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痛
刺耳的刹车声像是要把天空撕开一样。
我站在原地,看着哥哥陆言像疯了的狗一样冲向马路中央,扑向那个穿着白裙子的苏晴。她占了我二十年的人生和我的家人,一个用眼泪和谎言堆砌的假货。
上一世,我拼了命拉住他,没让他救成。
结果呢苏晴断了腿自杀了,我却被全家当成罪人。他们把我拖回别墅地下室,哥哥手里拿着带倒刺的金属甩棍,一下下砸在我的右腿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刺耳。
妈妈冲上来用戴戒指的手狠扇我的脸,宝石棱角划破我的脸颊。爸爸冷眼看着,最后说:别打脸,难看。处理得干净点。
他们逼我对着镜头承认是自己摔伤的,然后把我带到郊外一个废弃多年的化工厂。那里荒无人烟,只有锈迹斑斑的设备和弥漫在空气中的化学品味。
哥哥亲手将我的双手反绑,妈妈冷眼看着,爸爸在一旁指挥。就这里吧,这个池子正好。爸爸指着一个废弃的混凝土搅拌池说。
不要...爸妈,我求求你们...我拖着断腿挣扎,却被他们狠狠推倒在地。
陆言开始安排手下调配水泥,灰白色的粉末在昏暗的灯光下飞舞。你不是喜欢这个家吗那就永远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吧。他狞笑着,将第一铲水泥倒在我腿上。
冰冷、厚重的泥浆慢慢淹没我的身体,从腿部到腰部,再到胸口。我拼命挣扎,水泥却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将我牢牢抓住。
沈玉娟站在池边,面无表情地说: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要回来破坏这个家。
陆明远看了看表,催促道:快点,天亮前要处理完。
水泥终于淹到我的脖子,呼吸变得困难。我望着他们,最后一次哀求:爸...妈...哥...为什么要这样
回应我的是最后一铲水泥,直接盖过了我的头顶。
黑暗、窒息、冰冷...水泥在迅速凝固,我的意识在痛苦中慢慢消散。最后听见的,是他们开车离去的声音,和陆明远交代手下把这里处理干净的冷漠话语。
2
冷眼旁观
再睁眼,我回到了这一刻。这一次,我手指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静看着他们。甚至嘴角忍不住想弯起来。
去吧,我亲爱的哥哥。去为你最爱的假妹妹送死吧。
我眼睁睁看着陆言扑到苏晴身上。卡车太快了,重量也太可怕。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两个人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血立刻从他们身下漫开,染红了她雪白的裙子,也染红了他昂贵的衬衫。苏晴的腿彻底烂了,扭曲成可怕的角度,白色的骨头刺破皮肉露出来。她发出不像是人能发出的惨叫,疼得浑身抽搐。
陆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护着她的右臂明显断了,脑袋磕在地上,血糊了半张脸,人直接昏死过去。
现场乱成一团,有人尖叫,有人打电话。
我站在原地,轻轻咬了下嘴唇,眼圈立刻红了,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和不知所措,像个被吓坏的小姑娘。没人知道,我心里平静得像结了冰,甚至有点想笑。
没多久,爸妈陆明远和沈玉娟疯了一样赶来了。看到地上的血和儿子女儿的惨状,沈玉娟当场嚎啕大哭,差点晕过去。陆明远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然后,沈玉娟的眼睛像毒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她冲过来,指甲死死掐进我胳膊里:是不是你!林薇!是不是你害了他们!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
看,来了。甚至不需要理由,罪魁祸首肯定是我。
我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像断线的珠子,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妈…我没有…哥哥他突然冲出去,我吓傻了…我想拉他的,可我反应太慢了…卡车太快了…我好怕…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低下头,肩膀轻轻抽动,把一个自责又害怕的小姑娘演得淋漓尽致。
旁边有路人看不下去了:这位太太你怎么能怪女儿呢我们都看见是你儿子自己冲出去的!吓都吓死了,哪反应得过来!
沈玉娟被堵得说不出话,恶狠狠瞪我一眼,甩开我的手,像碰了什么脏东西:哭什么哭!晦气!滚远点!
她和陆明远心急如焚地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3
假面之下
我没急着跟去。我先回了那栋冰冷的别墅,慢悠悠洗了个澡,换了身素净柔弱的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
等我到医院时,手术还没结束。走廊上,沈玉娟哭得快要断气,陆明远像困兽一样来回走。
我一出现,沈玉娟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头看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你来干什么!滚!这里不欢迎你!看见你就晦气!
