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清雅,我和美娟要走了。
陈建国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
林清雅正在厨房里煮粥,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勺子啪地掉在了地上。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和自己结婚三年的男人,肚子里三个月的孩子仿佛在提醒她现实的残酷。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石美娟走了,去南方,那里机会多。陈建国避开她的眼神,我们不合适,这三年你也看出来了。
林清雅扶着灶台,感觉天旋地转。昨天她刚刚从医院确认了怀孕的消息,本想今晚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要私奔的消息。
建国,我怀孕了。她的声音颤抖着。
陈建国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能为了一个孩子毁了我的一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清雅一个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下午。
1975年,她刚从省城师范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红星纺织厂做会计。那时候的陈建国还只是钢铁厂的技术员,因为工作能力强,被厂里重点培养。
两人是在工厂联谊会上认识的。陈建国长得不算英俊,但有一种踏实的气质,说话做事都很稳重。更重要的是,他对她很好,每天都会在她下班的路上等她,送她回家。
那时候的石美娟已经被下放到农村,音信全无。陈建国说过,他们早就断了联系,不会再有瓜葛。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
林清雅摸了摸还没有显怀的肚子,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了这个男人的心里,没想到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身。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清雅以为陈建国回来了,连忙擦干眼泪跑出去。
站在门口的却是她的同事兼好友王秀芳。
清雅,我刚才在楼下看到建国拎着箱子出去了,你们这是怎么了王秀芳关切地问道。
林清雅再也控制不住,扑到王秀芳怀里哭了起来。
秀芳,他走了,和石美娟走了。
王秀芳愣了一下,然后紧紧抱住她：那个女人回来了
嗯,昨天回的城,今天他们就要私奔了。林清雅哽咽着说,我怀孕了,可他说不能为了一个孩子毁了他的一生。
王秀芳气得直跺脚：这个没良心的！当初追你的时候说得多好听,现在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林清雅摇摇头：不是新人,是旧人回来了。从头到尾,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林清雅跑到窗边看去,陈建国正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辆吉普车里。女人的侧脸很美,即使隔得很远,也能看出她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那就是石美娟,陈建国心里真正的女人。
吉普车缓缓开动,消失在夜色中。
林清雅站在窗边,一站就是整夜。
第二天一早,她请了病假,独自一人去了医院。
医生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看着化验单对她说：恭喜你,孩子很健康,预产期在明年五月。
林清雅苦笑了一下：医生,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小同志,你这话说的！老医生板起脸来,这可是一条小生命,你怎么能随便打掉再说了,你们小两口吵架归吵架,孩子是无辜的。
林清雅没有解释,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化验单。
走出医院,她在马路边站了很久。来往的行人脚步匆匆,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到家里,屋子里还残留着陈建国的气息,但人已经不在了。
林清雅坐在床边,拿出那张结婚证看了又看。上面两个人的照片笑得很开心,可现在看来却像一个讽刺。
三年的婚姻,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翼翼,足够体贴入微,可到头来还是留不住一个人的心。
陈建国总是说石美娟是他的初恋,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是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两人被迫分开。现在政策放宽了,石美娟回城了,他们自然要续前缘。
而她林清雅,不过是这三年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晚上,王秀芳带着饭菜过来看她。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来,喝点粥。王秀芳心疼地看着她,建国那个混蛋,我今天去钢铁厂打听了,他确实辞职了,说是要南下做生意。
林清雅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喝着粥。
清雅,你打算怎么办王秀芳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要走。林清雅突然开口,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那孩子呢
林清雅摸了摸肚子,眼神坚定：我会生下来,一个人养大。
王秀芳握住她的手：你想去哪里
越远越好。林清雅说,最好是再也不要见到他们。
那一夜,林清雅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十五年后,看到陈建国和石美娟在南方发了财,过着富足的生活。而她带着孩子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苦苦挣扎。
梦醒时分,她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如果她能够重新来过,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二章
1978年春天,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整个国家都弥漫着一种蓬勃向上的气息。
林清雅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手里紧紧握着那张去往西南山城的火车票。
她已经辞掉了纺织厂的工作,准备到表姐林清兰那里去。清兰在山城当中学老师,一直写信让她过去帮忙。
清雅,你真的决定了王秀芳红着眼睛问道。
决定了。林清雅的声音很平静,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的事,包括最好的朋友王秀芳。这个秘密,她要带到新的地方去。
火车轰隆隆地进站了,林清雅拎起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透过车窗,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在这里,她有过短暂的幸福,也有过刻骨的痛苦。但从今以后,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火车开动了,林清雅闭上眼睛,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还平坦的小腹。
宝宝,妈妈会好好保护你的。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经过两天一夜的颠簸,火车终于到达了山城。
林清兰早就在站台上等着了,看到表妹的身影,她连忙挥手：清雅！这里！
两姐妹紧紧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林清兰心疼地打量着她,在信里你也不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清雅摇摇头：以后再说吧,先离开这里。
