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古战神刑天之首。
对,就是那个跟天帝干架,被剁了脑袋,身体还拎着斧子继续莽的猛男。
世人都以为我神魂俱灭,或者跟那没头脑的身体一样,只剩下战斗本能。
他们错了。
我的身体在外面砍天砍地,追逐落日。
我的头,被封在天庭最偏远的杂物司里,只想安安静靜,当一颗享受退休生活的咸鱼头。
别问我怎么吃喝拉撒,神仙的事你少管。
本来日子过得挺好,每天听听八卦,骂骂新来的看仓库的怂包小仙,日子美滋滋。
直到有一天,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打起了我这颗上古神器的主意。
他们想拿我炼丹,想拿我当武器,想拿我当他们吹牛的资本。
他们好像忘了,我这颗头里,装的不是肌肉,是脑子。
也是这三界之中,最记仇,最会骂街,最不讲武德的……一颗头。
1
我叫刑天。
更准确点说,我是刑天的头。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当年拎着斧子跟黄帝老儿从南天门一路砍到蓬莱东路,最后被一剑削掉脑袋的那个倒霉蛋。
外面都传我死了,魂飞魄散。还有的说我的意志跟着那具没头脑的身体,天天追着太阳跑,励志得一塌糊涂。
全是屁话。
我那傻大个身体,脑子都没了,就是个执行最后一道指令的活尸。而我,这颗承载了所有智慧、记忆和脾气的头,被他们封在一个破盒子里,扔进了天庭杂物司。
杂物司,说白了,就是天界的垃圾场。
这里堆着开天辟地时剩的边角料、上古仙人打架打坏的法宝碎片、还有历任天帝批阅过的废弃奏章,堆得跟山一样高,灰尘三指厚。
我喜欢这里。
安静,没人打扰。我可以尽情地发呆,睡觉,或者在脑子里把我跟黄帝那场架复盘八百遍。——结论是,他当年肯定穿了增高鞋垫,不然那一剑的角度不对。
负责看管这垃圾场的是个小毛神,叫土伯。别误会,不是地府那个大佬,而是不知道哪路神仙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走了后门才分到这么个闲差。
土伯这人,本事没有,规矩一套一套的。
刑天大人,今儿是月初,按照天规第七百二十条,我要为您除尘。他捏着个鸡毛掸子,一脸严肃地站在我待的那个白玉盒子前。
我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滚。
大人,这是规矩。您看您这额头上,都快能种蘑菇了。
种你奶奶个腿。你动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晚上到你梦里给你唱安眠曲
土伯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知道我干得出这事。上回他非要给我抛光,我一晚上在他梦里循环播放我跟蚩尤喝酒划拳的噪音,第二天他就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路都打飘。
不……不敢。土伯缩了缩脖子,把鸡毛掸子藏到身后,那……那小的给您念念这个月的《天庭日报》
有屁快放。
是是是。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清了清嗓子,头版头条!东海龙宫三太子大婚,天帝御赐‘万年好合’牌匾一面!
俗。
呃……二条,西王母蟠桃园喜获丰收,今年蟠桃产量较去年同期增长一成。
切。
三条……天庭颁布新规,严禁随地大小便,违者罚俸三月,扫一年……
这帮老东西总算干了件人事。我来了点精神,还有呢
还有……就是一条杂闻。土伯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说是……杂物司要进行一次‘安全隐患大排查’,好几位上神都要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排查
这破地方几万年没人管了,查个屁
谁要来
名单还没下来,但听说……领头的是东海龙宫那位新晋的太子爷,敖甲。土伯的声音里带着点藏不住的羡慕,听说这位太子爷武艺高强,深得龙王喜爱,这次是天帝特意派他来历练的。
我心里冷笑一声。
敖甲没听过。东海那帮泥鳅,除了生得多,还有什么本事
历练跑到垃圾场来历练
我闻到了一股麻烦的味道。
行了,知道了。没别的事就滚蛋,别耽误我发霉。我闭上眼睛,懒得再理他。
土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整个杂物司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灰尘缓缓落下,在空气中划出无声的轨迹。
但我知道,我安稳发霉的日子,可能要到头了。
2
敖甲是三天后来的。
那排场,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我被吵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要在垃圾场办喜事。
刑天大人!醒醒!快醒醒!土伯在我的玉盒子外面疯狂拍打,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拍什么拍!拍你爹的灵牌呢!我被他吵得脑仁疼。
太子爷……敖甲太子爷来了!
