就直接给我定了罪。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污蔑我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转向林悦,那个躲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受害者。
姐姐,既然设计稿是你画的,那你告诉我,你在设计稿的右下角,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笔触,写下的那串英文是什么
林悦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妈见状,立刻冲过来想捂我的嘴:你疯了!给我闭嘴!
我轻轻一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句话是,‘For
the
one
I
will
never
reach’。
献给我永远无法触及的那个人。
这是我高中时最喜欢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姐姐,你这么博学,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看着林悦,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和墙壁一样白。
我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死死地盯着林悦:悦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设计稿上真的有字
林悦慌了,她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我不记得了……爸,妈,你们要相信我!是她,一定是她偷偷在我的稿子上做了手脚!她嫉妒我!
这套说辞,她用了二十年,屡试不爽。
但今天,不行了。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我的平板电脑,解锁,点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这份设计稿从草图、初稿、修改稿到最终定稿的全部过程。每一张图,都有详细的创作日期和时间戳。
最早的一张草图,时间是一年半以前。
我将平板电脑转向他们,缓缓滑动屏幕。
这是我所有的创作记录,包括我当时查阅的资料,收集的灵感,还有废弃的几十个版本。姐姐,你的呢
我抬眼,直视着她。
你熬了那么多通宵,总该有点过程稿吧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3
林悦彻底傻了。
她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这份稿子,是她趁我不在家,从我电脑里偷偷拷贝走的。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我早就留了一手。
我爸林建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不是傻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哪里还不明白。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林悦: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悦被他吓得浑身一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我妈怀里: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她陷害我!
我妈李兰就像护崽的母鸡,一把将林悦搂住,转头对我怒目而视:林未!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了一个奖,你就要毁了你姐姐吗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插进我的心脏。
明明被偷走成果的人是我,被污蔑的人是我,可到了她嘴里,我却成了那个歹毒的人。
原来在他们心里,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悦不能受委屈。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冷了下去。
我收回平板,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歹毒我轻声反问,目光扫过我妈,我爸,最后落在那位一直沉默的男主角,沈宴身上。
从头到尾,有谁问过我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因为她是你们的宝贝女儿,所以她冰清玉洁,完美无瑕。而我,就活该是那个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她好的恶毒妹妹,对吗
沈宴的眉头紧锁,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他松开了抱着林悦的手,第一次,没有立刻站队。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林未,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悦见沈宴没有帮她,哭得更凶了,她抓着沈宴的衣袖,泣不成声:阿宴,你也不信我了吗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沈宴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看着他们,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是啊,他答应过她。
答应过会照顾她一辈子。
这是他们从小就定下的约定,而我,只是个旁观者。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苦涩,平静地开口。
没有误会。事实就是,林悦偷了我的设计稿,拿去参赛,得了奖,现在还要用这份偷来的荣耀,和你订婚。
我顿了顿,目光直直地射向林悦。
姐姐,你敢当着沈宴的面发誓,说你没有偷我的东西吗
林悦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乞求。
她不敢。
因为她知道,沈宴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4
包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爸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指着林悦,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大概是想骂她,又舍不得。想维护她,又拉不下这张脸。
最终,他将所有的怒火都转向了我。
够了!林未!他咆哮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姐姐就算做错了,你这个做妹妹的,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非要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让
我重复着这个字,笑出了声。
我让了她二十年。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让给了她,玩具,新衣服,父母的爱,现在连我辛辛苦苦画出来的作品都要让给她吗
爸,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要让到什么时候
我是不是要把我的命都让给她,你们才满意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和不甘。
我妈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她抱着林悦,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反了天了!我们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就是个白眼狼!