林清兰在山城第三中学教语文,学校给她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一个人住着宽敞,正好可以让表妹过来。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饭。林清兰把林清雅安排在客房里,对了,我已经帮你联系了一份工作,就在我们学校的财务科,专业对口,工资也不低。
林清雅点点头,表示感谢。
安顿下来后,林清雅才有心思观察这座山城。这里群山环抱,江水绕城而过,确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她的老家很远,不会有人认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在财务科的工作很顺利,林清雅的专业能力得到了同事们的认可。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肚子开始显怀了。
四个月的时候,她不得不告诉了表姐真相。
什么你怀孕了林清兰简直不敢相信,孩子的父亲呢
跟别的女人跑了。林清雅平静地说,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大。
林清兰气得直跺脚：那个陈建国怎么能这样！太不是东西了！
算了,都过去了。林清雅摇摇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清兰看着表妹坚强的样子,既心疼又佩服：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吧
我会想办法的。林清雅说。
事实上,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山城虽然不大,但是人才济济。这里有很多从大城市来的知识分子,也有不少从国外归来的学者。林清雅在工作中接触了很多这样的人,其中就包括新来的化学老师江文轩。
江文轩是北京人,毕业于清华大学,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被下放到山城。他比林清雅大五岁,长得斯文俊秀,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
最重要的是,他对林清雅很有好感。
清雅同志,这个月的报表你做得很仔细,一点错误都没有。江文轩拿着报表,对林清雅笑着说。
谢谢江老师的夸奖。林清雅礼貌地回答。
你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吧怎么不当老师,反而做会计江文轩好奇地问。
个人喜好吧。林清雅没有多说。
江文轩看出她不愿意多谈,也不再追问。但是他对这个聪明美丽又有些神秘的女同志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随着接触的增多,林清雅发现江文轩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他学识渊博,性格温和,而且对她很体贴。
六个月的时候,林清雅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得不考虑现实的问题了。
一个未婚妈妈在这个年代是很难生存的,即使在相对开放的山城也是如此。她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
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向江文轩摊牌。
那天下午,她把江文轩约到了学校后山的小亭子里。
文轩,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林清雅深吸一口气,我怀孕了。
江文轩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她明显隆起的肚子,苦笑了一下：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确定。
孩子的父亲已经跟别人走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很困难。林清雅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结婚,但只是名义上的。我不会要求你承担什么,也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江文轩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说：清雅,我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既然要结婚,我就会把你当作真正的妻子来对待,把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林清雅眼眶一热：你真的愿意吗
愿意。江文轩握住她的手,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能够娶你为妻,即使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很高兴。
就这样,林清雅和江文轩在1978年的秋天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没有太多的宾客,没有华丽的布置,但是两个人的心里都很踏实。
两个月后,林清雅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江文轩给孩子取名叫江小山,寓意像山城的山一样坚强。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林清雅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孩子有着陈建国的眉眼,但是从今以后,他就是江小山,江文轩的儿子。
清雅,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江文轩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眼中满含着爱意。
林清雅点点头,心里却在想：陈建国啊陈建国,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有一个儿子在山城长大,而且会比你过得更好。
第三章
1985年,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七年,整个国家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清雅站在山城第三中学的财务室里,看着手中刚刚到达的一份电报,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电报是从老家发来的,王秀芳告诉她,陈建国回来了,而且还在到处打听她的下落。
妈妈,你怎么了六岁的江小山跑进办公室,奶声奶气地问道。
林清雅连忙收起电报,蹲下来抱住儿子：没事,小山,爸爸呢
爸爸在给高三的学生补课,说今天晚上要晚点回家。小山眨着大眼睛,妈妈,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妈妈给你做红烧肉好不好
好！小山高兴地拍起手来。
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林清雅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这七年来,她和江文轩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江文轩对小山视如己出,小山也很喜欢这个温和的爸爸。
但是现在,陈建国回来了,这份平静可能要被打破了。
晚上,江文轩回到家里,看到妻子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清雅,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林清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报给他看了。
江文轩看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他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林清雅坦诚地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还爱他吗江文轩的声音很轻,但是林清雅能听出他内心的紧张。
林清雅摇摇头：不爱了,早就不爱了。但是小山...