我睁开眼。
只见杂物司那万年没开过的大门,此刻被人一脚踹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把漫天灰尘照得纤毫毕现,跟下了一场土味的雪似的。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
一身银亮铠甲,骚包得不行。头发用一根玉簪束着,脸上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他身后还跟着一队虾兵蟹将,一个个拿着武器,跟要来抄家一样。
这就是敖甲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就是这里敖甲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扫视着这个垃圾场。
回太子,正是。卷宗上记载,刑天之首,就封印在此处。一个长着两条鲤鱼胡须的跟班谄媚地回答。
敖甲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仓库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我这个平平无奇的白玉盒子上。
他走了过来。
皮靴踩在地上,咯吱作响,每一步都带着一股子傲慢。
土伯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小……小神土伯,参见太子殿下。
敖甲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的盒子。
这里面,就是刑天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狂妄。
土伯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回……回殿下,正是。
哼。敖甲冷笑一声,伸出手,似乎想把盒子打开。
我劝你别碰。我开口了。
我的声音很久没用,有点沙哑,但在这寂静的仓库里,足够清晰。
敖甲的手僵在半空。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哦还会说话
他绕着我的盒子走了一圈,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玩物。
都说刑天战神,宁死不屈。怎么如今变成一颗只会躲在盒子里动嘴皮子的头了
总比某些泥鳅,仗着自己有个好爹,跑到别人家里耀武扬威强。我淡淡地回敬。
敖甲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身后的虾兵蟹将立刻拔出了刀,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大胆!敢对太子殿下不敬!鲤鱼胡须厉声喝道。
太子殿下我笑了,天庭册封的正牌太子,只有昊天家的那个娃。什么时候轮到东海了想造反呐
我这话,诛心。
天帝最忌讳的就是下面的人有不臣之心。
敖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一颗被封印的头,嘴巴这么毒。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他厉声道,本太子是奉天帝之命,前来清查杂物司!你,不过是清单上的一件物品!
他说着,伸手猛地拍在我的盒子上。
今天,本太子就要把你这件‘物品’,带回东海!
就凭你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就凭我!
敖甲手上开始聚集法力,一股强大的水系能量压了过来。整个仓库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土伯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我心里叹了口气。
妈的。
老子只想当个垃圾,怎么就这么难。
3
敖甲显然是想来个下马威。
他手掌上蓝光大盛,一条水龙的虚影在他身后盘旋,张牙舞爪。
刑天,本太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滚出来,跟我回东海。否则,休怪我毁了你这龟壳!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尿尿都分叉了吧
你找死!
敖甲被我彻底激怒了。他大吼一声,手掌猛地朝我的白玉盒子拍了下来。
那条水龙咆哮着,带着万钧之力,直冲而来。
我没动。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接触到盒子的前一刹那,一道金光从盒子上亮起。
那不是我的力量,是当年黄帝老儿亲手布下的封印。
砰!
一声巨响。
敖甲像是被一头洪荒巨兽正面撞上,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远处的墙上,把一堆破铜烂铁撞得稀里哗啦。
他身后的虾兵蟹将全傻眼了。
敖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哇地吐出一口血,铠甲都裂开了几道缝。
他看着我的盒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甘。
封印……怎么会这么强
你以为这是什么你家龙宫的虾壳子吗我嘲讽道,这是天帝亲手下的封印。专门用来关我的。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再练八百年也打不破。
你!敖甲气得浑身发抖。
他今天本想来立威,结果威没立成,反而当着自己手下的面,栽了个大跟头。
这脸,丢大了。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鲤鱼胡须赶紧跑过去扶他。
滚开!敖甲一把推开他,死死地盯着我,刑天,你别得意!我破不开封印,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
他转过头,对那些吓傻了的虾兵蟹将吼道:
给我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一件不留!
