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取件码1907 > 第一章

便利店微波炉叮的一声时,林晓的手机震了三下。取件码1907,快递柜在小区后门那棵老槐树下,她盯着屏幕皱眉头——自己这礼拜没买东西。
姑娘,关东煮要加萝卜不老板擦着杯子抬头,见她盯着手机,忽然压低声音,又是1907
林晓手顿了顿:您怎么知道
上礼拜三,也是这时候,有个穿蓝裙子的姑娘也来问1907的柜,老板往窗外瞥了眼,路灯照得老槐树影子歪歪扭扭,她说那是她女儿寄的玩具,可那柜子空了三年了——三年前暴雨夜,有个小女孩在树下捡快递,被广告牌砸了。
林晓后背一凉,刚想说您别吓我,手机又震了,还是取件码,备注栏多了行小字:妈妈,积木少了一块。
她攥着手机冲出门,夜风卷着槐树叶打在脸上。快递柜亮着冷光,1907号柜果然虚掩着,里面没快递,只有半块彩虹积木,颜料都褪成了粉白色。
你也收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穿米色风衣的女人递来张照片,上面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攥着同款积木,我女儿,三年前走的。这半年每到十五号,都会收到1907的取件码,备注总不一样——有时说书包忘带了,有时说作业没写完。
林晓盯着照片里女孩的蓝裙子,突然想起老板的话:上周三来的,是您
女人摇头,指尖掐得发白:我上周在外地出差。而且……我女儿从不穿蓝裙子,她对染料过敏。
话音刚落,1907号柜咔嗒弹开,里面掉出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阿姨,帮我把积木还给小雨,她在树下等我呢。
林晓猛地抬头,老槐树下站着个小小的影子,穿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攥着另一块积木。没等她看清脸,影子突然消失,树下传来哗啦一声——是积雨落叶里,露出半截蓝色连衣裙的袖子,上面别着枚校徽,印着三年前停用的旧校名。
第二天一早,林晓和那个女人一起去了物业。监控里,昨夜1907号柜前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槐树叶晃,可柜门上的取件记录里,确实有两条新增记录,备注栏的字像自动生成的。
三年前暴雨夜,除了小雨,还有个女孩在树下,物业大爷翻着旧档案,声音发颤,叫朵朵,和小雨同班,那天帮小雨送忘带的积木,俩人都没躲得过广告牌……后来朵朵爸妈搬去外地了,小雨妈妈总来这儿守着,说要等朵朵来拿积木。
林晓攥着那半块积木,突然想起昨夜纸条上的话。她拉着女人往老槐树下跑,扒开落叶,果然在树根处找到个铁盒,里面装着完整的彩虹积木,还有张泛黄的字条:小雨,积木我拼好了,下次我们一起玩捉迷藏。
铁盒底下压着张合影,两个小女孩挤在槐树下,一个穿校服,一个扎羊角辫,手里的积木凑成了完整的彩虹。
那天下午,她们把积木和照片送到了小雨家。开门时,小雨妈妈正对着空快递柜的照片发呆,看见积木,突然蹲在地上哭:上个月整理小雨的书包,发现她在日记里写,那天是她故意把积木藏起来,想让朵朵陪她多玩会儿……
傍晚时分,林晓的手机最后一次收到取件码,备注栏只有三个字:谢谢啦。她跑到老槐树下,1907号柜关得严严实实,柜门上的冷光慢慢暗下去,风卷着槐树叶飘过,像是有人轻轻说了声再见。
后来小区翻新,老槐树没移走,1907号快递柜却拆了,原址种了丛月季。每到花开的时候,总有人看见两个小小的影子在花丛里跑,手里攥着彩虹色的积木,笑声混在风里,轻轻的,像落在叶子上的雨。
月季花丛开得最盛那天,林晓在便利店又遇见了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她手里捏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块褪色的橡皮,见了林晓就往角落走,声音压得比冰柜运行的嗡鸣还低:你看这个,昨天在老槐树根下捡的。
橡皮是粉白色的,侧面印着歪歪扭扭的朵字,边缘还沾着点干硬的泥土。林晓指尖碰了碰,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手机翻照片——是上次在铁盒里看到的合影,朵朵校服口袋里露着的,正是同款橡皮。
这不是朵朵的吗林晓抬头,正好撞见老板端着关东煮过来,汤勺在碗里撞出清脆的响,你们也在找东西昨天有个老太太来问,说她孙女的橡皮丢在槐树下了,穿的还是旧校服呢。
穿风衣的女人手猛地攥紧,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响:张老板,您看清她长什么样了
没太看清,老板挠挠头,眼神飘向窗外的老槐树,就记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着两个小揪,说话细声细气的,问我‘叔叔,看见我的橡皮了吗上面有我的名字’。我当时还纳闷,这小区里哪有这么小的孩子穿旧校服,结果转身再看,人就没影了。
林晓后背泛起一阵凉意,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震了——不是取件码,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橡皮在树根左边第三块石头下面,谢谢阿姨。发件人号码显示未知,归属地一片空白。