白眼狼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慢慢地,从包里拿出了那份被我捏得有些褶皱的文件袋。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将里面的那张纸抽了出来。
是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报告轻轻放在了桌子的转盘上,指尖轻轻一推。
那张薄薄的纸,承载着我前半生所有痛苦的根源,缓缓地,转到了我父母的面前。
报告最下方,那行排除亲生血缘关系的结论,用加粗的黑体字打印着,刺眼得像一个笑话。
我爸林建国的目光落在报告上,瞳孔猛地一缩。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我妈也探过头去看,只看了一眼,她就尖叫起来:这不可能!这是假的!你从哪里伪造的这种东西来骗我们!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撕那份报告。
我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不是假的,你们心里最清楚。
二十年前,你们在医院抱错了孩子,对不对
林悦,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而我,不过是你们将错就错,养了二十年的一个替代品。
一个……可以随时为你们宝贝女儿牺牲一切的,工具人。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建国和李兰的脸上,血色尽失。
他们的表情,从震惊,到恐慌,再到无法掩饰的心虚。
那种表情,已经胜过了一切辩解。
他们知道。
他们早就知道。
5
我爸林建国的手在颤抖,他死死地盯着那份报告,仿佛想用目光将它烧穿。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我妈李兰则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的……怎么会……我们做得那么隐秘……
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隐秘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并且一直在处心积虑地隐瞒。
我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期盼,也彻底化为灰烬。
我看着他们,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很重要吗是五岁那年,我生了重病需要输血,你们的血型都对不上的时候还是十岁那年,你们带林悦去高级餐厅,却把我锁在家里,我无意中听到你们争吵的时候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砸在他们脆弱的神经上。
他们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
原来我什么都知道。
这些年,我像个小丑一样,默默看着他们表演着拙劣的亲情戏码,而他们却以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导演。
最大的信息差,从来不在他们那边。
沈宴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类似于心疼的情绪。
他转过头,看着缩在我妈怀里,已经完全失了魂的林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林悦总是能理直气壮地抢走我的一切。因为在林家,她才是真正的主人,而我,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外人。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无论我做得多好,都永远得不到一句肯定。因为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的优秀,只会衬托出他们亲生女儿的平庸,只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们那个抱错的错误。
林悦感受到了沈宴的目光,她猛地抬起头,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解释:阿宴,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在演。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演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沈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掰了下去。
那个动作,轻柔,却充满了无法抗拒的决绝。
林悦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6
眼看场面彻底失控,我爸林建国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好了!都别说了!他低吼一声,目光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一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林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件事,是我们不对。但我们养了你二十年,就算没有生恩,也有养恩!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更不能这么对你姐姐!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可惜,我最不缺的,就是那点早已被他们消磨殆尽的感情。
养恩我笑了,是让我穿林悦不要的旧衣服的养恩是让我为了给她攒学费,放弃保送名额去申请助学贷款的养恩还是在我高烧四十度的时候,你们却全家陪她去看演唱会,把我一个人扔在家的养恩
爸,你们给我的,究竟是养恩,还是施舍
我的质问,让林建国哑口无言。
我妈李兰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我们怎么没养你!我们给你吃给你穿,供你上大学!不然你现在在哪说不定就在你那穷酸的亲生父母家里,在哪个工厂里打螺丝!我们给了你现在的一切,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的话,恶毒而刻薄,却也暴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他们就是我的救世主。
他们把我从一个可能贫穷的原生家庭里带出来,给了我一个富裕的生活环境,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就应该任由他们搓圆搓扁。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嘴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和这样的人,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我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你们说得对,我的确不该待在这里了。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
从今天起,我跟林家,再无任何关系。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会折算成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站住!林建国怒喝道,你要去哪!你找到你那对亲生父母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笃定,仿佛认定了我的亲生父母上不了台面,我除了林家,根本无处可去。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是啊。
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刚刚,我已经给他们发过消息了。
7
我的回答,让林建国和李兰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不仅找到了,还已经联系上了。
李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鄙夷所取代:找到了又怎么样二十年对你不闻不问,现在找回来,还不是看我们林家有钱,想来沾光!林未我告诉你,你别被骗了!