陆明远也厌恶地瞥我一眼:滚回去。
我眼眶一红,怯生生地站在原地,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又委屈:爸,妈…我只是担心哥哥和姐姐…我想等着他们平安出来…
说完,我默默走到走廊最远处的长椅坐下,低着头,缩着肩膀,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兔子,可怜极了。几个路过的小护士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手术室灯灭了。医生走出来,一脸疲惫沉重:陆先生脑震荡,右臂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几根,还有内出血,还没脱离危险,要紧
ICU。
苏小姐…双腿保不住了,截肢了。盆骨也有裂伤,失血过多,也没脱离危险。
截肢两个字像雷一样劈在沈玉娟头上,她两眼一翻,直接软下去。陆明远赶紧扶住她,自己也是摇摇欲坠。他们的宝贝养女,成了没腿的残废。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震惊和悲痛的表情,用手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仿佛无法承受这个可怕的消息。
苏晴先醒的。麻醉过去,感觉到下身空荡荡的剧痛,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几乎把屋顶掀翻:我的腿!我的腿呢!啊——!没了!全没了!让我死!让我去死!
她疯了一样挣扎,哭喊,咒骂,拔身上的管子。沈玉娟冲进去抱她:晴晴!别这样!妈妈在!妈妈永远爱你!
苏晴一把推开她,眼神疯狂:滚!都滚!我不需要你们可怜!我是个怪物了!废人了!言哥哥呢!他为什么没保护好我!他答应过我的!他为什么没做到!
她开始怨恨所有人,包括为她差点送命的陆言。沈玉娟心都要碎了,只会重复:小言他也重伤昏迷了啊,他为了救你命都快没了…苏晴根本听不进去。
我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脸上写满了担忧和难过,心里却在冷笑。看啊,这就是她的真面目。自私到了骨子里。一旦得不到完美的结果,就会怨恨全世界。
陆言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苏晴。得知她截肢并且崩溃后,他眼睛瞬间红了,巨大的愧疚把他淹没:是我没用…我没保护好她…
沈玉娟心疼地安慰不是他的错。突然,陆言猛地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林薇!当时…你到底有没有试图拉住我!
他又来了。就像上辈子一样,总要找个替罪羊。沈玉娟的目光也立刻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瞬间布满委屈的泪水,哭得喘不上气,肩膀一抽一抽的:哥…你怎么能这样问我…我当时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你已经冲出去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没能反应过来拉住你…如果我动作快一点…你们就不会…
我哭得情真意切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旁边的护士看不下去了:陆先生,这事真怪不了你妹妹意外发生得太快了,人都吓蒙了,哪能反应那么快。
陆言被堵得没话说,但那股邪火没处发,他厌恶地扭开头:哭什么哭!烦死了!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沈玉娟立刻帮腔:没听见吗滚出去!别在这哭哭啼啼惹你哥和晴晴心烦!丧气!
我低下头用手背擦着眼泪,像是被伤透了心,默默地转身离开。一走出他们的视线,所有表情瞬间从脸上消失。眼泪收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眼底一片冰冷的恨意。
4
绿茶心机
后来几天医院成了他们一家三口加上一个残废苏晴表演深情的地方。我被彻底排除在外,但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医院,要么小心翼翼地提着炖好的汤,要么就安静乖巧地坐在长椅上祈祷。
苏晴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但对陆言的态度渐渐变了。她发现陆言因为愧疚对她几乎百依百顺,沈玉娟和陆明远也对她更加怜爱有加。她开始更加依赖陆言,动不动就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陆言被这种依赖和脆弱感牢牢绑住,发誓会照顾她一辈子。
那天下午我恰好想去给苏晴送点水果,走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苏晴声音带着哭腔:言哥哥,我现在是个废人了,配不上你了…你以后会有更好的女孩…忘了我吧…
陆言立刻心疼地表态:晴晴,别胡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等我们好一点,我们就结婚!
真的吗苏晴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可是…薇薇她…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怕…
别提她!陆言语气瞬间冷下来,她跟你比不了!她根本不算我妹妹!我心里只有你!