穿风衣的女人凑过来看完短信,突然红了眼:这是朵朵的语气,她小时候找不着东西,就总这么跟我说话。她拽着林晓往门外走,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
老槐树下的月季开得正艳,粉的黄的凑在一起,把树根遮得严严实实。两人蹲下来扒拉半天,果然在左边第三块石头底下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铁皮铅笔盒,锈迹斑斑的,上面印着早已看不清的卡通图案。
打开铅笔盒的瞬间,林晓突然闻到股淡淡的橘子味,像是小时候吃的水果硬糖。里面没别的,只有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作业纸,是三年级的数学题,上面用铅笔写满了答案,最后一道题旁边画着个小小的哭脸,下面歪歪扭扭写着:这道题我不会,小雨说她明天教我。
这是暴雨前一天的作业,穿风衣的女人声音发颤,指尖轻轻摸着那张纸,那天晚上她还跟我说,明天要早点去学校,让小雨教她做这道题……
林晓想起小雨妈妈说的话,心里堵得慌。她刚想把作业纸放回铅笔盒,就看见石头缝里露着点蓝色的布角——是块小小的衣角,和上次在落叶里看见的蓝裙子一模一样。
两人顺着布角往下挖,没挖多久,就摸到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裹着个塑料娃娃,掉了一只胳膊,脸上的颜料也掉得差不多了,可娃娃的裙子还是蓝的,和朵朵照片里穿的那条一模一样。
这是她五岁生日我送她的娃娃,穿风衣的女人把娃娃抱在怀里,眼泪终于掉下来,那天她摔了一跤,娃娃胳膊掉了,哭了好久,我说明天给她粘好,结果第二天……
林晓拍着她的背安慰,眼睛却盯着树根深处——那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闪。她伸手去够,指尖碰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拽出来一看,是个小小的钥匙扣,上面挂着半块彩虹积木,正是上次在1907号柜里看到的那半块。
钥匙扣背面刻着两个小字:小雨。
这是小雨的!林晓猛地抬头,正好看见小雨妈妈提着个布袋子走过来,脸色苍白得吓人,我昨天整理小雨的遗物,发现她的钥匙扣不见了,就想来这儿找找……没想到真的在。
她蹲下来,看着那个钥匙扣,声音轻得像叹气:那天早上小雨非要带着这个钥匙扣,说要给朵朵看,还说要把积木拼完整……要是我拦着她,不让她去找朵朵,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穿风衣的女人摇摇头,把怀里的娃娃递过去:不怪你,也不怪小雨。朵朵那天出门前,还跟我说要把作业写完,和小雨一起拼积木呢。
三个女人蹲在老槐树下,谁都没说话,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像是有人在轻轻叹气。林晓突然想起那条短信,掏出手机想再看看,却发现短信不见了,连通话记录里都没有那个未知号码的痕迹,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那天晚上,林晓做了个梦。梦见两个小女孩在槐树下玩,一个扎着羊角辫,一个梳着小揪,手里拿着彩虹积木,拼得不亦乐乎。扎羊角辫的女孩突然指着天空说:朵朵,你看,要下雨了!梳小揪的女孩抬头看了看,笑着说:不怕,我们拼完这一块就回家。
林晓想喊她们快点跑,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看着乌云越来越近,广告牌在风里晃了晃,她急得直跺脚,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阿姨,谢谢你帮我们找东西。
她回头,看见两个小女孩站在月季花丛里,手里分别拿着橡皮和钥匙扣,笑得眼睛弯弯的。扎羊角辫的女孩举着作业纸,上面的哭脸变成了笑脸:朵朵,我教你做这道题,我们拼完积木就去吃橘子糖。
梳小揪的女孩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块橘子糖,递了过来:阿姨,这个给你,可甜了。
林晓伸手去接,却突然醒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块橘子糖,糖纸是透明的,上面还沾着点泥土,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林晓拿着橘子糖、作业纸和娃娃,去了小雨家。小雨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个小小的布包,见了她就站起来:你来得正好,我昨晚梦见小雨了,她说她和朵朵一起拼完了积木,还吃了橘子糖。
穿风衣的女人也在,她手里拿着个新的铅笔盒,上面印着最新的卡通图案:我想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起,埋在老槐树下,让她们能随时看见。
三个女人一起去了老槐树下,在树根处挖了个小小的坑,把橘子糖、作业纸、娃娃、铅笔盒和钥匙扣都放了进去,上面盖了层土,还种了棵小小的月季花。