她自以为是的揣测,让我觉得可笑。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径直朝包厢门口走去。
手刚搭上门把,身后传来了沈宴的声音。
我送你。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我回头,看见他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车钥匙,正看着我。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林悦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哭喊道:阿宴,你也要走吗你不要我了吗
沈宴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仿佛在等待我的回答。
他第一次,选择了我。
可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语气疏离,沈先生,我们不熟。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是林悦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我爸妈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址。
回到这个所谓的家,我没有丝毫留恋。
我走进我的房间,那个小小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桌的房间。
我拉出床底下的行李箱,那是我早就收拾好的。里面只有几件我自己的衣服,一些专业书,还有一本相册。
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
是我五岁时,在孤儿院门口拍的。照片上的我,瘦瘦小小的,抱着一个破旧的娃娃,笑得一脸灿烂。
那才是我真正的童年。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客厅里,林家三口和沈宴都已经回来了。
他们大概是怕我真的走了,所以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林建国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李兰和林悦在一旁哭哭啼啼,而沈宴,则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像一个局外人。
看到我提着行李箱,李兰立刻冲了过来,想抢我的箱子。
不准走!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我们……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我看着她,平静地开口: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
清脆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心里清楚,他们来了。
我绕过李兰,走到门口,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打开了门。
8
门外站着一对夫妇。
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眉眼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身边的女人,看起来要年轻许多,保养得极好。她穿着一条优雅的香槟色长裙,气质温婉,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有眼角眉梢沉淀下的温柔。
他们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正恭敬地站在车门旁。
这和我妈口中那个穷酸的、在工厂打螺丝的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林建国和李兰都看傻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门口这对气度不凡的夫妇,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
门口的女人,目光越过我,看向客厅里的林建国夫妇,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但当她的视线回到我身上时,那份冰冷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和疼惜。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嘴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是未未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
我看着她,这个出现在我梦里无数次的女人。
二十年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妈。
只一个字,她便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馨香。
我的孩子……我的未未……她抱着我,泣不成声,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也走了过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有些笨拙地拍着我的背。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看着我,虎目含泪,声音嘶哑:孩子,跟爸爸回家。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我不是被抛弃的。
我只是,回家的路,走得有点久。
9
客厅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林建国和李兰夫妇俩,像两尊石化的雕像,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我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会是以这样一种碾压式的姿态登场。
宾利,定制西装,优雅贵妇……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我的家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得多。
李兰口中那个穷酸的剧本,被现实撕得粉碎。
我的亲生父亲,顾承泽,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然后松开我,目光如炬地看向林建国。
你就是林建国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二十年前,在市一院,是你太太李兰,故意抱走了我的女儿。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林建国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反驳:你……你胡说什么!我们没有!是医院搞错了!
搞错了顾承泽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在了茶几上,这是当年医院的监控录像截图,还有相关护士的证词。李兰,你在育婴室门口徘徊了半个小时,趁着护士换班的五分钟空档,调换了两个孩子的名牌。你敢说,这也是医院搞错了
李兰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栽倒。
她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她以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二十年后,会被人以这样一种不留情面的方式,揭开所有的遮羞布。
原来,不是抱错。
是偷换。
我愣住了,转头看向我的亲生母亲,苏婉。
苏婉握住我冰凉的手,眼里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未未,是妈妈对不起你。当年妈妈生下你之后,身体很虚弱,都是护士把你抱去育婴室……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心!
狠心
是啊,真狠心。
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过上好日子,就偷走别人的孩子,让她替自己的女儿去受苦。
我看向林悦,那个此刻正躲在李兰身后,瑟瑟发抖的女人。
她也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
她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优渥的生活。
而我,却在林家,当了二十年任劳任怨的姐姐,被他们吸血,被他们打压,被他们视作可有可无的存在。
何其讽刺。
10
沈宴一直站在角落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目光在林悦和我之间来回逡巡,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他大概也和我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所认为的那个柔弱善良、需要他保护的林悦,原来才是这一切的源头。而他一直看不上眼,觉得阴郁偏执的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
