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生日那天,老天爷送了我一道雷。
不是比喻,是真雷。惨白的电光劈开沉厚的乌云,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直插而下,把我眼前蛋糕上那根哆哆嗦嗦的24数字小蜡烛连同我整个人一起炸了个外焦里嫩。
意识被蛮力撕碎又胡乱拼凑回来的瞬间,我只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焦糊味,像是烤坏了的塑料混着一点……肉香耳边是世界末日般的轰隆巨响,还有玻璃碎裂的哗啦声。视野里一片模糊,只有视网膜上残留着那道劈开天地也劈开我的狰狞闪电。
我没死。奇迹般地,甚至没怎么受伤,除了头发根根直立,皮肤有点发麻,以及心里那点这辈子大概都走不了狗屎运的预感成了真。
直到一个月后。
毫无预兆,那天早晨醒来,世界矮了一截。天花板遥不可及,被子重得像山,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着酸疼。我挣扎着爬起身,跌跌撞撞扑到穿衣镜前——镜子里是个完全陌生的干瘪老太,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穿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的破旧棉袄。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洪水般涌进来:冰冷的凌晨街道,散发着馊臭的垃圾桶,捡到半个脏馒头时那点微弱的喜悦,还有儿子嫌恶的眼神……
我变成了一个拾荒的老人。恐慌扼住喉咙,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二十四小时,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当时针指向第二天的同一时刻,那具苍老躯体的力量骤然抽离,我瘫软在自己公寓柔软的地毯上,看着自己熟悉的、二十五岁的手,哭得像条被捡回来的流浪狗。
后来我知道了,这叫每月一次的超能力。生日那天的雷暴,在我身体里埋下了一颗诡异的种子。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二十四岁的我,这么多年事业无成,我幻想过我自己成为各行各业的人,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成真。
第二次,我成了一个失恋的男青年。喉结滚动,声音粗嘎,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钝痛着,只为另一个记不清面容的女孩。我对着浴室镜子,看着那张胡子拉碴、写满颓丧的陌生男人的脸,笨拙地刮破了下巴,血珠渗出来,疼痛却隔着一层毛玻璃。脑子里翻涌的是大学校园的樱花道,牵手时的悸动,还有最后那条石沉大海、前面带着红色感叹号的短信。我在他狭小的出租屋里坐了一整天,感受着那种几乎要将脊椎压垮的悲伤和迷茫,那是我自己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沉重。
第三次,命运似乎想补偿我。我在顶级酒店总统套房的King
Size大床上醒来,身上是真丝睡袍,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天际线。脑子里是清晰的并购案数字、董事会上的刀光剑影,以及下一个需要拿下的客户名字。我是宋薇,一家上市公司的女总裁,冷静、锋利、掌控一切。我踩着高跟鞋走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享受着下属敬畏的目光,手腕上名表的冷硬触感提醒着我这具身体的权力和秩序。可当我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车水马龙,一种庞大的孤独感却裹挟了我,那是一种站在顶峰、却无人能真正触碰的冰冷,比我当拾荒老太时感受到的寒冷,更刺骨彻髓。
我才真正了解到各行各业的辛苦,我原以为登上高位,每个月拿着不菲的工资,就可以毫无顾虑的享受生活。可是这个宋薇即使拥有了比常人多得多的财富,却还是孤独…
我开始习惯了。甚至有点可悲地期待着下一次变身,像开一个命运的盲盒,贪婪地体验着那些截然不同的人生。我用笔记本潦草地记录下零碎的感知,给那些我取名字:拾荒的赵婆婆,失恋的小张,总裁宋薇……我以为我已经见识了这能力的全部。
我还是太天真了。
第四个月。转换的瞬间,一股浓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率先闯入鼻腔。
冰冷,黏腻的触感正从我的右手掌散开。
视线恍惚中聚焦。
首先入眼的,是刀。一把狭长的厨房尖刀,正被我的手紧紧握着。刀身上沾着暗红色的、半凝固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缓慢地滴落在地板的尘埃里,晕开一小片污浊。
顺着刀尖所指的方向——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
长发散乱,遮住了部分面容,眼睛空洞地睁着,望向天花板。身上那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胸口的位置被搅得一塌糊涂,颜色深得发黑。
那裙子……我认得。昨天刚送到,是我最喜欢的款式,柠檬黄,显白。
那身形……我认得。
那枚从散乱发丝间滑落出来的、小巧的樱桃发夹……我更认得。是我淘来的
vintage,绝无仅有。
冰冷的寒意瞬间爬满脊椎,冻结了血液。我的呼吸骤停,眼球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看向旁边那面布满污渍的落地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脸。苍白,瘦削,眼底有种亢奋与麻木交织的疯狂。嘴角,甚至似乎还挂着一丝未散尽的、扭曲的笑意。
我的手里,握着那把滴血的刀。
我的脚下,躺着我自己。