虾兵蟹将们面面相觑。
太子殿下……这……这不合规矩啊。杂物司的东西,都是有记录的,不能随便动。鲤鱼胡须小声提醒。
我说动就动!出了事本太子担着!敖甲已经气疯了,我倒要看看,把他这颗头孤零零地晾在这里,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幼稚的报复手段
我差点笑出声。
但我没笑,我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语气。
你……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滥用职权!土伯!土伯你快起来管管他!
我喊了两声,躺在地上装死的土伯身体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敢起来。
我的害怕似乎取悦了敖甲。
他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狞笑。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给我搬!全都搬走!连块砖头都别留下!
虾兵蟹将们不敢违抗,立刻开始动手。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
整个杂物司顿时鸡飞狗跳。
我心里乐开了花。
这傻小子。
他根本不知道,这仓库里最不起眼的那些垃圾,才是最要命的东西。
比如他脚边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是当年补天剩下的。看着普通,其实重如山岳,没大法力根本搬不动。
再比如墙角那堆破烂的竹简,上面记载的是上古时期最恶毒的诅咒。谁碰谁倒霉。
还有那把生了锈的断剑,是某个被天诛的魔君的佩剑,怨气冲天。
敖甲和他那帮蠢手下,正在亲手打开一个潘多拉魔盒。
我闭上眼睛,开始在脑子里哼小曲。
有好戏看了。
4
敖甲的报复行动,进行得异常惨烈。
一个虾兵想去搬那块补天石,结果使出了吃奶的劲,石头纹丝不动,他自己倒把腰给闪了,躺在地上嗷嗷叫。
两个蟹将去动那堆竹简,刚一碰到,身上就开始长绿毛,吓得他们哭爹喊娘,把竹简扔得远远的。
鲤鱼胡须最有眼光,他看上了那把断剑,觉得这玩意虽然破,但上古气息浓厚,肯定是宝贝。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拔剑,结果剑没拔出来,手被剑柄上的怨气给黏住了,怎么甩都甩不掉,像个傻子一样拖着把破剑满场跑。
敖甲的脸,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带来的手下,不到半个时辰,就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在远处瑟瑟发抖,不敢再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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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废物!敖甲气得破口大骂。
他自己也不敢再乱碰了。这仓库里的东西,透着一股邪性。
刑天!是不是你搞的鬼!他冲我吼道。
太子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辜,我就是一颗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能搞什么鬼明明是您自己要搬的。
敖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想发作,又没有证据。
最后,他只能带着一群残兵败将,灰溜溜地走了。
临走前,他放下狠话:刑天,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
我等着看你下次还能想出什么更蠢的主意。
杂物司终于又安静了。
土伯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一地的狼藉,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大人……这……这可怎么办啊
凉拌。我说,反正不是我弄的。
土伯欲哭无泪,只能一个人苦哈哈地收拾残局。
我本以为,经过这次教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来烦我了。
我错了。
麻烦这东西,从来都不会单独行动。
五天后,杂物司又来了一位客人。
这次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只有一顶素雅的小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门口。
从轿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一身白衣,身姿窈窕,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眼睛,亮得像秋水里的星星。
她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药香,很好闻。
我一闻这味道,就知道她是谁了。
瑶姬。
天帝的一个女儿,据说是最擅长炼丹的一位神女。性子很冷,平日里深居简出,谁也不见。
她来这垃圾场干什么
土伯显然也认出了她,比上次见到敖甲还要紧张,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小神,参见神女殿下!