这种认知上的颠覆,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顾承泽没有再看林家夫妇,他弯下腰,想要帮我提起行李箱。
未未,我们回家。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摇了摇头,自己提起了箱子。
爸,我自己来。
这一声爸,我叫得自然而然。
顾承泽的眼眶红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李兰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
不准走!林未,你不准走!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们养了你二十年!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走了,我们悦悦怎么办
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她不是舍不得我,她是怕我走了,没人再给她的宝贝女儿林悦当垫脚石。
我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怎么办,与我何干这二十年,她欠我的,我还没跟她算清楚。
你……李兰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沉默的林建国,此刻也开了口,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未未……顾先生,顾太太,这件事,是我们林家对不起你们。我们愿意补偿!只要你们开口,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只求你们……别带未未走。
他怕了。
顾承泽夫妇的气场和背景,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最懂得趋利避害。他知道,得罪了这样的人,他下半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顾承泽闻言,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
补偿林建国,你觉得我顾承泽的女儿,是你用钱就能衡量的吗
他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强大的气场瞬间将林建国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女儿在你们家吃了二十年的苦,受了二十年的委屈,这笔账,我们一笔一笔,慢慢算。
至于你,顾承泽的目光转向林悦,那眼神,冷得像冰,偷换来的人生,过得还习惯吗从今天起,本该属于我女儿的一切,你都得一样一样,还回来。
11
顾承泽的话,像一道催命符,让林悦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瘫软在地,嘴里喃喃自语:不……不是的……我不知道……
苏婉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冷漠:你不知道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不属于你的一切,打压我的女儿,抢走她的成果,现在一句‘不知道’就想撇清关系林悦,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是啊,无耻。
他们一家人,都一样的无耻。
我不想再和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爸,妈,我们走吧。我轻声说道。
好。
顾承泽和苏婉一左一右地护着我,朝门口走去。
林家的人,再没有一个敢上来阻拦。
走到门口时,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目光,越过那一张张惨白而绝望的脸,落在了沈宴身上。
他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他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我没有给他机会。
我收回目光,毫不留恋地,迈出了这个禁锢了我二十年的牢笼。
坐上那辆舒适的宾利,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小区。
车窗外,熟悉的街景不断倒退。
我靠在苏婉的肩膀上,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心中那块悬了二十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苏婉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未未,回家就好了,回家就好了……她哽咽着,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顾承泽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眼角也泛着红。
未未,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都告诉爸爸,爸爸都给你。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
只要你们,就够了。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一处安保严密的别墅区。
这里的每一栋别墅都像是独立的城堡,带着巨大的花园和泳池。
司机将车停在一栋最气派的别墅前,恭敬地为我们打开车门。
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厅大得像个小型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光芒璀璨。
家里的佣人早已排成一排,恭敬地鞠躬:欢迎大小姐回家。
而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少年。
他看起来比我小几岁,一头张扬的银发,耳垂上戴着一枚黑色的耳钉,帅气的脸上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看到我们进来,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12
少年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却没有恶意。
你就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姐姐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苏婉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嗔怪道:没大没小的,叫姐姐。
然后她又转向我,温柔地介绍:未未,这是你弟弟,顾星辞。比你小三岁,今年刚上大一。
顾星辞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电竞圈的天才少年,ID叫Star,去年刚带领他的战队拿下了世界冠军。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我的亲弟弟。
顾星辞撇了撇嘴,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姐。
声音不大,但还算清晰。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好。
顾承泽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自豪:未未,以后在家里,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爸。爸给你做主。这个臭小子要是敢对你不敬,我打断他的腿。
顾星辞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知道了,有了姐姐忘了儿……
苏婉带着我,走上二楼。
她推开一扇粉色的房门,对我说道:未未,这是你的房间。从你丢了以后,这个房间就一直给你留着,里面的东西,每年都会换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公主房。
巨大的落地窗,粉色的纱幔,柔软的地毯,还有一个摆满了各种娃娃的梳妆台。
墙上,挂着许多照片。
都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女孩的照片。
从襁褓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幼儿,再到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
苏婉指着那些照片,声音哽咽:这些照片,都是找人合成的。我想象着你每一年长大的样子,让他们合成出来……我想着,这样,就好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一样……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这样一对父母,用这样一种笨拙而深情的方式,爱了我二十年。
他们把我错失的爱,一点一点,全部都补了回来。
晚上,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黑色的,昵称是一个字:宴。
是沈宴。