小山是我的儿子。江文轩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不管那个人回不回来,小山都是我江文轩的儿子。
林清雅感动地看着丈夫,这个男人用他的宽容和爱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她怎么能辜负他
文轩,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不用说谢谢。江文轩握住她的手,不过我觉得,如果他真的要找过来,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几天后,林清雅接到了王秀芳的电话。
清雅,建国找到我了,问你去了哪里。我没告诉他,但是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的。王秀芳的声音有些担忧。
他为什么要找我石美娟呢林清雅问。
听说他们在南方的生意失败了,石美娟跟了别的男人跑了。王秀芳叹了口气,建国现在一无所有,可能想起你的好了。
林清雅冷笑了一声：现在想起我的好了晚了。
清雅,你要小心点。我觉得建国好像知道什么,一直在问你有没有孩子。
林清雅心头一紧：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但是他好像不相信。王秀芳说,你最好想想办法,别让他找到你。
挂掉电话后,林清雅陷入了沉思。看来陈建国可能已经猜到她怀孕的事了,毕竟当时她离开得那么匆忙,又是在他们分开之后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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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真的找到山城来,看到小山,一定会认出这是他的儿子。到那时候,她苦心经营了七年的平静生活就要被彻底打破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当天晚上,林清雅和江文轩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暂时带着小山离开山城,去江文轩在上海的朋友那里暂避一段时间。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去上海我不想离开这里。小山抱着自己的玩具熊,不情愿地说。
因为妈妈的工作需要去上海出差,要去很长时间,所以要带着小山一起去。林清雅耐心地解释。
那爸爸呢爸爸也去吗
爸爸要在这里工作,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但是爸爸会经常来看我们的。
小山撅着嘴,显然不太高兴,但还是乖乖地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林清雅就带着小山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江文轩亲自送她们到火车站,临别时,他紧紧拥抱了妻儿。
清雅,你们要保重。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火车缓缓开动,林清雅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山城,心里五味杂陈。她本以为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没想到七年后还要为了那个男人再次背井离乡。
但是为了小山,为了这个家,她必须这么做。
就在林清雅母子离开山城的第三天,陈建国真的来了。
他找到了第三中学,直接找到了江文轩。
你就是江文轩陈建国打量着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语气有些轻蔑。
你是江文轩虽然心里紧张,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
我是陈建国,林清雅的前夫。陈建国开门见山,我知道她在这里,你最好把她交出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文轩平静地说,林清雅是我的妻子,不存在什么前夫。
陈建国冷笑了一声：别装了,我都调查清楚了。她1978年来的这里,几个月后就和你结婚了,还生了个孩子。那孩子是我的,你应该很清楚。
江文轩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坚持说：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小山是我的儿子,这有出生证明为证。
出生证明可以造假,但血缘关系造不了假。陈建国步步紧逼,把孩子带来,我们验血就知道了。
不可能。江文轩断然拒绝,即使验血证明了什么,小山也是我的儿子。是我养大了他,给了他父爱,而不是你这个抛弃了他母亲的男人。
陈建国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还是不甘心：我要见清雅,我有话要对她说。
她不想见你。江文轩冷冷地说,你已经失去见她的资格了。
我不信,除非她亲口对我说。陈建国固执地说,她在哪里
江文轩没有回答,转身就要走。陈建国急了,一把拉住他：你不能这样,她是我的妻子,孩子也是我的！
放手！江文轩用力甩开他,你的妻子你们早就离婚了好不好还有,孩子从来就不是你的！
说完,江文轩大步离开了,留下陈建国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第四章
上海,1985年的秋天。
林清雅租了一间小房子,和小山暂时住在这里。白天她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晚上回来陪儿子。
虽然生活简单,但母子两人过得还算安稳。
妈妈,我想爸爸了。小山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眼中满含着思念。
爸爸也想小山呢,他说过几天就来看我们。林清雅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心里也很想念江文轩。
这时,楼下传来敲门声。林清雅以为是邻居,随口应了一声：来了。