瑶姬的声音跟她人一样,冷冷清清的,像山泉叮咚。
起来吧。
她的目光没有在别处停留,直接看向了我的盒子。
你就是刑天她问。
明知故问。我回答。
她好像并不在意我的无礼,缓缓走上前来。
她没有像敖甲那样带着压迫感,反而在我的盒子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她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一丝怜悯,一丝惋惜。
我听说了敖甲的事。她轻声说,他太鲁莽了。战神之威,不容轻辱。
哟。
这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先跟我拉近关系
他不是鲁莽,他是蠢。我直接戳穿。
瑶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就消失了。
你被困在此处,想必很寂寞吧她的声音很温柔,曾经叱咤风云的战神,如今却只能与尘埃为伴。这对你,太不公平。
她这演技,比敖甲那个铁憨憨高明多了。
开始打感情牌了。
还行吧。这里的灰尘都是上古款式,品种齐全,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强多了。我油盐不进。
瑶姬好像噎了一下。
她可能从没见过我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刑天,我今天来,是想帮你。
帮我我故作惊讶,帮我什么帮我翻个面,晒晒太阳
帮你解脱。
瑶姬的眼神变得无比真诚。
这封印,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开。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打碎这囚笼,让你重获自由。
哈。
终于说到正题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条件呢我问得很直接。
瑶姬看着我,眼神幽深。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只是……不忍看英雄末路。
她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信了。
但我是谁
我是刑天。
我跟人精似的黄帝都能干起来,会信她这套鬼话
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我这颗头里残存的上古神力。
打碎囚笼
怕是想把我连笼子带头,一起扔进她的炼丹炉里吧。
5
神女殿下,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说。
瑶姬的眼神微微一凝,我没有开玩笑。
你没有,我有啊。我乐了,你说你帮我,图啥图我长得帅别闹了,我现在就是个球。图我有钱我全身上下连根毛都没有。所以你到底图啥图我年纪大,图我不洗澡
我这一连串的话,把瑶姬给问懵了。
她可能预想过我会怀疑,会拒绝,但绝对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跟她说话。
她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我说了,我只是敬佩当年的战神。
别。这高帽我戴不起。我打断她,当年我跟天帝干架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我们这种上古老怪物的想法,你们年轻人不懂。自由自由能当饭吃吗自由有安安静静发霉舒服吗
瑶姬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
废话。
这次,瑶姬是真的被我气到了。隔着面纱,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眼角在抽搐。
但她的城府确实比敖甲深得多。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换了一种策略。
既然你不信,我也不强求。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幽怨,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提醒你。
哦说来听听。
敖甲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瑶姬悠悠地说,我听说,他已经回龙宫去借‘覆海印’了。那是龙族的至宝,专破各种封印结界。虽然破不开天帝的封印,但给你制造点麻烦,让你日夜不得安宁,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在威胁我
然后呢我问。
而且……瑶姬看了一眼吓得跟鹌鹑一样的土伯,杂物司这么大的动静,天庭不可能不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查。到时候,发现你这个‘不稳定的东西’,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置你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一根针。
最好的结局,是把你转移到天牢最深处,永世不见天日。最坏的……她停顿了一下,也许他们会觉得,为了永绝后患,还是让你彻底消失比较好。
她这是在给我分析利弊,逼我跟她合作。
这套路,我见多了。
我假装沉默了。
瑶姬见我不说话,以为她的话起作用了,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所以,刑天,和我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她说,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就能带你走。我会为你寻一处谁也找不到的洞府,让你安心修养。我对你,绝无恶意。
我等她说完。
然后,我开口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不信。
瑶姬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不过……我话锋一转,你想让我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
瑶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此话当真
当然。我慢悠悠地说,但想要打破封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光靠蛮力不行,需要几样特殊的东西作为引子,里应外合,才能奏效。
需要什么瑶姬急切地问。
我心里的狐狸尾巴摇了起来。
小样儿,跟我斗
第一,我需要昆仑山上的‘无根之水’,用来洗涤封印上的天帝之气。