以后每年花开的时候,我们就来看看她们。小雨妈妈轻声说,伸手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林晓点点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笑声,像是两个小女孩在打闹。她回头,看见月季花丛里有两个小小的影子,一闪就不见了,风里飘来股淡淡的橘子味,还有一句轻轻的再见。
那天下午,便利店老板突然给林晓打电话,语气里满是惊奇:林姑娘,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刚才有两个小女孩来买橘子糖,一个扎羊角辫,一个梳小揪,付了钱就往老槐树那边跑,我追出去看,人就没影了,柜台上还留着两块硬币,是旧版的,现在都不怎么见得到了。
林晓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老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月季花丛上,粉的黄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像是有人在跳舞。她想起梦里的橘子糖,甜丝丝的,心里忽然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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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区里的人经常能看见三个女人在老槐树下浇水、施肥,有时还会放块橘子糖在树根下。没人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做,只有她们自己清楚,每到花开的时候,总会有两个小小的影子在花丛里跑,手里拿着彩虹积木,笑声混在风里,轻轻的,像落在叶子上的雨,像橘子糖的甜,像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再见,终于都有了归处。
再后来,林晓换了工作,搬离了这个小区,可每年月季花开的时候,她都会回来。有时候小雨妈妈和穿风衣的女人也在,三个人坐在槐树下,聊着各自的生活,聊着那些关于两个小女孩的小事,聊着聊着,就会笑起来,眼里却闪着光。
有一年秋天,老槐树结了好多槐米,风一吹,落在月季花丛里,像是撒了把白色的星星。林晓蹲下来捡槐米,突然摸到个硬硬的东西——是个小小的彩虹积木,颜色鲜艳,像是刚买的一样。
她抬头,看见两个小小的影子在树梢上晃,手里拿着完整的彩虹积木,对着她挥手。风里飘来句清脆的阿姨,我们拼完啦,然后影子就不见了,只留下满树的槐米,在阳光下闪着光。
林晓把积木放在树根下的月季花旁,笑着说:知道啦,你们真棒。
风又吹过,槐树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回应她。远处的便利店传来微波炉叮的一声,关东煮的香味飘过来,混着槐米的清香和月季的甜香,像是这个小区里,所有关于等待和告别的故事,都终于有了最温柔的结局。
槐米落尽的那天,林晓收到个陌生包裹,寄件地址是小区老地址,收件人写着林晓阿姨收,寄件人栏空着。拆开时掉出张照片,两个扎小辫的姑娘蹲在月季花丛前,手里举着完整的彩虹积木,背景里便利店的招牌亮着暖黄的光——可这张照片她从没拍过,照片边缘还沾着点没干的橘子糖渍。
又收到东西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刚搬来隔壁的老太太,手里攥着个竹编篮,里面装着刚晒好的萝卜干,前两天我晒被子,看见槐树上有两个小娃娃晃腿,穿的校服跟老照片似的,我还以为眼花了。
林晓捏着照片的手顿了顿:张奶奶,您也看见她们了
可不是嘛,老太太往老槐树方向瞥了眼,阳光把树影拉得老长,那小的还冲我笑,举着块糖说‘奶奶吃’,我伸手去接,人就没影了,就剩片槐树叶飘进我篮子里。她从篮底摸出片叶子,边缘卷着,上面竟有个小小的牙印,像是被小孩咬过。
林晓把照片揣进兜里,跟着老太太往槐树下走。刚到花丛边,手机突然震了,还是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阿姨,帮我们把积木放在1907的位置,谢谢啦。
1907号快递柜早拆了,原址种着丛粉月季,此刻正开得热闹。林晓蹲下来扒拉花丛,指尖突然碰到个硬东西——是个铁皮盒子,和上次找到的铅笔盒样式差不多,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块彩虹积木,每块上都贴着张小纸条,最上面那张写着:小雨说,拼完积木就能一起回家了。
这是……老太太凑过来看,突然指着盒子底的刻痕惊呼,这不是我孙女小时候的积木吗她三岁那年丢了,哭了好几天,说要留给最好的朋友一起拼。
林晓猛地抬头:张奶奶,您孙女叫什么
叫朵朵啊,老太太抹了把眼角,声音发颤,三年前那场雨,她去给同学送积木,就没回来……后来她爸妈搬去南方,把她的东西都留给我了,我还以为这积木早没了。
原来穿风衣的女人是朵朵的妈妈,而张奶奶是她外婆。林晓心里发紧,刚想把之前的事说出口,就看见花丛里闪过道蓝影,是件洗得发白的校服裙,衣角还沾着点泥——和照片里朵朵穿的一模一样。
奶奶!花丛深处传来清脆的喊声,像是含着颗糖,积木拼好啦,我们要走啦!