破碎的、非人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脑海:黑暗的巷道,长时间的跟踪,女人惊惶回头时苍白的脸,冰冷的触感,喷涌的温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接近高潮般的极致快意……
呕——
胃袋剧烈收缩,我几乎要呕吐出来,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像是被血沫堵住的抽气声。
我才意识到,这次的我:是一个连环杀人犯。
就在这时,遥远却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的寂静,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像无数把刀子扎进我的鼓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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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已经隐约透过这间破旧公寓肮脏的窗帘,在墙壁上疯狂地跳跃、旋转。
里面的人注意!你已被包围!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
扩音器的咆哮声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镜子里,那个男人——那个我——瞳孔猛地收缩,那点疯狂的愉悦潮水般褪去,只剩下野兽般的惊惧和绝望。他猛地抬起沾血的脸,看向窗外闪烁的警灯,又猛地低下头,看向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我的身体。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目光在镜子里,与我的视线,对上了。
握着刀的,那只属于我的手,神经质般地抽搐了一下,指节捏得发白。
刀尖,颤巍巍地,调转了方向。
镜子里,那双疯狂的眼睛与我对视。寒意不再是爬行,而是化作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我的灵魂。那不是看镜子的眼神,那是一种……觉察他仿佛透过这具躯壳,看到了被困在里面的、真正的我。
不……我试图尖叫,发出的却是这个杀人犯沙哑、扭曲的音节。
外面的警笛声已经如同野兽的咆哮,将这座破旧公寓紧紧包围。扩音器的吼声再次炸响: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的战栗。记忆碎片里那点变态的快感早已被巨大的恐惧碾碎。他猛地扭头,看看窗外闪烁的红蓝光芒,又低头看看地上那具我的尸体,脸上肌肉疯狂抽搐。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不是反抗,不是自首。
他握着刀的那只手,属于我的右手,猛地抬起!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
但不是刺向窗外,也不是刺向警察即将破门而入的方向。
他是要……
自杀!
不!住手!我在意识深处疯狂呐喊。如果他死了,死在这具身体里,那我呢!真正的我会怎么样会跟着一起彻底消亡吗这种附身是双向的诅咒吗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恶心。我拼命地挣扎,试图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哪怕只是一秒钟!我的意识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向那个操纵手臂的指令!
刀尖在距离喉咙几厘米的地方,猛地顿住了。
我的脸上浮现出极致的惊愕和困惑,仿佛不明白自己的手为什么会不听使唤。这一刻,他的意识和我的意识在这具躯壳里发生了剧烈的、无声的碰撞。
砰——!
门被猛地撞开。荷枪实弹的警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了进来。
放下刀!
无数红点激光瞄准器瞬间落在我的胸膛、额头。
那短暂的僵持被打破了。外来意识的干扰消失了,我的手腕一软,当啷一声,那把沾着我的鲜血的刀掉落在地。
我被猛地扑倒,脸狠狠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被粗暴地反剪到身后,冰冷的手铐锁死了手腕。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背,压得他(我)几乎窒息。
在一片混乱的呵斥声、脚步声和无线电的杂音中,我被粗暴地拖拽起来。经过那具躺在地上的、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身体时,我(他)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那一动不动的脸上。
苍白,熟悉,嘴角似乎还残留着生日那天被雷劈中前的惊愕。
真正的我,死了吗
这个念头带来的剧痛甚至超过了身体被压制的不适。
我被押上警车,警笛再次呼啸,却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押送我前往深渊。透过车窗,我看到公寓楼下拉起的黄色警戒线,看到围观人群惊恐又好奇的脸,看到担架上那被白布缓缓覆盖的、属于林晚(我的名字)的躯体。
世界在我眼前扭曲、崩塌。
……
庭审的过程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我被固定在那具身体里,作为被告人出席。证据确凿:监控拍到了他尾随林晚进入公寓楼,门上、刀上全是他的指纹,邻居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和惨叫……还有那无法辩驳的、抓了个现行的现场。
他的记忆碎片时不时翻涌上来,那种阴暗的、扭曲的满足感让我作呕,而随之而来的、对死亡的恐惧又让我战栗。我试图尖叫,试图告诉所有人我不是他!我是林晚!是受害者!