我看着那个申请,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忽略。
我和他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没过多久,他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林未,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但是关于设计稿的事,我需要跟你解释。明天上午十点,在你学校门口的咖啡馆,我会等你。
13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房间,温暖而明亮。
我睡得很好,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安稳。
下楼时,顾承泽和苏婉已经坐在餐桌旁了,顾星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正打着哈欠喝牛奶。
姐,早。他含糊不清地跟我打了声招呼。
早。
苏婉笑着给我盛了一碗粥:未未,快来尝尝张妈熬的海鲜粥,她做了三十年了,手艺特别好。
我坐下来,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散开。
这和我以前在林家,每天早上啃着冰冷的面包,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爸,妈,我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他们,我想把名字改回来。
我不姓林,我也不叫林未。
顾承泽和苏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喜。
当然可以!顾承泽立刻说道,我们早就想好了,你的名字,叫顾盼。盼望的盼。我们盼了你二十年。
顾盼。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这个名字,真好听。
还有,我继续说道,‘星辰杯’设计大赛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林悦偷了我的作品,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顾承泽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当然!爸爸已经让法务部去处理了。不仅要让她公开道歉,撤销奖项,还要告她侵犯著作权!我们顾家的女儿,不能白白受了委屈。
他的话,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吃完早饭,我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顾星辞看见了,挑了挑眉:姐,你要出去
嗯,去学校一趟。
我送你。他站起身,随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正好我也要去趟俱乐部。
我没有拒绝。
坐在顾星辞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里,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想着沈宴发来的那条短信。
解释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解释他为什么在明知道林悦可能抄袭的情况下,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她
还是解释他为什么对我这个所谓的青梅,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他的解释。
我去见他,只是想把一些话说清楚,为我们之间这段可笑的关系,画上一个句号。
14
咖啡馆里,沈宴早就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身形挺拔,侧脸英俊。
看到我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
林……顾盼,他改了口,声音有些艰涩,你来了。
我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他对面,开门见山:说吧,有什么事。
我的冷淡,让他的眼神黯了黯。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你先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发现是一份律师函。
大致内容是,沈宴名下的风启创投,已经正式向星辰杯大赛组委会以及林悦个人,发出了律师函,要求他们彻查抄袭事件,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我有些意外。
风启创投是这次星辰杯最大的赞助商。
他们出面,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组委会不可能再和稀泥,林悦的抄袭行为,会被彻底钉死。
为什么我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动机。
他明明是林悦的未婚夫。
沈宴苦笑了一下,重新坐下,示意我也坐。
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顾盼,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在宴会上,当我看到你拿出那些证据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
他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懊悔。
我认识林悦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她就是我看到的那样,善良,柔弱,需要人保护。我习惯了保护她,习惯了为她解决所有麻烦,以至于……我忽略了很多事情的真相。
比如,她每次交上来的设计稿,都远超她平时的水平。比如,她总是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去你的房间。再比如,她看你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些细节,我以前都看到了,却下意识地为她找了借口。因为我认定,她是个好女孩,不会做坏事。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他看着我,眼神真诚得不像话。
所以,当我确认她真的偷了你的作品后,我就必须做点什么。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能容忍我的合作伙伴,是一个窃取他人成果的小偷。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但我心里很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这么做,更像是一种……及时的止损。
15
我看着沈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沈宴,你是个很聪明的商人。我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林家已经完了,林悦也完了。所以你立刻跟她撇清关系,甚至反戈一击,以此来向我,或者说,向我背后的顾家,示好。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他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底下最真实的目的。
沈宴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没有否认,只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承认,我有这方面的考量。顾家的实力,远超我的想象。和顾家为敌,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倒是坦诚。
但是,顾盼,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我帮你,更多的是因为……愧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看着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从来没有真正为你做过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姐姐,就该让着妹妹。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可笑,对你有多不公平。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从今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真挚,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如果是在以前,听到他这番话,我大概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现在,我的心,已经不会再为他起任何波澜了。
说完了吗我站起身,说完了,我就走了。