打开门,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顿时脸色大变。
清雅,我终于找到你了。陈建国一脸憔悴,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林清雅本能地想要关门,但被陈建国用手挡住了。
清雅,我们谈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林清雅冷冷地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有我的办法。陈建国推开门走了进来,目光四处搜寻,孩子呢我的儿子呢
你没有儿子。林清雅挡在卧室门前,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就报警了。
清雅,你别这样。陈建国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林清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建国,你以为你是谁当初是你抛弃了我,现在又想回来
我那时候年轻,做了错事。陈建国试图靠近她,但是现在我明白了,真正适合我的人是你。
滚！林清雅第一次在他面前爆发,你明白什么了是石美娟不要你了吧所以你才想起我来了！
陈建国的脸色有些尴尬：清雅,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林清雅打断了他,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丈夫,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那个江文轩算什么丈夫陈建国嗤之以鼻,他不过是个接盘侠罢了,养着我的儿子。
住口！林清雅气得浑身发抖,文轩比你强一百倍！他给了我真正的爱,给了孩子真正的父爱！
可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陈建国提高了声音,那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他就是我的儿子！
这时,卧室里传来小山的声音：妈妈,外面是谁啊
陈建国眼睛一亮,就要往卧室冲去,被林清雅死死挡住。
你不能见他！
为什么不能我是他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林清雅冷笑,当我怀着他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一个人生下他的时候,你在哪里当他生病发烧的时候,你在哪里
每问一句,陈建国的脸色就白一分。
是文轩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是文轩半夜起来给小山冲奶粉,是文轩教他说话、走路。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他的父亲
陈建国哑口无言,但还是不死心：可是我现在回来了,我可以补偿你们。
补偿林清雅的眼中满含讽刺,你拿什么补偿拿你的一无所有还是拿你的朝三暮四
清雅,我现在真的改了。美娟她...
我不想听你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林清雅厉声说道,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
陈建国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林清雅,心里有些慌乱。记忆中的她温柔顺从,从来不会这样对他大喊大叫。
清雅,你变了。他喃喃地说。
是的,我变了。林清雅平静地说,我不再是那个为了你可以放弃一切的傻女人了。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江文轩的声音响了起来：清雅,我来了！
陈建国脸色一变,林清雅则松了一口气。
江文轩推门而入,看到屋里的情况,立刻明白了什么。
你就是陈建国江文轩虽然斯文,但此刻眼中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你又是谁那个接盘的陈建国嘲讽地说。
江文轩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说：我是江文轩,林清雅的丈夫,江小山的父亲。
父亲陈建国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当他的父亲
就凭我爱他们,保护他们,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江文轩一字一句地说,而你呢除了给他们痛苦,还给过什么
陈建国被问得无话可说。
这时,小山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扑到江文轩怀里：爸爸！你来了！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陈建国心如刀割。那本该是他的儿子,本该叫他爸爸的孩子,现在却对另一个男人如此亲昵。
小山,这位叔叔是谁江文轩温柔地问儿子,同时用身体护住他。
小山好奇地看了看陈建国,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就对了。江文轩抱起小山,来,爸爸带你去楼下买糖吃。
等他们离开后,江文轩才回过头对陈建国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陈建国不甘心地说,那是我的儿子！
从法律上讲,小山是我的儿子。江文轩拿出户口本,这里写得很清楚。
法律算什么血缘关系才是真的！
那么请问,你准备如何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江文轩反问,你有稳定的工作吗你有住房吗你能给小山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吗
陈建国张了张嘴,却答不上来。
更重要的是,江文轩继续说道,小山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爱他妈妈的父亲。而你,能做到吗
我...