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脸上带着担忧和一点点懵懂:哥哥,姐姐,你们好点了吗我带了点水果来。
两人看到我,表情瞬间变了。陆言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苏晴则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缩起,声音细弱又带着一丝害怕:薇薇…你来了…谢谢你…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都不开心…
看,这才是高段位的绿茶。永远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
我走到床边,把水果放在柜子上,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被子下,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同情:姐姐,你别太难过了…虽然没了腿…但是…但是…你看,哥哥还是那么爱你,不嫌弃你,还要和你结婚呢…以后坐轮椅也没关系的,对吧
我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仿佛真心为她感到高兴。苏晴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嘴唇哆嗦着,眼泪说掉就掉,却死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一副被我无心之言伤到极致却还在强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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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你他妈给我闭嘴!滚出去!陆言气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伤口被牵动,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
正好沈玉娟端着补品进来,看到苏晴哭得梨花带雨、儿子气得浑身发抖、而我一脸无辜地站在床边。她瞬间就炸了。
林薇!你又对晴晴说了什么!她把手里的碗猛地砸向我。温热的汤汁泼了我一身,碗砸在我身上,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天天跑来假惺惺!你就是来看晴晴笑话的!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给我滚!永远别再出现在医院!滚!她骂得极其难听,面目狰狞。
我站在原地,汤汁顺着头发滴落,看起来狼狈又可怜。我眼圈红透了,声音带着哽咽和不解:妈…我没有…我只是想安慰姐姐…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向旁边的护士和偶尔经过的人,他们眼中露出同情和不赞同。
滚!立刻滚!沈玉娟指着门口咆哮。苏晴还在低声啜泣:妈,别怪薇薇…她可能不是有心的…都是我不好…
沈玉娟更心疼了:晴晴,不关你的事,是这个小贱人存心恶心人!
我低下头,像是被伤透了心,默默地转身离开。走出医院,阳光刺眼。我擦掉脸上的汤汁,表情冰冷。
5
生日风波
医院那场闹剧之后,我被沈玉娟彻底禁止踏入医院。但这正合我意。我每天准时回到别墅,扮演着一个因为无心之失而被全家厌弃、战战兢兢、努力想要弥补的可怜女儿。
我会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跟着佣人学煲汤,手上故意烫出几个红印,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保温桶,让司机送去医院。我还会在沈玉娟和陆明远深夜从医院回来时,恰好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穿着单薄的睡衣,抱着膝盖,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眼睛里含着要掉不掉的泪水,怯生生地问:爸,妈,哥哥和姐姐今天好点了吗
换来的永远是沈玉娟的呵斥:滚回你房间去!别在这里碍眼!以及陆明远的冰冷无视。我每次都像是被他们的态度刺伤,低着头,肩膀瑟缩着,慢吞吞地挪回楼上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所有脆弱的表情瞬间消失。
几天后,陆言和苏晴的情况稳定下来,转入了
VIP
套房。我被允许去探望。我端着一盘精心切好的水果,走了进去。
陆言恢复得稍好一些,能靠着床头坐起来了,但右臂还打着厚重的石膏,脸色苍白阴郁。苏晴则半躺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薄被,空荡荡的轮廓异常刺眼。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看向我时,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怨恨和得意,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哥哥,姐姐,我给你们切了点水果。我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声音轻柔,带着讨好。陆言看都没看我一眼。苏晴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薇薇。她看了一眼水果,忽然眼圈就红了:可惜…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沈玉娟立刻心疼地搂住她:晴晴乖,不想吃就不吃,想吃什么告诉妈妈,妈妈让人给你做。
苏晴靠在沈玉娟怀里,柔弱地点点头,然后抬起泪眼看向我:薇薇,你别介意…我不是不喜欢你切的水果…
我立刻摇头,脸上满是自责和难过:姐姐你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我适时地停住,像是说错了话,慌乱地捂住嘴,眼神不安地看向陆言和沈玉娟。
果然,沈玉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陆言也猛地转过头,目光狠厉地瞪着我:林薇!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滚出去!
我吓得身体一抖,眼圈瞬间红了,眼泪涌了上来: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我转身,像是仓皇逃离。走到门口时,我听到苏晴细声细气地劝:言哥哥,你别凶薇薇…她可能只是关心则乱…
她那种人也配叫关心她巴不得你不好!陆言语气厌恶。沈玉娟也冷哼:晴晴你就是太善良!以后少让她来看你,免得惹你心烦!我轻轻带上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又过了几天,苏晴的生日快到了。虽然她现在这种情况,但陆明远和沈玉娟决定还是要在家里为她举办一个小型的生日会。沈玉娟亲自张罗,定蛋糕,选礼物,吩咐厨房准备苏晴爱吃的菜。
生日当天傍晚,陆言不顾医生劝阻,执意出院回家。家里布置了一番,摆了鲜花和气球。餐厅的长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三层蛋糕。苏晴被佣人用轮椅推出来,她穿上了一条漂亮的崭新长裙,巧妙地遮住了腿部,脸上化了淡妆。陆言陪在她身边,虽然手臂还吊着,但眼神一直温柔地落在她身上。陆明远和沈玉娟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站在楼梯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们。佣人开始上菜。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乖巧又略带怯懦的笑容,走了过去。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小声地打招呼。欢乐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沈玉娟的笑容淡了些。陆明远直接没理我。陆言皱起了眉头。只有苏晴,对我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一丝脆弱和宽容的微笑:薇薇来了。我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冷淡,自顾自地在桌尾坐下。
吃完饭后,蛋糕被推了上来,插上了蜡烛。晴晴,许个愿吧。沈玉娟温柔地说。所有人围到苏晴身边。灯光暗下,只有烛光摇曳。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在陆言的帮助下,吹灭了蜡烛。灯光亮起。沈玉娟笑着问:晴晴许了什么愿
苏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向我这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和怜悯: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平平安安的,不要再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这话听起来善良又大度,却再次无声地将不好的事情归因于我的到来。陆言感动地握住她的手:一定会的。沈玉娟和陆明远也一脸欣慰。
就在这时,我端着一杯水,似乎想走过去给苏晴祝她生日快乐。然而,经过她身边时,我的脚不小心绊到了轮椅的脚踏板!啊!我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手里那杯水,好巧不巧,整个泼在了苏晴那条昂贵的新裙子上。更重要的是,我摔倒时,手下意识地乱抓,竟然一把扯掉了她盖在腿上的薄毯!