但出口的,只有律师教导下的、苍白的辩解,以及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关于失去记忆的套话。没有人相信一个冷血杀手的话。我的眼神(他的眼神)在别人看来,不是惊恐和冤屈,而是麻木和残忍。
检察官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列举着桩桩件件铁证。陪审团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我的父母——我真正的父母——坐在旁听席上,几天之间老了十岁,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是彻骨的仇恨和痛苦,那比任何刑罚都更让我心碎。
判决毫无悬念。
死刑,立即执行。
……
执行日到来得很快。被注射死刑的那一刻,异常的平静。也许因为这具身体的本尊已经认命,也许因为我自己的意识在巨大的荒谬和折磨下已然麻木。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
他的记忆最后翻腾上来,是黑暗的童年,是扭曲的爱恋,是无尽的怨恨,最终定格在林晚回头时那双清澈惊惶的眼睛上……然后,一切开始模糊,变轻,抽离。
黑暗温柔地、彻底地包裹了上来。
……
……痛。
无边无际的痛。
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又被拙劣地拼接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锐利的疼痛。喉咙干得冒烟,眼皮重若千斤。
耳边有规律的嘀……嘀……声,还有模糊的、压低的说话声。
我拼命地,挣扎着,撬开了一条眼缝。
模糊的白色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醒了!医生!她醒了!一个惊喜交加、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是我妈妈的声音。
视野逐渐清晰。我看到妈妈涕泪交加、满是憔悴却狂喜的脸,爸爸红着眼圈,紧紧抓着床栏,手指关节都在发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围了上来,检查仪器,翻看我的瞳孔。
奇迹……真是奇迹……医生喃喃道,昏迷了三个月,竟然真的挺过来了……
三个月
执行死刑……好像就是昨天不,是刚才时间感一片混乱。
但我立刻明白了。
那个杀人犯死了。附身的诅咒解除了。我,林晚,在我的身体里,活过来了。
我张了张嘴,想叫一声妈,却只发出一点气音,喉咙痛得厉害。
妈妈立刻握住我的手,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温热一片。晚晚,别说话,没事了,没事了……你吓死妈妈了……那个天杀的混蛋……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那个混蛋已经死了。被正义处决了。
而我活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虚脱感同时席卷了我。但紧接着,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海水,缓缓漫上心头。
我记得。我记得他记忆里所有的阴暗和痛苦,记得法庭上父母看我的仇恨眼神,记得针头刺入皮肤冰凉的触感……
我死过一次了。以另一种方式。
并且,我知道,下个月的某一天,那个诅咒还会如期而至。我会再次变成某个陌生人,承载他们的记忆和人生。也许是另一个极端,也许是另一个悲剧。
我看着窗外,阳光灿烂,却仿佛能看到其后隐藏的、无数可能人生的阴影轮廓。
我活过来了。
但那个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的二十五岁女孩,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林晚吗
我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枕套。
下一次,我会变成谁
医院的康复期漫长而痛苦。身体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但心理上的烙印却远比皮肤上的疤痕更深。每个夜晚,我都会从那个血淋淋的瞬间惊醒,冷汗涔涔,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握着刀的凶手,还是躺在血泊中的受害者。父母小心翼翼,绝口不提那个案子,只是用加倍的呵护试图将我拉回正常的轨道。
但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那个被执行死刑的男人的记忆碎片,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脑海的角落,冰冷、阴暗,时不时窜出来咬我一口。它们提醒着我命运的荒诞和生命的脆弱。同时,更强烈的是那另外三次变身的记忆——拾荒赵婆婆酸痛的关节和无望的黄昏,失恋小张心口那片空荡荡的钝痛,女总裁宋薇站在云端却无人分享的孤独。