你当初抛弃了清雅,现在又想回来破坏她的家庭。这不是爱,这是自私。江文轩的话字字诛心。
陈建国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挽回的机会。
第五章
陈建国在上海待了三天,最终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临走前,他在林清雅楼下徘徊了很久,看着楼上温暖的灯光,心里五味杂陈。
清雅,对不起。他对着楼上轻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从此以后,林清雅再也没有见过陈建国。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王秀芳的来信,说陈建国又去了南方,这次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妈妈,那个叔叔以后还会来吗小山趴在妈妈怀里问道。
不会了。林清雅轻抚着儿子的头发,以后就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太好了！小山高兴地拍手,我不喜欢那个叔叔,他看起来很凶。
江文轩笑了笑：小山的眼光真准。
几个月后,江文轩在上海找到了一份更好的工作,一家人正式在上海定居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1990年。
小山已经十二岁了,长得越来越像陈建国,但性格却完全像江文轩,温和有礼,学习成绩也很好。
文轩,你后悔吗一天晚上,林清雅和丈夫坐在阳台上看月亮,忽然问道。
后悔什么
后悔娶了我,后悔养了别人的孩子。
江文轩握住她的手：从来没有后悔过。清雅,这些年来,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小山也给了我当父亲的快乐。我应该感谢你们才对。
可是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个人。林清雅有些愧疚地说,我对你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和依赖,而不是爱情。
江文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清雅,爱情有很多种。也许我们之间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我们有相濡以沫的温情。这样不是很好吗
林清雅看着丈夫温和的侧脸,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是的,也许这样就够了。
1995年,小山考上了上海交大,成为全家的骄傲。
在庆祝宴上,江文轩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儿子！
为了小山！林清雅也举起酒杯。
小山红着脸站起来：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傻孩子,这是父母应该做的。江文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那一刻,林清雅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就在小山大学毕业那年,意外发生了。
江文轩在一次工作中突然倒下,送到医院后被诊断为心脏病。
医生,我丈夫的病情怎么样林清雅焦急地问道。
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需要立即手术。但是即使手术成功,以后也要长期休养,不能再从事重体力劳动。
手术很成功,但江文轩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爸爸,你要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不用担心。小山握着江文轩的手说道。
是啊,我们还年轻,可以照顾你。林清雅在一旁安慰道。
江文轩虚弱地笑了笑：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们。
从那以后,林清雅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丈夫,小山也放弃了出国的机会,留在上海陪伴父母。
虽然生活变得艰难了一些,但一家三口依然很幸福。
2005年,已经六十多岁的林清雅收到了一封来自老家的信。
信是王秀芳写的,告诉她陈建国去世的消息。
他这些年在广东打工,身体一直不好。前两个月查出来肺癌,没过多久就走了。信中写道,临死前,他一直在念你和孩子的名字。
看完信,林清雅的心情很复杂。
那个曾经深深伤害过她的男人,那个让她痛苦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世界。
清雅,你怎么了江文轩注意到妻子的异常。
林清雅把信给他看了。江文轩看完后,轻叹了一口气：人生如梦啊,当年的恩恩怨怨,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
是啊,都不重要了。林清雅点点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拥有的。
这时,小山推门进来：爸爸妈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
我要结婚了！女朋友答应我的求婚了！小山兴奋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林清雅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的儿子要当新郎了。江文轩也很激动。
看着眼前这幸福的一幕,林清雅心里充满了感慨。
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开,如果当年她原谅了陈建国,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也许小山会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也许她永远不会体验到真正的幸福。
所以说,有时候离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第六章
2008年,小山的婚礼在上海举行。
这是一场温馨而隆重的婚礼,亲朋好友都来祝贺。
文轩,你看我们的儿子多帅！林清雅挽着丈夫的胳膊,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眼中满含着幸福的泪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他就要成家立业了。江文轩虽然身体不太好,但精神状态很不错。
婚礼进行到致辞环节时,小山走到台前。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想感谢两个人。小山的声音有些哽咽,感谢我的妈妈林清雅,是她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无私的爱。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更要感谢我的爸爸江文轩,小山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给了我最深沉的父爱。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唯一的爸爸。