那两条空荡荡的、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残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明亮的灯光下!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时间仿佛瞬间冻结。苏晴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发出了极其尖锐短促的一声抽气,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羞耻和崩溃!啊——!!!下一秒,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双手疯狂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腿,毯子!我的毯子!盖起来!盖起来!
整个餐厅乱成一团!陆言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将我狠狠推开,手忙脚乱地抓起毯子盖回苏晴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晴晴!晴晴别怕!盖上了!盖上了!沈玉娟也扑了过去,心疼得直掉眼泪:晴晴!没事了!没事了!陆明远对着佣人怒吼: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快!
我摔倒在地上,手肘磕破了,渗出血丝。我抬起头,脸色苍白,满脸的惊慌失措和恐惧,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脚下滑了一下…对不起…我哭得浑身发抖,看起来比即将崩溃的苏晴还要害怕和无助。
林薇!陆言猛地转过头,那双眼睛因为愤怒和心疼几乎滴出血来,你他妈就是故意的!你存心不让晴晴好过!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永远别再回来!沈玉娟也指着我,手指颤抖:孽障!你就是个灾星!你是要来逼死晴晴吗!滚!立刻给我滚出去!我瘫坐在地上,只是哭,不停地摇头。
家庭医生赶来,给情绪彻底失控的苏晴注射了镇静剂。她被推回房间,陆言和沈玉娟都跟了过去,餐厅里一片狼藉,只剩下我和面色铁青的陆明远。陆明远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疲惫:在你姐姐情绪稳定之前,你不准再出现在她面前!回你房间待着!我低着头,用手背擦着眼泪,踉踉跄跄地走上楼。
6
终获自由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脸上湿漉漉的泪痕还在,但我的嘴角,却无法抑制地,缓缓向上扬起。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被变相软禁在了别墅里。除了吃饭,不允许踏出房间一步。沈玉娟甚至吩咐佣人盯着我。
我乐得清静。每天在房间里,看着楼下花园里——陆言推着苏晴散步晒太阳,沈玉娟和陆明远陪在一旁,俨然一副患难与共、温馨感人的画面。苏晴似乎从最初的崩溃中慢慢恢复过来,变得比以前更加柔弱、依赖。陆言对她的愧疚和保护欲膨胀到了极点。沈玉娟和陆明远更是将所有的关注和爱都倾注在她身上。
而我,则被彻底遗忘在角落。
但我并不着急。我知道,裂痕已经产生。
一天下午,我偶然听到沈玉娟在电话里和人争吵,语气激动:……那批货必须处理掉!现在查得这么严,明远说了不能再碰!……我知道利润大,但风险更大!万一出事……她猛地挂断电话,烦躁地揉着眉心,一抬头看见我端着水杯站在楼梯口,立刻厉声质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偷听我讲话
我立刻低下头:妈,我下来倒水……我什么都没听到……沈玉娟狐疑地瞪了我一眼:管好你的耳朵和嘴!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滚回你房间去!我诺诺应声,快步上楼。关上门,我的心跳加速。货风险陆明远的公司果然不干净。
我找出藏好的旧手机,插入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给一个号码发了条匿名短信:城西废弃修理厂,今晚十点,有关陆家核心机密,感兴趣就来。我知道程野一定会去。晚上,我悄悄从后门溜出别墅,在约定地点附近远远地看到了程野带着两个人出现。我没有现身,只是将提前写好的纸条包着小石头扔到他脚下。他捡起纸条,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带着人离开了。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陆言的手臂逐渐好转,拆了石膏,但留下了后遗症,阴雨天会酸痛无力,再也无法进行他喜欢的击剑运动。这让他心情越发阴郁。苏晴则变得更加体贴,但偶尔看向陆言那只能微微活动的手臂时,眼底会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她开始更频繁地要求陆言抱她上下轮椅,推她去更远的地方散心,稍有不如意就默默垂泪。