第二,我需要北海之底的‘定魂神砂’,用来稳固我破封时散逸的神魂。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样……我故意拉长了声音,我需要你亲手在不周山顶,为我跳一支祈神舞,连续七天七夜,不能间断。这样才能沟通天地,获得破封的契机。
我说完,自己都想笑。
我就是在瞎掰。
昆仑山哪来的无根之水北海的定魂神砂早在八万年前就绝迹了。至于在不周山顶跳舞那是纯粹恶心她的。
我倒要看看,为了骗我,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6
瑶姬听完我的条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眉头紧锁,显然是在思考我话里的真实性。
我也不催她,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我用一种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语气说道,天帝的封印是那么好破的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你要是觉得麻烦,就算了。反正我在这里待着也挺好,就当换个地方睡觉。
我的话,反而打消了她的疑虑。
在她看来,越是苛刻、越是离奇的条件,才越有可能是真的。
好。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说的这三样,我会办到。
那就祝你马到成功。我打了个哈欠,装作很困的样子,没什么事我先睡了,找到东西再来叫我。
瑶姬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土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瑶姬走远了,他才敢凑过来。
大……大人……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他小声问。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有点悬。土伯挠了挠头,不周山早就塌了啊……
哟,你还知道不周山塌了记性不错嘛。我夸了他一句。
土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那……那瑶姬神女她……
她要是真能找到一座不周山,还在上面跳七天舞,那我刑天两个字倒过来写。我乐不可支。
我就是要把她支走,让她满世界去干蠢事。
等她发现自己被耍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清净了不少。
敖甲没再来。估计是被他爹关禁闭了,要么就是去借覆海印的路程比较遥远。
瑶姬也没再来。估计正在满世界找那几样我胡编出来的东西。
我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咸鱼生活。
土伯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以前是敬畏,现在是崇拜。
他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哦不,是盒子后面。
大人,您渴不渴我给您弄点晨露来
大人,您闷不闷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大人,您看我这个马步扎得标不标准
我被他烦得不行。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对男的没兴趣。
大人,您就教我两招吧!土伯一脸渴求,我不求像您一样威震三界,我就想以后有人来欺负我的时候,我能有点反抗的力量。
看着他那怂样,我想起了以前跟我混的一个小弟。也是这么个德性,天天被人欺负。
我心里一软。
行吧。我说,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一下。
你去,把墙角那把生锈的断剑拿过来。
土伯的脸色一白,想起了鲤鱼胡须的惨状。
大人……那……那剑有点邪门。
废话。没点邪门能叫宝贝吗我不耐烦地说,那是上古魔君的佩剑,叫‘蚀骨’。上面的怨气能侵蚀神魂。但也正是因为这股怨气,才能淬炼你的意志。你想变强,就得先吃苦。
你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握着它。什么时候你握着它,心里不再害怕了,你就算出师了。
土伯半信半疑,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了剑柄。
啊!
他惨叫一声,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他的手上,已经被黑气灼伤了一片。
大人……这……这太痛苦了。他哭丧着脸。
痛苦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我冷冷地说,你自己选吧。是想痛一阵子,还是想怂一辈子。
土伯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手,又看了看那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断剑。
他的眼神挣扎了很久。
最后,他一咬牙,再次伸手,死死地握住了剑柄。
这一次,他虽然痛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但却没有再松手。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欣慰。
烂泥,也有想上墙的时候。
7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土伯的进步很大。
从一开始握着剑柄就痛得死去活来,到后来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握上半天。他身上的气质也变了,以前是畏畏缩缩,现在站得笔直,眼神里有了点东西。
我挺满意的。
这天,我正在脑子里推演一套新的骂人技巧,杂物司的大门又被人踹开了。
又是敖甲。
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瑶姬。
我愣住了。
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敖甲的脸色很难看,瑶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刑天!敖甲一看到我,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咬牙切齿地指着我,你这个骗子!
瑶姬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我有点心虚,但面上依旧稳如老狗。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和神女殿下吗什么风把二位一起吹来了相约来我这垃圾场一日游
少废话!敖甲怒吼道,昆仑山根本没有无根之水!北海也早就没有定魂神砂了!你耍我!