听到这话,江文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小山深深地鞠了一躬。
全场起立鼓掌,经久不息。
那一刻,林清雅觉得自己做的所有选择都是对的。
婚礼结束后,小山和新娘要去度蜜月。临走前,他私下里对父母说：
爸爸妈妈,等我们回来,我想和你们谈一件事。
什么事这么神秘林清雅好奇地问。
等回来再说吧。小山卖了个关子。
一个月后,小山夫妇从蜜月旅行回来了。
爸爸妈妈,我们有好消息告诉你们。小山的妻子小李羞涩地说,我怀孕了。
真的吗太好了！林清雅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要当爷爷了！江文轩也很兴奋。
不过还有一件事。小山突然严肃起来,爸爸妈妈,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林清雅和江文轩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
小山,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林清雅试探性地问道。
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我早就猜到了。小山平静地说,我知道爸爸不是我的生父,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真相,这样我才能更好地面对自己的人生。
沉默了很久,林清雅终于开口了。
她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山,包括陈建国的事,包括她独自逃到山城的事,包括江文轩如何接纳了她们母子。
小山听完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妈妈,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他最终说道,我不怪你隐瞒了这么多年,我理解你的苦衷。
小山...林清雅眼眶湿润了。
不过我想说的是,小山握住江文轩的手,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的父亲。那个人虽然给了我生命,但是您给了我人生。
江文轩热泪盈眶：小山,爸爸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样的儿子。
而且,小山继续说道,我希望我的孩子也姓江,让江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可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小李有些担忧。
血缘关系不是最重要的,爱才是。小山坚定地说,我的爸爸用他的爱养育了我,我也要用同样的爱来对待我的孩子。
2009年春天,小山的儿子出生了,取名江小川。
抱着这个新生的小生命,林清雅心中充满了感慨。
她想起了三十年前那个夜晚,想起了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山,想起了江文轩第一次抱他时的小心翼翼。
清雅,你在想什么江文轩走过来问道。
我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遇到你,小山和我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别想那些了,江文轩温柔地说,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四世同堂,儿孙满堂。
是啊,我们很幸福。林清雅点点头。
这时,小山抱着儿子走过来：爸爸妈妈,小川很像我小时候吧
像,太像了！林清雅笑着说,这就是传承啊。
不是血脉的传承,是爱的传承。江文轩深有感触地说。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场面,林清雅忽然想起了陈建国。
如果他还活着,看到这一切,会是什么感受呢
也许会后悔吧,后悔当年的选择。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而她的结果,就是眼前这个幸福的家庭。
第七章
2015年,江文轩七十五岁生日。
全家人聚在一起为他庆祝,四世同堂,其乐融融。
爷爷,生日快乐！六岁的小川奶声奶气地说着,递上自己画的生日贺卡。
谢谢小川！江文轩接过贺卡,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文轩,这些年辛苦你了。林清雅握住丈夫的手,眼中满含深情。
不辛苦,能和你们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江文轩看着满屋子的亲人,心中充满了满足。
正在大家其乐融融地庆祝时,小山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什么你确定吗...好的,我知道了。
小山挂掉电话,脸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林清雅敏感地察觉到了儿子的异常。
妈,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说是...说是有关我生父的事情。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谁打来的电话林清雅的心跳加快了。
一个自称陈建国儿子的人,说他叫陈小东。小山看了看母亲,他说想见见我。
林清雅愣住了。陈建国还有儿子
妈,你知道这件事吗小山问道。
不知道,我以为他...林清雅摇摇头,你怎么说的
我说需要考虑一下。小山看了看江文轩,爸,您觉得呢
江文轩沉思了一会儿：小山,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我想见见他。小山最终说道,毕竟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了解一下也好。
几天后,陈小东来到了上海。
他比小山小五岁,长得和陈建国很像,但眼神中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你就是江小山陈小东打量着眼前这个成功的男人,我们确实很像。
你说你是陈建国的儿子,有什么证据吗小山直接问道。
有。陈小东拿出一张照片和一份DNA检测报告,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还有这个。
小山接过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确实是陈建国,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他在哪里小山问道。
去世十年了。陈小东的声音有些哽咽,肺癌。
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我的兄长,也想了解一下我父亲年轻时的事情。陈小东诚恳地说,我父亲临终前一直在说你们的名字,说他对不起你们。
听到这话,小山心情有些复杂。
你母亲是谁
一个农村女人,我父亲下乡的时候认识的。陈小东苦笑了一下,我父亲这一辈子,伤害了不少女人。
两人谈了很久,小山了解到,陈建国后来的生活并不如意。和石美娟分手后,他辗转各地,最后在一个小县城安定下来,和一个农村女人结了婚,生下了陈小东。
他经常酗酒,脾气也很暴躁。陈小东说,但有时候他会哭着说起一个叫林清雅的女人,说她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他还说起过一个儿子,叫江小山。他说那是他的儿子,但永远不会认他这个父亲了。
听到这些话,小山心中五味杂陈。