沈玉娟和陆明远之间似乎也出现了微妙的气氛。有一次我听到他们在书房低声争吵。……必须尽快脱手!不能再拖了!陆明远的声音压抑着焦虑。你说得轻巧!那么多货,一下子怎么处理动静太大更容易引人注意!沈玉娟反驳。我不管!那边已经出事了!再不走就晚了!争吵声很低,但我捕捉到了关键词。看来,程野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或者,陆家本身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暴风雨来临的前夜,总是格外平静。苏晴突然提出,想去海边看看日落。她说她怀念以前能走路时,踩在沙滩上的感觉。陆言自然答应。沈玉娟不放心,也要跟着去。陆明远因为公司事务繁忙没有一起去。他们出发后,别墅里只剩下我和几个佣人。我站在窗前,看着车子远去,心里有一种奇异的预感。
傍晚时分,我正坐在房间里,忽然,楼下传来巨大的撞门声和嘈杂的呵斥声!警察!不许动!全部双手抱头蹲下!我打开门,看到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和药监局、海关人员涌入客厅。带队警官亮出搜查令:我们依法对陆明远、沈玉娟涉嫌走私、销售假冒伪劣医疗器材一案进行搜查!整个别墅被彻底翻查。大量的文件、电脑、账本被装箱带走。
我穿着睡衣,抱着手臂,安静地站在二楼走廊的阴影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茫然。一个女警走过来:你是林薇我点点头:警察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我爸爸妈妈他们……女警眼神复杂:你父母涉嫌严重违法犯罪。你需要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护工打来的,声音惊慌失措:林小姐!不好了!陆先生和苏小姐他们…他们在海边出事了!
根据后续通报,当时陆言推着苏晴在海边栈道上,苏晴突然情绪激动,哭着说想去沙滩摸海水。陆言拗不过她,和沈玉娟一起连人带轮椅把她抬下沙滩。然而,就在陆言抱着苏晴感受海水时,一个浪头打来,陆言那只受过伤的手臂突然无力,没能抱稳!苏晴惊叫着摔进海水里,轮椅也被带倒。沈玉娟尖叫着去拉,结果脚下一滑,也摔倒了。混乱中,又一个浪打来…
等救上岸时,苏晴已经呛水昏迷,情况危急。陆言和沈玉娟也吃了不少水。苏晴因为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和溺水,引发严重肺炎和并发症,一直高烧不退。陆言的手臂再次受伤,医生诊断可能永久性损伤。沈玉娟轻微骨折,加上惊吓过度,卧床不起。
而当警察出现在医院,告知陆明远和沈玉娟涉嫌犯罪,公司查封,资产冻结时,沈玉娟当场晕厥,陆明远彻底崩溃。
我配合完调查后,暂时恢复了自由。我去了医院。苏晴住在隔离病房,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脸色灰败。陆言守在病房外,胡子拉碴,眼神空洞,那只废了的手臂无力地垂着。看到我,他眼中先是闪过强烈的恨意,随即变成更深的茫然和绝望。沈玉娟躺在另一间病房,时而哭嚎咒骂,时而呆呆看天花板,彻底垮了。陆明远被带走羁押。
我静静地走过他们的病房,如同一个冷漠的看客。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释然。
由于陆明远和沈玉娟的罪行严重,名下所有资产被查封罚没。别墅也不例外。我收拾了寥寥几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最后看了一眼这栋华丽牢笼,我毫不留恋地转身。
走到门口,我遇到了程野。他靠在摩托车上,眼神复杂:消息确实够劲爆。陆家这下彻底完了。我平静地看着他:谢谢你。谢我什么他挑眉,我可不是为了你。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你。他扔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有点钱,和新身份证明。远离这里,重新开始吧。
我接过信封,点了点头:谢谢。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我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色:不知道。但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有告诉他我去哪里。车子驶离这座城市,将所有的噩梦和不堪都甩在身后。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带来一丝久违的、真实的暖意。
水泥凝固的窒息感仿佛还在胸腔里残留,但我知道,它们终将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我活下来了。并且,走出了那片名为家的泥沼和深渊。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依旧艰难,但至少,这一次,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