沈宴也跟着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顾盼!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以前我回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以前是什么样是你看着我被林悦欺负,却永远站在她那边还是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帮你做的课程设计,转头却把功劳都算在林悦头上
沈宴的脸,一下子白了。
你……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沈宴,你从来都不是眼瞎,你只是习惯了装瞎。因为维护林悦,能让你获得高高在上的道德满足感。而利用我,能让你毫不费力地拿到好成绩。
你不是蠢,你只是坏。
我说完,不再看他煞白的脸色,转身就走。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我深吸一口气,将胸口那点残存的郁气,全部吐了出去。
从今天起,沈宴这个人,也彻底从我的人生里,翻篇了。
16
回到家,苏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时尚杂志,一边和人打着电话。
看到我回来,她笑着朝我招了招手。
……对,就是我女儿,顾盼。刚找回来,设计天赋特别好……下周的慈善晚宴好啊,我带她一起去,正好让她见见世面。
挂了电话,苏婉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道:盼盼,妈妈刚才跟‘Vogue’的主编通了电话,她对你的设计稿非常感兴趣,想约你见个面。
Vogue我有些惊讶。
那可是国内顶级的时尚杂志。
对啊,苏婉一脸理所当然,妈妈跟他们主编是老朋友了。你的才华,不能被埋没了。我已经把你平板里那些设计稿都发给她了,她看了赞不绝口,说你比现在很多一线设计师都有灵气。
我心里一阵暖流涌过。
在林家,我的才华是需要被隐藏的罪过。
可在这里,却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还有,苏婉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烫金的请柬,递给我,下周五,有个慈善晚宴,你跟妈妈一起去。到时候会来很多名流和设计师,你去多认识一些人,对你以后有好处。
我看着那张精致的请柬,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
苏婉看出了我的顾虑,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别怕,有妈妈在呢。我们盼盼这么优秀,到时候一定会是全场最亮的星。礼服和造型师,妈妈都给你安排好了,保证让你惊艳全场。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
苏婉带我去了最高端的私人定制工坊,量身定做了晚宴的礼服。
她还请来了国内最顶级的造型团队,为我设计发型和妆容。
顾承泽也没闲着,他直接把一张没有额度的黑卡塞给我,告诉我:女儿,喜欢什么就买,爸爸买单。
顾星辞那个臭小子,虽然嘴上不说,却默默地把他新得的奖金,全都转到了我的卡上。
我被他们用爱,密不透风地包围着。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无比温暖。
与此同时,林家那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星辰杯组委会在风启创投的压力下,很快就公布了调查结果:林悦作品抄袭成立,取消其金奖资格,并终身禁赛。
一时间,林悦成了整个设计圈的笑话。
而林建国的公司,也因为得罪了顾家,一夜之间,所有合作商都撤了资,银行也停止了贷款,资金链瞬间断裂,濒临破产。
他们从云端,狠狠地跌入了泥潭。
17
慈善晚宴的当晚,我穿着苏婉为我挑选的星空蓝长裙,站在镜子前,几乎认不出自己。
裙摆上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将整片银河穿在了身上。
顶级的造型师为我挽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衬得我的脸庞小巧而精致。
苏婉走进来,看到我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真美。她走上前,替我戴上一条钻石项链,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的盼盼,就该是这个样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边雍容华贵的苏婉站在一起,才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
我不再是林家那个灰头土脸的林未了。
我是顾家的女儿,顾盼。
晚宴的地点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顶层宴会厅。
我和苏婉挽着手走进去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苏婉是这个圈子里的名人,很多人都上前来跟她打招呼。
她一一应对,然后将我介绍给他们:这是我的女儿,顾盼。
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关于顾家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以及林家偷换孩子的丑闻,早就在这个圈子里传遍了。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有同情,有惊艳,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
我坦然地接受着他们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微笑着。
苏婉带我认识了几个时尚界的大佬,包括那位Vogue的主编。
她是一个非常有气质的女士,握着我的手,毫不吝啬地夸赞:顾太太,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盼盼的设计稿我看了,非常有灵气,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顶级设计师。
我谦虚地道了谢。
就在这时,我感觉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转过头,看到了沈宴。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艳,有懊悔,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失落。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们之间,早已形同陌路。
可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朝我走过来。
18
顾盼。沈宴走到我面前,声音低沉,你今天……很漂亮。
苏婉看了他一眼,眼神微冷,但出于礼貌,并没有说什么。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谢谢。
沈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宴会厅的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循声望去,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林建国和林悦。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建国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西装,看起来有些局促。而林悦,则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但依旧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憔悴和苍白。
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们一进来,就径直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苏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将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林建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姿态放得极低:顾太太,您别误会。我们……我们是来道歉的。
说着,他用力推了一下身边的林悦。
林悦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但最终,她还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这声道歉,毫无诚意。
我看着她,觉得无比讽刺。
道歉我轻笑一声,你偷我作品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人生时,又何曾有过一丝愧疚
林悦被我的话刺得脸色发白,她握紧了拳头,尖声反驳:我没有!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最无辜的!如果不是你们,我还是林家的大小姐,还是阿宴的未婚妻!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她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窃窃的私语声,对着她指指点点。
林建国见状,急忙拉住她,低声呵斥:你闭嘴!