咦他怎么知道的
我看向瑶姬。
瑶姬冷冷地开口:我在昆仑山顶找了十天,差点被守山神兽当点心吃了。后来遇到了也在北海瞎转的敖甲太子,一问才知道,我们都被你耍了。
我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这两个傻子,在外面偶遇了。
这是什么奇葩的缘分。
你们也别这么说嘛。我笑嘻嘻地说,我也是为了考验你们的诚意。连这点小小的困难都克服不了,怎么能成大事呢
你还敢狡辩!敖甲气得七窍生烟,手中多了一方大印。
那印章通体碧蓝,散发着强大的水系能量,一看就不是凡品。
覆海印我挑了挑眉。
没错!敖甲狞笑道,刑天,今天我就要用这覆海印,把你连同你这破盒子,一起砸成粉末!
瑶姬也拿出了她的法宝,是一个流光溢彩的小巧丹炉。
刑天,我本想给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不珍惜。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任何温度,今天,我就要用你这战神之首,来炼一炉‘九转还魂丹’!
一个想把我砸碎,一个想把我炼了。
这两人,还真是夫唱妇随。
土伯!我喊了一声。
土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蚀骨’剑,站到了我的盒子前面。
虽然他的腿还在打颤,但他没有后退。
哟呵敖甲不屑地看着土伯,一个小小的仓库管理员,也想挡本太子的路
有我在,你们休想伤害刑天大人!土伯鼓足勇气喊道。
他这句话,喊得中气十足,把我都喊愣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种了
不自量力!找死!
敖甲被土伯的挑衅激怒了,举起覆海印,就要朝土伯砸下来。
我心里一紧。
土伯虽然有进步,但绝对扛不住这一击。
我正想着要不要动用一点压箱底的本事,土伯却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没有防御,也没有躲闪。
而是举起了手中的‘蚀骨’剑,迎着覆海印,直直地劈了过去。
8
螳臂当车!
敖甲看着土伯的动作,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在他看来,这一印下去,土伯连人带剑,都会被砸成肉泥。
我也觉得土伯太冲动了。
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然而,就在覆海印和蚀骨剑即将相撞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蚀骨剑那生锈的剑身上,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气。那黑气化作一个狰狞的魔神虚影,张开大口,发出无声的咆哮。
覆海印上的水龙虚影,在这魔神面前,就像一条小泥鳅遇到了真龙,瞬间就萎了。
轰!
剑与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覆海印上的蓝光,像是被墨汁污染了一样,迅速变得黯淡。而蚀骨剑上的黑气,却越来越盛。
敖甲如遭雷击,脸色一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握着覆海印的手,在不住地颤抖。覆海印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全场死寂。
敖甲傻了。
瑶姬傻了。
连我都有点傻了。
我知道蚀骨剑很牛逼,但没想到牛逼到这个地步。竟然能硬刚龙族至宝,还占了上风。
再看土伯。
他依旧站在原地,握着剑,身体没有晃动一下。
只不过,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握剑的那只手,虎口已经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流了下来。
那些鲜血,仿佛是一种催化剂,被蚀骨剑迅速吸收。剑身上的黑气,更浓了。
这……这不可能!敖甲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你……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看仓库的!
土伯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懦弱和胆怯,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被蚀骨剑的魔气影响了
伤害大人者……他的声音嘶哑而陌生,死!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冲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身后带出一串残影。
敖甲大惊失色,仓促之间举起覆海印抵挡。
瑶姬也反应过来,祭起丹炉,炉口喷出熊熊烈火,拦在土伯面前。
然而,土伯对那烈火视而不见,直接穿了过去。
他全身上下都被黑气包裹,那些能焚金炼石的神火,竟然伤不到他分毫。
铛!