你想见见我母亲吗小山问道。
可以吗陈小东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当天晚上,小山带着陈小东回到了家里。
看到陈小东的那一刹那,林清雅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陈建国,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阿姨好,我是陈小东。陈小东恭敬地问候。
你...你很像你父亲。林清雅的声音有些颤抖。
阿姨,我父亲让我向您道歉,他说他对不起您。陈小东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清雅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的恨意慢慢消散了。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她轻声说道。
阿姨,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陈小东犹豫了一下,您恨我父亲吗
林清雅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曾经恨过,但现在不恨了。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那您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不后悔。林清雅看了看江文轩和小山,如果没有当初的选择,我就不会有现在的幸福。
陈小东点点头：我明白了。阿姨,谢谢您的大度。
从那以后,陈小东偶尔会来看望他们,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成了朋友。
第八章
2018年,江文轩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医生说他的心脏随时可能出问题,建议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文轩,你要坚持住。林清雅握着丈夫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清雅,我已经很满足了。江文轩虚弱地说,这些年来,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让我体验了当丈夫和父亲的快乐。我死而无憾了。
不要说这些话,你会好起来的。
清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江文轩用尽全力握住她的手,还有小山,他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你的。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变老的,你不能食言。林清雅哭得像个孩子。
小山在一旁也红了眼眶：爸爸,您不要吓我们。
小山,爸爸想和你说几句话。江文轩艰难地转过头。
您说。
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儿子。江文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为你骄傲,你是个好孩子。
爸爸,您也是我最好的父亲。小山握住江文轩的另一只手,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
还有小川,江文轩看向站在旁边的孙子,爷爷很爱你。
九岁的小川虽然不太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但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眼泪汪汪地说：爷爷,我也爱你。
就在这时,陈小东推门而入。
叔叔,我来看您了。他手里拎着一袋水果。
看到江文轩的样子,陈小东也愣住了。
小东,你来了。江文轩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这些年来对小山的照顾。
叔叔,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山是我哥,照顾他是应该的。陈小东在床边坐下,您要保重身体。
小东,我想托你一件事。江文轩突然说道。
您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能常来看看清雅阿姨。她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叔叔,您放心,我会的。陈小东郑重地点头。
那一夜,全家人都守在江文轩身边。
天亮的时候,江文轩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文轩！林清雅扑在丈夫身上痛哭。
四十年的夫妻情深,就此结束了。
江文轩的葬礼很隆重,他的学生、同事、朋友都来了。
江老师是个好人,他这一生都在默默奉献。
是啊,他对学生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样的好人应该长命百岁的。
听着大家的话,林清雅心中既悲伤又欣慰。
她的丈夫确实是个好人,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葬礼结束后,林清雅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妈,您要保重身体。小山担忧地看着母亲。
我没事。林清雅强颜欢笑,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用担心我。
妈,您不如搬到我们那里住吧这样我们也能照顾您。小李建议道。
不用,我还是住在这里吧。林清雅摇摇头,这里有我和你们爸爸的回忆。
从那以后,林清雅一个人住在那套老房子里,每天都会对着江文轩的照片说话。
文轩,今天小山来看我了,他说工作很顺利。
小川又长高了,很像你小时候。
陈小东也来了,给我买了很多东西,这孩子真懂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第九章
202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林清雅因为年纪大了,免疫力较弱,小山坚持让她搬到自己家里住。
妈,这段时间您就别回去了,在我们这里住着,安全一些。
是啊,奶奶,您就和我们住一起吧！十一岁的小川也在一旁劝说。
林清雅拗不过他们,只好同意了。
在儿子家里住了几个月,林清雅发现小山夫妻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一天晚上,林清雅找小山谈话。
妈,您怎么看出来的小山苦笑了一下。
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林清雅坐在儿子身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小李觉得我工作太忙,陪伴家人的时间太少。她想让我换个轻松点的工作,但是我觉得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不能轻言放弃。
你们都没错,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林清雅语重心长地说,小山,妈妈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工作再重要,也不能忽略家庭。
我知道,但是...