然后他又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对着苏婉和我说道:顾太太,盼盼,小女不懂事,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今天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只要你们能高抬贵手,放我们林家一条生路,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19
放你们一条生路苏婉冷笑起来,林建国,当初你们偷走我女儿,让她在你们家当牛做马二十年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给她一条生路
林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
林悦却像是被刺激到了,她猛地挣脱林建国的手,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把水果刀。
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在场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纷纷后退。
沈宴的脸色也变了,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我面前。
林悦!你疯了!把刀放下!
林悦看着挡在我面前的沈宴,眼神里的疯狂更甚。
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握着刀的手不住地颤抖,阿宴,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你忘了吗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是她!是她这个小偷,偷走了我的人生!
她竟然反咬一口,说我是小偷。
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从沈宴身后走了出来,平静地看着她。
林悦,偷走别人人生的,到底是谁,你心里最清楚。
我的冷静,似乎更加刺激了她。
她握着刀,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顾盼!你把属于我的一切都还给我!把阿宴还给我!
保安已经冲了过来,但林悦的情绪太激动,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林建国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林悦突然举起刀,朝着我的方向,狠狠地刺了过来。
所有人都尖叫起来。
苏婉吓得脸色惨白,惊呼:盼盼!
沈宴的瞳孔猛地一缩,想也没想就转身将我护在怀里。
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我听到一声闷哼,和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带着几分桀骜的眼眸。
是顾星辞。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那把刺向我的刀。
20
鲜血顺着顾星辞的手臂,汩汩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开出一朵朵妖冶的红莲。
姐,你没事吧
他皱着眉,忍着痛,问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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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我的声音在颤抖,你……你的手……
林悦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和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保安们趁机一拥而上,将她制服。
林建国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这下,林家是彻底完了。
星辞!
苏婉和顾承泽也反应了过来,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
快!叫救护车!顾承泽抱着顾星辞受伤的手臂,对着周围的人怒吼道。
整个宴会厅乱成了一团。
沈宴站在一旁,看着被父母围在中间,满脸担忧的我,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怀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而落寞的情绪。
刚才,他明明有机会成为那个保护我的人。
可是,他慢了一步。
顾星辞,这个才和我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弟弟,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证明了,谁才是我的家人。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顾星辞被抬上了担架,苏婉和顾承泽陪着他一起去了医院。
临走前,顾承泽冷冷地看了沈宴一眼,又看了一眼被保安押走的林悦和面如死灰的林建国,什么都没说。
但那眼神里的寒意,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这件事情,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宴会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
宾客们议论纷纷地散去,看向我的眼神里,除了同情,又多了几分敬畏。
沈宴走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对不起……我……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沈宴,谢谢你刚才想保护我。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叫了一辆车,也赶往了医院。
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待着顾星辞的手术结束。
我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他为我挡刀的那个画面。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它可以让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在瞬间,产生最紧密的联结。
它可以让一个人,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去为另一个人抵挡伤害。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刀口虽然深,但没有伤到筋骨,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顾星辞被推了出来,他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
看到我,他还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对我说道:姐,别担心,我可是世界冠军,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21
林悦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三年。
林建国的公司,在顾承泽的雷霆手段下,一周之内就宣布了破产,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他们一家,从富足的中产,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据说李兰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林建国,则为了还债,不得不去工地上搬砖,苍老了十几岁。
这些消息,都是苏婉告诉我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我知道,对于林家,我父母心中再无一丝怜悯。
顾星辞的手臂恢复得很好,没过多久就活蹦乱跳地回俱乐部训练去了。
经过这次事件,我们姐弟俩的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密。
他不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在我面前,他更像一个会撒娇、会黏人的大男孩。
他会把他比赛赢得的奖杯,第一个拿回来给我看。
他会在我画设计稿熬夜的时候,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
他甚至会为了我,去学着下厨,虽然最后总是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而我,也终于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慢慢地,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我不再是那个敏感、自卑、总是看人脸色的林未。
我是顾盼,是顾家唯一的女儿,是被父母和弟弟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我的设计才华,也得到了充分的施展。
在Vogue主编的推荐下,我参加了一个国际性的新锐设计师大赛。
我将我过去二十年的经历,那些压抑、痛苦、挣扎和最终的释然,都融入到了我的作品里。