蚀骨剑再次劈在覆海印上。
覆海印上的裂痕,更大了。
敖甲闷哼一声,再也握不住法宝,覆海印脱手而飞。
土伯得势不饶人,手腕一转,剑锋直取敖甲的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狠。
敖甲吓得魂飞魄散,闭上眼睛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我大喝一声。
我的声音里,用上了一丝神魂之力。
土伯的身体猛地一震,那把即将刺穿敖甲喉咙的剑,硬生生地停在了皮肤前半寸的地方。
剑气已经划破了敖甲的皮肤,渗出一丝血迹。
土伯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带着挣扎和迷茫,看向我。
大……大人……
回来。我命令道。
敖甲不能杀。
杀了他,就是捅了马蜂窝,东海龙族绝对会发疯。到时候,我这个小小的杂物司,就真的成为战场中心了。
我可不想这样。
土伯握着剑,和剑中的魔念做着激烈的斗争。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最后,他怒吼一声,猛地把剑从敖甲的脖子前抽了回来,然后一步一个脚印,退回到了我的身边。
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身上的黑气,也慢慢地退回到了剑里。
仓库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敖甲和瑶姬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他们看着单膝跪地的土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9
敖甲瘫坐在地上,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后怕不已。
瑶姬也收回了丹炉,脸色煞白地看着土伯,眼神里全是忌惮。
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怎么会突然爆发出这么恐怖的实力。
你们……还要打吗我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敖甲和瑶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意。
开玩笑。
一个深不可测的刑天之首,一个能手持魔剑硬刚龙族至宝的诡异仓库管理员。
这组合,谁惹得起
再打下去,今天可能真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哼!今天算你们走运!敖甲从地上爬起来,嘴上还不忘放狠话,我们走!
他捡起地上那枚裂了缝的覆海印,头也不回地就想跑。
站住。
我的声音不大,但敖甲的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样,不敢再动。
我让你们走了吗
敖甲转过身,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笑了笑,就是觉得,你们把我这地方弄得一团糟,想走就走,不太合适吧
你想赔偿瑶姬警惕地问。
赔偿多俗啊。我说,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这样吧,你们两个,帮我把仓库打扫干净,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打扫仓库
敖甲和瑶姬的脸都绿了。
让他们,一个东海太子,一个天帝神女,来打扫这个跟垃圾场一样的仓库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你休想!敖甲第一个跳了起来,我堂堂东海太子,岂能做这等下贱之事!
哦不做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土伯,送客。
土伯拄着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身上虽然没有了刚才那股骇人的魔气,但光是握着那把剑站在那里,就足够有威慑力了。
他抬起头,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敖甲。
敖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怕了。
打……打扫就打扫!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瑶姬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她更识时务,一言不发地走到墙角,拿起了一个破扫帚。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爽翻了。
这就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接下来的画面,堪称天界万年难遇的奇景。
尊贵的东海太子殿下,拿着一块破布,苦着脸擦拭着布满灰尘的架子。他不敢用法力,生怕再触动什么诡异的东西。
高冷的瑶姬神女,拿着扫帚,笨拙地扫着地。她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很快就沾满了灰尘,变得灰扑扑的。
土伯坐在我的盒子旁边,一边调息,一边像个监工一样,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则是舒服地躺在盒子里,给他们提供友好的指导。
哎,敖甲,那边!那个角落!看见没蜘蛛网都比你腰粗了,清理一下!
瑶姬,你扫地没吃饭吗用点力!你是在扫地,还是在给地板挠痒痒
那个谁,对,就是你,太子爷,你手里那个夜壶是上古珍品,你给我擦亮点!反光到能照出你脸上的蠢样为止!