你看看你爸爸,林清雅打断了他的话,他一辈子没有赚过大钱,但是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家。这样的人生,难道不成功吗
小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林清雅继续说道,你要记住,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理解和包容。你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伤害了感情。
听了母亲的话,小山深受触动。
第二天,他主动找妻子道歉,并承诺会更多地陪伴家人。
小李,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小山,我也不对,不应该给你那么大压力。小李眼含泪水。
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以后有什么事多商量。
看到儿子儿媳和好如初,林清雅心中很欣慰。
这时,陈小东打来电话,说要来看望她。
阿姨,听小山哥说您住在他们家,我想来看看您。
好的,你来吧。
陈小东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礼品,还有一个意外的消息。
阿姨,我要结婚了。他有些害羞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林清雅高兴地说,女孩子怎么样
很好,是个老师,人很善良。陈小东掏出手机给她看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确实很清秀,笑容很甜美。
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阿姨,您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陈小东诚恳地说。
好,我一定去。
婚礼那天,林清雅作为陈小东的长辈出席了仪式。
看着新郎新娘幸福的样子,她想起了自己的几次婚礼。
第一次和陈建国结婚时,她满怀憧憬;第二次和江文轩结婚时,她心存感激。
现在看来,不管是哪种开始,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会有美好的结局。
婚礼结束后,陈小东的新娘悄悄找到了林清雅。
阿姨,谢谢您这些年来对小东的照顾。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谢。林清雅慈爱地看着她。
小东经常和我说起您,说您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听到这话,林清雅眼眶湿润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离开了,但会有新的人来填补空白。
第十章
2023年,林清雅已经八十岁了。
这一年,她收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小川要举办个人画展,邀请奶奶作为嘉宾出席。
奶奶,这是我大学四年的作品,都想让您看看。十四岁的小川已经展现出了艺术天赋,被美院附中录取。
我的孙子这么厉害啊！林清雅骄傲地看着孙子。
画展那天,来了很多人。林清雅坐在轮椅上,由小山推着,一幅一幅地观看孙子的作品。
其中有一幅画特别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家四口的合影,爷爷奶奶坐在中间,爸爸妈妈分别站在两边。
小川,这幅画画的是我们一家吗
是的,奶奶。这是我根据照片画的,是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小川指着画中的老人,这是爷爷,这是您。
林清雅看着画中的江文轩,仿佛又看到了他慈祥的笑容。
奶奶,您怎么哭了小川担忧地问。
奶奶想爷爷了。林清雅擦了擦眼泪,你画得很像,爷爷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画展很成功,小川的才华得到了业界的认可。
回到家里,林清雅坐在江文轩的照片前,和他分享今天的喜悦。
文轩,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孙子这么优秀。他继承了你的善良,还有艺术天赋。你应该为他骄傲。
就在这时,小山推门进来。
妈,您又在和爸爸说话啊。他已经习惯了母亲的这个习惯。
嗯,我在告诉他小川的事。林清雅转过头看着儿子,小山,妈妈想和你说件事。
您说。
妈妈老了,可能陪伴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妈,您别说这些话。小山有些激动。
听妈妈说完。林清雅握住儿子的手,这些年来,是你和文轩给了我最大的幸福。我想对你说声谢谢。
妈...
还有,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家庭,好好爱你的妻子和孩子。
我会的。小山点头答应。
另外,陈小东那边也要多联系。虽然你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毕竟是兄弟。
我知道。
那一夜,林清雅失眠了。她躺在床上,想起了这八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从一个天真少女到成熟女人,从被伤害到学会爱人,她的人生充满了起伏。
但她不后悔。
每一个选择,每一次转折,都让她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如果没有陈建国的背叛,她就不会遇到江文轩。
如果没有江文轩的包容,她就不会拥有这个温暖的家庭。
人生就是这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2024年春天,林清雅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了。
她的葬礼很隆重,来送行的人很多：儿子儿媳、孙子、陈小东夫妇,还有许多朋友和同事。
奶奶,您安息吧。小川在奶奶的墓前轻声说道。
妈,您辛苦了一辈子,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小山红着眼眶。
清雅阿姨,谢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陈小东深深地鞠躬。
林清雅被安葬在江文轩的旁边,夫妻二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墓碑上刻着简单的几个字：
江文轩、林清雅之墓
相濡以沫四十载,情深不渝到白头
多年后,小川成为了一名著名的画家。他的代表作就是那幅《一家人》,画中的老人慈祥安详,让无数观者动容。
每当有人问起这幅画的故事时,小川都会深情地说：
这是我的爷爷奶奶,他们用一生诠释了什么叫真爱。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的爱比血缘更深厚。
陈小东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给孩子取名叫陈小江,以纪念那个给了他温暖的江文轩叔叔。
每年清明节,小山和陈小东都会一起去祭拜林清雅和江文轩,向他们汇报家里的近况。
妈妈,爸爸,我们都很好,您们放心吧。
墓前的花朵年年开放,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永远绽放在人们的心中。