我的系列作品,名字就叫《重生》。
它讲述了一个从黑暗走向光明的故事。
最终,我拿下了那次大赛的金奖。
站在米兰的颁奖台上,我看着台下为我鼓掌的父母和弟弟,看着闪烁的镁光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属于我的人生,终于,真正开始了。
22
从米兰回来后,我成立了自己的独立设计师品牌。
品牌的名字,就叫PAN。
既是我的名字盼,也是希望的寓意。
苏婉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为我的品牌宣传造势。顾承泽则直接投资了一个亿,作为我的启动资金。顾星辞更是发动了他所有的粉丝,为我的品牌打call。
在家人毫无保留的支持下,我的品牌一经推出,就大获成功。
我的设计,因为蕴含着强烈的情感和故事性,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
事业走上正轨,生活也变得忙碌而充实。
我以为,沈宴这个人,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阵涟漪后,就彻底沉入湖底,再也看不见。
可我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那天,我的工作室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是沈宴的母亲,沈阿姨。
她是我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给过我温暖的长辈。
小时候,她经常会给我带好吃的,会给我买新裙子。
只是后来,随着沈宴和林悦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她对我的态度,也渐渐变得疏远了。
再次见面,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鬓边也生出了几缕白发。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歉意。
盼盼,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阿姨对不起你。以前……是阿姨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委屈你了。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沈阿姨,都过去了。
过不去。她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阿宴那孩子……他快把自己折磨疯了。
我愣了一下。
沈阿姨告诉我,自从那次晚宴之后,沈宴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把自己关在公司里,没日没夜地工作,不见任何人。
他跟林悦的婚约,自然是解除了。沈家也因为及时和林家划清界限,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可是,沈宴的心,却病了。
他一遍一遍地看我们从小到大的照片,看我以前写过的日记。
他才知道,原来我默默地,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他才知道,原来我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一句。
他才知道,他错过了我多少的爱,又给了我多少的伤害。
盼盼,沈阿姨看着我,几乎是在恳求,你去看看他,好不好阿姨求你了。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或许……或许你去见他,他还能听你说几句。
23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是因为我还对沈宴有什么念想,而是为了沈阿姨,也为了给我和他的过去,做一个真正的了结。
我按照沈阿姨给的地址,来到了沈宴的公司。
他的秘书看到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直接把我带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顾小姐,沈总就在里面,他吩咐过,如果是您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我推开门。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光线昏暗。
沈宴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看起来颓废又憔悴。
桌子上,摆满了酒瓶。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是我,浑浊的眼睛里,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沈宴,你没必要这样。我平静地说道。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必要顾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晚上闭上眼睛,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你跟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叫我‘沈宴哥哥’。你把你自己唯一的零花钱拿出来,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冰淇淋。你为了帮我补习,熬了好几个通宵……
他的眼眶红了。
可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我把林悦的谎言,当成金科玉律。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们欺负,却一次又一次地,选择视而不见。
顾盼,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现在,你什么都有了,有爱你的父母,有护着你的弟弟,有成功的事业。你的人生,再也不需要我了。
我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资格对你说了。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
因为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而这些事实,曾经像一把把刀子,将我的心割得遍体鳞伤。
如今,伤口已经愈合,虽然留下了疤痕,但已经不会再痛了。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沈宴,你说的都对。但人总要往前看。你折磨自己,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所以,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
24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沈宴突然冲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我。
他的怀抱,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温暖的港湾,只让我感到窒息和不适。
盼盼,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一定好好对你,把以前欠你的,都加倍补偿给你。
我用力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他的手。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写满卑微的脸。
沈宴,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期待感是什么吗
他愣住了。
它就像一根橡皮筋,你把它拉得越长,它积蓄的力量就越大。但如果有一天,这根橡皮筋断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对你的期待,那根橡皮筋,早在二十年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被你和林家,一点一点地,磨断了。
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我的话,像最后的审判,让他脸上所有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那间昏暗的办公室。
当我重新回到阳光下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终于,亲手斩断了过去所有的枷锁。
手机响了,是顾星辞打来的。
姐!你跑哪去了爸妈说晚上给你办庆功宴,定了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你快回来啊!少年的声音,充满了阳光和活力。
我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好,我马上就回。
我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不远处,一辆熟悉的宾利,正缓缓向我驶来。
我知道,那是我的家人,来接我回家了。
我的人生,就像我的品牌名字一样。
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爱。
而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和事,都将成为我通往光明之路的垫脚石。
再见了,林未。
你好,顾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