这些不属于我的人生,却比我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沉重和……真实。
我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这些记忆会把我逼疯。
在一个依旧被噩梦惊醒的凌晨,我打开电脑,手指颤抖着,敲下了第一个字。不是警察局的笔录,不是心理医生的病历,而是我自己的故事。从二十四岁生日那道撕裂天空的闪电开始,到赵婆婆、小张、宋薇,再到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冰冷的镣铐,以及最终注射台上那诡异的平静与抽离。
我写下了每一种身份切换时灵魂被撕扯的剧痛,写下了那些涌入脑海的、别人的悲欢离合。我写赵婆婆对儿子仅存的那点卑微念想,写小张在发送最后一条短信时的眼泪,写宋薇在签下亿元合同时指尖的冰凉,也写……那个凶手童年时被锁在黑暗衣柜里的恐惧,以及他扭曲的、渴望被看见却又憎恨一切光亮的灵魂。
我尽可能诚实,不回避恐惧,不美化痛苦,也不试图为自己或那个凶手开脱。我只是记录,像一个被迫漫游于无数灵魂之间的书记官。
我给它起名叫《我的100种人生》。一个带着点绝望和自嘲的名字,仿佛在说:看吧,命运给了我一百次机会体验人生,却每一次都让我遍体鳞伤。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几乎是虚脱般地点击了发送,将它投给了一家知名的在线出版平台,然后设置了匿名发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这像是一种仪式,将那些沉重的记忆暂时封存进数字世界,让我能稍微喘口气。
然后,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因为下一个变身日即将来临。
恐惧再次攫住了我。这一次,我会变成谁另一个绝望的人另一个潜在的罪犯经历过一次死亡后,我对这种不可控的切换充满了更深的畏惧。
那一天,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缩在墙角,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时钟的指针一格一格跳动,走过那个精准的时刻。
一秒。两秒。一分钟。
……什么都没有发生。
身体没有熟悉的撕裂感,没有陌生的记忆涌入,视野没有扭曲。我还是我,穿着自己的睡衣,坐在自己的地毯上,手指掐进掌心的是我自己熟悉的疼痛。
心跳如鼓,却又茫然无措。
延迟了故障了还是……结束了
我胆战心惊地度过了一整天,又度过了一夜。风平浪静。
接下来的几天,几周,我都保持着自我。那个每月准时降临的诅咒,如同它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狂喜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空虚。它成了我生活里一个恐怖的坐标,突然被撤去,我反而有些失重,有些……不习惯。
就在我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正常时,我的邮箱和那个匿名作者后台,爆炸了。
《我的100种人生》,火了。
起初只是小范围的讨论,人们猜测这是逼真的小说还是精神病人的臆想。但随着阅读量指数级增长,它击中了无数人。有人从中看到了社会的切片,有人感受到了极致的共情,有人为那些小人物的命运唏嘘不已,甚至有人开始分析那个杀手章节里折射出的心理和社会问题。
太真实了,就像作者真的经历过一样!如果这是真的,那作者到底是谁每一个‘人生’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我的心脏上。匿名发布,是因为故事里有些内容是真实的吗细思极恐!
我的手机开始接到无数陌生号码和邮件,出版社、媒体、影视公司……所有人都想找到匿名作者,想知道故事的真实性,想买下版权。
我害怕了。巨大的恐慌淹没了我。我从未想过会引来如此大的关注。那些被我写下的隐秘经历,此刻正被无数人审视、讨论。那个关于凶手的章节更是引发了巨大的争议和窥探欲。
我缩回自己的壳里,拒接一切电话,拉黑所有陌生号码。但世界的关注并未因此消退。寻找《我的100种人生》作者甚至成了网络上的一个热门话题。
而我,坐在风暴眼的中心,却只感到一片冰冷的茫然。
诅咒消失了,我不再需要每月变成别人。但我写的关于变成别人的故事,却让我再也无法安稳地做回自己。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偶尔徘徊的、疑似记者的人影。阳光很好,和我死去那天一样好。
我不再变身了。但我似乎也因此,永远地迷失在了那100种人生构成的迷宫裏,找不到出口。
或许,那道闪电从未离开过我。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在我的生命里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