老太太身子一僵,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两个小小的影子从花丛里跑出来,一个穿蓝校服,一个扎羊角辫,手里举着拼好的彩虹积木,在阳光下闪着光。没等她反应过来,影子就飘向老槐树,顺着树干往上爬,越爬越高,最后化作两片槐树叶,轻轻落在林晓手里的铁皮盒上。
朵朵……老太太蹲下来,眼泪砸在花瓣上,奶奶给你晒了你爱吃的萝卜干,你怎么不跟奶奶说再见啊
林晓把铁皮盒递过去,忽然发现盒子侧面新刻了行小字:奶奶,萝卜干很香,我们去跟小雨妈妈说再见啦。字迹歪歪扭扭的,和朵朵作业纸上的字一模一样。
两人抱着盒子往小雨家走,刚到楼下就看见小雨妈妈提着个行李箱,穿风衣的女人站在旁边,眼圈红红的。我们要搬去南方了,穿风衣的女人看见铁皮盒,突然捂住嘴,这是……朵朵的积木
是她们让我送来的,林晓把照片和短信给她们看,她们说,拼完积木就能一起回家了。
小雨妈妈蹲下来,指尖摸着积木上的纸条,突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小雨小时候总说,要和朵朵一起拼完积木,去槐树上看星星。那天早上她非要带两块积木,说要先拼一块给朵朵看……
穿风衣的女人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是朵朵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小雨说,暴雨过后会有彩虹,我们拼完积木,就能看见彩虹了。字迹被水浸过,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旁边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头顶是道歪歪扭扭的彩虹。
四个大人站在楼下,谁都没说话。风卷着槐树叶飘过来,落在铁皮盒上,像是有人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林晓突然想起便利店老板说的话,那天两个小女孩买橘子糖,付的是旧版硬币——她摸出钱包,果然有两枚一元硬币,边缘磨得发亮,正是上次收到橘子糖那天,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我们去老槐树下吧,张奶奶突然开口,声音平静了些,她们肯定在那儿等我们说再见。
槐树下的月季开得正好,粉的黄的凑在一起,像团小小的彩虹。林晓把铁皮盒放在1907的位置,刚起身,就看见花丛里掉出两块橘子糖,糖纸是透明的,上面印着小小的彩虹图案——正是梦里朵朵递过来的那种。
阿姨,谢谢你们帮我们找东西,风里传来清脆的声音,像是从树顶飘下来的,我们要走啦,以后花开的时候,会来看你们的。
记得常回来吃奶奶的萝卜干啊,张奶奶对着空气说,声音哽咽,奶奶给你们留着。
小雨妈妈从行李箱里拿出个布娃娃,是小雨最喜欢的兔子玩偶,放在铁皮盒旁边:这个给你们,晚上睡觉抱着,就不害怕了。
穿风衣的女人蹲下来,摸着树干上的刻痕——是两个小小的名字,朵朵和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旁边还画着颗小小的星星。妈妈给你们买了新的积木,她轻声说,以后可以拼好多好多图案,不用再找了。
林晓看着她们,突然觉得眼睛发烫。她掏出手机,想把这一刻拍下来,却发现屏幕上跳出张新照片:四个大人站在槐树下,花丛里飘着两个小小的影子,手里举着彩虹积木,背景里的天空真的有道淡淡的彩虹,像画上去的一样。
那天下午,穿风衣的女人和小雨妈妈带着行李箱离开了小区。张奶奶把铁皮盒抱回家,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摆着朵朵的日记和小雨的兔子玩偶,每天都要擦一遍。便利店老板在柜台上放了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橘子糖,谁来买东西都问一句:要不要吃块糖甜的。
林晓也搬离了小区,去了南方工作。每年月季花开的时候,她都会收到一张照片,有时是两个小女孩在槐树下拼积木,有时是她们在便利店门口买关东煮,有时是她们蹲在张奶奶家门口,手里举着萝卜干——每张照片的背景里,都有一道小小的彩虹。
今年春天,林晓收到张特别的照片:两个小女孩站在槐树下,身边多了个小小的影子,手里举着块新的彩虹积木,背景里张奶奶坐在竹椅上,手里攥着片槐树叶,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照片背面写着:阿姨,我们有新朋友啦,是张奶奶邻居家的小弟弟,他也喜欢拼积木。
林晓把照片夹在相册里,旁边是第一次收到的取件码短信截图,还有那枚旧版硬币。窗外的阳光正好,她想起老巷子里的槐树叶,想起便利店的关东煮,想起那些沾着橘子糖渍的纸条,突然觉得,有些告别从来不是结束,而是换种方式,留在彼此的生活里。
就像老槐树下的月季花,每年都会开,就像那两个小小的影子,总会在花开的时候,带着彩虹积木,笑着说:我们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