敖甲和瑶姬的脸色,从绿到黑,再从黑到紫,跟开染坊似的。
但他们不敢反抗。
这一场大扫除,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
等他们终于把整个仓库打扫得焕然一新时,两个人都累得像狗一样,瘫在地上直喘气。
可……可以了吧敖甲有气无力地问。
我看了看窗明几净的仓库,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有脖子的话)。
嗯,不错。看在你们劳动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滚吧。
敖甲和瑶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法宝都忘了拿。
哎,你们的印章和炉子!土伯在后面喊。
回答他的,是两人更快的逃跑速度。
10
赶走了两个瘟神,杂物司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比往日更平静。也更干净。
土伯的伤势在我的指导下,用仓库里的一些天材地宝处理了一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而是狂热,跟看神一样。
大人,刚才……我……他好像对自己之前的爆发,还有点心有余悸。
没什么,你做得很好。我安抚他,那是蚀骨剑的力量,你现在还控制不了。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是!土伯重重地点头。
我看着他,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得好好调教。以后说不定真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就在这时,仓库门口,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东海龙宫的虾兵蟹将。
他们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看到我们发现了他们,吓得一个哆嗦,但没有跑。
其中一个鲤鱼胡须(不是之前那个,估计是他哥哥),壮着胆子走了进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小……小的是奉我家太子之命,来……来给刑天大人和土伯大人,送点东西。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土伯皱了皱眉,站了起来,挡在他面前。
送什么
鲤鱼胡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把食盒高高举过头顶。
是……是我家太子的一点心意!赔罪的!还有……还有他让我把这个还给您二位。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裂了缝的覆海印,还有瑶姬的那个丹炉,一起放在地上。
我乐了。
这敖甲,还挺上道。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我说。
鲤鱼胡须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土伯走上前,打开了那个食盒。
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食盒里,装的都是东海最顶级的珍馐美食,什么清蒸龙鲤、油焖凤尾虾,还有一壶几千年的琼浆玉液。
土伯的眼睛都直了。
他这种小毛神,平时连蟠桃会的边都沾不上,哪里见过这些好东西。
大人……这……
吃吧。人家送来的,不吃白不吃。我说。
虽然我吃不了,但看别人吃也挺有趣的。
土伯咽了口唾沫,拿起一双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亮得像灯泡。
好……好吃!
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我看着他的吃相,又看了看地上那两件法宝。
覆海印虽然裂了,但修修还能用。瑶姬那个丹炉,更是炼丹的极品。
这两个小辈,倒是挺会做人。
我正想着,忽然闻到了另一股香味。
不是食物的香气,而是一股淡雅的药香。
我抬起眼(如果我有脖子的话),看向门口。
瑶姬站在那里。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依旧蒙着面纱。
她手里捧着几个玉瓶。
她看到狼吞虎咽的土伯,和地上的食盒,愣了一下。
然后,她走了进来。
这些,是疗伤的丹药。她把玉瓶放在地上,算是……我的歉意。
她说完,就转身想走。
等等。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你的丹炉,不要了我指了指地上的丹炉。
瑶姬摇了摇头。
送给你了。
她说完,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地上的丹药和丹炉,又看了看吃得满嘴流油的土伯。
我突然觉得,这退休生活,好像也没那么无聊。
11
那次风波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点小小的变化。
敖甲和瑶姬没再来过。
但我这杂物司,却意外地热闹了起来。
每隔几天,东海龙宫就会派人送来一食盒的山珍海味,美其名曰孝敬刑天大人。
瑶姬那边,也会托仙鹤送来一些她新炼制的丹药,有疗伤的,有增进修为的,甚至还有美容养颜的。
土伯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天天有美食吃,有丹药磕,他那本就有点起色的修为,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
他手里的蚀骨剑,也被他慢慢摸索出了门道。虽然还不能完全驾驭,但至少不会再被魔气反噬了。
他现在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把仓库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把我那个白玉盒子擦得锃光瓦亮。
大人,今儿天气不错,我推您出去晒晒太阳
大人,东海新送来的这‘碧水螺’味道绝了,您要不要闻闻味儿
大人,我新学了一套剑法,给您演练演练
我发现,我这垃圾场,有点要变成养老院的趋势。
而我,就是那个被重点照顾的老大爷。
这种感觉,还挺不赖。
我依然不能动,依然只能待在盒子里。
但我的世界,好像变大了。
我不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发霉,有了一个虽然笨但很忠心的跟班。
我的生活也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沉寂,有了对外卖的期待,还有了养成的乐趣。
我看着土伯一天比一天强大,看着他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仙,慢慢有了强者的气势。
我觉得,这比我当年跟黄帝老儿打架还有成就感。
至于我那个没头脑的身体,随便他去追太阳吧。
我这颗聪明绝顶的头,决定了。
就在这里,在这天庭的垃圾场里。
安安静静地,把我这漫长的退休生活,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